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那天,祭拜过祖先,与村里人打过照面,白见早早的坐在村口,阳光印在新做的袍子上,从月牙白到夕阳红,除了从信差那里等到的一封书信,再无其他。
书信的内容十分简洁,像极了陆川的风格。
“知节。”
取的字简单好记,也像极了陆川的风格。
白见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苍劲的笔锋,思索着那人现在的模样,若说字如其人,他便一定还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白知节,差强人意。”说着,白见眼里满是笑意,他将信收进信封里又贴身放好,心里默念着寄信的地址。
上有青冥之长空,下有渌水之波澜。
第二天一早,收拾好行李的白见在大堂那块写着“仁心圣手”的牌匾下重重的给爹娘磕了三个响头,白家父母手里端着白见亲手泡的茶坐在正堂中央老泪纵横。
“父母在,不远游,知节不孝,还请爹娘原谅。”
白母听着儿子那脑门磕在地上闷响,虽然知道男儿有志在四方但怎么也是家中独子心里千百般的不舍,红着眼眶头瞥向一边不说话,白父叹了口气,任白见跪在地上,轻轻将手中的茶碗放在桌子上,抽了两口烟杆子,语重心长道:“自从你帮那书生出走后,便在医术上下了苦功夫,我与你母亲看在眼里,都打心底里的高兴。”
“其实我们白家原先也不是两广的人,在我父亲,你爷爷那一辈之前本来都在滇西一代,也是游历至此遇见你奶奶,才在这里定居。”
“我这一辈子,虽然一直在这个村子里行医,但有你母亲,后来有了你,已经知足,但是这不代表你就要跟我走一样的路。”
“老头子!”白母听话风不对,急忙扯了扯白父的衣袖小声叫道,白父一手握住她的手,表面上,他还是那个威严谨慎的父亲,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告诉白母他内心的焦灼。
“我作为父亲,希望你可以走一条你不会后悔的路,不辱我们白家名声,不枉你学的医术,不忘你的本心。”说着,白父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
听罢,白见缓缓直起身子,与手掌脑门接触的那块地板已经微微有了温度,与空气一接触生出了淡淡的水渍。“谢父亲母亲教诲,孩儿一定不辱家门。”言闭,又是重重的一拜,白母不忍再看连忙上前将白见扶起,拍了拍儿子身上的灰,心疼的揉着他发红的脑门,嘴边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娘。”看着二老这副样子,白见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低着头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眼里的雾气,“我到了那边,定会每月给您和爹写信报平安,长安那么大,定会有我用武之地,别担心了。”
白母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抹了把眼泪点点头,稍后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啊,或是那边没有的糕点你只管写信来啊……”
“是。”
“还有啊,那边冬天应该很冷,你要记得多穿......”
“好了,孩子那么大了,他自己知道!”白父生怕这样下去自己又会改变主意,开口打断道,“你一早收拾好了,盘缠干粮带够了,便去吧。”
白见深吸一口气,对着二老俯首作揖,接着,踏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