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430¤完结‖【繁星】完了以后 （长 暖）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一般来说，富贵人家不是都吃的十分讲究么，菜色不是堪比六星级大酒店么。可是鹿家不是，鹿家吃的只是很普通的家常菜。
鹿父鹿母两人去了国外发展家族产业，鲜少回国。一起吃饭的机会是少之又少，豪华空荡的豪宅和复杂精致的饭菜对两兄弟来说根本没意思，他们宁愿像普通人那样吃的普通，过得普通，只希望家人都在身边而已。
鹿宅的过分豪华让人咂舌，欧式设计风格，里里外外装修也是十分讲究。从外面经过的人，看到鹿宅目光中都会露出羡慕和憧憬。可是房子再大，再豪华又怎么样呢？它只是空荡荡地盛满了孤单。
鹿父鹿母出国后，鹿晗则是被鹿父逼得继续发展自家国内的事业。
可以说张艺兴真的很幸福吗？因为他不用操心家里任何事，虽说张老爷子早有将张家的事业交给张艺兴的意思，却因为知道他喜爱医学，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当医生而暂时打消了念头。
现在张艺兴能够实现梦想，张老爷子也高兴，所以并不急着将事业交付于他，反而是放手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鹿晗当初知道这个事的时候就炸毛了，早知道他也跟着姓张好了！姓张的福利真T么好的让人羡慕啊有木有！想想自己每天忙于公司的事，就觉得好苦逼！
张艺兴看着走神的鹿晗，默默夹了块鱼肉放在他碗里，“想什么呢，吃饭吧。”
鹿晗回过神来，恨恨说了一句，“蕾蕾，你就是比老子幸福！”
张艺兴又夹过去一筷子菜，淡定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因为我姓张。”
“……”鹿晗心中流着宽面条泪，我T么也想姓张啊！可是老爹一定会扒掉我一层皮的！心中无数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蕾蕾，今晚睡家里吧。”鹿晗乱扒了几口饭，口齿不清地对张艺兴说。
张艺兴还来不及回答，就听鹿晗接着说了句，“今晚我特想和你睡。”
“好。”鹿晗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答应的很爽快，心里高兴地狂扒饭。
自从今年就业后，张艺兴就搬了出去，住在了距离Kray医院较近的公寓里，地方不大，却让他住的舒服，觉得温馨。想想鹿晗一个人独自住在鹿宅几年，还要忙于公司里的事情，张艺兴的心里也有些心疼。
“努努。”
“嗯。”
张艺兴本想说声对不起，但看着一脸期待的鹿晗，最后还是将话收了回去，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叫你多吃点菜。”
……
吃过晚饭，鹿晗就钻进了书房，张艺兴也跟着进去。看着鹿晗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作响，张艺兴只是笑笑，然后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捡起桌上的杂志看了起来。
鹿晗做着工作，却时不时将眼神抛向沙发上认真看书的人身上。嗯，他家蕾蕾就是长得好看，不知不觉就会将你的目光吸引过去。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书，晕黄的灯光洒了他一身，如此温暖迷人的少年，埋头完美侧颜神马的真是太有爱了！
吴亦凡那个大笨蛋居然就这样抛弃了美人蕾蕾，真想掐死他！想到吴亦凡就来气啊，眼中怒火熊熊烧起。
那样的目光太火辣了，僵了几分钟，张艺兴有点坐不住了，忍不住问道，“努努，我是哪里惹到你了？”从他进来到现在就没发出声音好吗？
鹿晗元神归位立马换上笑脸，坐了过去，“没有没有！我觉得你很好看，喜欢看你所以就多看两眼。”
那样的目光只是因为喜欢看，就多看两眼吗？“努努，我去睡了。”张艺兴起身就走，挂在他身上的鹿晗立马因失去了重心，手捂胸口少女状地扑在沙发上。
“等等我嘛，马上就好！我亲爱的蕾蕾！”
张艺兴听到亲爱的时候，忍不住颤栗，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脚下越走越快。
见他头也不回走出去，鹿晗起身摸摸鼻子，只好滚回书桌后面心急如焚地继续噼里啪啦敲键盘。

第六章
“你？”吴亦凡，你怎么都追到家里来了？T_T看到门口英俊帅气的吴亦凡，张艺兴惊讶地连口中的小煎饼都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结果引起了一阵剧咳。瞬间脸通红，吴亦凡心疼地替他抚着后背，“把头仰起来点，我给你拍拍后背。”
张艺兴听话地仰了仰头，又咳了几下，这才缓过气来，有些怒气地瞪着他，见到他就没好事。
“今天是周末，你答应要给世勋补课的。”吴亦凡从容地回答，脸色十分和悦。
“我自己有车。”用不着你来接！张艺兴哼了一声走回餐厅，坐在餐桌旁继续吃早餐。
吴亦凡换了门口的拖鞋走进去，跟着坐下来，“我今天恰好有空，就过来接你。”扫了一眼桌上色香俱全的早餐，全麦饼卷素什锦、玉米小煎饼外加南瓜银耳米糊，看起来就好有食欲。吴亦凡勾起了唇角。小白兔的手艺好久没尝到了，很怀念~
“早餐很丰富，可以给我来一份吗？”
“你以为是餐厅吗？”张艺兴不去管他，叉起一块煎饼，送到嘴里慢慢嚼了起来。
吴亦凡笑道，“分我一口吧。”看见张艺兴又叉起一块，在送往嘴里之际，他非常无耻的以光速直接凑过去用嘴抢走了煎饼。张艺兴反射弧太长，没反应过来，看着手中空空的叉子，他真的愣住了。
吴亦凡越来越过分了！
吴亦凡笑眯眯地看着张艺兴呆住的样子，煎饼香脆的口感让他在心里对张艺兴竖起了大拇指，声音轻柔地夸奖他，“厨艺越来越棒了，比你以前做的薏仁红枣牛奶羹有过之无不及。”
原来他还记得……
张艺兴愣愣地下叉子，又叉起一块煎饼，大灰狼在一旁正虎视眈眈伺机夺食，但没想到某个呆小兔变聪明了，反应也快多了，突然回神一口就将饼咬在了嘴里。
“……”
大战几回合，小白兔明显弱了许多，好多可口的小煎饼都落到了大灰狼的口中。
张艺兴暗暗握拳，这样子他根本吃不到什么了嘛，吴亦凡你太腹黑，也太二皮脸了！思忖了一番，好汉不吃眼前亏，再三衡量，张艺兴还是乖乖去厨房端出了剩下的一小份全麦饼卷素什锦，放到他面前，口气脸色都不是很善意，“诺，不准再抢我的！”
小白兔很不情愿哦！又撅嘴又咬唇的模样，好傲娇。
吴亦凡心里一笑，甜蜜蜜的。
温馨的画面，一片和乐融融。
上车的时候，张艺兴要往后坐，吴亦凡提前一步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把他塞了进去。
蛮横！
张艺兴乖乖在副驾驶座坐好，怒眼瞪他，看着他从车前绕过，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吴亦凡坐好后看了他几秒，就在张艺兴不自在地要别过头去时，吴亦凡突然一脸深情，向他慢慢靠过去……
他要干什么！！！
张艺兴慢慢往后缩，眼睛就张开了一条小缝观察他。
咔哒——
吴亦凡替他系好安全带后就快速坐了回去，扬起嘴角，一手搭在方向盘上。
张艺兴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淌满半水池，丰富的白色泡沫飘了满满一层，张艺兴卷起了袖子洗着碗，吴亦凡则是将洗过第一遍的碗接过来，放进清水池里洗第二遍。
两人颇有默契地配合，不曾有错。
“今天的糖醋排骨很好吃。”吴亦凡开口说道。
张艺兴转头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你又不是第一次吃到。”
吴亦凡将清水中的碗捞起来用干净的布擦干塞进柜子里，然后直视他，微微一笑，问他，“那下次什么时候做糖醋鱼？”
“下周末吧。”未作思考，张艺兴就给予了一个承诺。等他反应过来，进入眼中的是吴亦凡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好，等你下周过来做糖醋鱼。”
凝视着吴亦凡的脸，说实话，那张脸本就完美的无可挑剔，加上不深不浅的笑意正好柔和了他略显冷酷的轮廓，这样的完美实在有点过分。更何况这样的吴亦凡还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有些让人着迷。
阳光的温暖，似乎透过紧闭的窗户传递了进来，张艺兴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热热的，心突突的跳。这种“等你下周过来做糖醋鱼”的话，他觉得像是情人之间的对话，那有些暧昧的语气也十分的像。原谅他的胡思乱想吧，冲着吴亦凡哼了一声，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然后走了出去。
