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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本庭宣布，被告人，无罪释放。”
法官沉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这消息在边伯贤听来却是彻骨的寒。
身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含糊的骂声。边伯贤麻木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旁听席上几乎哭得昏厥的姨妈，以及她手里紧抱着的相框。
那是母亲的，黑白照片。
边伯贤平静得出奇。他慢慢转过头来。过程中，他看到了那人的脸，在自己的视野里一扫而过。
本以为是短暂过客，相视相识两相过。
然而。今天之后呢。
“伯贤，伯贤！”
法庭大门外，朴灿烈终于追上了他。咫尺的距离，他却去不敢贸然伸手去拉那人，只得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本无意理会的边伯贤停下了脚步，却不看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像是面前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到了他眼前，朴灿烈又无措起来。
“……对不起。”
这个时候，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或许根本无从弥补，不可挽回。一切皆是无救之疾。
“伯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边伯贤缓缓收回放空的视线，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许是愧疚使然，迎上边伯贤目光的那一瞬，朴灿烈略显慌乱地避开了视线，眼神垂了片刻，却又不舍一般地重新望向他。
“伯贤，我真的——”
话未说完，就被一记耳光打断。
边伯贤这一巴掌打得狠，手高高地扬起而又猛地甩下。动作幅度太大，连同着扯下了朴灿烈右耳上的助听器。
朴灿烈狼狈地摸索着重新戴上耳边的设备，寂静了几秒的世界又再归喧嚣。
虽然这“喧嚣”里也仅是有一人在说话。
“……恨你。”
朴灿烈的手依然整理着耳上的助听器，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人。
我恨你。
“本庭宣布，被告人，无罪释放。”
法官沉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这消息在边伯贤听来却是彻骨的寒。
身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夹杂着含糊的骂声。边伯贤麻木地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旁听席上几乎哭得昏厥的姨妈，以及她手里紧抱着的相框。
那是母亲的，黑白照片。
边伯贤平静得出奇。他慢慢转过头来。过程中，他看到了那人的脸，在自己的视野里一扫而过。
本以为是短暂过客，相视相识两相过。
然而。今天之后呢。
“伯贤，伯贤！”
法庭大门外，朴灿烈终于追上了他。咫尺的距离，他却去不敢贸然伸手去拉那人，只得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本无意理会的边伯贤停下了脚步，却不看他，双眼直直地望着前方，像是面前空无一人，静得可怕。
到了他眼前，朴灿烈又无措起来。
“……对不起。”
这个时候，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或许根本无从弥补，不可挽回。一切皆是无救之疾。
“伯贤，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边伯贤缓缓收回放空的视线，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
许是愧疚使然，迎上边伯贤目光的那一瞬，朴灿烈略显慌乱地避开了视线，眼神垂了片刻，却又不舍一般地重新望向他。
“伯贤，我真的——”
话未说完，就被一记耳光打断。
边伯贤这一巴掌打得狠，手高高地扬起而又猛地甩下。动作幅度太大，连同着扯下了朴灿烈右耳上的助听器。
朴灿烈狼狈地摸索着重新戴上耳边的设备，寂静了几秒的世界又再归喧嚣。
虽然这“喧嚣”里也仅是有一人在说话。
“……恨你。”
朴灿烈的手依然整理着耳上的助听器，怔然地望着眼前的人。
我恨你。
【二】
像是给边伯贤一段静一静的时间，朴灿烈是过了一个月之后才又出现在他眼前的。
“或许……你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朴灿烈诚恳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解释。”
