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柳生
周生,顺天宦裔也。与柳生善。柳得异人之传,精袁许之术。尝谓周曰:“子功名无分,万锺之资,尚可以人谋。然尊阃薄相,恐不能佐君成业。”
未几,妇果亡。家室萧条,不可聊赖。因诣柳,将以卜姻。入客舍,坐良久,柳归内不出。呼之再三,始方出,曰:“我日为君物色佳偶,今始得之。适在内作小术,求月老系赤绳耳。”周喜,问之。答曰:“甫有一人携囊出,遇之否?”曰:“遇之。褴褛若丐。”曰:“此君岳翁,宜敬礼之。”周曰:“缘相交好,遂谋隐密,何相戏之甚也!仆即式微,犹是世裔,何至下昏于市侩?”柳曰:“不然。犁牛尚有子,何害?”周问:“曾见其女耶?”答曰:“未也。我素与无旧,姓名亦问讯知之。”周笑曰:“尚未知犁牛,何知其子?”柳曰:“我以数信之。其人凶而贱,然当生厚福之女。但强合之必有大厄,容复攘之。”周既归,未肯以其言为信,诸方觅之,迄无一成。
一日,柳生忽至,曰:“有一客,我已代折简矣。”问:“为谁?”曰:“且勿问,宜速作黍。”周不谕其故,如命治具。俄客至,盖傅姓营卒也。心内不合,阳浮道与之;而柳生承应甚恭。少间,酒肴既陈,杂恶草具进。柳起告客:“公子向慕己久,每托某代访,曩夕始得晤。又闻不日远征,立刻相邀,可谓仓卒主人矣。”饮间,傅忧马病,不可骑。柳亦俯首为之筹思。既而客去,柳让周曰:“千金不能买此友,何乃视之漠漠?”借马骑归,因假周命,登门持赠傅。周既知,稍稍不快,已无如何。
过岁,将如江西,投臬司幕。诣柳问卜。柳言:“大吉!”周笑曰:“我意无他,但薄有所猎,当购佳妇,几幸前言之不验也,能否?”柳云:“并如君愿。”及至江酋(当作“臬”),值大寇叛乱,三年不得归。后稍平,选日遵路,中途为土寇所掠,同难人七八位,皆劫其金资,释令去;惟周被掳至巢。盗首诘其家世,因曰:“我有息女,欲奉箕帚,当即无辞。”周不答。盗怒,立命枭斩。周惧,思不如暂从其请,因从容而弃之。遂告曰:“小生所以踟蹰者,以文弱不能从戎,恐益为丈人累耳。如使夫妇得相将俱去,恩莫厚焉。”盗曰:“我方忧女子累人,此何不可从也。”引入内,妆女出见,年可十八九,盖天人也。当夕合卺,深过所望。细审姓氏,乃知其父,即当年荷囊人也。因述柳言,为之感叹。
过三四日,将送之行,忽大军掩至,全家皆就执缚。有将官三员监视,已将妇翁斩讫,寻次及周。周自分已无生理。一员审视曰:“此非周某耶?”盖傅卒已军功授副将军矣。谓僚曰:“此吾乡世家名士,安得为贼。”解其缚,问所从来。周诡曰:“适从江臬娶妇而归,不意途陷盗窟,幸蒙拯救,德戴二天!但室人离散,求借洪威,更赐瓦全。”傅命列诸俘,令其自认,得之。与以酒食,助以资斧,曰:“曩受解骖之惠,旦夕不忘。但抢攘间,不遑修礼,请以马二匹、金五十两,助君北旋。”又遣二骑持信矢护送之。
途中,女告周曰:“痴父不听忠告,母氏死之。知有今日久矣。所以偷生旦暮者,以少时曾为相者所许,冀他日能收亲骨耳。某所窖藏巨金,可以发赎父骨;馀者携归,尚足谋生产。”嘱骑者候于路,两人至旧处,庐舍已烬,于灰火中取佩刀掘尺许,果得金;尽装人橐,乃返。以百金赂骑者,使瘗翁尸;又引拜母冢,始行。至直隶界,厚赐骑者而去。
周久不归,家人谓其已死,恣意侵冒,粟帛器具,荡无存者。闻主人归,大惧,哄然尽逃;只有一妪、一婢、一老奴在焉。周以出死得生,不复追问。及访柳,则不知所适矣。
女持家逾于男子,择醇笃者授以资本,而均其息。每诸商会计于檐下,女垂帘听之;盘中误下一珠,辄指其讹。内外无敢欺。数年,伙商盈百,家数十巨万矣。乃遣人移亲骨,厚葬之。