吴亦凡独自站在厨房里，脸上挂着的还是那抹浅浅的笑意。
客厅里，鹿晗、朴灿烈还有吴世勋三人并坐在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打着游戏，三人拆了一桌子的零食，却没吃几口。
吴亦凡后脚跟着张艺兴走出厨房，看到茶几上到处是散落的牛肉干，薯片，花生米粒，还有好几个饮料罐。额头隐隐青筋突起，向来有洁癖的他，实在无法容忍自家客厅被搅合的像垃圾堆。
刚刚看到朴灿烈进门没换拖鞋，还把行李箱扔在沙发上，他就已经有些忍不下去了。现在看看，那只黑色的大皮箱依旧横躺在沙发上，他的主人也没有要把它拎走的意思。
目光一瞥，正好落在皮箱的滚轮在沙发上蹭出的两条弧线上，满头黑线，吴亦凡的洁癖强迫症就快要发作，双眉已经因为怒气皱起，在蓄势待发那一刻，却因为看见张艺兴在鹿晗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薯片安静地吃着时，那份宁静美好的画面瓦解了他所有的怒气……
张艺兴在鹿晗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鹿晗则是一个劲儿的笑，他的笑容毫无形象。
眼前温情的画面让吴亦凡忽然想起以前，张艺兴总是说一些话惹得身边的朋友哈哈大笑，当自己问起他会不会说笑话的时候，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我不会说笑话，但是我一说话他们都笑。”
吴亦凡想，或许这就是幽默的最高境界吧。有的时候，张艺兴还会对自己说，“真的，我一般不搞笑。”那个时候的张艺兴，单纯的像张白纸。
现在与过去唯一不变的，是那张带着深深酒窝的笑脸，依旧是那么天真纯净，给人亲和温暖。只是不知道这份温暖的笑容什么时候会再次对他一个人展现呢？
这份属于张艺兴的笑容又什么时候会成为吴亦凡的专属呢？
看着那明显的酒窝挂在心爱的人的脸上，他的心情也变得大好。
背后灼热的视线已经盯了他很久，张艺兴默默回头看着站在身后的人，两道目光交汇在一起，始终无言。

深夜十一点，十月的秋风吹起阵阵凉意，张艺兴和鹿晗陪着老爷子睡下，才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风卷起稀落在地上的残叶，毫不轻柔地往脸上吹，路上没有人迹，冰凉的寒意，不经意抖了一下，张艺兴拉紧了外套，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出来的鹿晗，“努努，我前天做了泡菜，差不多可以吃了，明天早上过来吧。”
“今晚我可以跟你回家吗？”鹿晗说这话的时候，不知怎么形容他的表情，虽是带着点微笑，看起来却是可怜兮兮让人心疼，语气也是。
不如往常，蕴藏着让人说不清的忧伤。
见张艺兴没说话，低低地声音又重复了一遍，“蕾蕾，今天是中秋节，我想跟你回家，可以吗？”鹿家那个大宅子没有人情味，没有父母，没有蕾蕾，什么都没有！刺骨的冰冷，没有一丝的温暖，他今晚不想回去。
一点都不想。
微微牵扯了一下嘴角，张艺兴伸出右手，右脸颊陷进去一个深深的酒窝，嘴角弯起的是漂亮的弧度，“那努努跟我回家吧。”
鹿晗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哽咽？此刻的张艺兴，鹿晗很喜欢，真的很喜欢，他的微笑，还有他伸出的右手，都好温暖。
他的蕾蕾，是全世界给予他最多温暖的人，是他永远不可能割舍下的人。
多年后的鹿晗依旧记得，这一晚，没有父母的中秋，但是有蕾蕾在身边，还有蕾蕾最温暖人心，最漂亮的笑容。
那在淡淡月色下，笑的可以颠覆全世界的笑容，是属于鹿晗一个人的笑容。
握住暖和的手，鹿晗眼中水光闪烁，自以为隐藏的极好，“好，我们回家。”
张艺兴看的明白，也不点破。只是依旧保持笑容，在心底念着，努努，我带你一起回家。
车子慢慢发动，鹿晗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张艺兴完美的侧脸，弯唇轻笑，视线慢慢开始模糊，他靠着窗户睡去。
回家的路，嘿，他相信这个梦可以很甜、很甜。
吴亦凡坐在公寓楼下的大厅里，视线一直保持盯着玻璃大门外。他在等，等那辆白色的别克回来，在等那只小白兔的出现。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快十二点了。
终于，白色的车影迎着迷蒙的月色慢慢靠近，隐隐约约间，吴亦凡可以看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人，黑暗的环境他看不清是谁，眸中带着探究的目光冷冽四溢。
他看见张艺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弯下身将里面的人横抱了出来，十几米的距离，他看的心中怒火燃烧，拳握的死紧。
张艺兴，你居然抱别人！！！
鹿晗睡得很香，张艺兴不忍吵到他，就想将他抱到楼上，鹿晗察觉有人碰他的时候睁开眼看了一下，发现是张艺兴后便又睡过去，这一次睡得极其安稳，没有一点动静，他对蕾蕾很安心。
抱着鹿晗走到门口，费力地用脚推开玻璃门，又缓缓合上的玻璃门缝钻进一缕冷风，吹得他背脊一阵凉。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站在大厅中央的吴亦凡。
对上他满目的清冷，用同样清冷的声音问他，“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走近后，才发现他怀里抱的是鹿晗，对自己刚刚心中涌出的强烈醋意表示无奈，微微一笑，指了指鹿晗，“他怎么了？”
“睡着了。”张艺兴抱着鹿晗站了许久，觉得有些沉了，低下头看看鹿晗，睡得像小宝宝的乖模样，真是可爱。
“我饿了。” 张艺兴又仰头看他，所以呢？不回答，等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想吃东西。”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左右活动了下脖子，等了四个小时累惨了。
张艺兴无视他，抬腿要走，吴亦凡笑眯眯地跟上去，不拒绝就当同意了，这是吴亦凡自己琢磨出来的，当张艺兴不回答的时候，通常死皮赖脸缠上去是最有效的。
跟在身后，看着略显单薄的身影，问道，“你今晚去哪里了？”
“我抱着努努累死了，你能不能等会再跟我说话？”
“那我来抱他？”吴亦凡自认为这个主意不错，虽然他不太想抱艺兴以外的人，却也不想艺兴这么累。
“如果你不想明天被他拿着网球拍追打的话，我同意啊。”
鹿晗有个小怪癖，除了张艺兴，其他无论是谁，都抱不了他。更何况是公主式横抱？
接下来吴亦凡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那我们两个人抬他？”
张艺兴斜睨了他一眼，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张艺兴将鹿晗抱进自己的卧室，让他舒适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轻柔地替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转头发现门口站着的吴亦凡，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你到底来干什么？”张艺兴走在前面，问着身后的人。
“今天中秋啊，想见你。”
身后的声音带着笑意，不是戏谑的那种，听得出真心。张艺兴感觉自己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血液中一股暖意在身体里流动。
沉默了几秒，压下那份异样情愫，张艺兴回头问他，“起司饺吃不吃？”
吴亦凡笑着点头。
张艺兴没再看他，进了厨房。
吴亦凡坐在沙发上，不断切换频道，午夜剧场其实没什么精彩的节目，他随便看了几眼便没有看下去的欲望。
厨房里的人还在忙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动静不大。略显纤瘦的身影他看的模模糊糊，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就靠着沙发睡去。
张艺兴端着热腾腾的起司饺出来，发现沙发上的人闭着眼，呼吸清浅，几不可闻。他也不确定吴亦凡到底有没有睡着，端着饺子站在原地，一时间没想到下一步要怎么做。
是叫醒他，还是让他继续睡？好像两个选择都不太合适。
