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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8-01 11:08回复
    丧乱已来,十有五年,后生者不见仁义礼让之风,吾甚伤之。其令郡国各修文学,县满五百户置校官,选其乡之俊造而教学之,庶几先生之道不废,而有以益于天下。《修学令》
    今公外定武功,内兴文学,使干戈戢睦,大道流行,国难方弭,六礼俱治,此姬旦宰周之所以速平也。既立德立功,而又兼立言,诚仲尼述作之意;显制度於当时,扬名於后世,岂不盛哉!《三国志.荀彧传》注引《彧別传》
    献帝建安中,侍中鲍衡奏:“按《王制》,立大学、小学,自王太子以下,皆教以诗书,而升之司马,谓之贤者,任之以官,故能致刑措之盛,立太平之化也。今学博士并设表章,而无所教授,兵戎未戢,人并在公,而学者少。可听公卿一千石、六百石子弟在家及将校子弟见为郎舍人,皆可听诣博士受业。其高才秀达,学通一艺,太常为作品式。”从之。《通典.礼十三》
    (阴)县东有县令刘熹,字德怡,魏时宰县,雅学博古。学教立碑,载生徒百有余人。《水经注.沔水中》
    平乱后欲治天下,复文教达至能拔仕、惇化民风,差不多是每个政权的必经之路。曹操先后在官渡、仓亭击败袁绍,更夺下黄河北岸重镇黎阳,诸葛亮在《隆中对》所讲的“操遂能克绍,以弱为疆”之势渐现,建安七年颁布《军谯令》有“置学师以教之”一句,受惠对象是跟随自己捐躯而遣下的子孙;明年更颁下《修学令》。
    那地方官有沒有严格执行呢?本纪虽沒提及成效,但刘馥等人在其所治之地有兴文教之举;刘熹讲学虽不知道具体时间,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魏朝建立后已在执行。那至少可以断定这不是一纸空文,因此高柔才总结:“在于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自从献帝初平四年最后一次试儒生,并太学行礼后,战乱十多年,中原的官学开始恢复。
    鲍衡之议到底是发生在哪一年、成效如何(官家子弟有否询博士受业、借此避役),无从考证;可以肯定时间的唯有建安二十二年曹操立泮宫(作用等同于太学),只因曹操不是天子,诸侯王的只能这样称呼。荀彧欲兴礼来稳定天下,礼制草创方面,曹操交予王粲和卫觊负责。
    《资治通鉴》卷70魏文帝黄初五年云:“夏四月初立太学,置博士,依汉制设五经课试之法。”曹丕时也沒改变,那曹操时应该还是“依汉甲乙以考课”了(解释可见胡注)。出任博士的途径有征召、荐举、选试、以贤良文学和明经等诸科进等,魏可考者有张郃荐同乡卑湛;博士又能兼给事中,禅代时有苏林和董巴二人(见《三国志.文帝纪》注引《献帝传》)。
    《四民月令》有一句:“命成童以上入太学”,本注云:“谓十五已上至二十世”;刘靖曾上疏:“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孙,年从十五,皆入太学。”可知魏沿东汉,太学入读年龄为十五岁。北方战乱多年后,重建了太学,算是回应了袁涣之议(注34),是一个好的开始。故东晋袁瓌上书请建国学时,也借用此例:“昔魏武身亲介冑,务在武功,犹尚息鞍披览,投戈吟咏。”
    郡级主管教育的官职,曹操时唯一能确定的,只有杜畿为河东太守时,以乐详为文学祭酒。文学掾这汉时已有之职,应该也继续沿用:曹芳时管辂为清河文学掾、文学从事;其中,严耕望先生在《中国地方行政制度史───秦汉地方行政制度史》第七章,引用了《辂別传》作清河北黉文学,认为:“文学掾史即学校之职非曹吏之明证矣。”
    另一方面,董卓之乱曹操虽无力阻止,但还是有尽量保存书籍之功,故《旧唐书.经籍志下》云:“董卓迁都,载舟西上,因罹寇盗,沉之于河,存者数船而已。及魏武父子,采掇遗亡”;其他例子还有:官渡胜利后收袁军图书、让才女蔡琰默写其父蔡邕所藏之书。
    据《汉纪》序所说,荀悅在建安三年受诏“钞撰《汉书》,略举其要,假以不直”,在“尚书给纸笔,虎贲给书吏”的支援下,“其经传所遗阙者差少,而求志势有所不能尽繁重之语”,三十卷、数十万言的史籍在建安五年完成。


