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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藏万卷】【瞳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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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作者 【唇亡齿寒0】


IP属地:河南1楼2014-12-06 09:53回复
    第一章
    病来如山倒,这句话果真一点不假,沈夜总算体会到了。
      且说上次他召集众人开会,瞳派了个偃甲鸟过来充数,事后他严词厉色把瞳训了一顿,瞳果然收敛了些,第二次开会乖乖到了场。不仅如此,第三次第四次也都是本人亲自出席。第五次开会时,沈夜刚想表扬一下瞳的出勤率,话还没出口,就听见砰的一声,瞳昏倒在了地上。
      真是一点儿征兆也没有。
      沈夜吓得立刻从御座上跳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瞳是在故意装晕,好逃了这冗长无趣的例会,但是当他把瞳的身体托起来,一触额头,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瞳身体虚弱,体温较常人还更低些,此刻身上却热得烫手。四肢溃烂、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这正是烈山部人所患顽疾之病症。瞳从前因为患病,已截去了双腿,代以偃甲,沈夜本以为他的病情能就此缓缓,再撑个百八十年不是问题,没想到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犯了病。。64223ccf《》 @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沈夜惊出一身冷汗,转头对愣在旁边的谢衣道:“快去喊大夫!”
      “啊?”谢衣头一回见这种阵仗,手足无措,“可瞳大人就是大夫……”
      “我堂堂流月城难道就这一个大夫吗?!”
      “呃……这……是!弟子这就去!”谢衣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沈夜抱起瞳,念起传送术法诀,想传回瞳的居所,但转念一想,瞳那里不是尸体就是蛊虫,去了第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没病的人待久了都能憋出病来,怎么能把病人往那儿放。于是他心念一动,索性传送回了自己寝殿。他还想,回头得叫瞳把他那屋子收拾收拾,活人住的地方怎么比死人住的还阴森。
      ……就是不知道瞳能不能撑到这个“回头”的时候。
      他把瞳放在自己床上,替他脱去外袍。华月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娥眉紧蹙,不安地看着两人。
      “他情况如何?”
      “你自己过来摸摸。”
      华月小心翼翼探了探瞳的额头,立即缩回手,好似被火焰灼了一下似的。
      “这……”她思索片刻,“前几日见到他,还精神得很,怎么突然就……”
      “你问本座,本座问谁。”
      沈夜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旋即回到床前,抓起瞳的左手,撩开衣袖。只见瞳修长的手臂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绷带上沾着血,隔着布料都能闻到血腥和腐肉的气味。沈夜与华月面面相觑,接着拆开绷带。绷带之下的手臂已然溃烂,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森然白骨。
      华月只瞄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眼底有不忍之色。“他……都这么严重了,为何不说……?”
      沈夜闷哼一声。“你问本座,本座问谁。”
      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沈夜开口:“你吩咐下人拿些冰敷的手巾进来。他烧得厉害,别烧坏了脑子。”
      “遵命。”华月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工夫,谢衣带着大夫匆匆赶来。
      沈夜早已等得不耐烦,道:“怎么这样慢!”
      谢衣挠挠头:“弟子以为师尊带瞳大人回了他哪里,去了却没找到人,这才想到也许是在师尊寝殿……”
      沈夜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起身让出地方,请大夫过来查看。这位老大夫不论医术还是医德,在流月城中都首屈一指,就连沈夜父亲对他也称赞有加。大夫向沈夜一礼,转身去为瞳诊脉,诊完脉,又拨开瞳右眼眼皮查看,然后回头又向沈夜一礼。
      “大祭司,七杀大人这病……”大夫顿了顿,脸上已显出悲戚之色,“众人皆知,这病药石罔替,至多能开些汤药缓解痛苦,于病症本身却于事无补,剩下的端看各人体质,若是能熬过这一遭,便是无碍,若是熬不过去……”
      沈夜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接着睁眼道:“本座知道了,请大夫开些宁神止痛的汤药来。”
      “属下遵命。”
      大夫领命退下,寝殿中只剩了沈夜和谢衣两人,还有一个昏迷不清的瞳。沈夜背着手又踱起步来,看得谢衣心烦意乱。
      “师尊……”他叫住沈夜,“师尊日理万机,这儿就交给弟子照看吧。”
      沈夜嘴角一撇:“你?”