在茶几上放下碗，他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睡眠中的吴亦凡，没有那么冷峻，只是眉心有些紧锁，好像很累很累的样子。
现在他面前的吴亦凡，一点都没有三年的冷峻、高傲，虽然还是那么霸道，却在霸道中带着温柔，他会赖皮，会吃醋，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各种各样的情绪，那些情绪是在其他人面前没见过的。
这些，是吴亦凡为自己做的改变吗？在自己面前流露他真实的性情，这种情况会保持多久？一时间……还是如何？会不会是永远呢？
几分钟过去了，吴亦凡一动没动，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张艺兴想他或许真的太累所以睡着了吧。想了想，还是去房间里找了一条毯子，穿着棉布拖鞋发出细微的踢踏声，走到吴亦凡身旁，将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遮掩的很严实。
十月不是太冷，然而夜深的时候，却总是带着丝丝凉意。
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感冒了。
近距离地低头看着沉睡的吴亦凡，睡着的神态竟是那般美好，脸部轮廓线条柔和，浓密细长的睫毛盖住眼，眉心那一处褶皱，让人看了心生不忍。
他真的很累吗？因为什么累呢？
站在沙发后面，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人，情不自禁地，竟然真的不受内心控制地伸出了右手，轻柔地抚上了那道褶皱。在触碰的两秒后，他闪电般地移开手，瞪大眼睛盯住刹那间睁开眼的人。
这一刻，仿佛世界停止运转。
两道目光交汇，吴亦凡声音微哑，抬眼看着头顶上那双眼睛，眸光微微闪烁，“你在干嘛？”

不用问出口是否在一起，也不用给予对方什么承诺，彼此间有默契就已足够。
下午，阳光很好，暖暖洒落在客厅的地面上。吴亦凡坐在沙发上，怀中抱着吃了感冒药后抵不住强烈的困意，而昏昏欲睡的张艺兴，心中是从所未有的满足与心静。
他的手柔柔抚过那栗色的发丝，掌下的柔软触感美好的不像话，就像怀里十分安宁的睡颜，嘴角同样带着的美好笑容。
白净肌肤上泛着淡淡的粉色，脸颊上那个不深不浅陷入的酒窝，吴亦凡看的心中一动，低下头轻吻了一下，蜻蜓点水般，很温柔。
无需言语，却是默认在一起了。
他们之间有过摩擦，闹过别扭，最后还分离了三年。然而这一切仿佛并未影响现在重新开始的两人，连其他人口中感情上不可弥补的间隙也没有，既然是重新开始，又何必念念不忘之前发生已不可回头的一切？
重新接受一份感情，就不要再拘泥过去，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喘息的机会。
星星没有了光，就如同没了依靠，它的世界将会陷入一片黑暗。
而吴亦凡，就是张艺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太阳，虽然刺眼，却很温暖。
想了想，吴亦凡还是抱起了张艺兴，怀里的人睡得正熟，只是稍稍动了动又睡得安稳，他微微一笑，将他抱到卧室的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有他在身边的感觉真好，怎么办……他心中被惊喜冲昏头脑的心情实在是难以平静。
吴亦凡打量了一下张艺兴的卧室，简洁大方，温馨舒适。白色的墙壁，靠墙的地方有个天蓝色的书架，很清新的颜色，分外显眼却不显得突兀。
他大步走过去，细细看着每一层架子上摆放的书籍，一一看过每本书籍的名字。
目光触及一处时，他顿了顿，伸出手把压在边上的一沓厚厚的纸拿出来，他好奇地翻开了第一页。
开头处写着一行字，“我在机场看着你离去的背影哭了好久。”
接下来是密密麻麻跳跃在线谱上的音符，吴亦凡没有学过音乐方面的东西，看的不是很明白。目光慢慢下移，那字字触心的歌词，看到最后，吴亦凡揪紧了心。回过头去看床上呼吸安稳的人，眼眶湿热。
他知道，这是张艺兴创作的歌曲，因为自己这个深深伤害他的人……
自责后悔的情绪又一次将他掩埋，眼神定定看着那被纸张翻页声惊醒，睡眼惺忪，正躲在被窝里伸着舒适懒腰的人，张艺兴打了个哈欠，慢慢坐起身对他歉意地一笑，“我不小心睡着了。”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吴亦凡哽咽了一下，清清喉咙，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显得那么沙哑，“兴兴，我找到你了。”
捉迷藏的游戏玩的太累，他们已经花费了三年时间，这次，找到了就不要再丢了。
张艺兴眯着眼笑了，那抹笑绽放的无声无息，却牵动了某个人的心，触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这些年，C城一些不知名的小帮派冒出来不少，能力和力量也是不可小觑，如果能够全部控制起来，结合并有效利用那些未被发掘的资源，【龙魂】的实力将被放大到不可预知的地步。
金钟仁，想必也是这个意思。如果让【赤焰】占了便宜，那么第一个倒霉的一定是【龙魂】，这也是为什么吴亦凡要去争一争的缘由。
总之能吞并C城，利益很大，绝对是件好事。只是有个棘手的地方，C城目前也被一个新帮派控制，具体情况还要等过去探消息的人反馈回信息才知道。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制定完美的计划。闭了会儿，想着那些复杂令人困扰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真的有了睡意。
身上忽然被物体覆盖，整个人一暖，吴亦凡睁开眼，伸手就抓住了掖着毯子一角的张艺兴的手，黄子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阳台，不大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二人。
“吵醒你了吗？”张艺兴半弯着身子，保持刚刚替他盖毛毯的动作，对他感到抱歉，解释道，“天冷了，就算睡在太阳下也会感冒，我就想给你拿条毯子盖着保暖。”
吴亦凡坐起身子，将张艺兴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轻轻一笑，“我没有睡着。”
张艺兴哦了一声，“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吴亦凡亲昵地将双臂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张艺兴敏感的脖子，他瑟缩了一下，“快起来，好痒。”
吴亦凡耍赖地蹭了一下，“不要。” 张艺兴推又推不动他，只好任由他靠着，自己则是缩着脖子，尽量避免对方温热的呼吸再次呼在脖子上。
吴亦凡笑着看他的反应，终于不再闹他，换了个姿势，将头侧着枕在张艺兴的肩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张艺兴刚好可以看见他闭眼的样子，很是享受，像吃饱了慵懒睡着的猫咪。
想起来，好像自己从没这样亲近仔细端详过吴亦凡。
吴亦凡不知道张艺兴在心中是这样比喻自己的，不然一定会笑死。
张艺兴的手慢慢摸到自己腰间的那双手，轻轻覆盖，紧紧握住。
“你说世勋对努努是真的吗？”
吴亦凡半眯着眼，对方主动的亲近让他心情愉悦，浅浅一笑，反问他，“你说呢？”
“应该是真的，可是……”
“可是？”
“可是，你确定感情的事，世勋他真的懂吗？”张艺兴有些担心，毕竟世勋还在上高中，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心中总有一种预感，世勋和努努，似乎不会就这样停止。
“你在担心？”
“难道你不是？”
“有一点。”吴亦凡叹口气，看着玻璃窗外的风景，湛蓝的天空一望无边，稀疏大朵的白云点缀，不远处的树影成叠，静谧的画面美好宁静。他看了好一会儿， 才回答张艺兴，“世勋他现在或许不是很清楚什么是爱情，但是他对鹿晗是什么感觉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世界里，想要跟鹿晗在一起，想要对鹿晗好，那就叫喜欢，那就叫爱。他说出来更好，时间久了更麻烦。”
本来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一件简单的事，不用想太多，对于吴亦凡来说，将张艺兴留在身边好好宠着疼着，和张艺兴一起走到白头，这就是他的世界所定义的爱。
“不知道努努怎么想。”
“鹿晗他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多少可以看出他对世勋的感情不一般。”