大概他本想轻声说出这些话来，无奈听力的障碍，让他的声音显得稍微有些大。
虽然在酒吧里，这声音也足以被周遭的嘈杂所遮掩。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每个人都像是魔鬼。
“他是我的父亲，那场车祸……我知道他犯下了大错，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边伯贤在朴灿烈面前露出了这段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当然不是对着他笑。这是两个概念。
“这就是你的狗屁解释？然后呢？你能把死人解释活么？能改变审判结果么？”边伯贤有些醉了，伏在桌上，盯着缤纷灯光下的酒杯，眼神迷离。
朴灿烈抿了下嘴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过一点……我不想看你——”
“有你在我就不会好过。”边伯贤打断他，懒懒地从吧台上直起身，“要是你想让你自己好过的话，大可以去找耶稣忏悔。”
这样说着，他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我还爱你。”
劲爆的舞曲仍在继续，但这一句，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边伯贤的耳朵里。
——这个聋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望着边伯贤忽然扭头近乎愤怒的眼神，朴灿烈赶忙缩回了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这一生我都会向你赎罪，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但是，不论能做什么让你好过些，我都……”
朴灿烈的嘴唇一张一合，边伯贤有些痴痴地看着他说话。
——我们早结束了。在那个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上天便断送了你我之间的希望。不，或许还仅存一丝生机，在我心里还对你过有一丝的期许，却全在你法庭外奔波的身影中，被你狠狠踩在了脚下。
这些，我都应该告诉你。
但是——
“我，还爱着你。”
朴灿烈望着他，面色犹豫地重复道。
像是给边伯贤一段静一静的时间，朴灿烈是过了一个月之后才又出现在他眼前的。
“或许……你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朴灿烈诚恳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解释。”
大概他本想轻声说出这些话来，无奈听力的障碍，让他的声音显得稍微有些大。
虽然在酒吧里，这声音也足以被周遭的嘈杂所遮掩。
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每个人都像是魔鬼。
“他是我的父亲，那场车祸……我知道他犯下了大错，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
边伯贤在朴灿烈面前露出了这段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当然不是对着他笑。这是两个概念。
“这就是你的狗屁解释？然后呢？你能把死人解释活么？能改变审判结果么？”边伯贤有些醉了，伏在桌上，盯着缤纷灯光下的酒杯，眼神迷离。
朴灿烈抿了下嘴唇：“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过一点……我不想看你——”
“有你在我就不会好过。”边伯贤打断他，懒懒地从吧台上直起身，“要是你想让你自己好过的话，大可以去找耶稣忏悔。”
这样说着，他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我还爱你。”
劲爆的舞曲仍在继续，但这一句，却无比清晰地传进了边伯贤的耳朵里。
——这个聋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望着边伯贤忽然扭头近乎愤怒的眼神，朴灿烈赶忙缩回了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一些……这一生我都会向你赎罪，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但是，不论能做什么让你好过些，我都……”
朴灿烈的嘴唇一张一合，边伯贤有些痴痴地看着他说话。
——我们早结束了。在那个事故发生的那一刻起，上天便断送了你我之间的希望。不，或许还仅存一丝生机，在我心里还对你过有一丝的期许，却全在你法庭外奔波的身影中，被你狠狠踩在了脚下。
这些，我都应该告诉你。
