你怎么忍心……我又怎么忍心……

记得，小斗！！！！！！

段九
那天，生日短信没有等来回音。
那天，叹苍穹的头像依然呈灰色。
那天，七洛也没有了音信。
亦洁试图将那天遗忘，埋首于卷海，等到考完试再去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天，七洛也不再想往常一般粘着她，考试期间更是钻到了住宿生那儿，常常不见踪影。大考三天，来得快去得快，当又一个周六来临，她却感到无比的空虚。
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
打开浪漫庄园，只有寥寥几位好友在线。心中便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别抱着小提琴不放，小七在QQ上叫你。”钱谦大老远就听见连续不断的“滴滴滴”。
“哦……哦！”她连忙双击右下角不断跳跃的头像。
「请原谅我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
「这件事，关于卓彗一，关于叹苍穹。其实他们是同一个人。上次见义勇为被我救了一命的男生，就是他。我无意间得知他也玩浪漫，于是要了他的庄园地址，却发现他就是叹苍穹。刚开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再说，卓彗一的事，你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是在上个礼拜六才明白过来的……」
「不想说是怕影响你学习。因为还有一件事，我也必须要告诉你。你听了可能会伤心。」
「礼拜六我去做胃镜的时候碰到他了。拍完胃镜，我们坐在椅子上聊了很久。原来他很喜欢你，但他觉得初三谈恋爱太早了，不想耽误学习。高一的时候，他得了胃溃疡，情况很严重，经常痛得没法走路。一个月只去学校上几天课，这样，也就不奇怪他为什么能练出个90级的号了。」
「说重点。临走时我就问他要了手机号，方便以后常联系。礼拜一早上他给我发短信，说他的报告出来了……」
亦洁一下子有些无法接受这么多……脑海中思绪很是紊乱。读到这儿，她不由联想到叹苍穹每周六定期会失踪，从来没说过为什么。他的病很严重吗？
她不受控地屏住了呼吸，像是预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似的，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心跳骤然加快了。
好奇心的驱动下，她还是选择将滚动条往下拉，揭露那个迟早都要知道的谜底。
「他说，他得了胃癌。」
「是胃溃疡引发的癌变。需要立即手术。」
「他在短信里说，最晚今天手术，能不能挨过去就看术后的恢复状况了。五年存活率有60%左右。如果你想去看他的话……」七洛写到这里就停了。
她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他是那么优秀的男生，学习好、工作好、体育方面也很厉害，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他笑起来很好看，微微上扬的弧度，带着阳光般的和煦，很温暖很舒心。他性格好，和谁都能成朋友，但又从来不会给人压力。安慰人也很有一套，她难过的时候，他会放一颗糖在她的桌肚里，问他的时候却酷酷地转过身不说话。
难怪总觉得叹苍穹和他很像，难怪她总会拿他们两个作比较。
——嗯……喜欢的她也叫这个英文名字。
她以手捂住口鼻，难掩的酸涩感扑面而来。
她该早点明白过来的，她该早点猜到的啊！
“你怎么了？”钱谦发现女儿的脸色很不对劲。
“手机，我的手机呢？”
“这里！”她指向近在眼前的手机，“慌慌张张干嘛呢？”
亦洁只是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机出了门。


