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2.
我坐在阳光下的太师椅上,颤抖着手翻开崭新的相册,三张泛黄的照片整齐的贴在左侧,右侧是我和养女的照片。我抚着那三张单独的照片,记忆仿佛又拨回曾经的日子。为了拍这三张照片,我们跑了两次,最后一次他执着要穿旗装。前两张,我戎装在身微皱眉头,他灰色西装站在我身后,满面笑容;后一张,我黑色西装金框眼镜,他鹅黄旗袍挽着我的胳膊,手腕上带着的是那只补翠羽镯子。我没有想到我会笑得那么自然。
8岁的外孙女揽着我的脖子,她指着相片上挽着我手的“她”,“这是祖母吗?为什么妈妈没有她漂亮?”我刮了她的小鼻子,宠溺地说:“胡说,妈妈是外公最漂亮的女儿。”
“祁老,外面有个客人相见您。”阿妈掀开门帘喊到。我放下外孙女,拄着拐杖走到大厅,见到那个人时,我停下了脚步,眼前一片恍惚,是“她”吗?
女人朝我九十度鞠躬,然后,她叫我“父亲”。阿妈上茶给她喝,自觉的退开了,女人向我介绍,她叫祁唯,是个日本人。
女人是上杉唯亲妹妹上杉春子的女儿,过继给不愿成婚的哥哥的孩子。那夜他与日本宪兵走后,军官向他的父亲外经商会会长报告了公寓里发生的一切,上杉唯从一开始就是来当说客的,他在外滩说的话,半真半假。上杉一郎知道后大发雷霆,将他软禁起来,并且没收了那本红皮书。十日后,软禁解除,上杉一郎将那本红皮书扔在他面前,里面掉落了一张七日前去往香港的船票,和一封告白信。从此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他父亲的监控和控制,直到1939年,他的父亲强制他参与毒气实验,他反抗无效后,饮弹自尽。
祁唯交给我了一个小木匣子和一只贴身锦囊,匣子里的是一封又一封无法寄出的书信,锦囊里是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我打开来看,是那张船票,除了纸张泛黄它不曾有一点损坏,它的背面写着,若有来生。我的泪落下湿花了老花眼镜。
那年,我在高楼上望见人群中身穿制服的他,慌乱中我们对视的两秒,他有微微扬起过嘴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