但是——
“我，还爱着你。”
朴灿烈望着他，面色犹豫地重复道。
【五】
两人其实并不经常碰面。
见面与否完全取决于边伯贤的心情。有时心里千思万绪波涛翻涌，常是一两个礼拜地不回应朴灿烈。
然而这次，却是朴灿烈消失了足足半个月。
对此，边伯贤心烦意乱，但又不想去过问。
——强压着自己不去过问。
直到三个礼拜之后，朴灿烈才再次出现在边伯贤面前。依旧高而清瘦，脸色却不大好。
“对不起，让你……没让你担心吧？”朴灿烈小心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边伯贤仰头看他，平静地轻声问。
朴灿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爸……那天心脏病突发，没抢救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头微微垂了下去。
边伯贤静了好久，才淡然开口。
“早知这么短命，当初又何必不去服罪呢。还劳你四处打点保了个‘清白’，到头来不也一样是死。”
他仿佛说着什么稀疏平常的谈资。
朴灿烈猛地看向他，还带着血丝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半晌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咬着嘴唇，手在身侧紧攥成拳。
“对不起。”
一阵沉默过后，朴灿烈仍是那句道歉。
边伯贤依旧是那副表情。他抬起头，这次是正正经经地对朴灿烈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瘦了好多。”他抬手，摸上朴灿烈的脸颊，摸到他的疤。
朴灿烈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中是兀自硬撑的坚强和无处躲藏的脆弱。
边伯贤轻轻抱住了眼前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
朴灿烈搂着他，像是把他的整个世界抱在怀里。
良久，朴灿烈轻声开口。
“都过去了。”
两人其实并不经常碰面。
见面与否完全取决于边伯贤的心情。有时心里千思万绪波涛翻涌，常是一两个礼拜地不回应朴灿烈。
然而这次，却是朴灿烈消失了足足半个月。
对此，边伯贤心烦意乱，但又不想去过问。
——强压着自己不去过问。
直到三个礼拜之后，朴灿烈才再次出现在边伯贤面前。依旧高而清瘦，脸色却不大好。
“对不起，让你……没让你担心吧？”朴灿烈小心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边伯贤仰头看他，平静地轻声问。
朴灿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爸……那天心脏病突发，没抢救过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头微微垂了下去。
边伯贤静了好久，才淡然开口。
“早知这么短命，当初又何必不去服罪呢。还劳你四处打点保了个‘清白’，到头来不也一样是死。”
他仿佛说着什么稀疏平常的谈资。
朴灿烈猛地看向他，还带着血丝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半晌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咬着嘴唇，手在身侧紧攥成拳。
“对不起。”
一阵沉默过后，朴灿烈仍是那句道歉。
边伯贤依旧是那副表情。他抬起头，这次是正正经经地对朴灿烈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瘦了好多。”他抬手，摸上朴灿烈的脸颊，摸到他的疤。
朴灿烈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中是兀自硬撑的坚强和无处躲藏的脆弱。
边伯贤轻轻抱住了眼前人，把头埋在他的肩膀。
朴灿烈搂着他，像是把他的整个世界抱在怀里。
良久，朴灿烈轻声开口。
“都过去了。”
【六】
不。还没有。
边伯贤走在玉米地里，在狭窄的小径间漫步。朴灿烈跟在他身后。两人牵着手。
——陪我去我老家看看吧。
因为这样一句话，朴灿烈跟着边伯贤来到了这个小村庄。
眼前的山清水秀像是旧时电影中的画面。朴灿烈自然是乐意的，他想看看边伯贤度过童年的地方。
“我十岁之前都是在这儿生活的。对了，我妈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呢，然后，她又独自一人把我抚养大。”
前面的边伯贤说道。
朴灿烈沉默片刻，道：“很美的地方啊。”
边伯贤笑了笑。
“是啊。希望这次来，我妈也能原谅你。”
两人散着步，慢慢来到了溪水旁。
“小时候我常常在这里捉小鱼的。”
边伯贤笑起来，朝溪边走去。
此时已是夏末的天。
他脱了鞋袜踩进溪水，回头对朴灿烈招了招手。
“我们比赛捉小鱼吧。”
朴灿烈也笑起来，随他一同入水。