段十
绵绵不断的梅雨总算停了。太阳自浓密的云层后探出脑袋，向大地洒下金黄的光晕，像是宣告一个时节的结束，又一个时节的开始。
亦洁的心里却还在下雨。
狂风大作，吹乱了心绪，雨点纷纷，打湿了回忆。她看不清前方的路，是曲是直。
跟着七洛来到住院部，浓郁的中药味和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令她忍不住想打喷嚏之余还感到有些恶心。“小七，你不觉得，很难闻吗？哈——啾！哈——啾！”她就不明白了，七洛怎么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少见多怪。”七洛睨她一眼，“医院都是这个味道。而且，这里是中医。”
是呢……她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也很少往医院跑。她很少有机会去见识护士手上尖长的针管，想想体弱多病的小七每年都会去扎那么几针，那卓彗一，肯定更痛苦。每天都要面对这些……
走在前面的七洛停下了步子，没有回头。
“其实，习惯了，也就成自然了。”
“小七……”怎么能忘了，七洛从小到大，几乎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就在前面的那间。”七洛打断她的话，“你做好心理准备。”
有没有心理准备，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光是看七洛食指指向的地方，她就迷茫。一年没见了，他的变化会不会很大，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
七洛伸手轻叩三下，病房的门立刻就自动弹开了。映入眼帘的不是想象中白花花的墙壁，暖黄和嫩绿是整间房的主色调，临窗的墙上还挂着几副风景画。
“啧，家里真有钱，还住VIP。”七洛上下打量，嘴里嘀嘀咕咕，“居然还有电视！”
“小七，不要这样。”亦洁拉住七洛的衣袖。
再往里走几步，是张巨大的病床，周围被帘子罩住，窗外洒入的暖阳将帘子染成了金色。
突然，帘子后面探出个脑袋，接着便走出一名高个子少年。乌黑的双眸在两个女孩子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过，最后停留在亦洁的身上。一抹笑自唇边释出：“JESS？”
“你认识我？”亦洁一怔。
对方点点头，调皮地冲她眨眨眼：“大名鼎鼎，如雷贯耳。我是孔似宇，彗一的铁哥儿们。他嘛，三天两头提起你，不认识也难，还有……”听到这儿，亦洁的双颊立刻飞上两朵红云。
“罗嗦！”七洛狠狠地瞪着他，“没见过你这么多话的。”
亦洁微微蹙眉：“你们两个……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第一次见面。嗯，孔似宇？”七洛立刻使眼色。
孔似宇立刻明白过来：“对哦，很高兴认识你。来，咱们出去聊聊。”
“喂，你们两个……”目视一高一矮两个家伙像阵风似的窜出了病房，亦洁也只能面朝天花板，无语地翻白眼了。
一只茶杯掉在了地上。
她蓦地转过身，快步走向床边，拉开帘子，她终于见到了那张久违的脸庞。
卓彗一的皮肤依然很白皙，但却白得毫无血色。那双有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笑意，他痛苦地睁开眼帘，虚弱地向她伸出手。
“JESS？”声音飘渺得好像来自天际。
“是我。”用力握住他的手，她却颤个不停。
他皱起眉：“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她沉默不语。很快，他就猜到了：“是沈七洛告诉你的？”她还是沉默，小小的手掌仍努力在将那只苍白的手握紧，试图传递掌心的温暖。
空气被凝固般，浓浓的化不开的苦涩哽在喉际。
尽管无数次想象过他们再见的场景，想象着是如何鼓起勇气，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我就快死了。”他别过脸，打破沉默。
“不会的！”她激动地抬起头，“五年存活率有60%！你不是没有希望！”
“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在生病——你或许以为我身体很好——其实从来都很糟糕——我心里最清楚不过，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他苦笑着回忆，尤其是步入高中被胃病折腾来折腾去的日子，这些痛苦他受够了！多少次在半夜里难受得睡不着觉，多少次跪倒在大街上，多少次眼红别人能吃香喝辣他只能喝粥吃面！别人就会羡慕他长相好、学习好、家境富裕，可又有多少人明白那些被他藏在暗处的辛酸？
他想，他们两个，是不同世界的人。就当两条平行线好了。
亦洁将另一只手也覆上在他的手上。
“笨蛋。”她开口道。
“你这个笨蛋。”灼热的目光像火一般。
“卓彗一，你真是个大笨蛋！”她大声骂道，伴着夺眶而出的泪，“有多少人在为你担心？你却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喜欢的卓彗一，才不会这么消极！我喜欢的卓彗一，会鼓励我会安慰我说，面包会有的，什么都会好起来的！我那么喜欢你，你却……笨蛋笨蛋笨蛋！”
病弱的少年侧首正视她的双眼，艰难地喘过气：“你刚才说什么？”
“笨蛋笨蛋笨蛋！”亦洁很生气，空白的脑海里除了笨蛋翻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摇摇头：“我是说前面那句。”
“我那么喜……”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她连忙闭口，“我不说了。”
紧锁的眉头终于得以舒展，熟悉的微笑又挂上了他的嘴角，比阳光更温暖，甚至还有几分醉人。黯然的眼神又有了光彩，璀璨如星子。
很轻很柔的呼唤，真实地冲进双耳：“JESS。”
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自然地岔开话题：“五年存活率有60%……有60%。”
“嗯。”他认真地听。
“你成绩那么好，要合格，应该不难吧？”她也认真地看向他，“六十分万岁。”
半晌，他莞尔一笑：“我会努力。”


