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仁和主楼的天台上,庄恕一个人,坐在当初和陈绍聪一起喝咖啡的地方,手里拎着一支点着的烟。
“哟,你怎么还抽上烟了?”陆晨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庄恕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抽着玩儿。”说着,他将烟在一旁熄掉。
陆晨曦也不介意他身上的烟味,坐在他身边:“怎么了,还为刚才没救回来那个人郁闷呢?”
庄恕轻轻叹了口气:“郁闷倒不至于,你说,我都见过那么多在鬼门关门口转悠的人了,有的让我们拉回来了,但也有为数不少,都一头栽了进去……见过这么多了,还能有多郁闷?”
“或多或少,总是有吧?”陆晨曦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庄恕看了她半天,又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有些郁闷了……本来觉得,这人命挺大的,假死,还能给救回来……但是最终,他还是走了。甚至,我们已经做好的手术计划,都没来得及执行……”
陆晨曦不禁轻笑:“当初救回来,也是我和景岚学姐,还有那个实习法医一起救回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庄恕也笑:“你救回来的,不就等于是我救回来的?”
“切!”陆晨曦白了庄恕一眼,“你谁啊你!咱们又没合体!”
庄恕笑了:“合体?这个可以有!”
陆晨曦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庄恕一本正经地说:“是的,可以吗?”
陆晨曦憋笑转头:“边儿去!”
但没想到,庄恕反而更靠近了些,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
陆晨曦回头看他:“干嘛?”
庄恕表情严肃,语气更是一本正经:“你刚才不是让我一边儿去么?可是,你没说往那边儿啊!我往你这边儿,不行吗?”
说着,他居然还伸出一只手,去搂陆晨曦。
陆晨曦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干嘛!怎么一会儿不见,庄教授变色狼啦!”
庄恕眨眨眼:“这么大反应干嘛……咱们证儿都要扯了,还不准我有点儿福利啊?”
【好吧,我承认,以上情节,写的不是庄恕,而是四岁东】
陆晨曦翻了个白眼儿:“得得得,我不在这儿待了,光天化日之下的……待会儿景岚学姐肯定要来,等她来了,还得把刚才那个患者遗体交给人家,上她的法医解剖台!好啦,我走啦!”
庄恕也站了起来:“走,一起去。”
陆晨曦斜着眼看看庄恕:“不闹了?”
庄恕笑笑:“不闹了,走吧。”
“哦!”陆晨曦应了一声,和庄恕一起走下天台。但,她仍小心地与庄恕保持着距离,让老干部有些哭笑不得。
果然,等陆晨曦带着庄恕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景岚带着她那个本家实习生,已经在这里等着了。看到陆晨曦,李景岚叹了口气:“哎,这个人……还是没挺过来……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名字……”
陆晨曦轻声说:“是啊……碰上我们,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那么大的肿瘤,他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肯定在医院检查过,甚至可能已经确定了就医方案,已经在准备手术了。尽管有HIV的问题,但做个手术,问题还不是很大……另外,有一点很可疑,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李景岚一愣:“什么?”
“肿瘤移位!”陆晨曦引着李景岚等人进了办公室,拿出胸片给李景岚看,“你看,这个纵膈肿瘤,虽然已经很大了,但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纵膈肿瘤。而且,我们也做了冰冻病理分析,这个肿瘤是良性的,只是略大了点。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如果要等到这个肿瘤会危及到生命,起码还要给它两到三年的时间成长。同时,它还是良性的,除非肿瘤体积达到一定程度,压迫气管、心血管,才有这个可能。但,这肿瘤大小明显没有达到这个地步,相反,现在这个大小只是刚刚达到了开胸手术的程度。稍稍小一点,如果让我主刀,甚至可以用微创手段来完成手术,根本都不用开胸。我想,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他是HIV感染者了。他真正的死亡原因,我认为,不是肿瘤本身,而是外力造成的肿瘤移位,从而压迫了气管和心血管,造成了严重的心律不齐和心肺衰竭。甚至,我们都没来得及给他做手术,就没法挽救了……”
李景岚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的意思是,肿瘤只是内因,而真正造成他死亡的,还是外因,也就是造成他肿瘤移位的原因,是吗?”
陆晨曦点点头:“是的,外力造成的移位,而且,还不是很小的力量。你看这里,这是纵膈原本被肿瘤粘连的位置。可是,肿瘤移位的时候,居然给这个部分的纵膈造成了撕裂伤……真不可思议,究竟是怎样的外力,竟然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李景岚的眉头皱得很深:“这个片子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如果在抢救的时候,知道这一点,结果会好一些么?”
陆晨曦摇头:“不,没什么影响。纵膈撕裂的程度,并没有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其实,这一点在最后一次抢救之前,我们已经注意到了。只不过这对抢救并不重要,因此我们只是对这个撕裂伤的成因感到奇怪,但并没有过多留意。这次特别给你指出来,只是我觉得这或许和他的死因有关,因此,我觉得我必须特别把这一点告诉你。”
李景岚沉思着自语:“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外力,造成了这样的效果呢?”
陆晨曦轻笑:“这就不要问我了,这是你的专业。你带回去解剖之后,如果还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李景岚听了,也不禁一笑:“这倒是……好了,关于这个病人的所有医疗数据、资料,待会儿都复制一份给我,我要带回去。另外还得办个手续,我要把尸体带走。”
“那我可给你办不了,咱们得去医务处。”陆晨曦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