水中鱼儿游得飞快。两人边打闹边摸鱼，半天仍是一无所获，但却玩得开心。
嬉闹之中，赤脚踩在溪水石头上的边伯贤忽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前倒去。慌乱中他抓向了朴灿烈，而后者也赶忙回抱住他，晃晃悠悠地把人接住了。好在虚惊一场。
世界却又重归寂静。
眼前是边伯贤窘迫而自嘲的笑容。
两人相拥的怀中夹着朴灿烈掉落的助听器——是刚刚边伯贤差点摔倒时不小心给抓下来的。
朴灿烈拿起那枚小小设备。
“还没抓到鱼呢。”
边伯贤道。
朴灿烈仿佛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他对他笑了笑，回身把助听器轻轻扔在不远的岸边，怕它再次掉下而落入水中。
两人在溪里玩了大半天，也仅是抓到了几条小鱼。但因为没地儿存放，也只能是抓到就放生。
最后，边伯贤湿漉漉地走回岸边，打算歇息一下。
朴灿烈把手里的鱼放回溪水中，看着它游至远方，终不得见。
他随后跟着返身回岸。
不一会儿，边伯贤看他忽然有些急地在地上寻着什么。
“怎么了？”边伯贤问道。
那人没有回应。边伯贤看了看他的右耳，便伸手过去在低着头的那人眼前晃了晃。
朴灿烈抬起头来，对上了边伯贤询问的视线。他指指自己的右耳，然后摊了摊手。
以前边伯贤曾抱怨过朴灿烈摘了助听器时说话声音太大。因此，在彻底安静的世界里，朴灿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边伯贤望了他一会儿，随即了然地“哦”了一下。
之后便也躬身帮着一起找。
但没一会儿，朴灿烈便拍了拍他。边伯贤起身，看朴灿烈对他笑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边伯贤也同样回以无奈的摊手。
“很遗憾。”
小旅行还在继续。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面就是我的小学了。不过现在像是荒废了。你看那片高草。”
即使朴灿烈听不到，边伯贤依旧不停地说着。而朴灿烈顺着身边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原本是操场的地方长满了茂盛而凶势的高草。
边伯贤拉着他往高草中走去。
朴灿烈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直到边伯贤转身在他面前站定。
“好热啊。”
两人站在高草地里。
朴灿烈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边伯贤拽了拽自己那在溪水中浸湿的裤子。
“湿嗒嗒的，真难受。”
他说着，慢慢地在朴灿烈面前，把裤子褪了下去。
不。还没有。
边伯贤走在玉米地里，在狭窄的小径间漫步。朴灿烈跟在他身后。两人牵着手。
——陪我去我老家看看吧。
因为这样一句话，朴灿烈跟着边伯贤来到了这个小村庄。
眼前的山清水秀像是旧时电影中的画面。朴灿烈自然是乐意的，他想看看边伯贤度过童年的地方。
“我十岁之前都是在这儿生活的。对了，我妈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呢，然后，她又独自一人把我抚养大。”
前面的边伯贤说道。
朴灿烈沉默片刻，道：“很美的地方啊。”
边伯贤笑了笑。
“是啊。希望这次来，我妈也能原谅你。”
两人散着步，慢慢来到了溪水旁。
“小时候我常常在这里捉小鱼的。”
边伯贤笑起来，朝溪边走去。
此时已是夏末的天。
他脱了鞋袜踩进溪水，回头对朴灿烈招了招手。
“我们比赛捉小鱼吧。”
朴灿烈也笑起来，随他一同入水。
水中鱼儿游得飞快。两人边打闹边摸鱼，半天仍是一无所获，但却玩得开心。
嬉闹之中，赤脚踩在溪水石头上的边伯贤忽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向前倒去。慌乱中他抓向了朴灿烈，而后者也赶忙回抱住他，晃晃悠悠地把人接住了。好在虚惊一场。
世界却又重归寂静。
眼前是边伯贤窘迫而自嘲的笑容。
两人相拥的怀中夹着朴灿烈掉落的助听器——是刚刚边伯贤差点摔倒时不小心给抓下来的。
朴灿烈拿起那枚小小设备。
“还没抓到鱼呢。”
边伯贤道。
朴灿烈仿佛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般。他对他笑了笑，回身把助听器轻轻扔在不远的岸边，怕它再次掉下而落入水中。
两人在溪里玩了大半天，也仅是抓到了几条小鱼。但因为没地儿存放，也只能是抓到就放生。
最后，边伯贤湿漉漉地走回岸边，打算歇息一下。
朴灿烈把手里的鱼放回溪水中，看着它游至远方，终不得见。
他随后跟着返身回岸。
不一会儿，边伯贤看他忽然有些急地在地上寻着什么。
“怎么了？”边伯贤问道。
那人没有回应。边伯贤看了看他的右耳，便伸手过去在低着头的那人眼前晃了晃。
朴灿烈抬起头来，对上了边伯贤询问的视线。他指指自己的右耳，然后摊了摊手。
