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啊?!”他主动的交谈着实让我又惊又喜,乐呵呵的自报了家门:“我本名叫安凝,小名叫五月,大哥叫我五月就好啦!~”
就在我满心期待着他能唤我一声时,他却在深深凝视我一眼之后合上了眸子。我顿感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尴尬,老老实实的做回了临时按(mo)师……
(rou)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才让他整只手以及腕部都恢复了正常。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疲惫到睡着了,把他的手轻轻放回被窝里就准备功成身退。
我刚端着水盆站起身来,傅承澜就睁开了眼睛,视线清明,仿佛从未睡过。我俯(shen)把手里的东西撂下,顺便调暗些台灯的光线,怕吓飞他的瞌睡虫,连说话的声调都轻了好几分:“你还有哪里难(shou)呢?如果没有,就快睡吧,身体不好可不能再熬夜了啊。”
傅承澜眸光渐暖,他眨了下被肠胃折腾到疲惫的眼皮,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我好多了,谢谢你。”
察觉到仍旧感知到冷意的小动作,我帮他掖了掖被角:“好多了就快睡吧,我明早去看日出,到时候拍些好看的照片带回来给大哥看。”
傅承澜闭上双眼,用极小的气音说了一个字:“好……”
他一个简短的回应,换来我美滋滋的上楼睡觉。我想拍照片给他,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是我觉得每一个身体不好、行动区域大大(shou)限的人都会愿意去看从来不曾见到的景象,会希望有人把遥远的风景带到他们的眼前。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我迷迷瞪瞪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对一个天生的睡神来说,四个小时的觉是真不够睡的。如果不是提前允诺了某位身体不好的先生,我真想以认床没睡好为由推了傅承洲的约……
五点整,我怀抱着单反、打着哈欠坐进了上山的车子。(hun)合着青草香的小凉风吹进半敞的车窗,很快吹散了我浓浓的睡意。我举起手中的相机架在窗户上,拍了一张清晨时分的山景。蜿蜒而上的公路,沿途的房子,宛如绿野仙踪的梦境。
车子开的很快,不过二十多分钟我们就到达了山顶的最佳观赏点。这里的地势很高,一眼望去不见任何障碍的景物,朝阳云海尽收眼底。我逮准太阳冒出云层的瞬间,把它越上地平线的画面逐一定格下来。
傅承洲看出我对日出景象的喜爱和向往,趁机和我商量着不妨多住几日,多捕捉一下不同时间段的美景。
我的内心是很想应下来的,而促成这股念想的人就是出行不便的傅承澜,我莫名的想靠近他、想拍摄更多更美的照片给他看,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好奇和新鲜感,而是想去温暖他看似孤寂的生命,把更多的色彩带进他黑白分明的世界。
然而,我的脑子却在发出应约后果的(jing)告。母亲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我是借了多少个胆子才敢顶风(zuo)案?!
最终,我以考虑一下为由结束了这个话题。
拍完日出,我们一起坐车返回傅家别墅。饥肠辘辘的我洗了手就直奔餐厅,然而在摆放着丰盛佳肴的桌案上并没看到傅承澜的身影。
傅氏夫妇一个劲儿的招呼我多吃些,不要见外。我面上挂笑应付着,心思却早就飘到了位于一层拐角里的那间客房。
他为什么没有出来吃饭呢?是身体不舒服没起来?还是晨起又(ou)(tu)了呢?
就在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吃完饭准备找机会溜过去时,这里的管家敲门而(ru),他先是朝着在座的各位微微鞠了一躬,随后走到坐在主位的夫妇身边,告知她们大少爷已经离开宅子。
离开了?这就走了么?不是答应我看照片的么?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尔反尔了?
我颓坐在椅子上在心里把他狠狠的数落了一顿,正准备再来杯牛奶压(ya)小火苗,只见昨晚还拉着我欢言细语的傅太太略带嘲(feng)的勾了勾一侧的唇角,低声嘟囔了一句:“走了也好。”
话音落下,她才意识到餐厅里还有我这个客人在,立马换上另一副笑脸解释道:“宝宝啊,你是不知道,家里的这位大少爷胃口(diao)钻,和咱们吃不到一起去。他不来也好,我们吃。来来来,多吃点啊。”
偏僻的房间,无人问津且不被接纳的家庭地位,让我突然明白了他为何会在接受喂饭时显得那么笨拙,原来他不是像极了没有被喂过的孩童,而是根本就是不知道‘喂饭’这两个字的意义!
我小口呡着杯子里的温牛奶,咽下去时,却是如鲠在喉……在父母打来电话的第一时间里,我提出了回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处能带我近距离记录美好的地方。如果定格的景象没能落入傅承澜的眸子,那么我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下山 m的路上,我始终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沉默不语。若非她开口问我,恐怕我根本凝聚不起力气把这不到12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
妈妈认真倾听着我的述出,她告诉我,傅承澜并不是傅氏夫妇的孩子,而是傅叔叔和另一个人的结晶。作为给傅家再生两个儿子的女人,她多少有些傲慢,有些不把名义上的长子放在眼里。
当母亲知道我在为傅承澜的失约而生闷气时,朗笑出声,她交代司机在下个路口掉头,改道去琨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