异史氏曰:“月老可以贿嘱,无怪媒妁之同于牙侩矣。乃盗也而有是女耶?培娄无松柏,此鄙人之论耳。妇人女子犹失之,况以相天下士哉!”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6-01 15:08
成都电视台新闻综合频道(15频道)节目表(2002.11.18-11.20)
11月18日(星期一) 7:00 天天早报 7:20 新闻纵横 8:50 天天摆聊斋 9:25 西部旅游报道 10:50 天天摆聊斋 12:00 点歌台 12:30 成视午新闻 12:55 文化季风 13:18 乐民心动在 14:11 看世界 14:33 体坛博览 15:13 城市电视商城 16:15 小井胡同(13、14) 17:30 点歌台 18:00 卡通站 18:30 成视新闻 18:43 运动时空 19:00 新闻联播 19:35 成视新闻报道 20:00 今晚8:00 20:27 时事20分 21:12 丁家宜剧场:激情燃烧的岁月(19、20) 23:30 汾煌夜剧场:誓言无声(15、16) 11月19日(星期二) 7:00 天天早
贴吧:节目表作者:幸福美满1325 2024-06-01 14:41
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甄后
洛城刘仲堪,少钝而淫于典籍,恒杜门攻苦,不与世通。
一日,方读,忽闻异香满室;少间,佩声甚繁。惊顾之,有美人入,簪珥光采;从者皆宫妆。刘惊伏地下。美人扶之曰:“子何前倨而后恭也?”刘益惶恐,曰:“何处天仙,未曾拜识。前此几时有侮?”美人笑曰:“相别几何,遂尔梦梦!危坐磨砖者,非子耶?”乃展锦荐,设瑶浆,捉坐对饮,与论古今事,博洽非常。刘茫茫不知所对。美人曰:“我止赴瑶池一回宴耳!子历几生,聪明顿尽矣!”遂命恃者,以汤沃水晶膏进之。刘受饮讫,忽觉心神澄彻。既而曛黑,从者尽去,息烛解襦,曲尽欢好。
未曙,诸姬已复集。美人起,妆容如故,鬓发修整,不再理也。刘依依苦诘姓字,答曰:“告郎不妨,恐益君疑耳。妾,甄氏;君,公斡后身。当日以妾故罹罪,心实不忍,今日之会,亦聊以报情痴也。”问:“魏文安在?”曰:“丕,不过贼父之庸子耳。妾偶从游嬉富贵者数载,过即不复置念。彼曩以阿瞒故,久滞幽冥,今未闻知。反是陈思为帝典籍,时一见之。”旋见龙舆止于庭中。乃以玉脂合赠刘,作别登车,云推而去。
刘自是文思大进。然追念美人,凝思若痴。历数月,渐近羸殆。母不知其故,忧之。家一老妪,忽谓刘曰:“郎君意颇有思否?”刘以言隐中情,告之。妪曰:“郎试作尺一书,我能邮致之。”刘惊喜曰:“子有异术,向日味于物色。果能之,不敢忘也。”乃折柬为函,付妪便去。半夜而返曰:“幸不误事。初至门,门者以我为妖,欲加缚絷。我辄出郎君书,乃将去。少顷唤人,夫人亦欷歔,自言不能复会。便欲裁答。我言:‘郎君羸惫,非一字所能瘳。’夫人沉思久,乃释笔云:‘烦先报刘郎,当即送一佳妇去。’濒行,又嘱:‘适所言,乃百年计;但无泄,便可永久矣。’”刘喜,伺之。
明日,果一老姥率女郎,诣母所,容色绝世。自言陈氏,女其所出,名司香,愿求作妇。母爱之,议聘;更不索资,坐待成礼而去。惟刘心知其异,阴问女:“系夫人何人?”答云:“妾铜雀故妓也。”刘疑为鬼。女曰:“非也。妾与夫人俱隶仙籍,偶以罪过谪人间。夫人已复旧位;妾谪限未满。夫人请之天曹,暂使给役,去留皆在夫人,故得长侍床箦耳。”
一日,有瞽媪牵黄犬丐食其家,拍板俚歌。女出窥,立未定,犬断索咋女。女骇走,罗衿断。刘急以杖击犬。犬犹怒,龁断幅,顷刻碎如麻,嚼吞之。瞽媪捉领毛,缚以去。刘入视女,惊颜未定,曰:“卿仙人,何乃畏犬?”女曰:“君自不知。犬乃老瞒所化,盖怒妾不守分香戒也。”刘欲买犬杖毙。女不可,曰:“上帝所罚,何得擅诛?”