以前边伯贤曾抱怨过朴灿烈摘了助听器时说话声音太大。因此，在彻底安静的世界里，朴灿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边伯贤望了他一会儿，随即了然地“哦”了一下。
之后便也躬身帮着一起找。
但没一会儿，朴灿烈便拍了拍他。边伯贤起身，看朴灿烈对他笑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边伯贤也同样回以无奈的摊手。
“很遗憾。”
小旅行还在继续。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前面就是我的小学了。不过现在像是荒废了。你看那片高草。”
即使朴灿烈听不到，边伯贤依旧不停地说着。而朴灿烈顺着身边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原本是操场的地方长满了茂盛而凶势的高草。
边伯贤拉着他往高草中走去。
朴灿烈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直到边伯贤转身在他面前站定。
“好热啊。”
两人站在高草地里。
朴灿烈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边伯贤拽了拽自己那在溪水中浸湿的裤子。
“湿嗒嗒的，真难受。”
他说着，慢慢地在朴灿烈面前，把裤子褪了下去。
【七】
两人最后大喘着粗气地倒在了高草间。身上被草丛扎得难受，也免不了被蚊虫叮咬了遍身的包。
边伯贤赤条条地趴在朴灿烈胸膛上，随后又凑过去与他亲吻。
朴灿烈闭上眼，扣着那人的后脑按向自己。
吻够了，边伯贤便懒懒地坐起身。他随手抓过自己的衣衫，却看那短袖T恤已被朴灿烈撕出了一个大口子。两人对着那破烂不堪的衣服哈哈大笑。边伯贤用力从那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来，迎到了朴灿烈眼前。
“干什么。”朴灿烈开口问道。
边伯贤做着口型，并不出声——游，戏。
我们再做个游戏吧。
朴灿烈笑着摸摸他的头，任由边伯贤把他的双眼蒙住。
边伯贤为两人整理好衣服，虽然自己也只能赤着上身了。
他手牵着朴灿烈——在黑暗和寂静中的朴灿烈。只是跟随着边伯贤方向的朴灿烈。
被蒙住双眼的人张了张口，像是想要发问，却又想到不管自己问什么都不会听到对方的回答，便也闭口作罢。
“前面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了。院子前还有一片玉米地，比刚刚那个长得好得多呢。不远处还有一段铁轨，我小时候常常在夜里听到火车隆隆过的声音。”
边伯贤如之前一样絮絮叨叨地介绍着。
“小时候听到这声音，还会觉得害怕……那时我妈就搂着我，给我唱儿歌。”
他说着，就随口轻声地唱了起来。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呀
琴声那个轻啊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后的人不会听到。完全不会听到。他只是盲目地跟随着前方的人。
“听不见吧。我以后也都听不到我妈唱给我听了呢。”
边伯贤的笑容不像是笑。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两旁的树叶沙沙地响。
“我本想原谅的，只要你父亲认罪就好……肇事的人是他，你也是受害者啊，灿烈……”
他长久以来，第一次重新叫出这个名字，声音禁不住地颤动。
“但是你做了什么呢？你为了你的父亲能够脱罪而四处托人找关系……哈，我当时都不敢想象，你竟然……”
他的声音愈发激动，像是怒吼。
“我也为了那场官司搭上了一切！结果呢？我母亲没了，工作没了，钱没了房子都差点没了……却还是没能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你抱歉说你要补偿！都是因为你才——”
“我爱你。”
身后传来声音，低沉而又雀跃。边伯贤一惊，猛然转身，看到蒙着双眼的那人，竟然咧着大大的笑容。
边伯贤下意识地慌忙看向他的右耳。除了包裹了半个耳廓的衣服布条，再无他物。他又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那个助听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听不到的。他不可能听得到。
而边伯贤也自然不会知道朴灿烈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不管我问什么，他的回答我都听不到。
——那我就说给他听吧。
“我爱你啊。”朴灿烈又重复了一遍。笑嘻嘻的样子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边伯贤在震惊中愣了半晌，随即使劲儿拉过他的手继续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目不能视的朴灿烈在这乡村的土道上踉跄了几下，也依旧跟着他一路 向前。直到他感觉被领上了一个小小的土坡。
