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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栋了了- 《钻石的历史》作者:[美] 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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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巴西粉钻惊寰宇 

  
  
  1999年5月9日的清晨,三个驾驶驳船的“毛矿工”在巴西米纳斯热拉斯省的阿贝特河的上游下锚开工,他们从浑浊的河流中把泥沙吸了上来。所谓的“毛矿工”其实就是在小型钻矿工作的工人,每个毛矿工工作的领域便是一个“毛坯矿”。那一天是星期天,本来是休息的日子,但是那段时间收获甚微,矿工们又需要赚钱养家,于是他们就发动了驳船的引擎,从营地出发,缓缓地逆流而上,在一座浮桥的边上停靠了下来,并把船只顺着水流一字排开。一顶简陋的粗布雨篷为他们遮住了火辣辣的阳光。 
  矿工们从河床里吸上一立方码的沉积物,淘净秽物,便开始把剩下的沙砾过筛。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们一直没有停歇,也没有什么收获,就在这时,一颗细长的钻石在筛子上赫然显身。粗看上去,它算是个三角体,最长的那一边大概有一英寸半。那个负责过筛的毛矿工赶紧又是召唤又是挥手地让工友们停住了矿泵。他把那块钻石在河水中涤荡,用手指抹去了表面的污泥,又找了块儿布把它擦干。他们三个默默地传看着这块宝贝,每个人都把它捏在指间,冲着太阳,眯着眼睛仔细端详,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这块钻石绝对是粉色的,千真万确。他们三个匆匆解开了栓船的缆绳,一路向河岸驶去。他们足足赶了一个小时的路才找到一部电话,在那里,他们给驳船的船主吉尔玛·坎波斯挂了个电话,正因为此人拥有这些驳船,他便理所当然地是这颗钻石的主要拥有者。 
  由于那天是星期天,坎波斯兄弟并没有在公司里上班。他们的公司位于阿贝特河流域的帕托斯德米纳斯市,离那个毛坯矿有80英里远。该市拥有十五万人口,乃是历史上著名的钻石出产地。坎波斯兄弟明面上是做卡车配件生意的,但是在他们的写字楼里同时还进行着钻石交易。他们的写字楼面对着一片人造的环礁湖,每逢星期天,当地的居民便携家带口地在环绕着那潭死水的湖滨小路上逡巡漫步。一群游手好闲的僧侣则挤在湖心的一座小岛上昏聩度日。就在这样一个静如止水的巴西小城,卡车配件的生意再平常不过。那座大楼的一侧镶着由巨大的字母组成的招牌,让人们一望便知这里是做汽车零件生意的。任谁也看不出坎波斯兄弟同时还在买卖钻石毛坯,一年的收入能有好几百万美圆,人们更想不出经他们转手的成品里不经意就有一颗小粉钻,或是极品绿,而他们二楼的库房里很可能就有那么一颗50克拉的上品白钻静静地躺在一堆轧皮和化油器的上面,等待着买主。 
  吉尔玛·坎波斯是大哥,也是这份家族产业的老板,他年逾不惑,历来说一不二,浑身上下的皮肤呈棕橄榄色,双目突出,黑发浓密。幺弟热拉尔多主管汽车配件的生意,他宛如运动员一般矫健,精力充沛,永不停歇。老二吉斯内曾经是个公务员,为人和蔼亲切,不论从年龄上还是地位上,他都稳稳地夹在老大和老三的中间,不时为他们调停斡旋,在家族中是出了名的和事佬,正是他的存在才使同样是烈性子的吉尔玛和热拉尔多能够和平共处,同心协力。 
  当吉斯内最终接到毛矿工们的电话时,他吩咐道:“记住一定要让吉尔玛最先过目,记住一定要让吉尔玛最先到达阿贝特河,让他最先看到那块钻石。”其实最先到达的是热拉尔多,因为在毛矿工们联系他们的时候,他正好随身携带着移动电话。但是到达现场的顺序乃是荣誉和骄傲的象征,所以斡旋专家吉斯内希望吉尔玛获此殊荣。 
  就在他们各自驾车快马加鞭地朝东驶出帕托斯的时候,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都在犯着嘀咕:“那块钻石真的是粉色的吗?”根据他们的经验,他们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它根本就不是粉色的。真正的粉钻其实是凤毛麟角一般的稀有,就算巴西是著名的粉钻出产地,这块钻石也很可能是常见的稍带一抹粉色的棕钻而已。这样的伪粉钻经过打磨那一关便会红粉褪尽,其棕色的本质就此原形毕露。尽管一切皆有可能,这块钻石硕大的体积对于坎波斯兄弟来说仍然具有十足的吸引力,所以他们才向着东方的郊区飞奔而去。 
  根据毛矿工们的汇报,那块钻石重达81克拉。这个数据是准确的,因为毛矿工们都随身携带着钻石秤。如果它是纯正的粉钻的话,那可绝对是价值连城了。三兄弟的车子从高速路上猛地拐了出来,继续在郊区的红土路上朝河流的方向奔去。吉斯内说自己当时浑身发抖,险些连车都开不了了。热拉尔多第一个到达。他冲出车子与毛矿工们会合。他从随身的物品中翻出寸镜(珠宝匠、钟表匠等专业人员套在眼窝上使用的小型高倍放大镜——译者注),开始研究那块钻石,他只看了一眼便抬起头,理清了思绪,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埋头工作。那是一种鲜艳的粉色,是他从没见过的情形。后来他回忆说:“我当时百感交集啊,心情起伏不定。”吉尔玛赶到以后,热拉尔多把钻石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上。硬汉吉尔玛只看了一眼竟激动得哭了。 


1楼2007-09-05 12:23回复
      激动过后,三兄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们开始考虑这块粉钻的意义。吉尔玛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需要贵人相助。不说别的,光是发现它的毛矿工都知道这块粉钻价值千万,而且在这一点上他们决不让步。由于吉尔玛是驳船和矿泵的拥有者,他也自然拥有这块粉钻最大的股份。但是毛矿工们也拥有1/5的分额,而且他们希望尽快把钱拿到手里。在这中情况下,吉尔玛决定拉人入伙,不光为了分担毛矿工们的酬金,更主要的是他希望合作伙伴能够协助他对该钻石进行鉴定和评估,并最终把它卖出去。 
      大块的彩色钻石的价值历来难以评估。每一块这样的宝贝都是独一无二的。人们无法遵守钻石行业里现有的价格标准对它们进行统一定价。而针对这类钻石的潜在购买人群更是少之有少。在这个绝少有人问津的领域中每一块新秀彩钻的华丽登场都会引起十足的轰动效应。吉尔玛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但是他知道有个人能够胜任。 
      他联系了路易齐·吉格里奥,此人是距离帕托斯得米纳斯80英里的西部城市科罗曼得尔的钻石交易商兼矿主。这番联系把吉格里奥的合作伙伴斯蒂芬·法比安也拉了进来。法比安是一名来自澳大利亚的矿业工程师兼矿产物流分析师,在他的策划之下,吉格里奥在巴西的矿产事业脱颖而出地成为了“黑天鹅资源公司”。法比安从此留在了巴西,主管黑天鹅的业务。 
      在巴西的钻石行业中,吉格里奥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中等身材,脸庞短横,抽起烟来活像个烟囱,这样的形象很容易让人把他误认为是蜷缩在科罗曼德尔城任何一家后街咖啡馆里靠着啤酒打发时光的小矿工,胳膊上还残留着在河流里淘钻时沾染的污泥。然而人不可貌相,在他只有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倒腾钻石毛坯了。23岁时,他便定居在科罗曼德尔,一边做生意,一边盖起了当时城里最大的有墙有院的赭土庄园。他经营着蒸蒸日上的钻石交易行和一家钻石打磨厂。每隔几个月他就坐飞机到里约热内卢和妻子女儿们团聚,匆匆停留几天,再赶回科罗曼得尔,继续投身他对于钻石的那份不眠不休的追求。 

      巴西曾经是世界上名列前茅的钻石出产国。虽然辉煌早已属于过去,但是该国出产的钻石的优秀质量仍然使其在钻石交易中保持尊位。巴西的钻石大多出产于河流。这样的钻石被称作“冲积钻”,它们在整体质量上要优于从矿坑中开采出来的钻石。阿贝特河曾经孕育出一颗827克拉的巨钻。她那泥泞的河床中也曾经分别浮现出275克拉和120克拉的两枚粉钻。1938年,毛矿工们在布里托的圣安东尼奥河淘出了巴西最著名的钻石——727克拉的维嘉总统钻。该河还产出过分别重达602克拉、460克拉、400克拉和375克拉的各级钻石毛坯。在过去的250年中,无数令人拍案叫绝的珍品从钻石河谷中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其中近期的产品多半都是在半夜里由兴奋的毛矿工用破布包裹着送进吉格里奥庄园的大门的。 
      在贫民众多的巴西,毛矿工在人们的心中颇具传奇色彩。这些矿工们的权利源自他们世代的劳作,与法律毫不相干,而当地对于强盗行径的助长与纵容之风更把他们的形象描绘得出神入化。一个毛矿工可能蜗居于河边某个用塑料布搭起来的窝棚,也可能在城里拥有一套像模像样的房子。他可能开车兜风,也可能步行天下。但是不论他们高低贵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是永远不变的,那就是:只要毛矿工发现了钻石,就得有人出钱买单。在发现这颗粉钻的问题上,就算吉尔玛·坎波斯是驳船的拥有者,也别想绕过这条规矩。毛矿工们发现了钻石,就享有他们应得的那份利益,而且他们的佣金必须分文不少地按时付清。更绝的是,他们开出了一口价——两百万美圆,坚决不让步。 
      坎波斯兄弟把粉钻呈给吉格里奥一览。后者果然被粉钻迷住了,因为该钻品色上佳,是那种明艳的粉色。双方围绕着粉钻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讨论。吉格里奥和坎波斯兄弟一致认为该毛坯的一角过于突出,影响了美观,决定把这一角削去,以改善其视觉效果。这样一来,粉钻在重量上便轻了两克拉。一番修饰过后,吉格里奥对粉钻的外观很是满意,于是他建议法比安让黑天鹅公司对其进行投资。


