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6话 【只要为了你】
……八奈见杏菜。老实说,我至今还是搞不太懂这家伙。
完全不懂哪些话是开玩笑,哪些则是认真的。
而且常常因为好玩就想耍著我玩。
而这样一直带着欢笑的她,
此刻却停不住地流泪...
「绔田,可以让我和八奈见单独呆一会儿吗」
我感激他能离开,就算他愤怒责备的眼神没有消失,我也仍然感激。
我和八奈见并排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
我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静静地看着地板,思索如何开口,
待到她眼角的泪痕慢慢变淡。
「八奈见同学.....你还好吗?」
我所认识的八奈见,是一个爱逞强的女孩。
不管是失恋还是其他挫折,她都不会轻易流下眼泪,
倔强到匪夷所思,
她很坚强。
我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此时移到了我的身上,
而我只想盯着地板,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温水君.....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话语中夹杂着呜咽,我能体会她的不理解,
但是——
她的世界很大,装得下很多东西,
不管遭遇什么,不管当下境地有多么难过,
最后都将只会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所有的不开心,都会如她此时的眼泪一般,
只要等待,就会慢慢消散。
「八奈见也不想看着雨菜一直伤害自己吧.....」
「这是我的责任,除此以外,也没有更安全的做法了」
我只说得出这句话,明明,我想用更有逻辑的方式说明,也有信心搬出所有冠冕堂皇的词句,让八奈见不再为我担心。
但是,那些话只是沉积在我的心底,默默地腐坏。
「
我不想看到雨菜这样...
我从小就对不起雨菜....
作为姐姐总是不让着她,不管是游戏机还是蛋糕,总是她在照顾我。
我....还害她住进了医院,害她现在还留着胃病....
如果在爸爸妈妈分家的时候,我能坚持拉住她,
她也一定会过得更加开心...
」
即使是坚强永远活在阳光下的她,
心里也有柔软不可触碰的地方,
也有无法随时间被抚平的伤口,
那就是雨菜。
我不否认我在绑架她的情感,利用她对妹妹的愧疚来获取认可,我只想快点结束这场争辩,除了让彼此更加难过,这场争辩毫无意义,也改变不了我的做法。
「所以还是雨菜的安危更加重要吧,八奈见同学也一定不想让雨菜继续这样下去吧!」
可是,八奈见仍未停止....
「可是温水,这不止是雨菜的事情....」
八奈见在长椅上默默离我靠近,我仍然不敢看她。
她的声音让我有些难过,我宁愿她像绔田一样指责我,
但她却只是哭泣,也不愿意反驳我。
那让我难以忍受。
「为什么你一定要伤害自己,我不想看到这样」
「这不算什么!对我来说,一直单身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伤害,倒不如说,只是一直维持现状罢了——」
说着说着,我注意到自己也有些焦急
「所以八奈见同学,我一定会——」
「骗人!」
她的声音在颤抖,使我无法反驳,
「温水,为什么一定要骗自己....装作不在意,你总是这样...」
她轻轻握住了我缠着绷带的手,那是之前在河边找书时受的伤。
此刻,我的伤口连着心都隐隐作痛。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一年前也是,为我找书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你一直都...」
「你明明知道那么多道理...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总是不顾自己的感受...」
我只能僵住身体,默默地听她说下去。
我的感受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温水君...」
她的话将我的思绪打断,
而我右手的伤痕处,传来了一片温暖,
「温水君....请你也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此刻,她轻轻抬起我的手,
将我的缠满绷带的伤口处搭在了自己的脸颊。
「....不要再这样不顾自己....那样,只会让关心你的人也受伤害....」
她柔软的脸颊轻轻贴着我的伤处,
那一刻,有什么在我心中碎裂了。
八奈见的泪水滑落到我的绷带上,一点点浸湿了白色的纱布。
我一直认为,只要我独自承受痛苦,
就能保护雨菜,也能让八奈见心安。
可是——
看着她流泪满面的样子,我此刻才明白。
【伤痛只会传递给在乎自己的人】

脸颊传来湿润的感觉,有什么从我的眼角悄悄滑落,
我在哭吗...
我从未想过,我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消弭痛苦,
只是将它转移给了那些关心我的人。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哽咽着,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八奈见轻轻摇头
「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温水...不要再这样了...」
这种痛苦的传递,没有尽头,也没有意义。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为了保护雨菜,保护八奈见,
却不知道,我的选择同样会伤害她们。
「我答应你,」
我终于抬起头,看向八奈见满是眼泪的目光,
也让她看到我脸上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水,
「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轻轻抽出被她握住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在医院的长廊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我们身上,
为了不让别人难过,最好的方式,或许是善待自己。
为了八奈见,我也必须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