“世勋他会很辛苦。”
等一个人的回应，会很辛苦，会尝到其他人无法体会的寂寞，那是一种痛。
“这是他选择要走的路，源自他无法控制的心。”
所以，寂寞是世勋必须要尝到的痛吗？
张艺兴不自觉地抓紧了吴亦凡的手，吴亦凡反握住他，低声安慰，“别太担心，世勋是孩子，但不是小孩子。就算最后结局不是最好的，只要他试过了，也会甘心接受。”
吴亦凡抬起头看着张艺兴，修长的手指上移滑过他白皙的脸，凑上唇去在嘴角印下一吻。
味道很甜。
吴亦凡看着他丰润的嘴唇，不禁想到了“适合接吻”四个字，忍不住又吻了上去，轻轻咬了一下他略丰厚的下唇。
“我在感冒，会传染给你。”
所以不让亲吗？
张艺兴看着吴亦凡眼里堆满的笑意，不明所以，直到最后吴亦凡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惹得张艺兴很不满，“你笑什么！”
吴亦凡摇摇头，却忍不住笑意，“我在想，为什么每次我亲你，你的脸都会这么红？”
张艺兴原本微微泛红的脸此刻红透了，那种发烫的感觉似要烧起来，终于坐不住推开吴亦凡站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在害羞？”
吴亦凡盯着红透脸的张艺兴看，惹得一记白眼，“才不是，咳咳咳……”
眉头拢了起来，“这几天你没有喝姜汤？”
“嗯，咳咳……但我有准时吃药。”姜太辣了，他想到就忍不住揪眉。
“我去煮姜汤。”虽然不好喝，却比西药更管用，主要是不参杂任何化学成分，对人体无害。吴亦凡站起来就往厨房走，手臂被抓住，回过头对上张艺兴的笑脸 ，“不用了，感冒这种小事过两天就好了。”
“其实你是怕辣，是吧？”吴亦凡戳穿他，张艺兴挠头嘿嘿笑着。
“我去煮，你在这等着。”吴亦凡的坚持让张艺兴变成了苦瓜脸，不忍心看到他这个样子，便哄着他，“乖，一会儿我陪你一起喝，你喝几口就好。”
“不要。”
“那你要怎样才愿意喝？”
“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努努为了让我吃中药，会做Buing Buing哄我开心。”
“什么是Buing Buing？”
张艺兴做给他看，“就是这样啊。”右手握着拳，放在右脸颊动了两下，嘴里发出Buing Buing的声音。
“……”要让他做这个？
会不会太好笑了。
“为难了？所以还是不要让我喝那个东西了，真的好难喝。”张艺兴早就猜到他不会做，吴亦凡是谁？怎么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况且要一张冰山脸如此卖萌，还要Buing Buing的发出声音，实在很难想象。
画面会很怪异吧？
“……”吴亦凡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你干嘛去？”张艺兴跟在他的身后问。
“煮姜汤。”前者语气平淡，走了几步就拐进了厨房。
“……”这下轮到张艺兴无语了，都说了不要了……“我不喝！”
“我会让你喝。”
不管最后吴亦凡有没有做Buing Buing，张艺兴都有喝一碗姜汤。
因为张艺兴觉得，如果不喝，吴亦凡有其他方法来对付他，例如调戏。与其被调戏，他宁愿喝姜汤去。
客厅的沙发上挤满了人，黄子韬和度庆洙坐在左右两边的单人沙发上。中间的长沙发上，吴世勋坐在沙发的左边，鹿晗坐在最右边，中间隔着朴灿烈和白贤，不管是有意无意，吴世勋心里都不舒服。
鹿晗神色微倦，侧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遥控器不断地换台。吴世勋好几次偏过头去看他，也没见他往这边看一眼，总觉得鹿哥怪怪的。
就刚刚吃过饭后，就变得怪怪的……
“鹿哥……”吴世勋试探地喊了一声，鹿晗嗯了一声，目光定在电视上没有转移。
“我想喝奶茶。”
鹿晗瞥了他一眼，很快转头，慢条斯理淡淡地说，“楼下有奶茶店。”
通常说这句话的时候，鹿哥会带着他去买奶茶，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鹿哥……我想和你一起去。”
细细软软的声音传进耳里，明明是不抗拒的，却让鹿晗响起世勋在餐桌上那一番类似表白的话，心里一股子烦躁，声音也往下降了几度，“世勋，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太黏人。”
可是他只想黏着的人只有鹿哥啊！
吴世勋扁着嘴，眼里水光流转，眼底有些红色，听得出哽咽的声音响起，“那我自己去。”
白贤看着世勋有些不忍，“世勋，我陪你去。”
起身，开门，关门。
鹿晗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这一系列动作发出的声音，脸上情绪并无波动，目光有些出神。
朴灿烈用手肘捅了捅鹿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说话怎么这个调，冷冰冰的，平时不是挺宠世勋的吗？”
“就是太宠了，宠坏了。”
“你还在意他刚刚那番话？”
鹿晗叹了口气，“换做是你，听到了真的能当做没听到吗？我对他没那个想法，再让他黏着我，会越陷越深，他以后更难过。”
度庆洙看了30秒的电视又被换台，心里不爽，抢过鹿晗手中的遥控器，换回原先的台，对着鹿晗歪头一笑，“你保证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是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但对于鹿晗来说一点都不用花时间去想，回答的很爽快，“没有。”
鬼才信！

耀眼的红色跑车停在路旁，两排整齐的路灯挥洒着黄晕，冰冷的夜晚因此显得不那么萧索。
这座高架桥似乎成了他们散心的地方。
鹿晗站在桥上，目光盯着底下往来不息的车辆，忽然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双肘撑在上面，身子倾斜呈45度角仰望着星空。那张抿唇的精致的脸，竟然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深邃的目光下，也看不出丁点情绪。
明亮的月色，几点星光，对于浩瀚的夜空来说，未免显得太孤单了些。
也如同此时的鹿晗，独自一人吹着微寒的夜风，心中空荡荡的一片，是难以言喻的孤寂。
他未曾想过，会和世勋走到这一步。
如果那一天庆洙没有问出那句话，如果子韬没有调侃他们，这一切大概完全不会是今时今日的情况。那么世勋也不会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些话，也就不会让自己一味躲避不知如何去面对。
也许他们此刻还能一起去逛夜市，去吃世勋一直抱怨并不好吃的拉面，去市中心的大型游戏厅去打游戏，去世勋常去的奶茶店陪他喝奶茶，甚至抱着饮料和爆米花一起熬夜看曼联的球赛……
做着许多许多有意思的事，从来不怕找不到快乐。
鹿晗深吐了口气，心里压抑地狂躁，让他觉得现在的心情比上坟还让人沉重。想起世勋一口一声鹿哥叫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带着干净笑容的样子，目光不禁又深沉了几分。
面对，不一定最难过。失去，也不一定不能拥有。
如果不把话讲清楚，世勋那个傻小子还要钻多久的牛角尖？
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要完成他的学业，要去实现他的梦想，他的青春年华正值最绚烂的时候，怎么能将懵懂的感情放在一个并不会接受他的人身上。
或许过段时间世勋就会想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所谓的喜欢和爱，不过是因为太过依赖自己而已。
喜欢不代表爱，爱不代表爱情，鹿晗想，等和世勋讲明白了，自己依旧会继续照顾他，疼他，宠他，这是他唯一还能继续做的。
兄弟感情也是数年沉淀下来的，怎么能不联系不来往，说断就断？
他做不到。
他有些后悔没有回复世勋的短信，也后悔那一天没有陪他去买奶茶。
如果早些将话挑明，而不是自己的突然疏远，他们之间也不会忽然变得陌生而有距离。
世勋呐，如果有天我们变陌生了，那么我就重新认识你。
夜深了，风稍大了些，鹿晗站在原地，远眺灯火璀璨的高楼大厦，将外套的拉链拉高了些。

世勋一番话下来，张艺兴竟然落了眼泪，吴亦凡抽了纸巾细心地替他擦拭，却怎么擦也擦不完，看着他抿着唇努力克制的样子，心疼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艺兴哥，你别难过。”世勋哽咽了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露出一个不算太难堪的笑容，才说道，“这几年，真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你都挺照顾我的，帮助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不管我的要求过不过分，都尽力满足我。你真的很疼我，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艺兴哥，你和我哥一定要幸福啊！我祝福你们！”