    IP属地:广东2楼2022-08-02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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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儒学已再回不了东汉时的独大,固然有典籍因战乱而毀的客观原因(注35),但人们已对枯燥的章句失去兴趣(注36),加上派別间的互相评击、范晔在《儒林传序》直言:“博士倚席不讲,朋徒相视怠散,学舍穨敝,鞠为园蔬……多以浮华相尚……亦有私行金货,定兰台桼书经字,以合其私文”和纬书的荒诞,就算郑玄、马融等另辟训诂一途,为儒学注入新活力,但正如逯耀东先生在《魏晋史学及其他.魏晋时期历史人物评论标准》所评:“不仅定型而且成为传统的权威,人们对它只有接受或不接受的选择,很难再作些微的调整或转变因失去弹性而僵化,最终后终因不能适应新的变动环境而解体。”
      儒学在东汉中叶已走下坡,思想破产的大环境下,经学的衰落已是无可避免之势,像大戴、小戴、庆氏“三家虽存并微”(见《隋书.经籍志一》)就是时代的缩影。
      曹魏的太学博士议政的职能虽犹在,比方董巴曾在黄初中议改历(见《晋书.律历志中》),但仍是闲职,故《晋书.徐邈传》云:“自魏晋以来,多使微人教授,号为博士。”
      《三国志.魏志十三》注引《魏略.儒宗传序》更直言:“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纲纪既衰,儒道尤甚。至黄初元年之后,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补旧石碑之缺坏,备博士之员录,依汉甲乙以考课。申告州郡,有欲学者,皆遣诣太学。太学始开,有弟子数百人。至太和、青龙中,中外多事,人怀避就。虽性非解学,多求诣太学。太学诸生有千数,而诸博士率皆粗疏,无以教弟子……又虽有精者,而台阁举格太高,加不念统其大义,而问字指墨法点注之间,百人同试,度者未十……正始中……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嗟夫!学业沈陨,乃至于此。”(未能操笔者,其实并不是不能写文章,只是钟繇、王朗的文采相对王粲,不如也。)
      楼劲先生在《中古政治与思想文化史论》第九章第一节倒有不同看法:“这段记载的主要问题,是为衬托荒乱之际数公‘守志弥敦’之可贵,夸大了曹魏儒学的凋零景象。其中合乎史实的部分,无非是大乱历劫之余重建太学之不易,朝廷用人亦不重醇儒。从魏末数千太学生徒抗议嵇康之狱一事来看,其学规模实已可观,风气则与东汉略同。”
      曹操不但本人焕发了四言诗的新生,留下诸如《短歌行》、《龟虽寿》的绝唱,又以旧瓶换新酒的方式对乐府重新填词,写下《薤露》、《蒿里》等。其引领的建安文学,也吸引了部份士人投入文艺创作(注37)。像曹丕在《典略.论文》说:“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世。”才高八斗的曹植更在《赠丁翼》一诗中写道:“淫荡固大节,世俗多所拘。君子通大道,无愿为世儒。”不但反映其抱负,更说明他不愿当世儒,事实上他也确实花精力于文学,而非章句中;
      另一方面,玄学已稍稍兴起。荀粲,这位出自从“博学而不好章句”的荀淑开始,已为儒学世家的族人,“尚玄远”的他却是玄学的先行者。也许是因为荀彧之死让其动搖,导致他对有“智防”的从兄荀攸之评价,比其父还高。汉魏之际的变动,产生更多的逸民,而这些消极的儒生(对比李固、李膺),一定程度上与道家相近,这就提供了开始从儒家思想过渡至玄学的大环境。
      《十三经注疏》中,《尚书正义》是魏晋时人伪托孔安国之名,故不论,但注《周易正义》的王弼、注《论语注疏》的何晏,则是玄学的创始人(严格来说,其实他们也是过渡人,王志平先生在《中国学术史(三国两晋南北朝卷)》第三章第三节评:“何晏、王弼仅仅是以《老》解《易》等,这和先秦学术的实际是有所吻合的。但魏晋玄学的另一支派嵇康、阮籍则是以《庄》解《老》,后来两学合流,至于王衍之清谈,则完全混为一谈。实际上何晏、王弼还可算儒学的新经义,至于嵇康、阮籍则是道家的真精神了。”)王昶在其著名的《家戒》,也有“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一句。经学纵有黄老思想的注入,但地位完全无法与东汉时相提并论。