      “是。七杀大人曾传授弟子偃术,于弟子有半师之恩,理应留下来照看……”
      “不必。你回去罢,为师守在这儿,否则放心不下。若是有事,再传你过来便是了。”
      谢衣看看不省人事的瞳,又看看满脸焦虑的沈夜,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了然道:“弟子明白。
      黄昏时分,瞳终于悠悠转醒
      沈夜原本坐在窗边,见床上有了动静,立刻凑过去。
      “你醒了?”
      瞳艰难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半晌,眼神才移到沈夜身上。
      “我这是……在哪儿?”
      “本座寝殿。”
      瞳皱了皱眉,似是相当无奈:“……为何不在我自己居所?”
      “你那屋子是人住的地方吗?阴森可怖,谁愿意去!等你好些,就让你手下那些傀儡好好收拾收拾,别把活人屋子弄得跟坟场似的。你若是缺地方做实验,本座就另拨个密室给你……”
      沈夜像在倒苦水一般滔滔不绝,但是看瞳没有接话,便住了口,伸手一探他额头,还是烫得厉害。
      “你……感觉怎样?”
      瞳沉吟一声:“嗯……我是不是昏倒了?”
      “你自己竟不记得?”
      “昏都昏了,怎会记得。”瞳说着,叹了口气,“唉,如此失态,当真毫无美感可言。”
      沈夜快被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失态不失态,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么?”顿了顿,又道,“你为何隐瞒?”
      “隐瞒什么?”
      “你的病情。”
      “并非刻意隐瞒。”
      沈夜抓起瞳那溃烂得可见白骨的左手,举到他眼前,使劲晃了晃,“都这样了,还不叫‘刻意隐瞒’?”
      瞳眉头紧锁。“我原以为病情不会发展得这样快,至少还能再撑一两个月,到时候说也不迟……”
      “你……!”
      “况且,就算说了,这病又不会痊愈,何必多叫一个人为我忧心。”
      沈夜放下瞳溃烂的左手,拉起被子,将之盖好,然后拨开瞳额上被汗水打湿的白发。接着猛地撤回手,面色冷峻,道:“本座偏就愿意为你忧心,你要如何?”
      “……唉,大祭司情志果真与众不同。”
      “总之,以后不许这样,若是身体不适,尽管说出来,本座不会怪你。”
      “哦。明白了。”
      瞳说话这句话,复又闭上眼睛。沈夜为他掖好被角,问:“怎么了?”
      “有些累了。”
      “累了就睡吧,本座去点些安神的香料。”
      “嗯。”
      沈夜起身去找香炉,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说:“今夜本座在这儿守着,你尽管安心地睡……”说着,只见瞳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已是睡着了。


    IP属地:河南2楼2014-12-06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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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二天,沈夜将谢衣和华月叫到跟前,吩咐道:“瞳的病情,不能再拖。华月,你去准备一下,两日后本座亲自动手,替他切除那左臂。”
        华月倒抽一口冷气。“瞳已经如此决定了?”
        “他一直昏迷不醒,怎么决定?这是本座的主意。”
        “此等大事,果然还是让瞳自己定夺为好,旁人怎能……”
        沈夜打断她:“来不及了,若是溃烂扩散到内脏,那才是真的回天乏术。本座与瞳自小一处长大,有如手足弟兄,怎么算‘旁人’,这次就替他决定了,等他醒来,若是恨我——那我也认了!”
        他又转向谢衣:“你回去琢磨一下,制作一个偃甲手臂出来,务必结实灵巧。本座的七杀祭司不能没有手。”
        “是,师尊。
        两日后,沈夜果真如先前所说,准备替他切除患肢。瞳身体虚弱,不好挪动,而把他搬来搬去,叫人看见,总是不妥,沈夜索性就在寝殿床上开工。原本进行这样的手术,必须要给病人服下麻沸散,这样病人便无知无觉。可是瞳昏迷不醒,汤药怎么都灌不进去,沈夜只好省了这一步。为避免瞳半路疼醒,胡乱动弹,导致他不慎切了什么不该切的地方,他特意给瞳施了个定身咒。虽然残酷些,也总比失误好。
        用来截肢的小刀是沈夜特意向沧溟城主讨来的。小刀是上古铸剑大师的作品,削铁如泥,切个血肉骨头更是不再话下,据说古时有人用此刀剖鱼,刀锋之锐利,竟让鱼儿不知自己已死,仍在水中游弋不止。
        沈夜脱去瞳的衣衫,以烈酒清洗手臂,然后手起刀落。眨眼之间,患肢便已落地。伤口血液喷溅,沈夜连忙念起愈伤法诀,待流血渐渐止住,他将伤口仔细裹上绷带。
        一番处置下来,沈夜自己累得够呛。忽听见床上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沈夜以为是瞳醒了,忙凑过去,却见瞳脸色惨白,双唇灰败,额上冷汗如瀑。沈夜一探他脉搏,顿时大惊失色。瞳的心跳极慢极弱,竟如垂死之人一般!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是我哪里做错了吗……?”沈夜心乱如麻,顿时什么也不顾了,一手按住瞳胸口,将自身灵力强行灌入他体内,护住他心脉。“瞳,本座不许你死!你听见了吗!没有本座的准允,你不许死!”