张艺兴泣不成声，吴亦凡抱着他，眼眶也红了几分，对着世勋说，“过去以后，好好照顾妈，我明年会和你艺兴哥一起回去看她。还有，记得帮我带好。”
“知道了。”
度庆洙也是感性的人，听这几人你来我往那么几句，心中的苦涩早就蔓延开来，“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要走啊，还一走不回头，不知道我会想你啊！吴世勋，你存心让我难受呢吧！”
世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笑着打趣，却又带着明显的哭腔，“哈哈，什么呀，你还想我，我看你就整天想着欺负我呢。”
“哪有啊……我会很想你的……真的……”度庆洙眼泪簌簌往下掉，视线模糊。
“世勋，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要一起打游戏。”黄子韬想仰头，却因脖子上戴着颈托不方便动作，在眼眶中打转许久的眼泪就快落下，他眼明手快地抬手擦掉了，“其实我还有好多珍藏的漫画书没借你看呢，你记得走前问我拿……呜呜呜……我全送你……”那眼泪像决了堤，落的汹涌。
世勋点点头，吸着鼻子，声音明显严重走调，“嗯嗯……我不会忘的……。”
黄子韬说好，眼泪止不住地掉落，脸上一片湿漉。
本来和谐温馨的气氛一下子被这种泪目相望的浓郁感伤所取代，说了许久，唯有一直坐在世勋对面的鹿晗没有说话。
世勋抬眼瞧了他一下，发现他正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好他没出声，否则他一定不会像此刻这么平静吧。无论过了多久，能戳他泪点的人一直是鹿晗，好像过再久都不能改变。现在连他也迷茫了，为什么再次见到鹿晗，除了心里微微的难过之外，再也找不到曾经哭得撕心裂肺的感觉了。这样……是不是太平静太反常了。
还是说，他真的成长了许多。
大概吧。
有些话，可能因为再也不能说出口，就这样擦肩而过。而他，已经和鹿晗背道相驰了太久，走了太远的路，也错过了太多。说再多，也找不回来曾经执着地拼命要争取的爱了。
今晚大家的心情都有些低落，最难过的除了鹿晗外，还有张艺兴。
张艺兴站在沙发后面看着地板上打地铺已经躺平的几人发呆，吴亦凡盯着自己家的兔子明显提不起劲儿的神情，叹着气走过去，将他手里抱着的被子接过来铺在地板上，然后将人搂在怀里钻进被窝。
“睡吧。”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唇上，微微发热，张艺兴这才回过神来，动了动身子调整后找到舒适的位置，将头窝在吴亦凡的脖颈处，脸贴着温热的皮肤，心里却冷的怎么也热不起来。
吴亦凡又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绵柔，“别想太多了。”
他们睡觉的位置和刚刚坐在沙发上的位置一样，吴亦凡、张艺兴、黄子韬和度庆洙睡在中间。而世勋和鹿晗一个睡在最左边，一个睡在最右边。
客厅里的大灯灭了，只剩角落里的落地灯还亮着，散着晕黄的光芒。
度庆洙一沾枕头就睡的性格到哪都一样，刚躺下一会儿就睡熟了。黄子韬侧着身睡，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折腾了挺久，才带着倦意睡去，脸上还挂着清晰的泪痕。
吴亦凡的一手从张艺兴身下穿过从后搂住他的腰，在他的后背轻柔地抚着，一下一下打着节奏，令人安心舒适的动作，让张艺兴放松了不少，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吴亦凡的时差还没倒过来，昨晚一夜加今日白天又没休息，这会儿他也累得睁不开眼了。但是今天世勋的话一定给张艺兴带来了冲击，想来这一时半会儿张艺兴是睡不着了。他不睡，他又怎么能放心呢。
更别提吴世勋和鹿晗了，这两人才是这群人里最纠结的一对。
在吴亦凡怀里听着他轻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胡思乱想的张艺兴也就静下心来有了睡意。小兔子能安稳的睡觉，吴亦凡自然高兴，将他搂向自己，让两人的身体贴的更紧些，又细心地将被子拉高，紧紧裹住张艺兴微露出的肩头。听着张艺兴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吴亦凡才满足地将下巴靠着他的头顶睡去。
鹿晗睡在靠阳台的那一边，静静地躺在那儿，阳台的窗帘没拉上，他的目光正好可以看到窗外雨滴砸在窗户上。在路灯散发出的微光下，密密麻麻砸下来的雨滴遗留下一道道破碎的痕迹，真有种心痛的感觉呐。
背后躺着的世勋，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还是和他一样，在这寂寥的深夜，一个人默默悲伤呢。
嗤，他应该不会悲伤吧？从他进门到现在的反应，还真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呢！眼睛里也找不到以往的熟悉，有的好像已经是平淡了的陌生呢。
果然走到这一步了，走到世勋完全放弃自己的这一步了。都要走了呢，混蛋，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明明自己已经开始努力了啊。
鹿晗吸了吸鼻子，却发现在这空寂的夜晚声音显得特别响亮，生怕被人听到，连忙将头缩进被子里，闷闷地叹了口气。
那一声细微却听来沉重的叹息传到世勋的耳里，不由得扭头看过去，视线直达那个人的位置。
他怎么了？那声叹息又是因为什么。
哎，算了，那人的一切他还关注个什么劲儿呢，早就失去意义了啊。世勋翻了个身，背对着鹿晗的方向，不愿意再多想，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
不知是不是过了很久，久到鹿晗听不见身后再有任何动静。心想大家应该都已经熟睡了吧。
鹿晗本就没什么睡意，此刻更是清醒的厉害。有些烦躁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曲起膝盖，双臂环住，又将脸朝着窗外，目光走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世勋之间慢慢走到如今不堪的地步呢？他们之间到底错过了什么？现在他完全不确定世勋的态度是怎样，面对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多一丁点儿的表情都没有。这样的陌生这样的疏离，他就是再有勇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了。有些话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明明……明明他不想他离开的。
可是理由呢？要说什么世勋才会留下？舍不得他？靠，这种理由能让他留下才怪！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他自己都觉得说了很丢人啊！
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有些事情总该彻底解决吧？毕竟……他都准备回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不是么。

鹿晗刹那间无语，他表示地这么激动，那死孩子一个字就把自己打发了，他的热情会因他的冷漠毁灭殆尽的！那是不可能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鹿晗觉得喉咙里痒的要命，止不住地猛咳起来，本来苍白无血色的脸因剧烈的咳嗽变得通红。
世勋这才抬起头来，凝视他几秒后，立刻伸手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放到鹿晗面前，又低下头去看报纸。
死孩子……鹿晗喝了几口温水，清了清嗓子，才觉得舒服了些。
早餐很快端了上来，鹿晗一边喝粥一边忐忑地看着对面的人，仿佛怕他吃完随时会离开般，目光寸步不离地定在那里。
世勋只觉得那道目光炙热难挡，鹿晗再这样看下去，他都快吃不下去了。“粥不在我脸上吧。”
鹿晗收回目光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口油条嚼了两下，“现在快八点了吧？”