      史学在这时期,正式从经学的附庸,摆脫独立成科,也有若干影响。《三国志》的作者陈寿,其老师谯周是一位经学家,但其著作《古史考》,被《隋书.经籍志》编在《史记》众家注释之后。故部份士人无可避免的分散其精力于史学,如同文艺对儒学的影响。
      《四民月令》云:“命成童以上入大学”、“命幼童入小学”,地主家庭普遍重视教育之因,盖因可以凭博士弟子课试、以贤良文学和明经科出仕,故鲁地时有谚语:“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见《汉书.韦贤传》)但这情况在魏晋以后已开始改变,时人刘靖则这样回顾:“诸生避役,高门子弟,耻非其伦,故无学者。”高门子弟自能靠九品官人法出仕,吸引力下降,有兴趣者又借此避役,可谓恶性循环。
      《新唐书.选举志上》云:“唐制取士……由学馆者曰生徒,由州县者曰乡贡,皆升于有司而进退之。”唐玄宗天宝年间更一度罢乡贡,专由学馆申解,可见选拔与学校教育的合流;北宋王安石新政,更推行三舍法,依在校成绩升迁,上舍优者授官。两汉在选举与教育的结合上,紧密度上明显较唐宋以后的为低:西汉武帝前非功不得拜相,故丞相等三公,由官学府出身的人,在数量上少得可怜;东汉太学生,在质帝时一度达三万余人,但靠试学僮、博士弟子课试出仕的人数,根本不能与察举诸科相提并论。曹丕时倒是推行了类似三舍法的升级授官制度(注38),但曹操时有沒有实行,无法断言。
      故曹操欲恢复教育,主要目的恐怕不是取仕,“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而是教化人民(包括杜畿般的地方官自发)。日后西晋玄学已盛,但个人道德标准还是儒家那套,陈寿、阮咸因居丧非礼的问题上遭受非议,标准就是来自儒家。
      因此曹操不会以教育为优先考虑:郑玄高足国渊仕曹后,沒有以往的讲学,而是发挥其治民之能;刘琮降后,虽有荊州士人投曹,但曹操并不是要让他们来研究学问,像王粲般,曹操让其为军谋祭酒,发展其“举笔便成”的所长,典制度则是因他“博物多识”。王肃、王弼等人如何受影响,此及后话,详情可参见唐长孺先生《山居存稿续编.汉末学术中心的南移与荊州学派》。
      所以傅干谏曹操別南征孙权的同时,反建议渐兴学校、修文,注定不会被欲平天下的曹操所接纳。


      IP属地:广东41楼2023-05-31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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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翁是汉代第一个循吏立郡县学校的,但这是在董仲舒倡独尊儒术之前,不是汉帝旨意;韩延寿推行教化的成绩尤为卓著,成功纠正颍川“怨仇”之风,但当他与萧望之发生冲突,互揭罪状。败诉的他,为东郡太守时“都试讲武”,推行礼乐反成“僭上不道”的罪名。私自将公家的钱假贷给吏民以供徭役,更是迫其死路。郡守权重,以教化得吏民心,本已受猜忌,违反法令更成假公济私的铁证。故余英时先生在《士与中国文化》第四章第四节评:“韩延寿的礼乐教化渊源于当时的大传统,然而却与朝廷关于吏道的规定发生了基本的抵触……他料不到竟因此而招来‘狡猾不道,天子恶之’的大祸,以至弃市。”
        在第六节中,他引用了召信臣、何敝两例证明:“循吏的先富后教确是自觉地实践孔子之言……杜畿在河东的表现足以当循吏的典型而无愧。他不但尽力实行孔子‘导德齐礼’和‘必使无讼’(《论语.颜渊》)的理想,而且明确地表示他的行动根据来自《论语》的‘既富矣,教之。’至于他亲自执经教授的成绩则又有《魏略》为之证实。”
        《博物志》(辑录进《汉唐地理书钞》)云:“(河东郡)近盐沃土之民不才,汉兴,少有名人,大衣冠三世皆绝也。”杜畿除把这文化不发达地区改造成“郡中化之”、“河东特多儒者,则畿之由矣”外,弘农也受影响,太守令狐邵“令询河东就乐详学经,粗明乃还,因设文学”。河东文化发达的情况更持续下去,查卢云先生的《汉晋文化地理》表五和表十二,河东郡的著书数目由东汉时的仅一本,至西晋时跃升为全国第一,仅一郡的数量也超过豫、扬二州外的其他诸州。
