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哎——”
詹姆·波特把羽毛笔重重一摔,烦躁地把第不知道多少张写坏了的羊皮纸草草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壁炉,把一头乱毛抓得更乱了一些。
“哎——”
仰靠着的靠垫被某根走火的魔杖烧出了几个小洞,他对着父亲寄来的回信大声地砸了咂嘴。在他的左手边,西里斯·布莱克为自己的变形课论文潇洒地画上了一个句号,把它拍给了一边眼巴巴的小矮星彼得,忽略了那句结结巴巴的“谢谢……西里斯”,低下头很快地轻笑一声,又很给面子地把它转化成了一声轻咳。
“哎——”
“我来了——这是怎么了?”尽职尽责的级长莱姆斯·卢平刚刚巡视归来,推开胖夫人的画像之后就看到一向吊儿郎当的波特先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见他进来似乎还很快地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卢平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紧接着就礼貌地转移开视线,探寻地望向一边偷着乐的大脚板先生。
“咳——”从西里斯·布莱克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波特先生在炉火映照下不知何时变得格外鲜艳的耳根,他一个没忍住又笑了几声,这才挑挑眉揶揄道,“父亲大人给了鹿先生一点小小的建议。”
莱姆斯·卢平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了什么。啊,是啦,……只能是关于莉莉·伊万斯的事了。
格兰芬多的莉莉··伊万斯和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那惊天动地的绝交已经过去了一个暑假。本来嘛,相互敌视的两个学院却出了一对好得像是在谈恋爱的朋友,从他们入学那年就有了不少唱衰者。结果等到他们之中的有些人都恋爱了分手了毕业了,这俩人还是好得如胶似漆——于是唱衰者少了,倒是出来不少好事者赌他们什么时候正式在一起的。结果呢——O.W.L.S考试结束时,斯内普先生那一句响亮的“泥巴种”彻底摔破了这段可歌可泣的友谊——顺便还响亮地彻底捅穿了恼羞成怒的詹姆·波特先生的窗户纸。
暑假回程的火车上,耳朵火红的鹿先生像是终于绷不住了,边泄愤似的吃着比比多味豆边滔滔不绝地、竹筒倒豆子般的一口气说了出来——从他们入学之初,莉莉·伊万斯小姐那一头红发就牵动了他的心;她喜欢一种麻瓜的奶糖;她上变形课的时候喜欢坐在教室靠窗第三排,上魔药课时则喜欢(十分礼貌地)离斯拉戈霍恩教授稍微远一些,上魔法史课有时会走神,但是笔记总是做得特别漂亮;她去霍格莫德的时候总喜欢去糖果店找她喜欢吃的那种麻瓜奶糖,三年级在公共休息室时还对着那些麻瓜糖念了个失败的放大咒;不喜欢打魁地奇,去看比赛也是出于集体荣誉感,最喜欢的课似乎是麻瓜研究,这个不太确定,反正她将来想要进魔法部从事和麻瓜打交道的工作;喜欢晴天去湖边,下雨天则是在图书馆……
越说越快的波特先生吃到了一颗芥末味的多味豆,被狠狠呛了一口,暂时闭上了嘴。等他擦干净咳出来的眼泪,一抬头,就感觉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意味深长的静默。小矮星彼得把自己缩进了车厢的角落,恨不得当场变成一只老鼠,不敢与他对视。倒是西里斯与莱姆斯对视一眼,似乎是交换了什么信息,随即便齐齐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他——好吧,詹姆·波特先生很不情愿地承认,其名似乎为“怜悯”。
“哦,我的尖头叉子,我亲爱的尖头叉子啊,”西里斯拍着他的肩,语调起伏得简直能去唱咏叹调:“你喜欢莉莉·伊万斯?”
“我没——!”
“詹姆,”月亮脸擦着魔杖——这是他对于什么事情感到无话可说的时候惯常会做出来的——打断了大脚板的阴阳怪气,“你喜欢人家还这么欺负人家?”
詹姆·波特张了张嘴,嗫嚅了好久才吐出一句:“我怎么欺负她了?”
“你开学第一天就和她最好的朋友吵架。”西里斯懒洋洋地靠着窗户,似乎是被自家不开窍的友人蠢哭了。
“你明知道伊万斯小姐很为难还要和斯内普互殴——”莱姆斯又好脾气的补了一句,“虽然我们也没拦着你。”
“你们——好吧,咱们,咱们和斯内普互相看不顺眼了五年。”西里斯掰着手指说。
“每次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卢平说道。
“你还把人家当着全校面挂起来了,底裤都能看见,”西里斯啧啧称奇,“我亲爱的老鹿头,你这么喜欢伊万斯,整天像变态一样盯着人家,连人家将来想去哪里工作都打听到了——怎么不对她亲爱的小朋友好一点呢?”
“我怎么——”詹姆·波特烦躁地躲开了他往自己肩上拍来的爪子。西弗勒斯·斯内普。黏糊糊的鼻涕精。他愤愤地想。他第一次见到他就看他不爽,阴阳怪气、欺负麻瓜出身的同学、和那群蠢蛇一起对着他们念那些咒语、还整天和莉莉·伊万斯贴在一起……还不洗头。
他把那袋无辜的比比多味豆扔到了小桌上,心中激烈地徘徊着“现在冲出去和他在追莉莉·伊万斯路上的最大阻碍干一架”和“姑且在这里听听狼朋狗友的恋爱建议”中激烈地徘徊着(据他所知西里斯和月亮脸每天收到的情书可不少,月亮脸还稍微多一些),伸腿轻踹了卢平一下,低声下气道:“那,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