边伯贤停下了。朴灿烈也跟着停下。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呀。”
边伯贤随意的哼唱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望着两人还牵着的手。
朴灿烈依旧像是等待游戏开始的孩子，脸上带着期待，同样也有对未知的些许不安。
“游戏要开始了。”
边伯贤的声音像是破碎拼凑的音节。
他的拇指摩挲着那人的手背，随即猛然抽离了自己的手。
朴灿烈有一瞬的惊慌。
“伯贤。”他叫道，声音依旧很大。
但是再大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渺小。
因为，四周太吵了。
“我在呢……”边伯贤轻声应道。
边伯贤擦了擦眼睛，慢慢往后退。
朴灿烈有些无措地往前伸了伸手，一脸茫然。他的手本能地摸向脸上的眼罩。
边伯贤的心在那一刻蹦得僵紧，却又仿佛地动山摇。
他退了足有十多步，望着站在高处的朴灿烈。
——站在铁轨上的朴灿烈。
而深陷无声无光世界的那人，却终是没有摘下眼上的布条。
他慢慢放下手，忽然对着前方笑了。
“伯贤。”他叫道。
随即是巨物一般疾驰而过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汽笛。
呼啸着碾压过了边伯贤幼时黑夜中的噩梦。
两人最后大喘着粗气地倒在了高草间。身上被草丛扎得难受，也免不了被蚊虫叮咬了遍身的包。
边伯贤赤条条地趴在朴灿烈胸膛上，随后又凑过去与他亲吻。
朴灿烈闭上眼，扣着那人的后脑按向自己。
吻够了，边伯贤便懒懒地坐起身。他随手抓过自己的衣衫，却看那短袖T恤已被朴灿烈撕出了一个大口子。两人对着那破烂不堪的衣服哈哈大笑。边伯贤用力从那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来，迎到了朴灿烈眼前。
“干什么。”朴灿烈开口问道。
边伯贤做着口型，并不出声——游，戏。
我们再做个游戏吧。
朴灿烈笑着摸摸他的头，任由边伯贤把他的双眼蒙住。
边伯贤为两人整理好衣服，虽然自己也只能赤着上身了。
他手牵着朴灿烈——在黑暗和寂静中的朴灿烈。只是跟随着边伯贤方向的朴灿烈。
被蒙住双眼的人张了张口，像是想要发问，却又想到不管自己问什么都不会听到对方的回答，便也闭口作罢。
“前面就是我小时候住的院子了。院子前还有一片玉米地，比刚刚那个长得好得多呢。不远处还有一段铁轨，我小时候常常在夜里听到火车隆隆过的声音。”
边伯贤如之前一样絮絮叨叨地介绍着。
“小时候听到这声音，还会觉得害怕……那时我妈就搂着我，给我唱儿歌。”
他说着，就随口轻声地唱了起来。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呀
琴声那个轻啊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娘的宝宝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后的人不会听到。完全不会听到。他只是盲目地跟随着前方的人。
“听不见吧。我以后也都听不到我妈唱给我听了呢。”
边伯贤的笑容不像是笑。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两旁的树叶沙沙地响。
“我本想原谅的，只要你父亲认罪就好……肇事的人是他，你也是受害者啊，灿烈……”
他长久以来，第一次重新叫出这个名字，声音禁不住地颤动。
“但是你做了什么呢？你为了你的父亲能够脱罪而四处托人找关系……哈，我当时都不敢想象，你竟然……”
他的声音愈发激动，像是怒吼。
“我也为了那场官司搭上了一切！结果呢？我母亲没了，工作没了，钱没了房子都差点没了……却还是没能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竟然还好意思说你抱歉说你要补偿！都是因为你才——”
“我爱你。”
身后传来声音，低沉而又雀跃。边伯贤一惊，猛然转身，看到蒙着双眼的那人，竟然咧着大大的笑容。
边伯贤下意识地慌忙看向他的右耳。除了包裹了半个耳廓的衣服布条，再无他物。他又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那个助听器，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听不到的。他不可能听得到。
而边伯贤也自然不会知道朴灿烈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反正不管我问什么，他的回答我都听不到。
——那我就说给他听吧。
“我爱你啊。”朴灿烈又重复了一遍。笑嘻嘻的样子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
边伯贤在震惊中愣了半晌，随即使劲儿拉过他的手继续向前走，脚步越来越快。