        他惊喘不已,转头对着紧闭的大门喊道:“华月!谢衣!给我进来!
        华月与谢衣带着瞳的两个傀儡和先前那位老大夫鱼贯而入。傀儡帮忙换去了染血的床单,大夫则围着病床转悠,最终得出结论:切除患肢虽可延缓病情,但瞳身体本就虚弱,这番折腾下来,元气大伤,是故心脉极弱,稍有不慎便会撒手人寰。
        “如今该怎么办?”沈夜问大夫。
        “依老夫之见,只能用尽方法吊住七杀大人一口气,吊得越久,他心脉稳定下来的可能性越大。”
        “没别的方法?”
        “没别的方法。”
        “无能!”
        “老夫无能。”大夫跪地叩首。
        “用得着你说!”沈夜大怒。
        华月见状,连忙遣走大夫,宽慰沈夜道:“阿夜,不必动怒,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急也没用。”
        谢衣附和道:“廉贞大人说的是。况且,七杀大人还活着呢,咱们再想想办法,总能撑过这一关的。”
        沈夜琢磨了一下,觉得他二人说得在理。现下真是急也没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想到这里,沈夜便觉得极不甘心。呵,天命!去他的天命!流月城烈山部在天命之下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难道还不够吗!哪怕老天爷今天真的要收了瞳这条命,他沈夜也要逆天而行!
        思量一番之后,他驱走两人,自己留在瞳身边,寸步不离,以自身强大灵力护住瞳的心脉,强行吊住他一口气。就这样过了三昼夜,瞳的呼吸心跳终于平稳下来,沈夜这才敢撤去灵力。
        华月又来劝:“瞳现在情况稳定,呼吸规律,心跳平稳,体温也正常,想是已经无碍了,你就去歇息歇息吧。这里我们替你守着。否则等他醒来,瞧见你这一脸憔悴,怕是又要担忧。你就叫人家省点儿心吧。”
        沈夜不禁想到瞳对他说过的话。“就算说了,这病又不会痊愈,何必多叫一个人为我忧心。”原来一想到对方会为自己忧心,竟比自己身上的痛楚更烦扰。为了不让对方担忧自己,他竟然可以……
        “罢了,我也没资格说你。”沈夜心中自哂。
        沈夜听从华月建议,去歇息了一天,只是卧室被瞳占了,他只能睡到别处。第二天起来,还得焦头烂额地处理积攒下来的公务。谢衣那小子不知上哪儿野去了,居然一点没为他分忧,孽徒!沈夜小时候看见自己那位大祭司父亲,觉得父亲呼风唤雨,威风凛凛,自己当了大祭司才知道,这份工作大部分时候极是枯燥无聊,其余时候,要么脚下荆棘丛生,要么头顶重担千钧,就连匀出时间陪陪身边至亲至信之人都做不到。这大祭司当的,真是毫无意思。倘若有朝一日真能得至下界,干脆就让谢衣来尝尝这名为“烈山部大祭司”的酷刑,自己与友朋相伴,闲云野鹤去了,岂不快哉?
        几日之后,侍女来报,说是瞳已经醒了。沈夜当时正在批复公文,听见这话,立即丢下笔,奔着寝殿而去。进了大门,只觉得屋内热闹非凡。瞳的确醒了,背后垫着一堆枕头,靠在床头。华月、谢衣坐在一旁,有说有笑。两个傀儡垂手侍立一边。就连小曦也在!小曦跪在床上,手拿一把梳子在瞳头上捣鼓:“瞳叔叔瞳叔叔,小曦给你编个辫子好不好?”