居二年,见者皆惊其艳,而审所从来,殊恍惚,于是共疑为妖。母诘刘,刘亦微道其异。母大惧,戒使绝之。刘不听。母阴觅术士来,作法于庭。方规地为坛,女惨然曰:“本期白首,今老母见疑,分义绝矣。要我去,亦复非难,但恐非禁咒可遣耳!”乃束薪熬火,抛阶下。瞬息烟蔽房屋,对面相失。忽有声震如雷。已而烟灭,见术士七窍流血死矣。入室,女已渺。呼妪问之,妪亦不知所去。刘始告母。妪盖狐也。
异史氏曰:“始于袁,终于曹,而后注意于公斡,仙人不应若是。然平心而论:奸瞒之篡子,何必有贞妇哉?犬睹故妓,应大悟分香卖履之痴,固犹然妒之耶?呜呼!奸雄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已!”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6-01 11:01
回复:静定慧真文集
刀歌赏析之4《珠儿》,命运为何物?4.1
说明:对《珠儿》的解读,一直是我感到最难把握的,难点主要在开头的第一段,我对《珠儿》的解读感到有点不自信,因为有几处逻辑关系没有理顺。但又感到没有其他的思路,就暂且如此吧。但总的来说我认为《珠儿》主旨是对命运问题的思考。
因为此篇涉及到有《聊斋》原著故事情节。而刀郎又是以故事情节为切入点提出命运问题,所以有必要把故事框架作以简短介绍。
曾有富人李化,生女小惠,聪敏可人。年少夭折。后李化取妾生一子名珠儿,虽心智不敏,但也珍爱有加。不幸也在七八岁时被妖僧因嫌其父给的化缘钱少而被咒身亡。其父愤而告官,妖僧被杖刑至亡。该妖僧生前奴役过的魂灵因妖僧死亡而得解放,欲报李化恩而愿做其子,于是借珠儿之尸还魂成为李化儿子。但每到夜间就如死人没有气息。白天又如常人。能通阴间,可去地府游耍。因此得知姐姐小惠在阴间嫁给楚江王之子,颇富贵。珠儿去阴间找到姐姐尽述其生前事,引姐姐探望阳世父母,姐姐说阴阳相隔如山河相遇,甚难对话。于是姐姐附体于邻家赵氏女儿身上,与母亲叙旧。后又回阴间。之后李化病重,珠儿请其阴间女婿楚江王之子来为李化延长寿命,李化得以康复延寿。后珠儿学业有成,也能为别人观因果疗病。但因泄露天机被阎王罚罪,浑身青紫,二十岁始不再说阴间事,与常人无异。此为故事梗概。
以下为逐句解读。我之解读首先把歌词与原著故事情节对照,有相应之处就联系着解读,如果原故事中找不到对应的情节就按自己的思路发挥了。
歌词:“少爷的人生在地下的城市,对于窒息没有一丝的恐惧”。
此处指原故事中还魂后的珠儿在“过阴”时身体是僵死窒息状态,但他魂魄却在阴间自由自在没有恐惧。表明珠儿可在阴阳两个世间自由往来。
歌词:“他在母亲的腹中就会啼哭,这啼哭占据了通往神殿的路”。正是这两句让我费解,珠儿是借尸还魂,没有经过李化之妻的腹中。那么此句从何而来?“就会啼哭”在原著故事里也没有讲述。于是查百度,结果竟在史书故事中记述有“儿于母腹中即会啼哭”之事,记述里说该婴儿生下即被视为不祥之物抛弃埋葬,但在坟中仍哭泣,后被人听见救下回家扶养成人。
珠儿因遭遇不幸后灵魂被李化无意中救下,而传说中的母腹啼哭的婴儿被埋又被路人救下,因为二者命运相似,所以被作者并在一起讲述,意在说两者都有着相同的命运。歌词“这啼哭占据通往神殿的路”。母腹啼哭的婴儿被认为不祥之兆而被活埋,所以说啼哭阻断了通往神殿,即美好生活的路。歌词中的“他”应该不是指珠儿,而是另一个故事中的他。这边是“少爷”有如此被害后又被人救的命运,那边是那个无名的“他”也有被活埋后被人救起的类似的命运。这两个不同的故事并列在歌曲中,作者应该是想在此作品中通过两个人相似的命运作为切入点,展开对“命运”问题的思考。
