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十年前穿越阿尔巴尼亚森林时遭遇意外误入这个只有麻瓜的世界后,克莱尔对自己能重返魔法伦敦越来越没有信心,尤其是她无数次前往记忆中的对角巷都一无所获时,她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成了梅林的弃子。
其实她对于重返魔法世界并没有太深的执念,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但不耽误她依旧是个有魔力的女巫,幻影移形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好用,清理一新也减少了雇佣阿姨的费用,即便是偶尔的感冒发烧和魔法意外,也能靠自身抵抗力挨过一关……
而唯一让她对于魔法世界有所留念的原因,只在于同类相吸。
她知道黄油啤酒和火焰威士忌的做法,但她总有些时候,会想要和读书时的朋友一起,在开学前的采购期,到破釜酒吧要上一桶酒,然后看着新生们稚嫩的脸庞,吹吹“想当年”的水。
“敬时光。”克莱尔喝光了手里的干马天尼,看着舞池里摇曳的人群,叹了口气,忍下了嘴边的“呵,放纵的麻瓜”,转头又要了一杯。
对几百年基本上没有什么重大科技进步,生产力和生活方式都近乎中世纪的巫师来说,麻瓜们的娱乐生活虽然精彩,但难免有些过分吵闹,就像他们按同样方法酿造的威士忌,却总感觉缺点儿那味儿。
“唉……”克莱尔又叹了口气,拨了两下酒杯里的青橄榄,决定干了这杯就回家加班。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的酒才喝了两口,就彻底打消了那个回去的念头。
她看到卡座里有人换了张脸。
“梅林的胡子,易容马格斯!”
2.
卡座里换脸的人叫约翰,可惜他除了一开始换过脸后,再也没有展现过任何魔法痕迹,甚至是几乎没人的路上,那个家伙也没施展他的幻影移形。
试问有哪个巫师愿意走两个小时回家的?
同样又有哪个普通人类不打车不坐公交一路腿两个小时回家的?
就在克莱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出现幻觉的时候,那个约翰终于停下了脚步。
“我到家了。”他说。“你还要继续跟下去吗?”
他一定是个巫师!
“你每天都走路回家,不累吗?”她问,这是她精心编排过的问题,进退有度,既可以引出后续的试探性问题,也体现出了自己对于对方的关心,表达了一种友善的信号,不至于当场就挨上对方一个阿瓦达啃大瓜。
“你有事吗?”约翰眉头微微皱起,问题也并不怎么礼貌,不过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的苗头,垂在身侧的手低垂着,不像要掏魔杖的模样。
“我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你信吗?”
“我不信,但你显然没有说谎。”约翰的话里有几分意外,克莱尔的话怎么看也不像真话,但他清楚那话并非谎言。
哈!摄神取念!被我抓到了吧。
克莱尔看向约翰的目光更热烈了些,未经思考的话也在他乡遇故知的强烈欣喜下脱口而出:“能去你家聊聊吗?”
“小姐,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分钟吧?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跟我回家?”
“你叫约翰,你刚刚在酒吧给了漂亮姐姐你家的钥匙,当时你们也刚认识。”克莱尔打定了盯紧老乡的主意,对于自己窥探别人隐私的行为也毫不为耻的说了出来,甚至由于酒精的余威,她的态度有些肆无忌惮,“漂亮姐姐刚认识五分钟你就交家门钥匙,我们话虽然没说两句,但好歹也是跟了你俩小时的路伴,去你家坐坐不过分吧?”
约翰相当无语的看着眼前不讲理的“泼妇”,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认识她很久了。”
被拒绝了的克莱尔换了副面孔,故作委屈的蹂躪起路边的绿植,说出口的话带着三分的哭腔四分的委屈,十分茶里茶气:“好吧……那你知道附近有什么便宜的酒店吗?我看看能不能去他们大堂凑合一下挨到早上。”
“这句是谎话。”
“你很机车诶!”
约翰笑着又摇了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他博爱的本能差点儿就要让他同意对方的要求,好在理智反复阻止本能。
“早点回家吧。”他说着,目光始终徘徊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似乎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克莱尔见此,知道在这个恋爱上头的老乡面前,今天显然是无法上演“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戏码,只能摇头叹气,顺带走上前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唉,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充满了许多的无奈,要是换以前……唉……可惜了这没材料,不然,唉……祝你好运吧。”
克莱尔及时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迷情剂”,并狠狠瞪了一眼边上健身的大爷。
真搞不懂大半夜的这大爷健什么身,这器材又不是限时道具,要不是那大爷一直在那儿看热闹,她早就对暗号认老乡了,偏偏这个约翰也是,明明会摄神取念,却不用在该用的地方。
算了,不着急,反正十年都过去了,晚几日也无妨。
克莱尔边安慰着自己,边告别了约翰,只是她没想到,几日比想象中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