        其余各地还有扬州刺史刘馥的“聚诸生,立学校”、南阳太守杨俊的“宣德教,立学校”(河內审固、陈留卫恂本出自兵伍,杨俊资拔奖致,咸作佳士,让他们能宦学入仕,终为郡守、县令,对比西晋的兵家子刘卞和赵至,他们真的幸运多了)。
        他们与王烈“以典籍娱心,育人为务,遂建学校,敦崇庠序”的私学比较,分別可能只是布衣和地方官的分別,以教化为目标这点是一致的。其中乐详“正始中,以年老罢归於舍……门徒数千人”,可说是毕身致力于教育工作。
        曹操对他们,只赞沒罚,那至少可以认为,对这群良吏的政绩与动机并沒有起疑,只有认同。若根据钱仪吉在《三国会要.文学一》所搜列,蜀汉并无州郡学的记录来看(《华阳国志.后贤志》提及李毅询郡文学受业,但并沒有像卷首的文立般写上“蜀并于魏”一句,根本无法断言是蜀汉时还是亡后之事,存疑);孙权虽在黄龙二年立国学(见《建康实录.太祖下》),但如同曹文柱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化通史(魏晋南北朝卷)》第八章第一节所评:“孙权此令沒有认真得到执行,30年后孙吴景帝孙休于公元258年又再下诏书:‘按旧制置学官,立五经博士。’”丹杨太守孙瑜厚礼马普,使二府将吏子弟数百人受业,但也就他一人罢了。
        以当时犹是战乱之时,成果实属不易(曹操其实也承受不了太多免赋役的读书人),故高柔称:“昔汉末陵迟,礼乐崩坏,雄战虎争,以战陈为务,遂使儒林之群,幽隐而不显。太祖初兴,愍其如此,在於拨乱之际,并使郡县立教学之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3-06-01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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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汉之际谶纬大量入经,宣扬天命论,东汉时的鼓吹来维护统治;刘秀自己也“是时帝方信谶,多以决定嫌疑”(见《后汉书.桓谭传》),具体例子如“案图谶,推五运,汉为火德。周苍汉赤,水生火,赤代苍,故上都雒阳”(见《东观汉记》卷1)、用孙咸行大司马(见《后汉书.景丹传》)、以王梁为大司空、尹敏不信而不受重用、桓谭反对险被杀、不为谶的郑兴仕途失意、好直言,“指天画地”以证“岁将饥凶”的大司徒韩歆被迫死,窦憲“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见《后汉书.侯霸传》、《后汉书.袁安传》)等。开国皇帝尚且如此,结果往后君臣的诏书、奏章都会有所引用谶纬来成为论据,东平王刘苍论证世祖庙乐(见《东观汉记》卷5)、“《四分历》元明文图谶所著”(见《续汉书.律历志中》)等自然见其身影;天人感应的观念下,因灾异罢三公乃常见之事。范晔在《方术传》序、华峤在《汉后书》(见《后汉纪》卷18)、袁宏在《后汉纪》卷3都批评刘秀所引起的谶纬风气。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3-06-02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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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五经章句,皆命从谶”(见《隋书.经籍志一》),文人学习谶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情况在汉魏之际时发生逆转,除了曹丕禅代时用上,从曹操科禁內学开始,不少帝皇也步其后尘:司马炎也在泰始三年禁星气谶纬之学,还有苻坚、元宏、杨广等。孔羨被封为宗圣侯时,立碑庙堂,曹植撰文收录当时的诏文,无一语引纬书就反映出继续沿用曹操的科禁。各地学官自然只能遵守。