    2楼2007-09-05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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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4 17:5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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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法比安并没有看到这个提案的利益所在。虽然吉格里奥拥有黑天鹅公司一大块的分额,但该公司是注册在多伦多的上市公司。虽然黑天鹅公司旨在进行钻石方面的投资,但对于稀有钻石的风险投资并不在其营业范围之内。但是法比安认为这块巨型而罕见的钻石绝对能够吸引公众的注意,有利于在投资者中树立公司的形象。于是他同意黑天鹅公司购买粉钻的一部分股份,同时提出了两个附加条件:一,吉格里奥必须保证最低返利;二,黑天鹅公司要求第三方对粉钻做出估价。这第二条附议很快便把粉钻出世的消息从一个小圈子里扩散到更大范围的钻石交易领域。 
        法比安电话联络了很多业内人士,得到了不少推荐,最终他找到了一位伦敦的钻石顾问——理查德·威克-沃克。威克-沃克深知此事风险巨大,因为对于彩钻的评估全看它的成色如何。这块钻石真的是粉色的吗?它的颜色是否能够接受打磨的考验?打磨之后粉色是会消退还是会更鲜艳?在这个阶段,针对这些疑问的答案全都得靠推测,因为一块钻石最终的颜色不到加工结束是不会定下来的。尽管如此,这世上还是有高人能够进行这样的推测的,当时,威克-沃克心目中的人选即将离开伦敦返回南非。于是威克-沃克紧急致电来自约翰内斯堡的钻石大亨默文·利夫西茨,好歹将他留了下来。 
        “钻石大亨”是业内人士对钻石交易商的称呼,这个头衔比一般意义上的精明能干拥有更深刻的内涵。它代表着老练、睿智,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与钻石之间那种心有灵犀的洞察力。当威克-沃克找到利夫西茨并告诉他关于粉钻的种种信息之后,利夫西茨的兴趣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但是当时的情况是他必须赶回南非打理商务,时间对他来说十分紧迫。而且他当时身边不巧没有检验钻石的必要工具。所以,趁威克-沃克的旅行代理商在网上联系机票的工夫,利夫西茨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位于嘉顿花园的伦敦钻石交易中心而去,到了目的地,利夫西茨买了一架寸镜、一盏便携灯和一把标尺。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便掉头赶往机场。 
        利夫西茨飞往苏黎士,然后连夜转机到达圣保罗。从圣保罗他再次转机奔赴贝罗荷里宗特,在那里和恭候多时的法比安会合,两人一同登上了法比安租下的螺旋桨小型客机飞到了蒙特卡米罗。吉格里奥在那里接到了他们,并与利夫西茨握手寒暄,然后他们一行三人马不停蹄地驾车朝吉格里奥建在科罗曼德尔的钻石打磨厂驶去,那颗粉钻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保险箱里等着他们的到来。进得打磨厂,吉格里奥只身去取钻石,利夫西茨则在一间办公室里等待。就这样,在离开伦敦20个小时之后,利夫西茨终于打开那个纸包。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那钻石美得让我几乎窒息,”利夫西茨曾说道,“我剥开了包装纸,那宝贝一下子就把我震住了。我把纸重新包好,把它放回桌子上,然后在办公室里绕了几圈才返回座位。那块钻石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虽然你已经看着它了,但是你的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个事实。它美不胜收,那钻石真的是华丽至极。我第二次端详它的时候(也就是他第二次打开纸包的时候)是我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对它进行分析的时候。我花了三个多小时研究它。”


      3楼2007-09-0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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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夫西茨检验完毕之后,他们三人驱车去了吉格里奥家。在他们三人共进午餐的时候,利夫西茨说那块粉钻价值不菲,但他不想草率地给它定价。他必须审阅自己的鉴定笔记,然后把最终报告发给伦敦的威克-沃克。匆忙用过午餐之后,利夫西茨再次踏上旅途,这次他登上了直飞圣保罗的航班,在圣保罗他刚好赶上南非航空每周一班飞往约翰内斯堡的飞机。 
          利夫西茨到达约翰内斯堡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晨8点了。他已经在飞机上度过了差不多两天的光景,但他不顾舟车劳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灌了一肚子的咖啡,继续工作。在他检验粉钻的那三个小时里面,他做了大量而详尽的笔记。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他把那些笔记按顺序逐一摊开摆好,开始整理思绪。最终定稿的报告不光包括利夫西茨的评估结果,还包括威克-沃克对市场走向的分析,这份市场分析着重突出了对粉钻行市的预测。粉钻的评估报告长达11页,其中6个重点句勾勒出了利夫西茨的巴西之行、吉格里奥的浓厚兴趣也鼓起了坎波斯兄弟心中的希望: 
          一眼看去,该钻石以其无可辩驳的粉色质地给检测人留下了强烈的印象。我个人认为该钻石并不具有棕色的色调。在普通日照下该钻石毛坯呈现非常鲜艳的粉色,且颜色分布均匀。在日光下,其色泽为清晰明确的粉色。 
          该钻石毛坯一面为切削面,另一面为粗糙面。综合以上因素,从两边分别看去,该粉色属于同一强度。 
          对于粉钻来说,只有完全加工完毕之后的最终颜色才能决定其每克拉的价值。也就是说,数十万美圆一克拉的价格差异就维系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上了:那粉色最终究竟能有多粉?利夫西茨在报告中紧接着回答了这个问题。最佳情况是该钻石能够焕发出‘艳粉色’,这个可能性占了30%。利夫西茨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经过打磨以后该钻石呈现‘暗粉色’(比‘艳粉色’要淡些,但是成色上佳),他给这个结果预测了50%的可能性。 

          根据利夫西茨的颜色检验报告,威克-沃克及其同仁把粉钻的价格定位在六百万美圆到两千万美圆之间。他们认为卖掉粉钻的最佳途径是发掘私人买家,并定出价格下限,这样,买家若是出价低于价格下限,粉钻是不会易手的。他们定下的价格下限是十三万美圆一克拉,或者任何高出十万美圆一克拉的购买意图。这个价格很明显是用来投石问路的。是否能够促成交易主要还是要看多少人想要这块粉钻,以及他们的需求有多迫切。威克-沃克伦敦工作组做出的报告指出,当时石油价格的下跌和亚洲金融风暴使包括靠石油发家的文莱苏丹在内的不少潜在买家望而却步。尽管前途未卜,黑天鹅公司仍然用二百万美圆从坎波斯兄弟手中买下了粉钻1/6的股份。 
          接下来,吉格里奥和坎波斯三兄弟做出了一个超级冒险的决定。他们并没有按照稀有宝石交易的惯例把买家邀来巴西验货,而是带着粉钻到巨型钻石的聚集地纽约四处闯荡。他们把粉钻用衬布包好,放在了一个小皮囊里。吉尔玛·坎波斯随手把那皮囊栓在了自己衬衫贴身的一面。他们飞往迈阿密,然后转机到了纽约。他们带着粉钻来到了第五大道上的哈里·温斯顿珠宝行,道明来意之后,他们被店员请到了楼上珠宝界传奇人物哈里·温斯顿的儿子兼继承人罗纳德·温斯顿的私人办公室。温斯顿赶忙派人请来了他手下的高级打磨师和老牌销售员。人员到齐之后,吉尔玛随手打开了包裹,漫不经心地把粉钻抛在了温斯顿桌上的吸墨纸簿子上。温斯顿及其手下看到粉钻的一刹那,屋子里登时一片肃静。一颗79克拉的粉钻毛坯任谁看到都会屏住呼吸,就连温斯顿珠宝行里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未能免俗。 
          在场人员谨慎地互相耳语着艳羡之辞。坎波斯兄弟们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这粉钻绝对是好东西,美国人想要的话就得出两千万美金。温斯顿告之他需要考虑一下。没问题,吉格里奥干脆地说;然后他们收拾起粉钻告辞了。那一晚,他们三个在纽约城里一直狂欢到天明,那粉钻就乖乖地呆在皮囊里随着他们一个酒吧一个酒吧地畅饮开去。 
          第二天,他们再次拜访了温斯顿珠宝行。温斯顿旗下的切割师说他想给粉钻开一个窗面,以便观察钻石内部的质地。窗面就是在钻石毛坯的一面磨出一个平面,切割师能够通过这个平面在切割之前看到钻石内部的情况。而这次他们是希望开个窗面检查粉钻内部的颜色。吉格里奥和坎波斯兄弟断然拒绝了这个要求。后来,他们四个人里有人说给粉钻开窗面就跟那群美国佬还没约会就想和他们上床一样荒唐。他们决定不在纽约逗留四处献宝了,那样会让人觉得他们急于出手。于是他们当机立断地返回了巴西。


        4楼2007-09-0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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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中的一套方案中,切割师要从裂痕处把粉钻一分为二,其中一块要比另一块稍微大一些。稍大的那块可以分别磨出两块成品——一块13克拉的梨形钻和2克拉的圆钻。那块小一点的材料中还存留着两条裂痕,但是利夫西茨认为这点瑕疵不会给打磨工作带来任何麻烦。小一点的那块可以被磨成一颗15克拉重的心型钻,“虽然它稍嫌臃肿”。总之,这套方案可以使其成品的总重量超过30克拉,占了毛坯重量的40%。 
            每一套打磨方案衍生出的结果都会对粉钻的最终价值起到决定性的影响。在考虑价值的时候,并不是简单地算出哪种方案产生出的成品总重量最大就要采取哪种的。在成品钻石中,个头大的钻石每克拉的价格要超过个头小的钻石。比如说,在品相相当的情况下,一块2克拉的钻石要比两块1克拉的钻石昂贵许多。任何考虑购买粉钻毛坯的人都会考虑到这一因素。 

