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年这俩儿子全是这么死的。啊,就剩下他跟这姓徐的这个妓女俩人过日子。来了这么一个远房的侄子,叫魏小五,啊,“我得照顾您伺候
您啊。”一天到晚的跟到这儿,确实跟他这小婶儿是勾搭成奸。所以堂上老爷一问,魏小五说我承认,不错,我魏小五啊,我光明磊落,我确
实跟魏小五有染。啊,大人说好,你这一说我就明白多了这就,啊。那我倒要问问你,你这个叔是怎么死的。说我不知道,他就是暴病而亡。
嗬,好嘴硬,啊,这死尸搭上来吧。几个人把死尸又抬上来了,啊,仗着天气凉,尸首没坏,又把仵作叫上来。来吧,验尸,倒看一看这个人
是怎么死的。过去仵作就相当于现在的法医,嚯,在公堂之上把死尸衣服褪去,这儿弄水擦洗,又弄酒——那会儿没有酒精——拿白酒擦洗一
遍,啊,脸上、身上、手上、脚上,齐头到尾都擦完了。说这主儿就是口腔往外有血,因为什么呢?前文书讲过,结巴盗尸的时候,拿手一摸
这脸呢,手上有血,摸到脸这儿,就是嘴角出血。说到底是怎么死的,怎么回事儿,魏小五说没有,他就是因为他这个……这个猝死吧是什么
原因的他吐血而亡,要不喝酒了,酒呛心血,可能是这个。我们不在乎,我们也不知道,大人您说他身上有刀砍的斧剁的,还是什么伤,有没
有啊?没有。好,查。又查一遍,把仵作急得一脑袋汗哪,翻过来掉过去掉过去翻过来,来回地倒。大人看着,咋样咧?怎么着了?咋死的?
大人,查不出来,不知道哪儿有伤。那咋会不知道伤呐,你怎么着也得查出有伤啊,你…你一定能查出有伤,你这些年害了多少人了,是吧。
老爷您这话都什么意思这都是。大人不会说话。不是,你这些年你,你弄了多少死人了。你,你弄死多少……你,你见多少死人了。啊,我是
见了不少,但没有一个是我弄死的啊,我就干这活儿的,验尸行,我没……别废话,你咋那么多废话呐,你嘴怎么那么碎呐,啊?话音刚落,
旁边儿过来一个,“嘴太碎了你这个啊。”大堂上太乱,什么人都有。哪儿是大堂啊,这茶馆这是。官不像官样,人不像人样。查吧,又翻过
来掉过去查了一遍,魏小五是洋洋得意,大人,我承认,我呀,跟我小婶儿通奸有染,这是我错,我不齿于人伦,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啊,
这可没有杀头的罪过儿。如果说您验不出来我叔身上有伤,这人已经入了棺木,翻尸倒骨一遍又一遍,您于心何忍?
说得有理,重打四十。他这儿没有王法,一说呛住了,不知说什么,”打“噼哧啪嚓噼哧啪嚓这顿打,打完了起来,咋样?”唉哟……谢大人
!“嗯~~我是以理服人地你知道吗?仵作。”“哎我的爸爸我在这儿呢。”“你咋样了?”“我挨不了四十,我太瘦。”“胖的也不行啊。咋
回事啊?到底哪儿有伤?”“我真不知道”“这样吧,今天咱就到这儿,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验出来身上哪儿有伤还则罢了,要不然的
话,你,看看他你就知道了。”“我这回去我弄个铁裤衩穿上我得……我的天哪……”退堂!“说一声退堂,有人过来把俩魏小五押下去——
再说徐氏没人记着了。这儿弄好了,回过头来单说仵作,流着眼泪就回家了。一进门趴在床上啊,”要了命了~~~这顿打呀我熬不过去。“仵作
媳妇过来了“怎么了家里的?啊?你哭什么呀?”“唉哟媳妇你不知道,这么些年干活呀我没遇见过这样的大人,这位谢大人呐他跟别的当官
的不一样,别的当官的是两榜进士的底子一步一步熬到这儿,他不是。哈,他这是上人见喜,睿亲王钦点,东北猎户出身,现如今他做了官儿
了。他这人太粗了,他让我查死尸哪里有伤,我全查了一遍可没有伤。哎呀他可说了,三天之后上得堂去,有伤还则罢了,查不出来呀我估计
我就回不来了。你是没瞧他那大铁棍子呀,我的天哪,骡子都受不了啊……”别着急别着急等等,来来来,媳妇给倒了碗水,“喝口水喝口水
。都查了吗?”“我……我都……都查了啊。”“肋下?”“我查了,没伤。”“脑门、太阳穴……”“没有啊。”“心口后背……”“我都
查了。”“脚心呢?”“我也查了,手上脚上……没事儿,连一点儿指甲都没短。”“啊~~哎,你查他的头顶心了吗?”“……哎,嗯,没有
。”“别怕,回去查一查,看他头顶心有伤无伤。”“噢——万一要是没伤……”“你先瞧瞧。”“唉,好吧,我是真害怕,你不知道大人”
“你别着急别着急,我给你炒俩菜,烫壶酒,好好喝,啊,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