这是要赶他走么？知道他要问什么，世勋也就直白地告诉他，“天气的原因，估计得延后一两天。”
啊耶？鹿晗默默地在心里竖起两根手指，连老天都在帮他吗？
“世勋，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我们兜兜转转这么久就是无法走到一起。现在我们知道彼此间存在的问题是什么，那我们就一起解决好不好？”
“你不怕别人议论你找了个比你小的，还是个男的，而且是个一事无成的学生？你不总怕这个，怕那个，什么都在意吗？既然那么累，还是放弃吧。”鹿晗的顾忌太多，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去面对，鹿晗的害怕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鹿晗只是一时冲动，那以后怎么办？他真的没有勇气陪他玩这个折磨人的爱情游戏。
“世勋，你听我说……”
“鹿晗，别说了，吃完回去吧。”
看着那么决绝的世勋，鹿晗像置身于黑暗中，完全找不到方向。微颤着音，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世勋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以前怕别人说，怕看见别人露出异样的目光，怕面对你，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把我忘了，怕你放弃我。”
世勋无声。
“难道真的迟了吗？我说什么都无法让你回头吗？世勋，不要对我，对你，那么残忍。彼此都痛苦，难道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他是不愿意看到，可是他更不愿意看到鹿晗以后后悔的脸。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去爱他？他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还有很多时候会给他添麻烦，如果在一起后他发现这样的吴世勋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再分手，只会让两人更痛苦。
“世勋，我们还年轻，我不怕等。我可以等你成熟，可以等你有自己的事业，可以一直等一直等，只是希望你现在别拒绝我，别那么果断地说不可以就行。好吗？就试一次。”
“你想清楚了？”
“世勋，我话说到这，绝对不会后悔。”
“嗯。”
鹿晗挑眉，“你这嗯是什么意思？”
世勋凝视他几秒，一声不吭低下头默默喝粥。
见他不回答，鹿晗心急按捺不住地问，“是不是说你现在相信我，愿意接受我了？”
“我只是说不拒绝你，没说要和你在一起。”
嘴硬，憋笑的反应已经表示他接受了，鹿晗也不反驳，故意问他，“不拒绝难道不是答应的意思吗？”
“……随、随你怎么想。”世勋看向窗外的风景，两人之间总觉得还欠缺了什么，闹了那么久突然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话说的……随他怎么想……那就当做他答应了。反正，也没有拒绝嘛。
“这下不走了吧？”
“我都告诉我妈了，说好了要回去的。”
“……”鹿晗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惹得吴世勋忍不住看他，忽然笑的那么喜庆是怎样啊？
“还有几天就是小年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还会持续有雪。”所以，世勋你是走不了的。
世勋收回目光看向鹿晗，看了会儿，才慢慢回答，“天气预报很少准。”
话毕，就听到一位从外面进来的店员嚷着，“哎呀呀，又开始下雪了。”
世勋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天气预报这种东西，果然是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的。又看向鹿晗，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看吧，你走不了了。”
“……”
“世勋，连老天爷都想留你在这边过年，别想着走了，我们一起过年吧。我想和你一起，真的想。你愿意吗？世勋？”
鹿晗最后一句说的特别轻柔，小心翼翼地等待答案。
世勋不曾想他会这么说，惊讶地抬起头，撞进那一双温柔似水耀眼如星辰的眸子里，一时间无法自拔。鹿晗没有许下虚浮的诺言，只有含情脉脉用一片真心说出来的“我想和你一起”。而这，却是此刻最让他感动的话。
“世勋？”
“嗯？”
“我现在只想好好珍惜你。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们都一起过，好不好？”
心底一直以来的渴望忽然间近在咫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的期待夹杂着害怕的情绪，胸腔里被那一句话填的暖暖的。寻寻觅觅那么久，就在几乎以为自己经历了世事的沧桑后，忽然发现，蓦然回首，那人站在身后，依旧。
鹿晗，依旧。
吴世勋，依旧。
心头强烈的暖意涌上来，微微一笑，开口，“好。”想明白一切，心中的大石落下，顿觉一身轻松。
“可别反悔啦？”
“鹿晗，我现在不够成熟，不够强大……其实，我一直不敢答应，是怕你反悔。我很害怕有一天你发现，原来我不是那么好。”
“你要那么完美做什么？”
“……”
“那东西能当饭吃？”
“……”
“我现在就想陪着你长大，然后跟你一起生活，一起做喜欢的事情，然后到很久很久以后……就这样简单。”
“……”
“世勋，我们就是顾虑的太多，所以才这么晚认清爱情。如果当初不是我太执拗，一次次拒绝你伤害你，我们不会到现在才在一起。你懂吗？所以，不要再想那些根本不重要的东西，我们在一起就好。”
“……”
“嗯？你干嘛不说话。”他那么深情的说完一堆，对面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说的那么文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
“不过，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我们不该再去纠结，也不要再去勉强，我们在一起就好。”
瞬间一道暖流从心头滑过，特别温暖，也特别催人落泪。也许是僵持了这么久他也累了，不想再挣扎，不想再反抗，觉得就这样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最好。
世勋的眼睛湿湿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让他这么动容。再抬头，就见对面的鹿晗笑意极深，温暖如春。即使外面的世界大雪飘然，也无法阻隔鹿晗这一刻给予他的温暖。
记忆中，这一抹笑将被永远保存。

黄子韬由于脖子上的颈托还未取下来，动作仍有不便，看着对面两对你情我侬，你喂我我喂你的浓情蜜意之景，直叹自己孤身寡人是多么悲凉的事情。唉唉唉，改明儿帮里事务都安定下来，他也要找个好姑娘谈场恋爱，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如同凡哥和艺兴哥那般细水流长的爱情，他也只求两个人能平平淡淡过安生的日子就成。
鹿晗一筷夹错了饺子，咬了一口才发现是混错堆的芹菜牛肉饺，嫌弃地皱眉，还没说什么，一双筷子就无声息地伸过来将饺子夹走。
“诶？”鹿晗一转头，就瞧见世勋无比淡定地将小巧味美的饺子蘸了点醋塞进了嘴里，“你不是也不爱吃芹菜？”
“你不吃就我吃，不然多浪费。”世勋咽下饺子，端起碗喝了口热汤，口腔里浓重的芹菜味一下子冲淡了许多，微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鹿晗一时呆滞有些没反应过来，嘴唇微张，整个人都愣着失去了反应般。那只饺子可是他咬了一半的啊！！！上面说不定还沾着他的口水！！！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世勋的举动让他很害羞很不好意思啊！！！脸红神马的都去屎啊！！！
坐在正中位置的张老爷子看着一干人吃的不亦乐乎也笑的欣慰，却忽然发现鹿晗和世勋之间似乎有点点异样。举动平常，好像没什么却总让人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给人的感觉，好像变了，那种感觉，暂时说不上来。
不过这种困惑只维持了几分钟，当张老爷子看到吴亦凡拿起纸巾替张艺兴擦拭嘴角的污渍时，鹿晗刚好也替世勋擦拭着，这一幕让张老爷子恍然大悟。