你看你也不忍心嘛。。。

小七……
超过4Q字节－－||
我空间贴不下了
辛苦了…………

那你就分开来发呗

段十三
里里外外气氛僵到了一个极点。
里面的两人呆呆地怔看着彼此，站在门边的大男孩被好友的爸妈洒了一脸质疑的目光。
“似宇，她是谁？”卓妈开门见山，两眼死盯着椅脚处的背包，颜色虽然朴素，但拉链上却挂着一只时下很流行的小狐狸。她就不信这种小东西会是眼前这个一米八大男孩挂上去的！想到这儿，她的怒火噌噌噌地一个劲儿上窜：“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想帮忙照顾彗一！”
孔似宇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不是你想的这样……”完蛋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亏我还把你当作他的好朋友，你居然带坏他居然带坏他！”一胡思乱想就失控、思想又古板又封建的卓妈气得快跳脚了。
坐在床边的亦洁再也无法忍受这一声又一声莫名其妙的指控，她腾地站起身，手腕却遭卓彗一所握紧。
卓彗一叹道：“她的工作压力太大，难免东想西想。”
“嗯，我明白。”她绽开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越是靠近门边，孔似宇低声下气竭力婉转的言语就越是清晰：“我真的很抱歉……但事情绝对不是你想得那么糟糕！”
越是靠近门边，卓妈的叫声就越是刺耳：“解释就是掩饰！”
看不过去的卓爸很冷静地制止住冲动的老婆，淡淡地问：“那她人呢？”
“我在这里。”深吸一口气，亦洁向前跨出一大步。
四只眼睛立刻死死地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审视了好一会儿，卓妈才平定情绪冷冷地开口：“你就是那个三天两头给彗一发短信的女孩子？”看上去长相一般，身材一般，着装一般，顶多也就头发漂亮身高合格。
“嗯……”她点点头。心下却很奇怪那四个字：用“三天两头”来形容是不是太过分了？“伯父伯母好，我只是彗一的初中同学，我叫陈亦洁。”她努力做到笑脸相迎。
听到这里，卓妈再次暴跳如雷，脸颊因激动而涨得通红：“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他有提到过你？还有，就算是初中同学那又能算什么？你居然叫他彗一居然叫他彗一！”
亦洁愣在原地，那几句话一时的气话无意间伤了她的心。
是啊，就算是初中同学那又能算什么？就算卓彗一现在很喜欢她未来又会如何呢？
有钱又有地位的卓爸卓妈肯定很早就给儿子安排了好女孩。这一场青涩的爱情，只会是昙花一现吧？亦洁很少去思考这么遥远这么严肃的问题，只有喜欢写小说的七洛爱拉着她讨论各种人生观价值观，譬如七洛很奇怪的爱情观——花季时节的恋爱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
“小七，高一还没有男朋友很奇怪吗？”曾经没谈过恋爱的她被同班的女生说成是“落伍”。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七洛白她一眼，“花季时节的恋爱只是一场幼稚的游戏，彼此图个开心，因为还太小，所以根本不懂爱与被爱。这种没有结果的爱情——不，可能根本称不上爱情——哼，我才不稀罕。”
她和卓彗一之间，也会是……没有结果的爱情吗？
孔似宇很担心地叫她：“JESS？”说话呀！还以为她会抗争到底的说。
卓爸及时打圆场：“我想你也探望过他了，那就早点回去吧。”
她默默地点头，匆匆跑回去拿包，无视卓彗一担心的神色，快步走回门口。“打扰了。”她低垂脑袋，心里只希望能快点跑开，远离所有的喧嚣，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思绪理理清楚。
砰——她的背包被撞飞在地。
走路不看路的下场就是这样。“对不起我错了！啊，还好这些买给卓彗一的东西没摔……”七洛先是心疼地检查购物袋中的东西是否完好无损，然后腾出一手弯腰捡起亦洁的包。
“沈、七、洛。”孔似宇咬咬牙，悲痛欲绝地逃开卓妈又一记逼供的目光。
他还不如去跳汨罗江来得干脆！