命运问题,一直是人类关注的问题,也是刀郎一直关注的生死,命运,人生意义,灵魂归宿的问题之一。人类对自己的命运既关心又无奈,问苍天,问大地,是谁在掌控这一切?哲学问题的根本三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至今人类没有一个权威的共识性答案。古往今来,人类命运多舛,不能自主掌控,随外面世界风雨飘摇。同时又不甘心与命运抗争,极力拼搏,想改变命运希望我的命运我做主。但到后来却往往是向命运低头。最后在人类共同的无法逃脱的命运,即死亡来到时无奈结束这一生的命运。刀郎要以音乐作品展示这一主题,需要一个故事作为引子。
《聊斋》故事中,李化生女夭,再生子又被人害死,珠儿魂灵被妖僧杀害,又被李化无意救起。借尸还魂,成为别人的儿子。又因通阴阳,使阴间的姐夫救阳世的父亲,又因泄露天机被罚,后不敢再说阴间事。故事中人物命运多次转变,有幸运有霉运。这个故事是反映命运多变,世事难料的很好的范本。所以作者以此故事做引子,展开了对命运问题的思考。
(未完待续,下一篇《珠儿》4.2)
2024-04-30 00:05
贴吧:刀吧经典整理作者:草丝之心 2024-06-01 08:25
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宦娘
温如春,秦之世家也。少癖嗜琴,虽逆旅未尝暂舍。客晋,经由古寺,系马门外,暂憩止。入则有布衲道人,趺坐廊间,筇杖倚壁,花布囊琴。温触所好,因问:“亦善此也?”道人云:“顾不能工,愿就善者学之耳。”遂脱囊授温,视之,纹理佳妙,略一勾拨,清越异常。喜为抚一短曲。道人微笑,似未许可,温乃竭尽所长。道人哂曰:“亦
佳,亦佳!但未足为贫道师也。”温以其言夸,转请之。
道人接置膝上,裁拨动,觉和风自来;又顷之,百鸟群集,庭树为满。温惊极,拜请受业。道人三复之。温侧耳倾心,稍稍会其节奏。道人试使弹,点正疏节,曰:“此尘间已无对矣。”温由是精心刻画,遂称绝技。
后归程,离家数十里,日已暮,暴雨莫可投止。路旁有小村,趋之。不遑审择,见一门,匆匆遽入。登其堂,阒无人。俄一女郎出,年十七八,貌类神仙。举首见客,惊而走人。温时未偶,系情殊深。俄一老妪出问客,温
道姓名,兼求寄宿。妪言,“宿当不妨,但少床榻。不嫌屈体,便可藉藁。”
少旋,以烛来,展草铺地,意良殷。问其姓氏,答云:“赵姓。”又问:“女郎何人?”曰:“此宦娘,老身之犹子也。”温曰:“不揣寒陋,欲求援系,如何?”妪颦蹙曰:“此即不敢应命。”温诘其故,但云难言,怅然遂罢。妪既去,温视藉草腐湿,不堪卧处,因危坐鼓琴,以消永夜。雨既歇,冒夜遂归。
邑有林下部郎葛公,喜文士。温偶诣之,受命弹琴。帘内隐约有眷客窥听,忽风动帘开,见一及笄人,丽绝一世。盖公有一女,小字良工,善词赋,有艳名。温心动,归与母言,媒通之;而葛以温势式微,不许。然女自闻琴以后,心窃倾慕,每冀再聆雅奏;而温以姻事不谐,志乖意沮,绝迹于葛氏之门矣。
一日,女于园中,拾得旧笺一折,上书《惜馀春》词云:“因恨成痴,转思作想,日日为情颠倒。海棠带醉,杨柳伤春,同是一般怀抱。甚得新愁旧愁,划尽还生,便如青草。自别离,只在奈何天里,度将昏晓。今日个蹙损春山,望穿秋水,道弃已拼弃了!芳衾妒梦,玉漏惊魂,要睡何能睡好?漫说长宵似年,侬视一年,比更犹少。过三更已是三年,更有何人不老!”