            而围绕成品钻石的复杂定价系统更使人摸不到头脑。彩色“珍奇”钻石的价格是按照其成色定级制定的,利夫西茨就列出了不同等级粉钻的价格。一块7克拉的珍奇淡粉钻的价格是每克拉113000美圆,而另一块3克拉的珍奇紫粉钻的价格则飙升到每克拉260000美圆。这些还都是中等价格水平。其他的粉钻则最低每克拉16000美圆,最高每克拉730000美圆不等。这其中的赌注令人咋舌,因此,我觉得必须亲眼看到粉钻毛坯的庐山真面目。 
            那段时间,我每星期都对法比安软磨硬泡,最后他同意替我向坎波斯兄弟提出观瞻粉钻的要求。他们没有许下任何保证,却也没有拒绝。2000年1月16号,我乘飞机从多伦多飞往圣保罗,然后转机去贝罗荷里宗特,在那里我逗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法比安开车来接我,带着我向帕托斯德米纳斯出发。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身边的风景在昨夜小雨的滋润下显得格外耀眼。巴西的高速公路都建在高地上,以避免夏天的雨季带来的洪水的冲击。从这种高高在上的角度一眼望去,蜿蜒狭长的风景线便旖旎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们在一家路边餐厅歇了歇脚,喝了点咖啡,吃了些热腾腾的奶酪面包卷。然后我们又登上法比安的卡车,朝着北方的钻石之乡驶去。 
            米纳斯格莱斯的钻石商们终日与危险为伍。这些商人经常为了钻石争得头破血流,用枪杆子摆平竞争对手的情况早已是家常便饭。在这个地区工作的毛矿工大概有一万人,当地丰饶的河流提供了稳定的钻石出产量。在那里做买卖就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地的人都知道,像吉格里奥这个级别的商人的手头随时都有大量的现金可以周转。而吉格里奥的钻石库存的价值经常可以达到数千万美金。据说他本人已经躲过好几次杀身之祸了。 
            各色骗子也活跃在当地的钻石市场,各种各样的假货层出不穷。就在坎波斯兄弟发掘出粉钻之后不久,有个人在某天深夜到访吉格里奥的庄园,想卖给他一块号称30克拉的粉钻。但是吉格里奥连寸镜都不用拿就把他的看穿了。他对来者斥道:“你这块东西要是偷来的,就他妈的给我怎么拉出来的怎么塞回去,要是刷了指甲油的石英,趁早拿到特拉维夫去骗个5万美圆。”当然,真的假不了,有的钻石大得出格,但仍然是真货。1997年,一个毛矿工给吉格里奥捎来了一块从帕拉耐巴河淘出来的白钻石,重达350克拉。另一个买家曾出价8百万美圆。吉格里奥检查一番之后,调动整个财团的现金付给那毛矿工12万美圆,不过这个很可能只是传说。 
            在我们开出贝罗荷里宗特4个钟头之后,法比安用手机给吉格里奥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可能马上就能和坎波斯兄弟会面,坎波斯兄弟是否愿意见我们,是否能够让我们亲眼见一下粉钻。就吉格里奥所知,三兄弟能够践诺,但决定权还是在他们手里。法比安合上手机之后说:“这事完全由吉尔玛定夺,今天的事能否成行全看他目前心情如何。”


          6楼2007-09-0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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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进入了帕托斯德米钠斯,穿过小镇的中心,来到了人工湖畔的卡车配件店。一扇顶着铁丝网的大门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法比安把车子倒回一片空地上,停稳之后又打了个电话。5分钟过后,吉斯内·坎波斯翩然而至,他垂着手,悠闲地从一条小路上踱了过来。他和法比安热情地寒暄几句,同我握了握手,然后用葡萄牙语和法比安聊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神色之中透着一丝腼腆。法比安打开了卡车的后厢,拽出一大箱子黑底白字,印着黑天鹅公司标志的的圆领衫。接着,他又翻出了几顶“黑天鹅”棒球帽。吉斯内咧嘴一笑,说了个小笑话,然后转身走了。 
              “刚才这是什么阵势?”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法比安答道,“他说让咱们在这儿等着。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探探你的虚实。” 
              又过了10分钟,吉斯内回来了。这次,我们三个一同顺着小路拐了个弯,一栋三层高的住宅楼出现在我们的眼前,热拉尔多就在门口等着我们。他身着白色无袖背心,外加运动裤和跑鞋。他和法比安拍着对方的后背,亲切地互相问好,向我投来大方而直白的目光。吉斯内掏出钥匙,打开了钢制的楼门,待我们依次进入之后,他又转身把门锁牢。我们拾阶而上,登着大理石楼梯来到了二楼一间十分空旷的房间。吉斯内和热拉尔多在厨房里咬了一阵耳朵,随后热拉尔多离开了房间。吉斯内在沙发上坐下,顾自喝了一听可乐,期间他什么都没说。法比安和我走到了阳台上,旁边一座楼房正拔地而起,那是吉尔玛的新房产。 
              “热拉尔多去哪儿了?”我问道。 
              “他去拿粉钻了。他们经常更换保存的地方。” 
              5分钟以后,楼下的大门吭啷作响,紧跟着是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在大理石楼梯上回响。热拉尔多快步走进房间,手中握着一只麂皮袋子。他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展开了纸包。在纸上躺着的正是粉钻。法比安和我走到桌子旁凝视着粉钻。热拉尔多在粉钻旁边撂下一架寸镜之后朝后退了几步,让开了桌边的位置。这就是那颗挑逗起无数遐想的钻石呀,此时此刻它竟是如此的精致而脆弱——这个细长的三角体还不到两英寸长,重量不会超过1盎司,一面程磨砂状。吉斯内坐在沙发上定定地望着我。我把目光投向法比安,他耸了耸肩,于是我用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捏着粉钻坐了下来。我把寸镜架在眼睛前面,并把粉钻凑近了镜片,这个宝贝让我一路风尘地跋涉而来,现在我总算是第一次好好地看着它了。 
              寸镜另一端的钻石毛坯会为你展开一个高度清晰的微观世界。那感觉就好象是身处一片水晶天地。钻石毛坯不会像打磨过的成品一样使人眼花缭乱。这块钻石的颜色显得极其温润平和。它的粉色很正,毫不含糊。在过去,老派头的钻石爱好者会用“上善若水”来形容极品钻石,这粉钻显然就具备着水一般的质感,柔弱地泛着微光,仿佛是一滴至纯的玫瑰粉色坠落到溪流之中,展开一小片均匀的红晕,稍纵即逝。这样绝妙的颜色似乎无法挺过打磨那一关,恐怕第一个切面刚刚打开,这一抹红颜便会随着一江春水消失殆尽。我完全理解要打磨这样一颗钻石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要买下这个毛坯的人要承担多么大的风险,我也感到了在场的其他人注视着我的目光。坎波斯家族的运气全都维系在这个宝贝上了,因为坎波斯兄弟不过是钻石行业里的小把式,而粉钻的名气已然使他们的地位攀升了一个高度。我放下粉钻,揉了揉眼睛。 
              “他们把粉钻命名为‘千禧玫瑰星’。”法比安介绍道,吉斯内和热拉尔多粲然一笑。千禧玫瑰星。如果他们真能沿用这个名字,那这块粉钻的价格又要上升一两百万美圆了。拥有名号的钻石历来令人趋之若骛。 
              热拉尔多和吉斯内轮番抄起寸镜对着粉钻审视一番,然后热拉儿多麻利地把粉钻包好,放回到皮囊里,捧着它离开房间,朝收藏之处走去。他小跑着下楼的时候,脚下的运动鞋胶底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咯吱作响,接着又是吭啷一声,楼门再度锁上了。


            7楼2007-09-05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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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钻石本是天外客 

                
               