郝虹女士在《魏晋儒学新论───以王肃和王学为讨论的中心》第四章便总结:“自曹魏开始,历代政权再也沒有出现过像东汉王朝那样以谶纬决策国家大事,政治领域充满了神秘妖妄氛围的状况,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23-06-02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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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意思的是,魏也没有沿秦汉旧制,设立主天子卜筮之事的太卜令(见《唐六典》卷十四)。
              今文经学在汉末时早已衰落,当时的学术中心襄阳,其代表人物宋忠属古文经学,曾协助刘表撰《后定五经章句》,其才能吸引了益州尹默至荊州就学。宋忠、邯郸淳、隗禧等随刘琮降,王肃在建安中从宋忠读《太玄经》。魏立的正始正经,又名三体石经,因是以古文、小篆和隶书写刻,有《尚书》和《春秋》。邯郸淳是书写人(见《魏书.江式传》),不过章太炎在《新出土三体石经考》考证年其老,故书出自淳手,立碑则是其弟子。参与人还有卫觊、嵇康(见《晋书.赵至传》)等。汉魏石经在南北朝促进北朝儒学复兴、成正统文化符号而被北齐、北周和隋迁徙于邺、洛阳和长安之间,此乃后话,详情可参考王东洋先生《洛阳汉魏石经与十六国北朝的政治演进及文教发展》(收录进《洛阳学研究───洛阳学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一文。
              曹操也是身体力行,不但对名儒尊崇:祭奠卢植并修葺坟墓、揽履而起远迎邴原,更是“魏武英规,马上玩籍”(见《魏书.裴延俊传》),更从儿子造起,曹丕在其《典论.自敍》中自述:“少诵《诗》、《论》,及长而备历《五经》、《四部》、《史》、《汉》诸子百家之言,靡不毕览”、八岁能骑射,桓荣祖评:“昔曹操、曹丕上马横槊,下马谈论”;就算无法文武双全如曹彰,劝不了他读《诗》、《书》,也只能让他当一名及格的将领;也选用一些才德之士,充实曹丕的太子府与曹植的侯府:凉茂、邢颙、司马孚等;又也颁下《诸儿令》、《戒子植》等令,故陆机在《吊魏武帝文》中慨叹曹操:“经国之略既远,隆家之训亦弘。”
              “自作兵书十万余言,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这是让诸将至少读一本兵书;孙权当初劝“吴下阿蒙”多读点书时,就说:“孟德亦自谓老而好学,卿何独不自勉勖邪?”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24-04-11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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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穆先生在《中国学术思想史论丛(三).略论魏晋南北朝学术文化与当时门第之关系》说:“门第即来自士族,血缘本于儒家,苟儒家精神一旦消失,则门第亦将不复存在。上述阐述,正可说明魏晋南北朝时代所以儒业不替,经学犹盛之一面。”故高门大户若想保家,子弟仍需进德修业,私学与家学的发展,此乃后话。


                IP属地:广东52楼2024-04-14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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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教育的成果以南北时人的话作总结:东晋袁环、冯怀上疏曰:“昔魏武身亲介胄,务在武功,犹尚息鞍披览,投戈吟咏,以为世之所须者,治之本宜崇。”东晋庾亮在武昌置学官,其教之內容:“魏武帝于驰鹜之时,以马上为家,逮于建安之末,风尘未弭。然犹留心远览,大学兴业,所谓颠沛必于是,真通才也。”谢石望复国学时称:“魏武息马以修学”。(俱见《宋书.礼志一》);北魏羊深上疏望重修国学时,就引用“且魏武在戎,尚修学校”为由。
