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那里凑钱。武松见了,喝道:“你们又做甚么?”众军道:“买碗酒吃。”武松心中道:“莫不是贼人设套,颠倒要算计老爷。”调过朴刀杆便打,骂道:“你们不得俺的言语,胡乱便要买酒吃!好大胆!”众军道:“没事又来鸟乱。我们自凑钱买酒吃,干你甚事,也来打人。”武松道:“你这村鸟理会的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丨汗药麻翻了。我从来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艳阳黄泥岗,客人谁敢闯?皮肉剁做馒头馅,心肝熬成醒酒汤。’”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武松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出这般没气力的话来。”
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贩枣子的客人,都提着朴刀走出来,问道:“你们做甚么闹?”那挑酒的汉子道:“我自挑这酒过冈子村里卖,热了在此歇凉。他众人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丨汗药。你道好笑么?说出这般话来。”那七个客人说道:“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倒着买一碗吃。既是他们疑心,且卖一桶与我们吃。”那挑酒的道:“不卖,不卖。”这七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你。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一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不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了我们热渴。”那挑酒的汉子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吃。”那七人道:“你这汉子忒认真,便说了一声打甚么不紧。我们自有椰瓢在这里。”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椰瓢来,一个捧出一大捧枣子来。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得你多少价钱。”那汉子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七个客人道:“五贯便依你五贯,只饶我们一瓢吃。”那汉道:“饶不的。做定的价钱。”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走。那汉赶将去。人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酒。那汉看见,抢来匹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
那对过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数中一上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与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他一桶吃了,我们胡乱也买他这桶吃,润一润喉也好。其实热渴了,没奈何。这里冈子上又没讨水吃处。老爷方便。”老都管见众军所说,自心里也要吃得些,竟来对武松说:“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他一桶酒吃,只有这一桶,胡乱教他们买了避暑气。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武松闻那酒香,也觉兴动,寻思道:“俺在远远处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半日,胡乱容他买碗酒吃罢。”
武松道:“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吃了便起身。”众军健听了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丨买酒吃。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便道:“这酒里有蒙丨汗药在里头。”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那汉道:“不卖了,休缠。”这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也吃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桶酒提与众军去吃。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众客人道:“就送这几个枣子与你们过酒。”众军谢道:“甚么道理。”客人道:“休要相谢,都是一般客人,何争在这百十个枣子上。”众军谢了,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武都头吃一瓢。武松接了瓢,正待要吃,却见酒色浑浊,心头大是疑惑,却又不好明说,只吃一口在嘴里,将瓢递给两个虞侯,各吃一瓢。众军汉一发上,那桶酒登时吃尽了。
只见那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傍边,指着这一十五人说道:“倒也!倒也!”只见这十四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都软倒了。武松心头暗暗叫苦,也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地,那七个客人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都丢大地上,将这十一担金珠宝贝,却装在车子内,叫声聒噪,一直望黄泥冈下推了去。
我且问你:这七人端的是谁?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这七个。却才那个挑酒的汉子,便是白日鼠白胜。武松听得众人只顾推车,暗道声惭愧,就地上鲤鱼打挺,翻将起来,绰了朴刀,大喝一声,砍翻了刘唐,晁盖等人虽人多势众,又都了得,怎奈一来只道武松已被麻倒,不曾防备,二来手无寸铁,措手不及,被武松快步赶上,又将三阮、吴用砍倒,晁盖省过神来,急就地上抢柄朴刀,与武松放对,略斗数合,武松见晁盖武艺高强,转身便走。晁盖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晁盖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晁盖额角上,踢着正中。这个是武松生平绝技“玉环步,鸳鸯脚”,端的非同小可,晁盖望后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一刀剁下头来。
武松正略略喘息,突见一道白光闪过,原来公孙胜见武松与晁盖放对,他却不上前相助,只将那松纹古剑祭起,叫声“疾!”就半空里飞将下来,正砍中武松左臂,武松大叫一声,血晕倒了。
公孙胜哈哈大笑,念动咒语,召来黄巾力士,把那十万贯金珠宝贝尽数搬到了二仙山,见过了本师罗真人,罗真人大喜,笑道:“上次为师凭道术取了生辰纲,官府至今不曾查出是为师所为,我本为此沾沾自得,不想你竟也有如此本事,为师后继有人矣,有这前后数十万贯金珠宝贝,你我师徒,此生衣食无忧了。”
陈年旧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