                每一颗钻石都是经历了漫长岁月的老寿星。早在地球或是太阳形成之前,钻石就已经存在于宇宙之中了。碳是钻石的本质,也是太阳系中总含量占第四位的元素,也许在整个宇宙中它的比重也有这么大。各种星体内部的丰富的碳元素,在天体形成的剧烈运动中受到了不可想象的压力。 
                1987年,一群天文学家在使用光谱分析仪观测一颗超新星(正在爆炸的星体)的时候发现了宇宙中的钻石。钻石的光谱与其他石墨等碳质物的光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些细小的星际钻石很可能是在超新星爆炸时产生的巨大风暴的高压中形成的。 
                大量的钻石在宇宙中自由漂泊。如果我们把足够亮的光柱打到天空中,或许能够看到浩瀚的天海在钻石的点缀之下熠熠生辉。我们所在的太阳系经历了缓慢的 合并过程,毫无疑问,这个过程产生的巨大旋涡造就了数量惊人的钻石。有些天体物质逐渐聚合成了陨石,而不少陨石中都含有丰富的钻石。陨石中的钻石大多呈微粒状,每一颗钻石的直径很小,只有百万分之一毫米,但这些钻石分布的密度极大。一块陨石中的钻石很可能在100万个单位中占1400个单位,是地球上钻矿平均含量的300倍之多。 
                在地球形初期的遥远年代,经受了长达40亿年陨石雨的一番洗礼。密集的陨石轮番轰炸,持续了40亿年之久。若放在今日,不少陨石在大气层中便烧毁了,但那时,地球外围的大气层十分稀薄,大部分陨石几乎原封不动地下了凡。于是,搭乘陨石而来的那些钻石微粒毫发无损地随着陨石砸进了地球的地层中,在地球上安家落户。晶体都是一层一层地生长起来的,因此,今日我们开采的钻石很可能就是远古时期的天外来客。由此可推,我们手指头上的钻戒兴许就镶嵌着一颗经历了百亿年的古老珍宝。 
                虽然宇宙中充盈着钻石微粒,地球上也不乏富含钻石的岩层资源,但是通过开矿的方式开采出来的钻石往往在数量上难以支持钻矿的成本。从河流中采集的钻石和毛矿工们从河边矿砂中淘出的矿石不过是全世界钻石产量中的九牛一毛。富含钻石的河流仅仅是钻石的次级来源。产自河流的钻石实际是来源于深不可测的地球内部。随着火山爆发等岩层活动,深层的钻石被带到了地表。 
                钻石的主要来源是一种被称作岩筒的独特火山地貌。岩筒中充满了质地柔软疏松的灰绿色角砾云母橄岩,这种岩石又名金伯利岩,最早被发现于南非的金伯利地区,故得此名。在所有已知的金伯利岩筒中,最大一处的地表面积为361英亩。大多数岩筒的地表面积要小得多。顾名思义,岩“筒”宛如一根狭长的胡萝卜。此类岩筒的筒壁的角度十分陡峭,大约有85度,于是整个岩筒从上到下逐渐收缩成狭窄的沟渠,直捣100英里开外地层深处的钻石老窝。 
                我们的地球拥有一颗金属的内核和薄薄的硬壳。在地核和地壳之间充盈着2,000英里厚的柔软岩层,学名地幔。在上层地幔中,温度高达1,000摄氏度,压力攀升到50千巴,碳元素在如此条件下以钻石的状态存在。在某个特定的层次中充满了钻石,这个层次被称为“钻石稳定层”,只有当温度和压力完全达到这个层次的水平的时候,碳原子才被挤压成层状分布,一层一层的碳原子叠加起来,逐渐形成钻石。 
                钻石和所有的晶体一样,是一层一层长起来的。钻石的每个层面实际上就是数以百万计的原子手拉手地排列出来的。碳原子独特的电学结构使每一个原子都能与其他原子紧密地结合起来。碳原子的外表能够容纳10个电子,但每个原子的外表却只有6个电子。在钻石当中,每个碳原子与周围的4个碳原子分别共享1个电子,以此满足10个电子的容量。碳原子们通过共享电子的形式牢牢地结合起来,而这种共享电子的结合方式具有化学界已知的最强的结合力。钻石的结构可谓“刚强不屈”,古希腊人把这个性质定义为“adamas”,后来从这个词中派生出了“钻石(diamond)”和“金刚石(adamantine)”。


              10楼2007-09-05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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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钻石帝国奠基人 

                  
                 
                  钻石一路从远古走来,它们的现状仍然不可确定。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钻石曾一度大量现身,“令无数英雄竞折腰”。回首望去,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里充满了积极的探索和强有力的征服。运气与科学知识武装了人们的头脑,无边的权欲鼓惑着人们的心灵,大批勘探先锋们如开闸的洪水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南部非洲广袤的平原地带。数以万计的开矿大军,对那片土地进行了一番骇人听闻的破坏。他们各个野心勃勃且能争善斗,一时间鸡飞狗跳墙, 纷争不断,直到他们终于达成了内部和平,并掌握了矿产资源的天然特征之后,才真正迎来了钻石史上的鼎盛时期。 
                  在19世纪最后25年之前,钻石岩筒仍不为人所知。印度曾是古代的钻石原产国。古印度的钻石全部出产于冲积矿。也就是说,那些钻石随着岩筒的上升离开了上层地幔,数百万年以后,它们被水冲入了河流,最终被人们发现。到了18世纪中期,巴西超过了印度,一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钻石出产国,产自巴西的钻石同样来自冲积矿。今天的勘探者并不是全靠着近代科学的支持才能在世界各地随心所欲地寻找钻石矿脉,他们这么做也是在继承始于 
                  非洲的勘探传统,正是当年那些前辈在非洲的探索才为如今的钻石世界打造出了最初的雏形。 
                  1836年,一大批原居好望角的荷兰籍农场主不堪忍受英国殖民者的苛政,收拾起家当,驾着马车一路向北艰难跋涉。他们抛下了丰饶的葡萄园和繁华的城镇,挥别了好望角的青山翠谷,一头扎进了荒蛮的非洲大陆。他们北上的脚步被无数困境拖累得十分缓慢,直到某一天,他们踏上了卡瓦尔的稳定地块。稳定地块仿佛岛屿一般漂浮在地幔上方,被新生的活跃岩石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此类地块的地理特性是最为稳定的。 
                  卡瓦尔稳定地块足有2,500,000,000年的历史。它向北延伸到今天的博茨瓦纳境内,托起了卡拉哈里大沙漠。当然,那时候的农场主们凭肉眼是无法看到掩埋在亿万沙砾下面的地块结构的。一眼望去,只有稀疏的蒺藜丛点缀着荒芜的沙漠。后来,这群跋涉者到达了橙河与瓦尔河的交汇处,于是就在两条河流之间安营扎寨。 
                  远道而来的农场主们赶跑了当地的格里夸原驻民,就此开犁耕种。虽然钻石毛坯就混合在土壤中,仿佛沙砾中混着的糖粒,但他们竟然对眼皮底下的宝贝一无所知。1895年,一个格里夸少年发现了一颗5克拉的钻石,并把它交给了瓦尔河畔尼尔地区的柏林传教会。亲眼看到了这颗钻石的神父肯定对它的身价略知一二,因为他付给了那个少年5英镑,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个消息一路传到了好望角,但是却没有了下文。 
                  8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到了1867年,一个名叫肖克·冯·尼克尔克的年轻农场主为了多赚些钱,开始了买卖宝石的生意。他经手的宝石大多是孩子们从瓦尔河上游的浅流里发现的。一名当地的勘测员听说过格里夸少年寻宝的传说,于是建议冯·尼克尔克在寻找钻石的事上多下点心思。冯·尼克尔克和一个农妇谈起这回事,那主妇想起来她儿子有一天带回来一块亮晶晶的石头,正好在玩游戏的时候用。冯·尼克尔克找到了那颗一身尘土的石头,他知道钻石能够在玻璃上留下划痕,于是便把它用力地向一块玻璃窗划去,石头所经之处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那玻璃窗现在已经成了博物馆里的文物,因为那块石头竟然是重达21.25克拉的钻石。英国驻好望角的总督菲利普·沃德豪斯爵士豪爽地付给冯·尼克尔克的代理人500英镑,买下了那块钻石。这块钻石被送到了伦敦的亨特与罗斯克尔公司,打磨之后的成品是重达10.37克拉的多面钻,得名“尤里卡”(Eureka,古希腊语中“发现”一词——译者注)。但这件事还是没能挑起人们的淘钻热情。 
                  1869年3月,另一名格里夸少年发现了一大块晶莹剔透的石头,第二天,他就带着那块石头找到了冯·尼克尔克。据说冯·尼克尔克只看了一眼,就提出要用一匹骏马、十头壮牛、一马车的各式货物外加500只肥尾羊进行交换。那少年欢天喜地地收下了这一大堆好东西,冯·尼克尔克则得到了那块钻石。那块宝贝重达83.5克拉,冯·尼克尔克以10,000英镑的价格转手卖掉了它。这块毛坯的成品是47.75克拉的椭圆型多面钻——南非之星。达德利公爵夫人出价25,000英镑买下了它。早在该钻石被打磨之前,英国的殖民地大臣理查德·萨西爵士就把它带到了开普敦的议会大厅,慷慨陈辞道:“先生们,这块钻石乃是未来南非腾飞的基石。” 
                  仿佛有人扣动了发令抢的扳机,淘钻热的狂潮瞬间便席卷了整个西方世界。海员们一心寻矿,纷纷把船只丢弃在开普敦和伊丽莎白港;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金矿矿主纷至沓来;欧洲的大批寻钻人士更是不请自到。很多人刚到开普敦就已经身无分文了。从该海角到产钻地区的直线距离只有550英里,但是这条路刚好穿过崎岖的山地。第一批探宝先锋花了好几个月才到达橙河与瓦尔河的交汇处,他们的到来使原本平静祥和的荷兰农场变成了混乱不堪的是非之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瓦尔河沿岸被划分出10,000块领地,50,000多人在各自的领地里拼命地挖掘着。那些营地的名字从“绝望营”到“穷汉丘”应有尽有,生动地描绘出大多数人心中破碎的钻石梦。几家欢乐几家愁,有人砸锅卖铁,有人财源不断,有那么一块领地十分高产,竟然连续出了100年的钻石。