目不能视的朴灿烈在这乡村的土道上踉跄了几下，也依旧跟着他一路 向前。直到他感觉被领上了一个小小的土坡。
边伯贤停下了。朴灿烈也跟着停下。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儿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声呀。”
边伯贤随意的哼唱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望着两人还牵着的手。
朴灿烈依旧像是等待游戏开始的孩子，脸上带着期待，同样也有对未知的些许不安。
“游戏要开始了。”
边伯贤的声音像是破碎拼凑的音节。
他的拇指摩挲着那人的手背，随即猛然抽离了自己的手。
朴灿烈有一瞬的惊慌。
“伯贤。”他叫道，声音依旧很大。
但是再大的声音，在此刻也显得渺小。
因为，四周太吵了。
“我在呢……”边伯贤轻声应道。
边伯贤擦了擦眼睛，慢慢往后退。
朴灿烈有些无措地往前伸了伸手，一脸茫然。他的手本能地摸向脸上的眼罩。
边伯贤的心在那一刻蹦得僵紧，却又仿佛地动山摇。
他退了足有十多步，望着站在高处的朴灿烈。
——站在铁轨上的朴灿烈。
而深陷无声无光世界的那人，却终是没有摘下眼上的布条。
他慢慢放下手，忽然对着前方笑了。
“伯贤。”他叫道。
随即是巨物一般疾驰而过的声音，带着尖锐的汽笛。
呼啸着碾压过了边伯贤幼时黑夜中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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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一年后。
手抚着渐枯黄的玉米叶，边伯贤随手扯下了其中一片。
他走出玉米田，又去了溪边；水中鱼儿依旧狡黠，他也没再下水去捉；在废弃操场的高草地，他则停留了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靠在草堆中忘情地自渎。
之后他在高草中站起身。这次他衣衫整齐，不像上次那般狼狈地没有上衣。
他沿着那条路慢慢地走，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变成那石斧铁锤般坚硬。
——“我爱你。”
他忽然回身。可哪里有人跟在身后。
旅途的最后，他在那条铁轨上坐了很久。从烈日当空的中午，坐到了黄昏时分的寂寥。
这条铁轨几乎荒废，通行的车次已是寥寥。一年前我运气真好，你看，这次我等了一下午才等来一班火车。
汽笛在遥远的彼端轰鸣，像是从梦中开来一般音色空凉。边伯贤缓缓站起身。他打算在走下铁轨之前感受一下那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他闭上眼，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耳朵听到声响。
而那人的世界却是一片寂静呢。
然而，最无法阻挡的是，脚下的大地，早已随着火车的逼近而隆隆震动，仿若天崩地裂。
边伯贤睁开双眼，流下泪来。
其实你猜到了这游戏规则。
你早就猜中了那列呼啸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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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手抚着渐枯黄的玉米叶，边伯贤随手扯下了其中一片。
他走出玉米田，又去了溪边；水中鱼儿依旧狡黠，他也没再下水去捉；在废弃操场的高草地，他则停留了很长时间；他闭上眼睛，靠在草堆中忘情地自渎。
之后他在高草中站起身。这次他衣衫整齐，不像上次那般狼狈地没有上衣。
他沿着那条路慢慢地走，觉得自己的心早已变成那石斧铁锤般坚硬。
——“我爱你。”
他忽然回身。可哪里有人跟在身后。
旅途的最后，他在那条铁轨上坐了很久。从烈日当空的中午，坐到了黄昏时分的寂寥。
这条铁轨几乎荒废，通行的车次已是寥寥。一年前我运气真好，你看，这次我等了一下午才等来一班火车。
汽笛在遥远的彼端轰鸣，像是从梦中开来一般音色空凉。边伯贤缓缓站起身。他打算在走下铁轨之前感受一下那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刻。
他闭上眼，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耳朵听到声响。
而那人的世界却是一片寂静呢。
然而，最无法阻挡的是，脚下的大地，早已随着火车的逼近而隆隆震动，仿若天崩地裂。
边伯贤睁开双眼，流下泪来。
其实你猜到了这游戏规则。
你早就猜中了那列呼啸的火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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