                  建安学风固有以经学为主的礼法士,但也有在《儒吏论》中批评他们“不通律令之要”的王粲、在《中论.治学》批评他们没有思考能力,“摘其章句而不能统其大义”的徐干。故钱志熙先生在《魏晋诗歌艺术原论(修订本)》第二章第一节评:“另一种学术倾向以三曹、七子为代表,儒学自然也是他们的学问基础和思想上的重要渊源,但他们并不看重传统的经学和礼学。而且治学范围也不局限于儒学。曹植就说过:‘滔荡固大节,时俗多所拘。君子通大道,无愿为世儒。’由于不拘成式,所以他们在学问上多所吸取,且善于综合。他们是东汉晚期新学风的继承发展者。他们重视博涉多通,善于表达和表现(指文章、谈辩二途),他们关注现实,主张学术和文学应有经世之用,因而博涉多通之外,兼有务本尚用的特点。综合这两个特点,正可用‘文质彬彬’一词概括之。”
                  第二节又说:“从事文艺,正是通儒的本分。所以他们用儒家的观念来理解文学活动,并无太多的违碍之处。‘文学’一词的含义由以儒学为主逐渐转变到儒学与文学并重,这是建安时期文学繁荣所引起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果然是意义深远的,而在当时人的心目中,却是自然而然的转化,并不像我们今天人所想像的那样‘石破天惊’。”
                  34.涣言於太祖曰:“今天下大难已除,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以为可大收篇籍,明先圣之教,以易民视听,使海内斐然向风,则远人不服可以文德来之。”太祖善其言。《三国志.袁涣传》
                  35.及董卓移都之际,吏民扰乱,自辟雍、东观、兰台、石室、宣明、鸿都诸藏典策文章,竞共剖散,其缣帛图书,大则连为帷盖,小乃制为縢囊。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余乘,道路艰远,复弃其半矣。后长安之乱,一时焚荡,莫不泯尽焉。《后汉书.儒林传序》
                  36.后世经传既已乖离,博学者又不思多闻阙疑之义,而务碎义逃难,便辞巧说,破坏形体;说五字之文,至于二三万言。后进弥以驰逐,故幼童而守一艺,白首而后能言;安其所习,毁所不见,终以自蔽。此学者之大患也。《汉书.艺文志》
                  37.自献帝播迁,文学蓬转,建安之末,区宇方辑。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文蔚、休伯之俦,于叔、德祖之侣,傲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文心雕龙.时序》
                  昔日游处,行则同舆,止则接席,何尝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王粲传》注引《魏略》
                  治书侍御史李谔以选才失中,上书曰:"自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浮华,遂成风俗。《隋书.李谔传》
                  38.满二岁,试通一经者,称弟子;不通一经,罢遣。弟子满二岁,试通二经者,补文学掌故;不通经者,听须后辈试,试通二经,亦得补掌故。掌故满二岁,试通三经者,擢高第为太子舍人;不第者,随后辈复试,试通亦为太子舍人。舍人满二岁,试通四经者,擢其高第为郎中;不通者,随后辈复试,试通亦为郎中。郎中满二岁,能通五经者,擢高第,随才叙用;不通者,随后辈复试,试通亦叙用。《通典.礼十三》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24-04-15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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