段十五
第二天，JESS没有出现。
第三天，JESS还是没有出现。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那个名叫陈亦洁的女孩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没有打来一通电话，没有发来一条短信，甚至连向来充当信使的孔似宇都道不出一条关于她的消息。
卓彗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陪夜的母亲正在躺椅上睡得很香，匀匀的呼吸让他不忍动弹，生怕发出丁点儿响声。
小心翼翼地拾起柜子上的手机，翻开盖板的同时亦翻亮一片光。漆黑的夜里，他独自回味收件箱里一条条亦洁曾发来的短信，指尖每划过一行字，心里就涌上一分酸与甜。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吗？让人痛苦并快乐着？他蹙起眉，为自己的犹豫而生气。想给她发短信，想给她打电话，却怕伤害她更怕她把自己推得远远地，说出什么丧气话来……但是，什么都不做真的好吗？不晓得，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该死的，宇要是能给他什么帮助就好了。偏偏这家伙每次都挑爸妈在的时候来看自己，每次都逃得飞快，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掌心的震动令他又提起了精神。会是JESS吗？
他打开新短信，发件人上赫然写着沈七洛。
琳琅满目的花店中，七洛突然把手中刚买下的鲜花往亦洁手中一塞：“肚子疼……讨厌，难不成又拉肚子了？哎呀，总之我先去厕所……很快回来啊！你站原地等我！”
“小七！”呼之已晚，本想陪她去洗手间的亦洁只有站原地等待的分。
小七她……不要紧吧？
她低首不解地看着怀里的玫瑰花束，非常怀疑七洛的用心。
特意带她来医院附近的大花店说是为了给自家老爹庆祝生日，却，买下了一束玫瑰花？
她复抬起头隔着玻璃遥望不远处的住院大楼，久久地，移不开视线。
花店与住院部相通的回旋上长廊上，由孔似宇半扶半拖带来约定地点的卓彗一第N次打开手机，反复确定那条短消息，并核对走廊一侧两扇大门上的红蓝情侣标志。
“七洛还真奇怪。”他非常不解。
“她没一天正常过。”孔似宇双手抱胸，气得直咬牙，“我敢说她是史上第一人……”
地点居然选在厕所附近？她脑子坏了！
“我想我还是先闪人吧。”他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远处，适时地响起七洛的声音：“不行哟。”敢临阵退缩？
“那，那彗一你当我不存在好了。”孔似宇默默地把目光掠过七洛的脸，看向走廊更远的尽头。人影绰绰，太阳光线投下与明亮相对的暗影。
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七洛冲他莞尔一笑后，走近卓彗一，脸上所露出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卓彗一的面色虽然苍白了些，却不影响他脸上的帅气，温柔的眼神，阳光般的笑，皆是让人沉醉的源泉。然而，此刻他的眼里，只映着她一个——不是陈亦洁，是她沈七洛！
她是如此认真地凝视着他，像是用力记下他脸上的每一个弧度每一寸皮肤。这让卓彗一很尴尬，却莫可奈何。
“咳咳”化身空气的孔似宇突然假装咳嗽。
她这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别开眼，以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口吻告诉他：“我喜欢你！”
“我……”他很惊讶，目光追随着她脸上极力掩饰的哀伤，“我不知道。”
她蓦地看着他，语速极快地说：“你喜欢她这并不打紧我知道的我都明白的！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喜欢你陪我等药！我是个很有自知之明也很有智慧的人所以绝对不会白白浪费感情在你身上！这些话你听过就好，打扰你这么久……”
“咳咳咳……”孔似宇开始咳个不停。
七洛深吸气，抛下所有的面子里子，以全走廊的人都能听到的音调说道：“我喜欢你！”
卓彗一差点被吓倒，但让他真正吓倒的，是七洛又一个大胆的动作。
掂起脚尖，她凑近他的脸，鼻尖轻轻触及他的面颊。他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七洛勾起唇角，低语道：“其实亦洁就在我身后——这是我的小小心意，不必客气。”