        沈夜端是没料到眼前竟是这样一副景象,登时哑口无言,连事先准备好的慰问说辞都忘了个精光。他看着瞳,觉得瞳是好些了,面上有了些血色,精神也不错。他那左手……那左手……
        瞳举起偃甲手臂,对沈夜道:“这偃甲是谢衣给做的,灵巧得很,比原本那只还好用些。”说着转向谢衣,“如今你的偃术已是登峰造极,我便是望尘莫及了。”
        谢衣羞赧地挠挠头:“七杀大人过奖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我学偃术就是为了让大家过得更好,若是帮到七杀大人些许,我便心满意足了。”
        沈夜向谢衣华月比了个手势,两人会意地起身,将小曦从床上拉下来。“小曦,瞳叔叔累了,咱们别打扰他休息。”
        小曦放下梳子:“瞳叔叔再见。等瞳叔叔身体好了,小曦就来给瞳叔叔编辫子。”
        瞳点点头:“嗯,若有机会,请小曦小姐务必来给属下……编辫子。”
        三人退了出去。瞳也屏退两个傀儡,屋内只剩下他和沈夜两人。
        沈夜在他床前转了两圈,还没想起他那套慰问词,只能简短问道:“你……身体如何?”
        “尚可。”
        “嗯,那就好。”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沈夜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昏迷不醒,我就做主把你那手臂给切了。”
        “嗯。”
        “你恨不恨我?”
        瞳白眉一挑:“为何要恨?若是我自己决断,也会决定截肢的。你的主张并没有错。”
        “……差点害死了你。”
        瞳轻轻嗤了一声。“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他看着沈夜,“你看起来好似……”他想说“你好似瘦了”,却没说出口,摇摇头,道,“我都听华月说了,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亏欠你良多。”
        “你我之间,谈什么欠不欠的。若是你真觉得欠了我,便快些好起来罢,本座不能没有七杀祭司。”
        瞳弯起唇角。“一定。”
        沈夜听出他话中的倦意,道:“你可是乏了?那就歇息吧。”
        “我就是觉得,一直住在你这里总是不妥,别人要说闲话了……”
        “你我之间……分什么你我!”
        “那大祭司不如改日去我那儿小住?”
        “你那里是人住的地方吗!本座命你将那些尸体蛊虫清理干净,往后住人的地方……不许有那些东西!”
        “是是是,属下遵命。”
        沈夜帮瞳抽去多余的枕头,为他盖好被子,又捋了捋他凌乱的白发。瞳眼中带着笑意看他:“尊上不留下来守着属下?”
        沈夜反手抄起枕头,轻轻砸了他一下,“休要得寸进尺!”
        瞳装模作样的“哎哟”一声,笑道:“属下知错,尊上饶命。”
        “哼。你睡吧,我守着你便是了。”


      IP属地:河南4楼2014-12-0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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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瞳的身体日渐好了起来。看见他气色逐渐恢复,沈夜的心情也越来越好。这日他忙完公务,又去探望瞳,谁知谢衣也在。年轻人脸上灰一块白一块,好似刚从火堆钻里出来,手上端着一碗药,道:“瞳大人,这是我亲自熬的药,放了好些滋补的药材,您尝尝?”
          瞳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微妙,沈夜拼命忍住才没大笑出声。瞳勉强接过那碗药,喝了一口,整个人顿时凝住不动了。谢衣还殷切地注视着他:“快喝啊,瞳大人,凉了就不好了……”最后瞳鼓起勇气,将汤药一口气喝完,脸色铁青地倒回床上。谢衣拿了药碗,奇怪道:“咦,怎么脸色比之前还差些,难道我放错药了?”
          沈夜忙上前解围:“谢衣,你忙你的去吧,记得去梳洗一下,蓬头垢面的,像什么话!”