女吟咏数四,心悦好之。怀归,出锦笺,庄书一通,置案间;逾时索之,不可得,窃意为风飘去。适葛经闺门过,拾之。谓良工作,恶其词荡,,火之而未忍言,欲急醮之。临邑刘方伯之公子,适来问名,心善之,而犹欲一睹其人。公子盛服而至,仪容秀美。葛大悦,款延优渥。既而告别,坐下遗女舄一钩。心顿恶其儇薄,因呼媒而告以故。公子亟辨其诬,葛弗听,卒绝之。
先是,葛有绿菊种,吝不传,良工以植闺中。温庭菊忽有一二株化为绿,同人闻之,辄造庐观赏;温亦宝之。凌晨趋视,于畦畔得笺写《惜馀春》词,反覆披读,不知其所自至。以“者(当作“春”字)”为己名,益惑之,即案头细加丹黄,评语亵馒。适葛闻温菊变绿,讶之,躬诣其斋,见词便取展读。温以其评亵,夺而挼莎(又作挼挲)之。葛仅读一两句,盖即闺门所拾者也。大疑,并绿菊之种,亦猜良工所赠。归告夫人,使逼诘良工。良工涕欲死,而事无验见,莫有取实。夫人恐其迹益彰,计不如以女归温。葛然之,遥致温。温喜极。
是日,招客为绿菊之宴,焚香弹琴,良夜方罢。既归寝,斋童闻琴自作声,初以为僚仆之戏也;既知其非人,始白温。温自诣之,果不妄。其声梗涩,似将效己而未能者。爇火暴入,杳无所见。温携琴去,则终夜寂然。因意为狐,固知其愿拜门墙也者,遂每夕为奏一曲,而设弦任操若师,夜夜潜伏听之。至六七夜,居然成曲,雅足听
闻。
温既亲迎,各述曩词,始知缔好之由,而终不知所由来。良工闻琴鸣之异,往听之,曰:“此非狐也,调凄楚,有鬼声。”温未深信。良工因言其家有古镜,可鉴魑魅。翊曰,遣人取至,伺琴声既作,握镜遽入;火之,果有女子在,仓皇室隅,莫能复隐。细审之,赵氏之宦娘也。大骇,穷诘之。泫然曰:“代作蹇修,不为无德,何相逼之甚也?”温请去镜,约勿避;诺之。乃囊镜。
女遥坐曰:“妾太守之女,死百年矣。少喜琴筝;筝已颇能谙之,独此技未能嫡传,重泉犹以为憾。惠顾时,
得聆雅奏,倾心向往;又恨以异物不能奉裳衣,阴为君腼合佳偶,以报眷顾之情。刘公子之女舄,《惜馀春》之俚词,皆妾为之也。酬师者不可谓不劳矣。”夫妻咸拜谢之。宦娘曰:“君之业,妾思过半矣,但未尽其神理。请为妾再鼓之。”温如其请,又曲陈其法。宦娘大悦曰:“妾已尽得之矣!”乃起辞欲去。
良工故善筝,闻其所长,愿以披聆。宦娘不辞,其调其谱,并非尘世所能。良工击节,转请受业。女命笔为绘谱十八章,又起告别。夫妻挽之良苦。宦娘凄然曰:“君琴瑟之好,自相知音;薄命人乌有此福。如有缘,再世可相聚耳。”因以一卷授温曰:“此妾小像。如不忘媒妁,当悬之卧室,快意时焚香一炷,对鼓一曲,则儿身受之矣。”出门遂没。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5-31 17:36
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杨疤眼
一猎人,夜伏山中,见一小人,长二尺已来,踽踽行涧底。少间,又一人来,高亦如之。适相值,交问何之。前者曰:“我将往望杨疤眼。前见其气色晦黯,多罹不吉。”后人曰:“我亦为此,汝言不谬。”猎者知其非人,厉声大叱,二人并无有矣。夜获一狐,左目上有瘢痕,大如钱。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5-31 16:03
回复:仙二王小虎江湖影响力的分析与发散
回复 zwwk梦貘 :在仙剑世界观下面的故事嘛。仙一仙二本身就是类似聊斋的风格,遇到一堆妖魔鬼怪。
贴吧:仙剑奇侠传作者:章鱼哥白尼 2024-05-31 15:04
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细柳
细柳娘,中都之士人女也。或以其腰嫖袅可爱,戏呼之“细柳”云。