段十七 亦洁僵硬地转过头：“那刚才……” “她骗你的啦！”孔似宇微耸双肩，“连我都被她拖下水了。”为了好兄弟！ 脑海里重新拼凑起七洛所做的点点滴滴，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拼在一起，就成了瑰丽无比的图景。她真想把它表起，永远地悬在心上。 七洛静静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花束，然后一本正经地交到她手中：“送你的。九朵玫瑰，没有十全十美，却有长长久久的意思。” “长长久久？”她数了数，确实是九朵。 七洛的目光跳开她的脸，落在红艳的玫瑰花上，指间划过枝干上的皮刺立即渗出殷红的血。“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的话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如果喜欢的话就放手去追吧，谈恋爱嘛，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像玫瑰，哪个不是带刺的？” 顺着指头流淌而下的血看得她触目惊心，那一番真诚的话语令她对上不话来。 “好啦，从今天起，就把你交给卓彗一照顾咯！”将受伤的食指藏起，七洛笑嘻嘻地把她推向卓彗一，俨然有妈妈送女的模样。 掉进他温暖的怀抱，却让她有了想哭的念头。 “JESS。”他轻唤，像是不忍吓到怀里的女孩。 “嗯？”柔柔的声线听得心都酥了。 “做我的女朋友吧！” “啊？但是……”想到卓妈那张关公脸她就想跑路。 捧着她的脸，他虔诚地许诺：“给我一点时间，好让你看清这个选择是值得的。” 她眨眨眼：“如果不满意，可以申请退货吗？” 收紧了环在腰肩的手，他的脑袋贴靠在她的肩头：“这就要看你是不是舍得了。” 旁观的二人在用眼神赶跑第N个好事的路人后，很无语地互看彼此一眼，真心期望那两个谈情说爱不挑地点的家伙能够快点结束。 不过就现下的情况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开的了…… “哎——”七洛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预先备好的OK绷，“那两个老人家要怎么办？” 孔似宇咂咂嘴：“凉拌。”

段十七 亦洁僵硬地转过头：“那刚才……”
“她骗你的啦！”孔似宇微耸双肩，“连我都被她拖下水了。”为了好兄弟！
脑海里重新拼凑起七洛所做的点点滴滴，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拼在一起，就成了瑰丽无比的图景。她真想把它表起，永远地悬在心上。
七洛静静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花束，然后一本正经地交到她手中：“送你的。九朵玫瑰，没有十全十美，却有长长久久的意思。”
“长长久久？”她数了数，确实是九朵。
七洛的目光跳开她的脸，落在红艳的玫瑰花上，指间划过枝干上的皮刺立即渗出殷红的血。“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的话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如果喜欢的话就放手去追吧，谈恋爱嘛，本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就像玫瑰，哪个不是带刺的？”
顺着指头流淌而下的血看得她触目惊心，那一番真诚的话语令她对上不话来。
“好啦，从今天起，就把你交给卓彗一照顾咯！”将受伤的食指藏起，七洛笑嘻嘻地把她推向卓彗一，俨然有妈妈送女的模样。
掉进他温暖的怀抱，却让她有了想哭的念头。
“JESS。”他轻唤，像是不忍吓到怀里的女孩。
“嗯？”柔柔的声线听得心都酥了。
“做我的女朋友吧！”
“啊？但是……”想到卓妈那张关公脸她就想跑路。
捧着她的脸，他虔诚地许诺：“给我一点时间，好让你看清这个选择是值得的。”
她眨眨眼：“如果不满意，可以申请退货吗？”
收紧了环在腰肩的手，他的脑袋贴靠在她的肩头：“这就要看你是不是舍得了。”
旁观的二人在用眼神赶跑第N个好事的路人后，很无语地互看彼此一眼，真心期望那两个谈情说爱不挑地点的家伙能够快点结束。
不过就现下的情况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开的了……
“哎——”七洛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预先备好的OK绷，“那两个老人家要怎么办？”
孔似宇咂咂嘴：“凉拌。”