          谢衣用房里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哎呀”一声:“取了药就赶过来了,一时没注意。弟子失礼了。”说罢急急忙忙退下。
          等他离去,瞳从床上坐起来,对沈夜道:“从前只晓得你这徒儿做饭难吃,没想到熬出的药也是这般难喝。
          沈夜忍不住护短:“良药苦口,世上哪里有好喝的药。”
          “比寻常的汤药更难喝些!真该剩下一口让你也尝尝,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等风凉话来。”
          “谢衣也是一番好意,你就将就点儿吧。”
          “若不是看他一番好意,我哪里会这样勉为其难。”
          “这……术业有专攻,他偃术绝顶,做饭难吃……便难吃吧。”
          “那你快去告诉他,往后专心偃术,别再琢磨烹饪、煎药之类的事了,否则我这条命迟早要交待在他手上。”
          沈夜轻哼一声:“瞧你有兴致与本座斗嘴,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瞳嘴角一挑:“大祭司是嫌属下总是鸠占鹊巢,这便要赶人了?”
          “本座岂是那种小气之人?”沈夜望向窗外,“今日天气晴朗,咱们出去走走?”
          “嗯。在屋里闷了这许多天,出去透透气也好。”
          沈夜低头看着他:“那你得穿戴整齐。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那还得劳烦大祭司帮属下一把。”
          于是沈夜帮他把高阶祭司的法袍从里到外一件件穿好,又把他抱上轮椅。高阶祭司的法袍皆是量身定做,瞳那身袍子里却显得空荡荡的。沈夜心想,这场大病,他竟瘦了这许多。
          沈夜推着轮椅,带瞳在神殿里转了一圈。名义上是带瞳出来放风透气,实际上是为了向那些心怀不轨、眼馋高阶祭司之位的人示威:七杀祭司的身体好得很。妄图借机上位?还是趁早打消了这心思吧!
          瞳自然也知道沈夜打着什么主意,于是故意摆出冷酷傲慢的神情,向旁人投去杀气腾腾的视线。两人在神殿中这么一转悠,那些有关“瞳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流言立刻不攻自破,往后怕是再也无人敢提起了。
          等沈夜转够了,推着瞳的轮椅上了神殿的露台。露台上空无一人,站在此处,上能仰望矩木,下能俯瞰流月城全景,是沈夜最喜欢的散心之地。
          瞳舒了口气:“我还道你想在神殿里转多久。再多片刻,我的脸就要僵了。”
          “真的?僵了么?给本座看看。”沈夜在瞳面前弯下腰,接着伸手揭开了瞳的眼罩。
          沈夜修为高深,并不畏惧那妖瞳的异能。往日沈夜与瞳独处时,常常命他摘下眼罩,沈夜自己说这是因为“本座喜欢看着他人的眼睛说话”,瞳拗不过他,只得从命。
          沈夜端着瞳的下巴,左右打量他一会儿,然后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他左眼一下。瞳蹙了蹙眉,问道:“你……为何……?”
          “想做便做了,哪有什么‘为何’。”
          瞳沉吟片刻,道:“我那时……都听见了。”
          “什么?”
          “我生病时常常不能动弹、无法言语,可神智却是清醒的,还能听见外界声音。”瞳的偃甲左手敲打着轮椅,“我那时听见了,你说‘本座不准你死’。”
          沈夜呼吸一窒,心想,他都听见了。心中不免雀跃,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原以为自己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他……竟全都听见了。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正色道:“那是自然。大业未竟,你怎能死!身为流月城七杀祭司,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了本座,为了烈山部活下去。”
          “……我知道。”
          沈夜语重心长道:“自打当上大祭司之后,本座事务繁忙,常常不能顾及左右。你……你要自己多注意身体,明白了未?”
          瞳点点头:“属下明白。”
          沈夜背着手,又说:“往后集会议事,你若是身体不适,那就派……”他想了想,“不行,还是不准派偃甲来。你若身体不适,就告假吧,本座允了。”
          瞳笑了起来:“以后我如若能来,必定尽量出席。仔细想来,人生苦短,过一天便是少一天,能多见见你们,总是好的。”
          “你……不准说这样的话!”沈夜皱眉。
          “哦,属下一时口快。属下已答应了大祭司,大业未竟,绝不先死,就算要死,也是与大祭司死在一处。您可满意了?”
          “嗯。”沈夜踱了两步,回过头来说,“心意是好的,但你那说法听起来怎么那样奇怪?你能不能别老是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
          “是是,属下以后不‘死’来‘死’去了。”
          “你还说!”
          “属下知错。”
        ==============
        岂能料到后来竟真的同他一起殉了这流月城。
          当真一语成谶。
          不过黄泉路上有你相伴,也算圆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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