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这种毫无违和感的恋人之间的恩爱啊！
好啊，鹿晗你谈恋爱了！
鹿晗和世勋既然在一起了，也没打算将这事瞒着大家。饭后在客厅围聚一堂看着春晚，也不知谁开了个头，慢慢话题就转移到了这二位的身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鹿晗清了清嗓子，就将事情来龙去脉粗略地概括了一下。虽然简单，但本就没什么细节可说，大家听了也就没再追问。
张老爷子一边听一边点头，从头至尾也没说过什么反对的话。在鹿晗心里，外公也是很疼他的，既然张艺兴都能过他那一关，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同样担心一个问题，如果他和张艺兴同时向父母出柜，父母会是什么反应？另外吴家的二位又该如何？虽说吴亦凡已经出柜成功，可是世勋呢？一个家庭两个儿子，如果都……哎，他都不敢想他们会震惊到什么程度或者愤怒到什么程度，好烦躁，神烦！
身旁坐着的世勋默默伸过手握住他的，力道正好，温暖有安全感。一个偏头，眼底写满的认真与信任让鹿晗稍稍顺了心，世勋凑近问他，“怎么了？”
“没事。”鹿晗冲他一笑，只觉手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如此美好，原来被爱被保护被照顾的感觉可以这么幸福。鹿晗又有些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蠢，反应太慢，竟然现在才悔悟。不过幸好，他已醒悟，勇于追回了幸福。
他和世勋，总算都没走远。
一群人闹腾至将近凌晨才离开，外面冰天雪地的却也好热闹，鞭炮爆竹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吴亦凡和张艺兴牵手走在雪地里，身后踩了两排整齐的脚印。
天空飘下的雪花极小，伸手去接，落到掌心便化开。张艺兴玩了会儿，又忽然张口去接，细小的雪粒落入口中，不凉反而觉得清甜。玩的开心，张艺兴便自己乐的笑出声来。
吴亦凡看着张艺兴幼稚地自娱自乐，忍不住地扯着嘴角笑，“喂，你幼不幼稚啊？”
“心情好嘛！”鹿晗和世勋在一起了，他和吴亦凡相处的也不错，还有各位兄弟朋友一起过年，家人朋友身体安康，事事顺利，嗯，想着心情就好。
望着那人的嘴角越翘越高，吴亦凡的心情也好的离谱，拉着张艺兴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诶诶诶？”张艺兴摸不着头脑，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快告诉他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就是想快些和你回家，外头好冷。”
张艺兴吸了吸冻红的鼻子，连连点头，“嗯，是冷。”手被握着温热的很，可是脚下踩着雪冰冷刺骨，他也想快些回家。
……

第二十五章
金敏硕的心性其实与小孩无异，他虽说混在黑帮，行为处事雷厉风行，却还是不免会流露出小孩子爱玩爱闹的天性。
张艺兴吃着他买来的粥，听着他讲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偶尔笑一笑，偶尔会说上一两句，又时常无端走神不给于任何回应。
“你是不是在想吴亦凡？”
张艺兴抬眼一瞅金敏硕，看着他眼底期盼他回答的目光，点下了头，“当然，难道想你吗？”
“啧啧，我以为你会回答不是，没想到你会实话实说。你真的就这么想他？”金敏硕在他身边铺了张报纸，一屁股挨着他坐了下来。
“分开了那么久，当然会想，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况且我们之间感情很深，会牵挂彼此很正常。”张艺兴说完，又懊恼地暗骂自己不长脑子，金敏硕可以说是吴亦凡的敌人，他好像不应该和他说这么多话。
金敏硕说道，“外面传来消息，你失踪后，吴亦凡急疯了，满城搜查你的下落，只可惜啊，我们不在A市也不在C城，他一时间找不到这里。”
“金敏硕，你这几天劳心劳力的照顾生病的我，我很感激你，但你要拿我来要挟吴亦凡，我劝你趁早死心。因为我宁愿自己有事，也不要他有事。”
“哎。”金敏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羡慕，“真感人啊，用自己来成全另一个人，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真好，他知道你爱他，你也知道他爱你。你们都为了彼此拼尽全力，都在尽自己的努力让对方幸福。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天，听到他说这些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几天我反复做着一个梦，很不好的梦。夜里总是被吓醒，一身冷汗湿透全身，心里很不安很害怕。”
“你梦到了什么？”
金敏硕眯着眼仔细想了想，终是摇头，“记不清了，反正不是什么好梦。”他一回头，对着张艺兴笑的满面春风，那笑容却令人看不透真正的他，“张艺兴，我们来个交易吧。你帮我，我帮你。如何？”
张艺兴怔怔看了他半晌，不知如何回应，金敏硕已经凑过头来，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他想了很久，金敏硕等了他很久，终于见他点下了头。
张艺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是一步了。

张艺兴被送进手术室的那刻，鹿晗看着他满胸口的骇人血迹，心尖儿阵阵抽痛。他呆呆地靠着墙壁站立，难过的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吴亦凡蹲在手术室门对面，双目紧盯着门口，满脸颓然。
“凡哥，你先去洗洗吧。”黄子韬看着吴亦凡，他白色的衬衫上染满了张艺兴的血，显得那么触目惊心。看着，都叫人揪心。
“不，我等他。”
“凡哥，手术一时半儿不会结束，你还是先去换套干净的衣服吧。艺兴哥要是醒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会被你吓到的。”
吴亦凡愣了愣，起身往长廊的另一端走去。只是很快，他便又回来。依旧是刚刚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紧闭的门，那么害怕又那么期待地盼着最后的结果。
度庆洙从外面进来，手里拎了好几个袋子，他将食物分给大家，最后在吴亦凡面前蹲下，将牛奶递给他，“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吃不下，我不逼你，但你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为了张艺兴，你都必须喝了这瓶牛奶。”
吴亦凡不为所动，眼底充满期盼地盯着门口。
度庆洙叹口气，轻轻说道，“张艺兴在等你，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可别等他康复了，却看到你垮了。给，趁牛奶还热快喝了吧。”
吴亦凡高大的身形动了动，慢慢抬起手接过了度庆洙手中的牛奶，打开包装，仰头就喝。喝完，胃里是一片暖和。
他擦擦嘴问，“金钟仁怎么样了？”
度庆洙挠了挠头，烦躁地起身，“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替张艺兴挡了不少砸下来的石头，背后全是伤，血都止不住，现在医生在替他治疗。”
吴亦凡点点头，对度庆洙说，“他那边麻烦你先照看着，我这边……”
“我知道，你放心吧。”度庆洙了然地应承，“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也别太担心，张艺兴的情况说不定没那么糟糕。”
吴亦凡再次点了头，只是不想再说一句话。
漫长的等待，磨尽了他的力气，吴亦凡无力地靠在墙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浑身的力气也在一点一点流逝。
朴灿烈和白贤陪着吴亦凡，坐在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一起受着这份难耐的煎熬。
手术室里出来一名护士，黄子韬急忙上前询问里面的手术情况，那护士戴着白色的口罩，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便神色紧张匆匆忙忙地离开。