                13楼2007-09-05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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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4 17: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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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尼·巴纳多出生于1852年6月5日,比日后的竞争对手赛西尔·罗德斯大了整整一岁。他们两个的老家离得并不远,坐火车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但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却存在着天壤之别。罗德斯降生在哈特福德郡境内毕肖普斯多特福德教区。巴纳多则成长于伦敦东区裙子巷拐角科伯大杂院里一间摇摇欲坠的木窝棚里。他爸爸靠买卖故衣维持生计。从小到大,巴纳多都和哥哥哈里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巴纳多在贝尔巷的犹太免费学校度过了学习时光,几年以后,刚满13岁的巴纳多就揣着老师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枚崭新的1便士硬币——一头闯进了充斥着小偷、娼妓和骗子的穷人区。 
                    险恶的社会环境不光赋予了巴纳多过人的勇气,也赐予了他这个响亮的名字。巴纳多的本名是巴内特·艾萨克斯,后来他和哥哥哈里一同在当地的音乐厅里演出滑稽戏和杂耍,就此改了名字。每次哈里介绍弟弟出场的时候总会说:“巴尔尼也来啦!(And Barney too!)”叫着叫着,巴纳多(Barnato)就成了巴尔尼的外号,后来这哥俩索性用它做了自家姓氏。 
                    巴纳多身高不过5英尺3英寸,短小精悍,大耳招风,皮肤白皙,脸色红润。金发碧眼的巴纳多在黑皴皴的哥哥和表兄弟的衬托下格外出众。他这人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任何人都别想蔑视他。巴纳多擅长肉搏,出拳又快又狠;同时还风流好色,满嘴的荤段子。为了谋生,他贩卖过领扣、皮筋儿等小零碎,也设过牌局和人赌钱。在巴纳多21岁的那一年,他毅然辞去了伦敦东区普鲁士国王酒馆里的招待员工作,南下非洲,准备甩开膀子干一番大事业。 
                    巴纳多的表兄之一大卫·哈里斯在此之前已经在淘钻热的诱惑下来到了金伯利。接着,哥哥哈里·巴纳多也随了大流,到了1873年夏末,巴尔尼·巴纳多也踏上了好望角的土地,口袋里揣着30英镑,随身带着40箱劣质雪茄的存货。他头戴圆顶礼帽,身穿艳蓝西服,胳膊上还挎着文明棍,看上去既体面又斯文。就这样,他衣着光鲜地朝开普敦的方向出发,与他同行是一个荷兰籍农夫,收了他4英镑的带路费。巴纳多徒步穿越干旱的卡鲁大高原,征服了崇山峻岭。两个月以后,巴纳多昂首阔步地到达了金伯利,曾经挺括的衣服早已经成了破布,昔日白嫩的脸蛋也被晒成了古铜色。 
                    为了发财,巴纳多什么都肯干。在集市上,他为赶集的农民卸货挣点小钱,然后沿街叫卖他带来的“哈瓦那雪茄”。有个上当的顾客回来找巴纳多理论,说那雪茄简直臭不可闻,巴纳多却把他拉拢入行,许给他一分利益,前提是他必须在金伯利地区全力夸赞这些雪茄。他把挣到的每一分钱都投资在商品买卖上。他进的货都是好卖的,比如布料、梳子和铅笔刀等日常用品。他还以职业拳击手的身份加入了马戏团。马戏团离开之后,巴纳多自己开了一家拳击场,任何人都能参与挑战和赌博。当他攒够了一定的资本之后,就立刻投入了钻石行业。 
                    每天清晨,巴纳多就带着钻石戥子和寸镜出城了。在泥泞的红土地里,他一干就是几个小时,脸上身上结满了泥嘎巴。在与淘钻营地的讨价还价中,巴纳多占尽了上风,因为他每次到分拣台进行交易的时候,总是用一大瓶CAPE SMOKE牌白兰地赢得对方的信任。一回生、二回熟,巴纳多在多次经验教训中学到了钻石交易的精华,很快,他就能把产自布尔特方坦农场的钻石和杜特瓦特斯潘矿坑出产的次等钻石区分开来。 
                    质量最好的含钻土壤是人人梦寐以求的“黄土层”,这是一层风化后呈棕黄色的金伯利岩氧化物。在淘钻现场,每个挖掘领地密密麻麻地呈蜂窝状分布。一块领地顶多有31英尺见方,这样的一块立锥之地还经常被分割成更小的单独领地。一条金伯利岩管上至少存在着1,600块领地,矿坑里牵拉提桶的井绳密得好象蜘蛛网一般。通向每个矿坑的小路占用了15英尺宽的公共领地。矿工们越向下深入,脚下势单力薄的小路就越发危险。每个矿坑之间薄弱的土墙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为了避免矿难的发生,政府修改了法律,禁止矿主把多个小矿坑合并成一个大矿坑。于是,矿业集团纷纷成立,它们四处收购小型矿工团体,人为地创造出大面积的领地。这个新动向和一条新传闻使巴纳多鼓起勇气,他决定放手一博。 
                    他获知当地的一名矿物学家推断出钻石是随着火山运动到达地表的理论。如果这个理论是正确的,那么所谓的黄土层不过是矿床的表面,在它的下方应该存在着更多的钻石。1876年初,巴纳多打听到在金伯利中心地区挖矿的两兄弟打算卖掉自己的领地。他们挖空了自家的黄土层,对下面的“蓝土层”不抱任何希望。巴纳多拿出他和哈里在三年里辛辛苦苦攒下的3,000英镑买下了他们的领地。巴纳多带着矿工长驱直入,在蓝土层上辛勤地挖掘着。挖了半天,他们只找到了零星几块钻石。哈里感到十分沮丧,但是巴纳多却雇了更多的矿工继续挖掘。用他的话说,不到自己倾家荡产的那一天,他是不会放弃的。事实上他差点让自己破了产,但是一切终于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们开始接连不断地挖出10克拉、15克拉以及25克拉的钻石。在一个星期之内,他们就捞回了成本,到了年底,他们一共赚了90,000英镑。 
                    巴纳多购买了更多的领地,并在几年之内成立了巴纳多矿业公司,总资本达到了300,000英镑。从他在那个时代留下的照片上我们看到巴纳多身穿格子西装,一只手斜插在衣兜里,翻领的扣眼里插着一朵盛开的鲜花。一眼望去,他正值春风得意的最佳状态,事实上,他必须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因为命运即将安排他与赛西尔·罗德斯——钻石帝国中最强硬的寡头之一——展开一场重量级的角逐。 
                    罗德斯从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如果把他放到军队或是教堂里,他兴许能得到合适的锻炼与照顾,但是当时这两大机构都关门歇业了。在身体的拖累下,他甚至没能跟随兄弟们去伊顿公学或温切斯特公学等高级男校进修,只能师从于当地的一所中学。到了17岁,罗德斯朝姑姑借了2,000英镑,前往南非的纳塔耳省,打算跟哥哥赫伯特学习棉花种植。他才到了两个月,赫伯特就中了淘钻热的邪,罗德斯只好跟着赫伯特来到了金伯利。在挖掘现场,赫伯特的三分钟热乎劲很快就消磨光了,于是他返回了种植园,罗德斯却留了下来,径自买了一块领地。


                  15楼2007-09-05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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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苏联政府雷厉风行地建起一个矿业城市,他们砍掉了火山筒上面的森林,立即开挖。戴比尔斯集团的高级主管们飞赴莫斯科,立志拉拢政府首脑加入垄断集团。戴比尔斯完全有理由对西伯利亚的矿脉产生恐惧情绪,因为那些矿脉含量丰富,足以满足全球钻石毛坯市场1/4的需求。戴比尔斯警告前苏联政府说,如果他们挖掘的毛坯流入安特卫普或特拉维夫,全球钻石价格就会迅速走低。莫斯科当局采纳了他们的意见,与戴比尔斯集团签署了供货协议。 
                      1960年3月21日,南非警察对夏普维尔市的黑人居民进行武装镇压,69名市民不幸罹难,这件事引发了前苏联史上唯一的反戴比尔斯活动。野蛮流血事件令莫斯科当局义愤填膺,他们耻于同种族歧视地区白人大亨开办的南非公司产生任何联系。很快,一家名为城市西东有限公司的新企业接过了西伯利亚的钻石合同。这家公司与戴比尔斯集团看似毫无干系,其实它的幕后老板仍然是戴比尔斯。西伯利亚的钻石仍旧销往伦敦市场。 
                      戴比尔斯的钻石帝国连接着历史与现在,钻石毛坯市场好比它手中驱动世界的皮鞭。但是这皮鞭毕竟是身外之物,总有人能把它抢走。虽然戴比尔斯一时成功地把俄罗斯的钻石导入伦敦市场,但与俄国人打交道并非易事。莫斯科当地的钻石大亨们对戴比尔斯的估价行为心存疑虑,随着俄罗斯钻石行业的蓬勃发展,总有一天他们能抓住机会挤进毛坯市场。戴比尔斯集团应付这一招的对策就是在拥有的钻石数量上压过所有对手,若有钻石生产者不顾行规擅自出售,他们就把大批的钻石毛坯投入市场,通过价格下跌整垮竞争对手。戴比尔斯集团凭借自身的实力和丰厚的钻石储备在波涛汹涌的商海里从容泛舟,其他对手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1955年,南非人加文·拉蒙在如今的博茨瓦纳境内、当时的博楚瓦纳兰保护地开始了自己的寻钻之旅,此人身材瘦削,脸上总挂着一丝干巴巴的微笑,性格沉静。他曾是戴比尔斯集团里经验丰富的老牌地质学家,在当时的照片上,他永远穿着咔叽布制成的猎装和同样材料的短裤。他喜欢在脖子上俏皮地扎上领巾。他满头银发,梳着利索的背头发型,而且即便太阳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也从来不肯戴上帽子,只是把它抓在手里,垂在身旁。 
                      拉蒙把总部开在博茨瓦纳南部著名的地貌卡拉哈里沙漠边缘的罗贝茨。孕育着钻石矿脉的卡瓦尔稳定地块一直延伸到卡拉哈里沙漠的正下方。拉蒙推断,既然这个地块在南方不远的地方蕴涵着钻石矿脉,那么为何不在此地碰碰运气呢? 
                      卡拉哈里沙漠覆盖着200,000平方英里的大陆。有些地方的沙层深达上百英尺。就算这部分地块里真的存在钻石矿脉,它们的地表特征也只是深深地隐藏在厚重的沙漠之下。任何充当钻石指示剂的矿物质都深埋在沙砾之中,要想在卡拉哈里沙漠上通过挖掘的手段寻找矿脉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但是拉蒙觉得自己可以另辟蹊径。 
                      卡拉哈里沙漠四周耸立着一圈高大的红色蚁丘。千百年来,无数蚁群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上生生不息。它们挖掘的隧道网络向下延伸,深不可测。数以亿计的蚂蚁世代相传地进行着挖掘工作,他们把挖出来的沙砾和其他矿物堆积在地表,逐渐形成了一座座蚁丘。小小的蚂蚁在不经意间对卡拉哈里沙漠深层的沙砾成分进行了抽样调查。虽然蚁丘会被风沙夷为平地,但是其中包含的深层矿物质却留在了地表。因此,蚁丘的表层结构饱含着深层矿物质,对其进行取样分析实际上就是间接地对深层土壤进行分析。如果沙漠底下有钻石矿脉,那么表层沙砾里必然存在钻石指示剂。 
                      (拉蒙的勘探行动远远早于约翰·葛尼对石榴石化学成分与钻石之间联系的定性研究,但是地质学家早就知道石榴石经常出没在有可能伴随钻石出现的矿物质中。) 
                      拉蒙撒开人马,让他们在沙漠里四处抽取沙砾样本。他们一路上披荆斩棘,为卡车开辟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然后他们给沙漠进行坐标分区,在每个区里进行采集样本。随着他们的深入,拉蒙接到了发现钻石指示剂的报告。那些具有重要意义的矿物质分散得到处都是,没有一例样本中的指示剂达到一定的含量,但是拉蒙认为,有指示剂就说明卡拉哈里沙漠下面一定存在着钻石矿脉。 
                      拉蒙在沙漠中一干就是6年。取样者们用自己的双脚走出了每个分区之间的分割线,他们在自行车轮上装了一个里程表,用它来丈量取样点之间的距离。他们的研究结果未能使人信服,1961年,拉蒙带着人马走出了卡拉哈里沙漠,把开发目标转移到了东部地区。 
                      就在两年以前,另一家公司在卡拉哈里沙漠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三颗钻石。他们寻找矿脉的活动以失败告终,继而放弃了开发计划。拉蒙来到他们曾经工作的地方,顺利地找到了钻石和指示剂。这个矿址的存在意味着该地拥有大规模的钻石储备,拉蒙的取样小分队把当地的地形细细梳理一通,希望找到那些钻石的出处。但他们空手而归。拉蒙和先前的开发者一样,一遍一遍地来回搜索,却始终未曾找到矿脉。他把在该地找到的钻石归纳为个案,带着手下干将转战他处。 
                      当时与拉蒙同在罗贝茨考察的还有一位官方地质学家克里斯·詹宁斯。詹宁斯曾经和拉蒙就该区地块是否含有钻石矿脉的问题整夜整夜地促膝长谈,对此他记忆犹新。在谈话期间,他们反复提起沙漠边缘发现钻石的问题。有一天,詹宁斯忽然想起来大学期间读过的一篇论文,文章作者提出了南部非洲的地块存在一系列突起的假说,也就是说在这个地区,地球的表层结构发生了扭曲。会不会是这样的突起切断了钻石的源流呢?詹宁斯和拉蒙说起了这篇论文。