柳少慧,解文字,喜读相人书。而生平简默,未尝言人臧否;但有问名者,必求一亲窥其人。阅人甚多,俱未可,而年十九矣。父母怒之曰:“天下迄无良匹,汝将以丫角老耶?”女曰:“我实欲以人胜天,顾久而不就,亦吾命也。今而后,请惟父母之命是听。”
时有高生者,世家名士,闻细柳之名,委禽焉。既醮,夫妇其(当作“甚”)得。生前室遗孤,小字长福,时五岁,女抚养周至。女或归宁,福辄号啼从之,呵遣所不能止。
年余,女产一子,名之长怙。生问名字之义,答言:“无他,但望其长依膝下耳。”女子女红疏略,常不留意;而于亩之东南,税之多寡,按籍而问,惟恐不详。久之,谓生曰:“家中事请置勿顾,待妾自为之,不知可当家否?”生如言,半载而家无废事,生亦贤之。
一日,生赴邻村饮酒,适有追逋赋者,打门而谇。遣奴慰之,弗去。乃趣童召生归。隶既去,生笑曰:“细柳,今始知慧女不若痴男耶?”女闻之,俯首而哭。生惊,挽而劝之,女终不乐。生不忍以家政累之,仍欲自任,女又不肯。晨兴夜寐,经纪弥勤。每先一年,即储来岁之赋,以故终岁未尝见催租者一至其门;又以此法计衣食,由此用度益纾。于是,生乃大喜,尝戏之曰:“细柳何细哉:眉细、腰细、凌波细,且喜心思更细。”女对曰:“高郎诚高矣:品高,志高,文字高,但愿寿数尤高。”
村中有货美材者,女不惜重直致之;价不能足,又多方乞贷于戚里,生以其不急之物,固止之,卒弗听。蓄之年余,富室有丧者,以倍资赎诸其门。生因利而谋诸女,女不可。问其故,不语;再问之,荧荧欲涕。心异之,然不忍重拂焉,乃罢。
又逾岁,生年二十有五,女禁不令远游;归稍晚,僮仆招请者,相属于道。于是同人咸戏谤之。一日,生如友人饮,觉体不快而归,至中途堕马,遂卒。时方溽(音ru,说文,湿暑也)暑,幸衣衾皆所夙备。里中始共服细娘智。
福年十岁,始学为文。父既殁,娇惰不肯读,辄亡去从牧儿遨。谯诃不改,继以夏楚,而顽冥如故。母无奈之,因呼而谕之曰:“既不愿读,亦复何能相强?但贫家无冗人,便更若衣,使与僮仆共操作。不然,鞭挞勿悔!”于是衣以败絮,使牧豕;归则自掇陶器,与诸仆啖饭粥。数日,苦之,泣跪庭下,愿仍读。母返身面壁,置不闻。不得已,执鞭啜泣而出。残秋向尽,桁(当作“身”)无衣,足无履,冷雨沾濡,缩头如丐。里人见而怜之,纳继室者,皆引细娘为戒,啧有烦言。女亦稍稍闻之,而漠不为意。
福不堪其苦,弃豕逃去;女亦任之,殊不追问。积数月,乞食无所,憔悴自归。不敢遽人,哀求邻媪往白母。女曰:“若能受百杖,可来见;不然,早复去。”福闻之,骤入,痛哭愿受杖。母问:“今知改悔乎?”曰:“悔矣。”曰:“既知悔,无须挞楚,可安分牧豕,再犯不宥!”福大哭曰:“愿受百杖,请复读。”女不听。邻妪怂恿之,始纳焉。濯发授衣,令与弟怙同师。
勤身锐虑,大异往昔,三年游泮。中丞杨公,见其文而器之,月给常廪,以助灯火。怙最钝,读数年不能记姓名。母令弃卷而农。怙游闲惮于作苦。母怒曰:“四民各有本业,既不能读,又不能耕,宁不沟瘠死耶?”立仗之。由是率奴辈耕作,一朝晏起,则诟骂从之;而衣服饮食,母辄以美者归兄。怙虽不敢言,而心窃不能平。农工既毕,母出资使学负贩。
怙淫赌,入手 丧败,诡托盗贼运数,以欺其母。母觉之,杖责濒死。福长跪哀乞,愿以身代,怒始解。自是一出门,母辄探察之。怙行稍敛,而非其心之所得已也。
一日,请母,将从诸贾人洛。实借远游,以快所欲,而中心惕惕,惟恐不遂所请。母闻之,殊无疑虑,即出碎金三十两,为之具装;未又以铤金一枚付之,曰:“此乃祖宦囊之遗,不可用去,聊以压装,备急可耳。且汝初学跋涉,亦不敢望重息,只此三十金得无亏负足矣。”临又嘱之。怙诺而出,欣欣意自得。
至洛,谢绝客侣,宿名娼李姬之家。凡十余夕,散金渐尽。自以巨金在橐,初不意空匮在虑;及取而视之,则伪金耳。大骇,失色。李媪见其状,冷语侵客。祜心不自安,然囊空无所向往,犹冀姬念夙好,不即绝之。俄有二人握索入,骤絷项领。惊惧不知所为。哀问其故,则姬已窃伪金去首公庭矣。至官,不能置碎(当作“辞”),梏掠几死。收狱中,又无资斧,大为狱吏所虐。乞食于囚,苟延馀息。