段十八
扶着卓彗一回病房的路上，亦洁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那对丘比特二人组。用不着溜得这么快吧？都不晓得帮忙扶一把……害她只能三步一停两步一歇地走在看似无尽的长廊上。
“痛！”卓彗一突然皱起眉，吓得她心神大乱。
“怎么了，又碰到哪里了？对不起对不起！”本来就是独生子女，又很少有机会往医院跑，就算从小立志当医生又能怎么样？她发现她对照顾病患还真是一窍不通。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她就不住地自责：“哎，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
蓦地，他松开紧锁的眉，笑得没心没肺：“骗你的啦！”
她恍然大悟，叫道：“哇，你居然也会骗人了！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同他一路吵吵闹闹有说有笑地，漫漫长廊倒也不再是无尽头的远途，她反而很享受这一刻。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堪比关公的女人……
富音容身着一套深棕色工作服，笔挺的衣领被自然翻下，胸口悬有一颗好大的黑曜石，像是故意在显摆似的，一双名贵的高跟鞋还不耐烦地敲击着地面。
亦洁下意识就想离得远远的，却被卓彗一眼明手快地抓回身畔。
“这么快就想退货？”瞪她一眼，然后强势地圈在怀里。
恋爱中的男生都很霸道吗？她咬了咬下唇，不配合地垂下脑袋，谁也不看，就干瞪地板。
他叹口气，目光如炬地与老妈对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以往的温柔，却多了一分成熟一分认真。“妈，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两眼一瞬也不瞬，“我们确实还很小，懂得不多，但我确信我爱她。”
亦洁的心因他那三个字而漏跳了一拍。
富音容只露出一抹略带沧桑的笑：“这三个字，太沉重，请不要轻易说出口。”
是因为年少气胜吧？是因为叛逆期的反弹吗？还是因为他真的情窦初开了？不论原因为何，作为过来人的她就算是放下那些门当户对的旧观念，仍然很想对他说教一番。只是话到嘴边，望着他那双坚定的眼，看着他怀中的女孩，听着他认真的话语……她无言以对。
是老了吗？说不过也无力去阻止什么了吗？还是因为曾经……
胸口的黑曜石反射出荧光灯刺目的白，她觉得两眼有些发酸。
“妈？”卓彗一唤道，像是窥见了她心中的端倪。
将情绪酝酿许久，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我就是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妈！”他大叫，一手拉着亦洁走上前，“给我个原因！”
“算了……”看着他们母子俩为了自己大小声，亦洁的心里很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聊。伯母再见！”
使劲地甩开他的手，他却紧紧勒着不放，颇有一番小孩子相中某款玩具非买不可的架势。
心，像被刀扎，生疼生疼的。
亦洁咬紧下唇，伸出另一只手用力将卓彗一推开。而他，就这么被硬生生推倒在地，身体与地面相撞发出好大的响声。双手捂着伤口，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彗一，彗一！”富音容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冲上去看情况。
“别装了，你妈很担心你的。”亦洁背过身去，“你们……好好地说……我不希望因为我……”
见儿子没吭声，富音容半信半疑地撩开他的衣服，动过刀的腹部已流下殷红的鲜血。
她尖叫：“快，快去叫医生！”

段二十
天色渐黑，亦洁拖着疲累的身子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重物砸地的声音。以为是老妈出了什么事，她急急打开门，却见两大箱子行李将通道堵个水泄不通。
钱谦吃力地拎起第三只行李箱，看见她回家后，开心地说：“亦洁，明天去旅游吧！”
像是八音盒被上了发调，音律快速地旋转。莫名其妙的旅行，莫名其妙的目的地，莫名其妙的步行方式。亦洁一家来到了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领略了风吹草地见牛羊的风情。
行程第二天，他们得靠马走过一片人际罕至的原野。
亦洁紧张地坐在马鞍上，两脚夹紧马肚，长时间骑马令她的双脚有些发软。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抱怨道：“老妈，我们为什么要来大草原啊？这里的虫子好多！”
“你小叔难得肯放下书本出来转转，哪有不奉陪的道理？”尽管累，钱谦却兴致不减，她意味深长地说，“大自然的青草味，比医院的消毒水味好闻。”
“……”无言以对，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草叶沙沙作响。她抬起头望着蔚蓝无云的天际，朗朗青空渗过刺目的阳光，她不适地移开目光，看向一望无际的草原无限延伸的尽头。像是不可预知的未来，她也不晓得那尽头会有些什么——草原的尽头依然是草原吗？或者会出现成群的蒙古包？
骑马踏出一步又一步，身处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间，什么都会变得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