                    20楼2007-09-05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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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巧取豪夺不义财 

                        
                       
                        各种各样的不法行为盘踞在钻石行业的背后,仿佛干草垛中咝咝吐信的毒蛇。形形色色的大偷小 
                        骗使整个行业显得火暴异常,有的时候真正靠钻石吃饭的老狐狸也会遭人算计。 
                        2000年1月的一天,一个芝加哥的钻石商开着林肯车行路的时候忽然听到车子引擎发出一阵反常的噪音,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走下车来一探究竟,这个时候他的引擎仍然在运转。说时迟,那是快,只见斜楞楞地杀出两条大汉,敏捷地跳上车,当着他的面使劲带上车门,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那车子座位下面箱子里装着的价值100万美圆的成品钻石也随着车子一去不复返。警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几个歹徒是如何让车子的引擎突然怪叫起来的。 
                        有时候以非法手段对钻石牟取暴利的正是珠宝商本人。就在芝加哥劫案发生的那个月,两名美国籍珠宝商因为骗取价值80,000,000美圆的商品出庭受审,他们或者是卖出赝品,或者是把顾客送来清洗的珠宝换成假的。但是这些以假乱真的伎俩,和与那些专做批发买卖的矿主们的狮子大张口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最让他们得心应手的舞台莫过于钻石海岸。 
                        南非的西北角分布着一片名为纳玛夸兰的沙漠。大西洋的海水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当地的海岸线,沙滩上经常雾气蒙蒙。钻石海岸始于纳玛夸兰,一路延伸到纳米比亚。15,000,000年以前,钻石被湍急的河流冲刷到海边。冲积矿的特点就是小个的钻石被水流冲走了,只有分量重的大个钻石才能沉积下来。所以冲积矿出产的钻石在重量比上要高于一般钻矿,因为冲积矿中丰腴的矿砂中不含低价值的小钻石。 
                        时光飞逝,远古的海洋逐渐后退,曾经的海床成了沙滩,原来沉积其中的钻石则留了下来。另外一些钻石存在于更远一点的海底。于是,从沙滩到大海,荒凉的海岸地区蕴涵着丰饶的钻石矿藏。 
                        在巴福尔斯河的入海口克雷恩西地区,戴比尔斯集团每年能从当地的海滩获取700,000克拉的钻石。克雷恩西北部的阿利克钻矿是南非的国有钻矿。阿利克钻矿占据了从克雷恩西到橙河之间的地区,同时配有一支随时在海边待命的钻石运输船队。从橙河对岸一直到纳米比亚西南角之间,是广阔的海滨地带和32,000平方公里的沙漠,整个地区在地图上的标识是“钻石一区”。地图上明确表明该地区禁止穿越。钻石一区的所有权归属于戴比尔斯集团和纳米比亚政府的联合企业——纳戴钻石集团。 
                        钻石一区的边界与上个世纪初德国殖民者在该地发现钻石后圈出的禁区边界,完全吻合。钻石一区曾经是世界上钻石含量最高的钻矿。钻石一区在纳玛夸兰本地人的心目中占据着十分特殊的位置,因为它的存在使得偷盗钻石如甘霖一般降落在他们贫瘠的家园上。 
                        在纳玛夸兰地区,偷盗钻石算是一份正当职业。钻石界的老手弗里基·莫斯特为了弄清其中的原由,亲自开着小货车到达了橙河三角洲。那里的碱水又咸又苦,河流的阴凉处聚集着一群小火烈鸟,它们粉红的羽毛在酷热的天气中娇艳如火。不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一板一眼地在三角洲上空回荡。莫斯特停下车子,走了出来。 
                        在半英里之外的纳米比亚,一辆卡车正贴着钻石一区的铁丝栅栏边界内侧缓慢地行驶在纳米比亚的国土上。栅栏之外远远地隆起着海岸上第一排小沙丘。那些沙丘其实是开矿挖出来的矿渣,它们原本是钻石上面覆盖着的沙层,被人挖开之后就在海边堆了起来。朝另一个方向看去,橙河南岸布局简洁的小镇正是阿利克矿业的生活区——亚历山大湾,越过亚历山大湾再朝前看就能看到烈日下狭长而荒芜的矿区。那里除了大海就是沙漠,其中寒冷的大海总是躲在浓重的雾气里,而沙漠则终日暴露在火辣辣的阳光之下。莫斯特挥臂朝周围指了一圈,面带疲惫的微笑道:“上帝把钻石放在了这个地方。除了钻石之外他什么也没留下。唉,当地人认为钻石是他们的财产。所以偷钻石在他们看来不算偷。” 
                        要打海滨矿的主意再容易不过。矿工们在露天矿坑之类的别的钻矿里很难亲自接触到钻石,在那些矿里,人们开动大型机器把含钻的矿石挖上来送到处理厂进行加工。但是在海滨矿上,钻石就在古老的海床里藏着。矿工们扒拉开上面的沙层,用扫帚扫过底下的岩石,然后在每一条岩石裂缝里搜寻钻石。纳戴集团采用类似吸尘器的装备防止矿工们趁机揩油。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总能得手。人们对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肯定会动脑筋,这条准则天下通用。监工的眼睛毕竟无法环顾全局,所以矿工们很容易地就能把钻石藏在袖子里,或者用脚狠跺一下,让钻石嵌进鞋底。等他们下班的时候就把钻石取出来,摁进班车的轮胎里。汽车维修场的同伙到时候就把钻石取走。其实在钻石海岸,偷钻石最特别的做法是“鸽子戏法”。 
                        在20世纪90年代末,纳戴集团的矿工普遍饲养家鸽。管理人员对此并不反对。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长时期远离家人,养几只鸟解解闷没什么不好的。但是管理阶层后来发现了允许矿工养鸽子带来的问题,实际上,那些鸽子的家并不在矿上,而是在矿区之外,而且鸽子和矿工不同,它们不必通过安全检查就能自由出入矿区。