看样子……情况……不好。
吴亦凡忽然转头问鹿晗，“鹿晗，你说我能等到他吗？”
鹿晗疲惫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会的。因为他是张艺兴，是信守承诺，说到做到的张艺兴。他知道我们在等他，他会回来的。”
吴亦凡也笑了，“嗯，我信他，他一定不舍得丢下我，还有大家。”
“嗯，舍不得……”鹿晗红着眼眶，眼底氨氮着水光，望着门口的目光充满了同样的期盼，张艺兴，会好起来的吧。
一定会的。
……
张艺兴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手术室，历经五小时手术的他，最终是活下来了。
听到医生说“他没事了，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吴亦凡千疮百孔的心总算有了丝温暖，他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哭得不能自己。
那种被黑暗掩埋的压抑，活的没有一丝希望，这辈子，他都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我说过，他很守信用的。”鹿晗拍拍吴亦凡的肩，吴亦凡哭得更厉害，失而复得的心情难以言喻，似乎只有哭泣才可以表达。
同时送来抢救的金钟仁也脱离了危险，现在正躺在加护病房，身边有金俊绵和度庆洙陪着。
这一场与死神的较量，他们赢了。

这一夜，张艺兴睡得并不踏实，还好第二天是周末，在床上睡到了九点才醒来，才一睁眼，就觉得脑袋里昏沉沉的疼。
“醒啦，早知道昨晚不该让你就这么睡的。”耳边传来吴亦凡低沉的声音，他将一块拧干的毛巾盖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让他舒服了好多。
“以后不准这样湿着头发睡觉，一定要将头发吹干。”吴亦凡说完走了出去，很快又拿着一杯清水和退烧药进来，轻轻放在床头，动作温柔地将张艺兴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吃两粒退烧药看看，不行就去医院挂水，来，张嘴。”
张艺兴意识混沌，身体软绵绵的无力，吴亦凡喊了好几声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吴亦凡的脸近在咫尺，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闭上眼作势要躺下去睡觉。
“不吃就上医院挂水，你选一样。”
“我只想睡觉。”
“哎。”吴亦凡放下手中的水杯，双臂从张艺兴腰间穿过将他搂紧，“从昨晚开始你就不对劲，到底在闹什么别扭？你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啊对不对？”
吴亦凡低头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张艺兴才又睁开眼，瞪了他半晌，傲娇地丢给他一句，“你真的笨死了！没救了！”这种事他要怎么开口，他又怎么开的了口？他根本不好意思跟他说实话啊！
“……”吴亦凡无语地咽了下口水，那他是不知道嘛！
“是是是，我笨死了！没救了！老婆大人，您指点一二？”
“不跟你说了，头疼。”张艺兴又气又急地推开他，满脸不悦地躲进了被窝，吴亦凡扒拉了好几下都没成功把他拖出来，只好守在床边陪他休息。
张艺兴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
一睁眼，吴亦凡仍旧守在床边，他心头一阵暖流滑过，瞬间什么都不想了，他只要这个人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满足。张艺兴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吴亦凡的脸一下。
吴亦凡觉轻，张艺兴一动，他便立刻醒了。
“吴亦凡。”张艺兴的声音有些沙哑，吴亦凡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你觉得身体难不难受？头还疼不疼？”
张艺兴这一觉醒来明显精神好了很多，睡了一天的他饥肠辘辘，眉微皱，撅着嘴说，“我饿了，想吃好吃的。”
“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要清淡些的，你现在吃油腻的食物容易拉肚子。”
张艺兴很认真地想了想，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们出去吃吧。”
睡了一天的张艺兴精力充沛，心情也明显好了许多，吴亦凡陪着他在街头一家很普通的餐馆里吃了一碗牛肉水饺。
皮薄肉多，肉质细腻，汤味浓香，张艺兴吃的很开心，特地点了一份大碗的，到最后一只水饺都不落的全吃光了。
走出餐馆时，夜色深沉，路边的街灯都亮了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分外热闹。
张艺兴走在步行街上，踩在地上大理石的格子里，一步一步数着数，路边的灯光投射在他的侧脸上，柔和的光芒衬着他白皙的肤色，右颊微露的酒窝，单纯的像个孩子。
吴亦凡不动声色地悄悄上前走在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拽进自己的手中，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张艺兴的右手，他仍旧低头看着地上，未抬过头。
“三年前我们分手的时候，也来过这里。”
吴亦凡拉着张艺兴站在步行街中心，擦肩而过的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记忆如潮水一幕幕倒退，张艺兴想起了那时候的他们。
秋风飒飒，落叶满地。
那时候的秋雨来的很猛烈，冰冰凉凉的落在他身上，一点防备都没有，就如吴亦凡对他说出分手那么突然。
“嗯。”
吴亦凡感慨万分，紧紧握住他的手，“因为我的害怕和顾虑，让我们错过了三年。我要用剩下的几十年来陪你，下辈子也要陪着你，永永远远陪着你，把弄丢的幸福通通都赔给你。”
“吴……亦凡。”
“张艺兴，我们选个日子结婚吧！”
好突然！张艺兴瞪大了眼，丝毫没想到吴亦凡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说结婚。
吴亦凡的眼底荡漾着对幸福未来生活的憧憬，黑色眸子闪亮如夜空的星辰般流光溢彩，他期待地看着张艺兴，等着他的答案。
“等、等申请书拿回来就……就……嗯……你说呢。”张艺兴将脸转向别处，脸颊上浮现两朵可疑的红晕。
下一秒张艺兴毫无防备地被吴亦凡拉进怀里，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紧紧将他搂在胸前，吴亦凡喜笑颜开地亲了亲他的额头，“我恨不得现在就能拿到。”
张艺兴将脸埋在他胸口，过了一会儿，浑身一震，猛然推开他，故作自然地整了整衣服。这大街上的，他会很不好意思的！
本来还在纳闷张艺兴干嘛推开他，忽然看见他脸上越来越红，吴亦凡这才恍然大悟，“你这是害羞？哎，老夫老妻了，亲一下害什么羞啊。”
这是调戏啊！
张艺兴瞪了他半晌，才甩给他一句，“你才是妻！你整栋楼都是妻！你全小区的妻！”
“好好好，我是妻！你看我严肃脸。”
“你那是专注面瘫三十年的脸。”张艺兴指着他哈哈大笑，他好像，很久很久没笑的这么开怀了。
两人笑完，吴亦凡又正经了起来，“艺兴，其实我很害怕，怕我们现在这么幸福，有一天醒来却发现是个梦。”
“我一直在担心，万一这真的是个梦怎么办？万一我还没把你找回来怎么办？”
因为太过幸福，反而觉得不真实引起了内心的恐慌吗？
“笨蛋。”这一回，张艺兴却不再扭捏，即使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也毫不顾忌地抱着吴亦凡亲了上去，“吴亦凡，我们经历的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这一双手，也是要牵一辈子的。你一定要记得，陪你一生一世不会后悔的人，他叫张艺兴。不要再想太多，我们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牵着你的手，彼此默契，走到白首不悔。
这样就好。
偶尔斗斗小嘴，闹闹别扭，依然执子之手。
这样就好。
即使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始终不离不弃。
你是吴亦凡。
我是张艺兴。
与子偕老。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