初,怙之行也,母谓福日:“记取廿日后,当遣汝之洛。我事烦,恐忽忘之。”福不知所谓,黯然欲悲,不敢复请而退。过二十日而问之。叹曰:“汝弟今日之浮荡,犹汝昔日之废学也。我不冒恶名,汝何以有今日?人皆谓我忍,但泪浮枕簟,而人不知耳!”因泣下。福侍立敬听,不敢研诘。泣已,乃曰:“汝弟荡心不死,故授之伪金以挫折之,今度已在螺绁中矣。中丞待汝厚,汝往求焉,可以脱其死难,而生其愧悔也。”
福立刻而发。比入洛,则弟被逮三日矣。即狱中而望之,怙奄然(气息微弱貌)面目如鬼,见兄涕不可仰。福亦哭。时福为中丞所宠异,故遐迩皆知其名。邑宰知为怙兄,急释之。怙至家,犹恐母怒,膝行而前。母顾曰:“汝愿遂耶?”怙零涕不敢复作声,福亦同跪,母始叱之起。
由是痛自悔,家中诸务,经理维勤;即偶惰,母亦不呵问之。凡数月,并不与言商贾,意欲自请而不敢,以意告兄。母闻而喜,并力质贷而付之,半载而息倍焉。
是年,福秋捷,又三年登第;弟货殖累巨万矣。邑有客洛者,窥见太夫人,年四旬,犹若三十许人,而衣妆朴素,类常家云。
异史氏曰:“《黑心符》出,芦花变生,古与今如一丘之貉,良可哀也!或有避其谤者,又每矫枉过正,至坐视儿女之放纵而不一置问,其视虐遇者几何哉?独是日挞所生,而人不以为暴;施之异腹儿,则指摘从之矣。夫细柳固非独忍于前子也;然使所出贤,亦何能出此心以自白于天下?而乃不引嫌,不辞谤,卒使二子一富一贵,表表于世。此无论闺闼,当亦丈夫之铮铮者矣!”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5-30 17:30
回复:聊斋志异(清.蒲松龄)
锺生
锺庆馀,辽东名士。应济南乡试。闻藩邸有道士知人休咎,心向往之。二场后,至趵突泉,适相值。年六十余,须长过胸,一皤然道人也。集问灾样者如堵,道士悉以微词授之。于众中见生,忻然握手,曰:“君心术德行,可敬也!”挽登阁上,屏人语,因问:“莫欲知将来杏?”曰:“然。”曰:“子福命至薄,然今科乡举可望。但荣归后,
恐不复见尊堂矣。”生至孝,闻之泣下,遂欲不试而归。道士曰:“若过此已往,一榜亦不可得矣。”生云:“母死不见,且不可复为人,贵为卿相,何加焉?”道士曰:“某夙世与君有缘,今日必合尽力。”乃以一丸授之曰:“可遣人夙夜将去,服之可延七日。场毕而行,母子犹及见也。”生藏之,匆匆而出,神志丧失。因计终天有期,早归一日,则多得一日之奉养,携仆贳驴,即刻东迈。驱里许,驴忽返奔,下之不驯,控之则蹶。生无计,燥汗如雨。仆劝止之,生不听。又贳他驴,亦如之。日已衔山,莫知为计。仆又劝曰:“明日即完场矣,何争此一朝夕乎?请即先主而行,计亦良得。”不得已,从之。
次日,草草竣事,立时遂发,不遑啜息,星驰而归。则母病绵惙(《世说新语·德行》:“刘尹在郡,临终绵惙,闻阁下祠神鼓舞,正色曰:‘莫得淫祀!’” 唐白行简 《李娃传》:“絶食三日,遘疾甚篤,旬餘愈甚),下丹药,渐就痊可。人视之,就榻泫泣。母摇首止之,执手喜曰:“适梦之阴司,见王者颜色和霁。谓稽尔生平,无大罪恶;今念汝子纯孝,赐寿一纪。”生亦喜。历数日,果平健如故。
未几,闻捷,辞母如济。因赂内监,致意 道士。道士欣然出,生便伏谒。道士曰:“君既高捷,太夫人又增寿数,此皆盛德所致,道人何力焉!”生又讶其先知,因而拜问终身。道士云:“君无大贵,但得耄耋足矣。君前身与我为僧侣,以石投犬,误毙一蛙,今已投生为驴。论前定数,君当横折;今孝德感神,已有解星人( 当作入)命,固当无恙。但夫人前世为妇不贞,数应少寡。今君以德延寿,非其所耦,恐岁后瑶台倾(刘禹锡《伤往赋》:“宝瑟僵兮弦柱绝,瑶台倾兮镜奁空。”)也。”生恻然良久,问继室所在。曰:“在中州,今十四岁矣。”临别嘱曰:“倘遇危急,宜奔东南。”