                      22楼2007-09-05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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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媒体总是抓住钻石事业公司与惟利是图的南非金融组织EXECUTIVE OUTCOMES之间的关系不放,但是该公司一直对此持否认态度,这样的纠缠后患无穷。2000年1月,英国外交部非洲司司长彼得·黑恩宣布:南非勘探高级主管安东尼奥·泰克赛拉为联合国明令禁止进行钻石交易的商人之一。当时泰克赛拉刚当上钻石事业公司的负责人,遂对黑恩的发言进行了激烈的反驳,并对黑恩说:有本事就站出来再说一遍,别躲在英国众议院的庇护下大放厥词。) 
                          安哥拉首都罗安达坐落在美丽的海滨地带。大西洋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从空中一眼望去,罗安达仿佛还是当年葡萄牙人到来时那个安静祥和的小城,城中分布着高层住宅楼和蜿蜒的街道。但是随着飞机的降落,城市中的废墟渐渐清晰起来,战争损毁的房屋和无人打理的街巷,视力所及一片凋敝。737客机降落在了跑道上,逐渐减速,掠过了两旁停在草地上破旧的安东诺夫运输机。 
                          钻石事业公司请来的人员通过了海关,再度登上飞机,一个半小时之后降落在了苏里穆。一架等在机场的直升飞机载着来人完成了最后一段旅途,飞行了20分钟以后,弯弯的齐卡帕河道映入了大家的眼帘。罗(地名)的钻石矿区就在河套地区。钻石事业公司让河流改了道,在河岸上尽情挖掘,旁边一家小型钻石回收厂负责消化挖出来的矿砂。河流对岸的树木开满了白花,沉甸甸的花朵把树枝压弯了腰,一直伸进了泥泞的河水。一条驳船正在河里工作,河面上的塑料浮漂标记着潜水员在河底放置虹吸管的位置。 
                          直升飞机在被称为“罗”地区的钻矿上盘旋了一圈之后,朝着钻石事业公司在河流下游的另一处开发地点飞去。一路上他们飞过了一段60英里长的河道,那里是UNITA的传统矿区,河岸上明显地留着近期开发过的痕迹。就在直升飞机到达位于叶特维恩的那处矿址的时候,作为小组成员之一的我拍了拍公司发言人的肩膀,问道:“UNITA是什么动向?” 
                          那人摇了摇头说:“他们已经完全撤离齐卡帕河流域了。” 
                          “那刚才咱们看到的上游矿址是谁在开发?”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个地区的纷争早就平息下来了。” 
                          10个月以后,UNITA的突击队从灌木丛中杀将出来,袭击了叶特维恩钻矿。交火之中8人殉难。停战的希望成为泡影。交战双方MPLA和UNITA换了个地方,继续开战。钻石事业公司乱成了一盘散沙。那个小公司从一开始就缺乏在安哥拉开采钻石的基础必要装备——武装部队。


                        30楼2007-09-05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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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鬼斧神工造辉煌 

                            
                           
                            1998年夏日里的一天,曼哈顿像往常一样被热浪炙烤,钻石代理商大卫·丹齐格冒着烈日朝位 
                            于第五大道上威廉·戈德堡的钻石公司走去。丹齐格坐着电梯来到了戈德堡的办公室,在防弹玻璃后面办公的前台接待员按下电钮,让他进了大门。丹齐格走进了一间狭小的楔形屋子,那间屋子的墙壁上贴的是鸟眼纹枫木板材,一架摄相机的镜头对着丹齐格上下打量。第一扇门关闭之后,前台接待员按了一下另一个按钮,丹齐格顺着走廊继续往前走,走廊的墙壁上照样贴着装饰板材,脚下铺着的是瓦灰色的宽幅地毯。 
                            狭长走廊的一侧,排列着四间房门紧闭的钻石销售室。接待人员为丹齐格打开了第三号房间,后者走进房间,在窄长的桌子旁边落座,桌子的两边摆着椅子,桌上放着一把钻石戥子,几盏荧光灯,还有几张18英寸见方的白纸。钻石商人在强光下检验钻石,大多喜欢以白纸为背景,以便更准确地对钻石的颜色进行评估。 
                            丹齐格坐在黑色的皮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不远处宽阔的窗台上,整齐地摆着一摞索斯比拍卖行和克里斯蒂拍卖行的珠宝拍品目录。屋子里根本听不到曼哈顿街道上喧嚣的交通噪音,室内的人仿佛身处由板材和地毯组成的巨大蚕茧里,同外界完全隔离。从窗子里朝外望去,环绕着威廉·戈德堡的个人转角办公室的平台尽头摆着一个木质大花盆,花盆里种着一株雪松。临着第五大道的平台那一侧,宽敞得足够摆下餐桌和椅子,当气候宜人的时候,戈德堡就在那里享用厨师烹制的午饭。 
                            丹齐格才等了几分钟,就听到威廉·戈德堡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从楼道上传了过来。戈德堡是纽约举足轻重的钻石大亨,他身材高大健硕,嗓门却不甚洪亮,好似一头威风不再的老年雄狮。他飘逸的白发一直垂到衣领下,头顶却光板无毛,头皮也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他的眉毛长得异常出众,浓眉之下一双棕色的眼眸流露着脉脉温情。戈德堡打开了三号销售室的大门,丹齐格起身、准备上前致意,戈德堡挥手让他不必如此多礼,然后用力地和丹齐格握了握手。丹齐格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宾主双方就酷热的天气寒暄了几句,然后丹齐格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好的纸包。他把纸包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比尔(威廉的昵称),我知道这不是你中意的货色,也许根本不入你的法眼,但是我想起码应该让你过过目。” 
                            纸包上一行铅笔写下的字迹注明了内装物品的详细资料,所以当戈德堡打开纸包,里面的钻石滚落在自己的手掌上的时候,就知道它重达82克拉了。那块钻石看上去并不美,它表面凹凸不平,边缘尖锐,似乎是巨大的矿石粉碎机从一块大钻石上刨下来的残渣。它的体内到处都是斑点和瑕疵,自身颜色是暗淡的“好望角黄”,离上品彩钻的标准还差得很远。而且对它尤其不利的是它的来历。 
                            作为戴比尔斯的特许买家,戈德堡的主要货源来自伦敦发出的货箱。除此之外他还在安特卫普和特拉维夫等地进行采购,如果有人在巴西发现了大个的钻石,他也会跑到巴西购买的。但是由某个代理商揣在兜里直接送上门的钻石,就是另一码事了。这样的钻石必然被不少人把玩过。戈德堡这个级别的钻石商普遍认为这样的钻石已经失去了自身的魔力,其他钻石大亨们早就看穿了它的本质,那么多人已经在寸镜下发现了它这样那样的缺点。大部分商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对着丹齐格一耸肩、一摊手,把他打发走。 
                            “但是比尔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戈德堡的女婿兼合伙人巴里·伯格如是说,“他把钻石拿到里屋,扔到我的桌子上,问我对此有何看法。我觉得那块毛坯块头够大,打磨之后也不会小。我们大概能从中得到20克拉左右的成品。但是我们当时并没有对它仔细观察。比尔回到销售室之后就出了个价格,然后买下了它。他这人向来行事鲁莽,总想在办公室里制造刺激。我们很久没有买到大个的钻石了,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拍了板。”戈德堡付给丹齐格60,000美圆,这个价格说明钻石的确存在不少瑕疵。紧接着就是周末,戈德堡他们把钻石收了起来。 
                            星期一早晨,在戈德堡办公大楼14层一角的小型打磨工作室里,四个人正围坐在工作台前,他们的目光汇集到一处。那块开普敦黄钻石就躺在打开的纸包里,在切割师莫蒂·伯恩斯坦工作灯所发出的强光照射之下。除了伯恩斯坦之外,在座的其他三人分别是威廉·戈德堡、巴里·伯格、以及劈凿师本·格林。尽管业内人士一致认为劈凿法又利索又快捷,不失为从毛坯中提取成品首道工序的最佳方案,但是随着高速电锯和激光技术的普及,劈凿师的手艺濒临失传。


                          35楼2007-09-05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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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石晶体是一层一层累积起来的,这些层次呈水平分布,钻石切割师们管这个叫做钻石的纹理。对钻石进行劈凿的时候就顺着某个层次一刀而下,这个层面就叫“劈凿面”。劈凿师下手的时候先用一块钻石在目标钻石上磨出一条下刀的凹槽,然后架上劈刀,在刀背上用力一磕,其结果无非两种,一是按计划劈出两块钻石,一是让钻石毛坯粉身碎骨。传说当年最优秀的劈凿师约瑟夫·阿彻在劈开3106克拉的库里南钻石的时候,身旁就守候着医生和护士,当他果断地劈出两块完美的钻石的时候,竟然激动得昏了过去。阿彻的侄子对这个传说嗤之以鼻。“阿彻才不会为这么个芝麻大点的事昏了过去。”他快言快语说道,“他倒是更有可能当场打开一瓶香槟酒以示庆贺。” 
                              眼下这四个人正聚在威廉·戈德堡的办公楼里,讨论那块大个黄钻石突出的一角究竟是应该磨掉还是劈掉。讨论了15分钟之后,他们决定把这个问题放一放,大家回去再仔细考虑一天以后,隔天再议。伯恩斯坦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毛坯上打开一个窗面。他们可以透过这个窗面直接观察钻石的内部。切割师打开了用于探察主要瑕疵的窗面之后,就能顺着窗面把钻石晶体的内部情况了解得通通透透。 
                              虽然他们最后决定采用劈凿法,但是这并不是他们的唯一想法。经过仔细观察之后,伯格认为那块钻石看上去“无精打采”,换言之就是晶体浑浊,这个情况可能是被内部的细微瑕疵造成的,这些瑕疵个体小到无法被人一一看清,但是它们组合起来就能让钻石的纯净程度降低。伯格在这一点上把握不大。切割师的任务是透过毛坯的外表,准确地估计出成品的情况。在这块钻石面前,切割师则必须透过毛坯周围的混沌局面进行遐想,因为这块黄钻石的情况十分混乱。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好比是想透过满是裂纹的冰块去猜测冻在里面的玻璃形状一样困难重重。莫蒂·伯恩斯坦开了个窗面,向钻石内部端详了一番,然后告诉威廉·戈德堡:实际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要好些。 
                              第二天,伯格在一间销售室里召开了工作会议。伯恩斯坦进得门来,从桌子上的糖果盘 
                              里拣了一块糖,灵巧地剥下金闪闪的糖纸,然后用粗壮的手指头把糖纸小心地放在一边,仿佛那是一个打开的钻石包裹。他随手把糖块放到嘴里,若有所思地吮咂起来。82克拉的黄钻石静静地被安放在一块白纸板上。伯恩斯坦轻扣钻石,说道:“我们知道这块钻石并不 透亮。所以我开了一个面以便考虑切割方案。一开始,我们认为钻石里面可能存在荧光物质。也许它通体浑浊。但是我仔细看过之后发现,它其实还算清澈。它的确含有荧光物质,然而情况并不严重。其次,它还具有一定的瑕疵。我认为那些瑕疵恐怕根基很深,也许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伯格起身开了门。本·格林走了进来,外面的高温令他挥汗如雨。格林庄重地与在座各位握手致意,然后坐在了伯恩斯坦旁边。他一手摘掉了头上的软呢帽,一手又给自己戴上了无沿便帽。收拾停当之后,他那双冷静的绿眼睛就定格在了钻石身上。 
                              伯恩斯坦说:“我开了窗面之后你还没观察过呢。” 
                              格林拿起了钻石,说道:“它的质量还不算差。” 
                              伯恩斯坦回道:“不出所料。” 
                              “确实不出所料。”格林重复了一遍。 
                              “它内部倒不太浑浊。” 
                              “这么一来就有希望了。” 
                              “咱们不如就把这个窗面保留作为今后的‘台面’。这个地方的‘割裂疵’难不倒我。我看裂痕深度很浅。” 
                              格林用指甲顶着钻石说:“这里有个‘疖子’,但是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能把‘疖子’劈掉吧。”伯格问道。 
                              格林点了点头,说:“劈是可以的,锯在这里就派不上用场了。” 
                              “疖子”指的是晶体内部结构发生变化的地方,通常是在大钻石吞没小钻石的时候形成的,结果就在层次中出现了异常的纹理。钻石切割师们把它们比作木材里的疖子。“割裂疵(gletz)”原本是荷兰语,意思是“裂痕”。“台面”指的是钻石上最大的切面,也就是最顶上的那个面。他们就这样用行话讨论着,好象一群医生津津有味地探讨某个病人所患的疑难病症。他们把钻石拿起来又放下,鼓捣了好久。格林用钢笔绕着钻石底部突兀的尖角划了一个圈。他边画边说:“人们以为劈凿就得动锤子,电影上都是那么演的。” 
                              伯恩斯坦响亮地嘬着口中的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坚定地说道:“不是那么回事。” 
                              “让你说着了。”格林对此表示赞同,并伸出一根手指前后摇摆,“只需在刀背上轻轻一敲就行了。干这事,主要靠耐心。从事劈凿这一行的可不能急脾气,千万不要沉不住气。你首先得静下心来开个槽,这个槽底儿的截面可不能是圆型的,必须是V字型。干这个活既不用锤子也不用凿子。” 
                              “关键就是那点压力。”伯恩斯坦径自咕哝着,又拿了一块糖。他剥糖纸的时候改了主意,于是又把糖纸包好,把糖装进了兜里。 
                              格林双手合十,指间微张,摆出即将下刀的V字凹槽造型,说道:“刀子的摆法也不得有误,然后就那么一敲,钻石就劈开了。”说到这里,他把双手适时地分开,作劈开的钻石状。语毕,他把钻石包回原来的纸口袋,然后从裤子里掏出一个小皮囊。那个皮囊被铁环栓在他的腰带上。他把包着钻石的纸包放进皮囊,接着把皮囊塞回了裤子里。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行云流水一般换下了便帽,戴上了呢帽,与大家再度握手之后揣着82克拉的黄钻石离开了会场。


                            36楼2007-09-05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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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24 17:4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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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德堡在困难面前镇定自如,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在尔虞我诈的商业游戏中被知己知彼的老对手将了一军而已。伯格却笑不出来了,他意识到黄钻石在切割的时候很可能香消玉殒。萨尔兹曼没有立刻下手的打算。他在星期四那天把黄钻石收到了保险柜里,整个周末都没动它。 
                                星期一,萨尔兹曼把黄钻石从保险柜里取了出来。他的眼睛上架着放大10倍的寸镜,拇指和食指捏着钻石来回摩挲。萨尔兹曼细致地检查着钻石中央一团小气泡组成的阴影。肉眼观察完毕之后,他把黄钻石放在了分光仪上,以便根据光学过滤原则检验钻石的折光特征。钻石内部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表现出来的就是红色或绿色的区域。红色或绿色的区域越分散,钻石的风险系数就越大。“这块钻石其实就是一堆瑕疵的集合,” 萨尔兹曼回忆道,“那些斑点遍地开花,好象是一层套一层的彩灯,条件险恶。而且我必须下手的地方正是最糟糕的浑浊地带。” 
                                钻石的切割方案,全凭钻石本身的情况来决定。身处钻石行业的切割师在琢磨如何下手的时候,往往要把自己幻化成一束光线。切割师必须让自己钻进成品钻石的内部,对光线的切入点和内部折射情况了如指掌。基本上所有的钻石都带有瑕疵,切割正是掩盖瑕疵的手段。比方说,切割师们一般通过抛光等工序让钻石的瑕疵尽量处于顶上的冠部。钻冠上的切面比下面“钻底侧面”上的切面要少很多,因此光线在冠部的折射度自然就要降低。“钻底侧面”部位的瑕疵会折射好几回,看上去比实际情况还要差。钻冠部分的瑕疵则很可能逃过审视者的目光。 
                                “你必须对钻石知根知底。” 萨尔兹曼评论道,“我干这行已经50多年了。你一定要了解这块毛坯究竟有多大的回报。咱们的刀锯是为日后的成品服务的。如果你手头上的钻石成色欠佳,就千万别把它磨成什么梨形之类的个性造型。那样的成品是卖不出去的。那样的颜色配上那种形状就是死路一条。倒是普通的圆形钻浑身都是切面,特别出彩,颜色差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钻石切割比例的重要性图解。左图的钻石刀工优秀,各部分之间角度合适,从钻石顶部照射进去的光线在钻石内部不断折射,最后从顶部反射出来,使钻石光彩照人。中图的钻石切割过矮过浅,右图的钻石切割过于瘦高,使照射进去的光线一部分从底部射出,减少了钻石的明亮感。 (图片来源:戴亚美特矿产资源有限公司) 
                                即便是面对顶级的无瑕白钻,也别想在切割方面省事。只有能让钻石最大程度焕发光彩的切割方法,才能让钻石具有最佳造型。这样的切割方法创造出的切面大小和切面之间的角度与其他低级手法相比,能够让钻石闪烁出更耀眼的光芒。有的时候,人们却要在光彩和重量之间选择重量。切割师很可能保住某颗钻石1克拉的重量,而放弃成品0.75克拉的最佳切割方案。切割师的决定影响着钻石的身价。保全重量的切割师比追求光彩的切割师,所损失的毛坯原料要少,他们切掉的部分仍然是要顾客掏腰包的。一颗顶级无瑕的1克拉成品钻石在蒂凡内珠宝店的售价是28,000美圆。顺着第五大道走几个街区,在另一家珠宝店里,颜色、纯净度和重量相同的钻石很可能只卖20,000美圆。到了西四十七大街,消费者更有可能发现同类产品只要15,000美圆就能买下。虽然蒂凡内珠宝店身居高档商业区,但是商家在曼哈顿的地理位置只是价格差异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切割师在加工的时候去掉了多少原料。 
                                萨尔兹曼这个级别的资深切割师,必然明白这番取舍的深刻内涵。萨尔兹曼对黄钻进行了周密的计算,用黑墨水笔在钻石上勾出了切割位置,然后把钻石送回去让戈德堡过目。伯格和戈德堡在研究过萨尔兹曼的切割计划之后,把钻石递了回去,告诉他可以动工了。萨尔兹曼于是把钻石夹在名为道普夹的固定装置上,让它悬在锯盘上方。随后,他打开了电锯的开关,切割钻石用的锯盘垂直立起,转速是每分钟15,000转。由于只有钻石才能切得动钻石,萨尔兹曼就用钢磙子在旋转的铜质锯盘的外沿粘上一层用油膏调和的钻石粉。最后,他在钻石上加了配重,把钻石压向锯盘,开始着手切割。 
                                锯盘会在钻石上锯出0.002英寸宽的口子。从原子的角度来看,锯盘在钻石晶体中啃出了一道大峡谷。钻石的形成过程长达数百万年,漫长的岁月中稳步降低的热力造就了钻石坚毅的品质。但是自然条件并不能保证钻石晶体的质量,而且锯盘突然闯入钻石内部带来的外力和热量很可能骤然改变晶体的内部压力。如果这块钻石在结构上原本就具有弱点,就很可能在切割过程中崩裂,不是碎成渣子就是一路顺着切痕呲出细小的裂痕。想当年加比·托尔科沃斯基主持切割273.85克拉的“百年华钻”的时候,他本人和钻石的所有者戴比尔斯集团为了克服锯盘产生的热量问题,特意给钻石配备了一套专门的降温设备,把钻石的温度控制在摄氏90度以下。但是萨尔兹曼没有这样的设备,而且又是单枪匹马上阵,连个后援都没有。对此,他只能耸耸肩:“那颗钻石风险极大,所以我放慢了速度。我也没往上加太沉的配重,只给了它一丁点压力,而且我也没敢让锯盘全速旋转。这个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又不是神仙。” 
                                每隔15分钟,萨尔兹曼都要查看一下黄钻石的情况,为了减少切割时产生的热量,他特意把油膏涂得精薄。油膏涂得薄,他就得比平常更频繁地重新往锯盘上补充涂层,否则不是钻石把锯盘磨秃了,就是局部热量太高。黄钻石在锯盘上呆了7个小时。到了那天下午4点半的时候,萨尔兹曼停了锯,把钻石锁好之后就回家休息去了。


                              38楼2007-09-05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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