后年余,妻病果死。锺舅令于西江,母遣往省,以便途过中州,将应继室之谶。偶适一村,值临河优戏,士女甚杂。方欲整辔趋过,有一失勒牡驴,随之而行,致骡蹄趹。生回首,以鞭击驴耳;驴惊,大奔。时有王世子方六七岁,乳媪抱坐堤上;驴冲过,扈从皆不及防,挤堕河中。众大哗,欲执之。生纵骡绝驰,顿忆道士言,极力趋东南。
约三十余里,入一山村,有叟在门,下骑揖之。叟邀入,自言“方姓”,便诘所来。生叩伏在地,具以情告。叟言:“不妨。请即寄居此间,当使徼者去。”至晚得耗,始知为世子,叟大骇曰:“他家可以为力,此真爱莫能助矣!”生哀不已。叟筹思曰:“不可为也。请过一宵,听其缓急,倘可再谋。”生愁怖,终夜不枕。
次日侦听,则已行牒讥察,收藏者弃市。叟有难色,无言而入。生疑惧,无以自安。中夜叟来,入坐便问:
“夫人年几何矣?”生以鳏对。叟喜曰:“吾谋济矣。”问之,答云:“余姊夫慕道,挂锡南山;姊又谢世。遗有孤女,从仆鞠养,亦颇慧。以奉箕帚如何?”生喜符道士之言,而又冀亲戚密迩,可以得其周谋,曰:“小生诚幸矣。但远方罪人,深恐贻累丈人。叟曰:“此为君谋也。姊夫道术颇神,但久不与人事矣。合卺后,自与甥女筹之,必合有
计。”生喜极,赘焉。
女十六岁,艳绝无双。生每对之欷歔。女云:“妾即陋,何遂遽见嫌恶?”生谢曰:“娘子仙人,相耦为幸。但有祸患,恐致乖违。”因以实告。女怨曰:“舅乃非人!此弥天之祸,不可为谋,乃不明言,而陷我于坎埳(音kandan)!”生长跪曰:“是小生以死命哀舅,舅慈悲而穷于术,知卿能生死人而肉白骨也。某诚不足称好逑,然家门幸不辱寞。倘得再生,香花供养有日耳。”女叹曰:“事已至此,夫复何辞?然父自削发招提,儿女之爱已绝。无已,同往哀之,恐担挫辱不浅也。”
乃一夜不寐,以毡绵厚作蔽膝,各以隐着衣底;然后唤肩舆,入南山十余里。山径拗折绝险,不复可乘。下舆,女跬步甚艰,生挽臂拽扶之,竭蹶始得上达。不远,即见山门,共坐少憩。女喘汗淫淫,粉黛交下。生见之,
情不可忍,曰:“为某事,遂使卿罹此苦!”女愀然曰:“恐此尚未是苦!”
困少苏,相将入兰若,礼佛而进。曲折入禅堂,见老僧趺坐,目若瞑,一僮执拂侍之。方丈中,扫除光洁;而坐前悉布沙砾,密如星宿。女不敢择,入跪其上;生亦从诸其后。僧开目一瞻,即复合去。女参曰:“久不定省,今女已嫁,故偕婿来。”僧久之,启视曰:“妮子大累人!”即不复言。
夫妻跪良久,筋力俱殆,沙石将压入骨,痛不可支。又移时,乃言曰:“将骡来未?”女答曰:“未。”曰:“夫
妻即去,可速将来。”二人拜而起,狼狈而行。既归,如命,不解其意,但伏听之。
过数日,相传罪人已得,伏诛讫。夫妻相庆。无何,山中遣僮来,以断杖付生云:“代死者,此君也。”便嘱瘗葬致祭,以解竹木之冤。生视之,断处有血痕焉。乃祝而葬之。夫妻不敢久居,星夜归辽阳。
据《聊斋志异》铸雪斋抄本
贴吧:文言文作者:明月花影5 2024-05-30 16:11

大家都在搜

  • 聊斋3电影免费版
  • 妖艳西游记
  • 聊斋狐仙3免费看
  • 《五通魔神之三只狐仙》
  • 聊斋3电影免费观看
  • 聊斋4连锁
  • 聊斋之渡情
  • 聊斋二国语版
  • 聊斋奇谭月光宝盒是第几集
  • 聊斋奇女子完整版免费观看高清
  • 聊斋2国语高清
  • 聊斋2在线观看免费高清
  • 聊斋之奇情异恋
  • 聊斋八大王
  • 三?电视剧聊斋三姐妹叫什么
  • 聊斋常远半球第几集
  • 灵山奇谭2普通话
  • 聊斋2电影国语免费观看
  • 聊斋志异之美人首
  • 聊斋2电影在线观看完整版
  • 聊斋志异5
  • 聊斋三
  • 聊斋二演员表
  • 聊斋奇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