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801勋鹿】双生（长）

Chapter2
你和我，是生于同蒂的双生花，却朝着相反的方向生长开放。
在同一条蒂上，相互爱慕，相互仇恨，相争不休，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
是否要等到凋零时，你我才会放下爱与仇恨，一生才有一次相对。
鹿晗放学，独自一人走在路上，沉重的书包把他的背压得有点驼，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显得他落寞孤寂。
他身后紧跟着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捡起石头往他身上扔，边扔边念念有词，“喂，鹿晗，你爸爸呢？”
鹿晗吃痛地咬牙，忍住没吭声。
紧接着另外几个人附和：“他没有爸爸！”
“什么啊，别人可是有爸爸的，不过听说不要他罢了！”一个尖细的女生戏谑地响起。
“那么他是什么？”
“私生子吧……”
“活该！私生子没人要没人要！”
“有什么样的妈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鹿晗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耳膜嗡嗡作响，别人刺耳的话渐渐变得遥远。
不知怎么的，心里头总感觉惴惴不安，一路上男孩都急急走着，摆脱了后面的那群人，鹿晗只想第一时间回到家。
憔悴的夕阳无力地投下阳光，斜斜的好像要把他的家倾倒一般。
刚打开家门，就看到趴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外婆和双眼布满血丝的阿姨鹿弥。
看见他，鹿弥立刻冲过来把他一巴掌打倒在地上，男孩捂着脸，嘴角滑出一丝血，鹿弥拽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逼问，“你家里怎么会有炭？！你妈妈身子那么虚弱，不可能自己出去卖炭的，说！这到底哪来的炭？！”
男孩挣扎着站起来，说出来的话带着哭腔，“妈妈怎么了，妈妈怎么了？”
鹿弥死死拽着他的胳膊，“告诉我哪里来的炭！”
“是我买回来的……”男孩说，声音没有一丝生气。
鹿弥的脸部肌肉剧烈地抽了抽，强行抑制着内心的激愤，“你妈妈病成这样，不可能下得了床，你说，谁关的窗？又是谁点燃的炭！”
屋里的空气迅速变得沉重，疯狂地朝着人挤压，似要把人的皮肉都要压得溢出血来。
男孩浑身剧烈一震，嘴唇哆哆嗦嗦，“是……是我……”
外婆心痛、绝望、愤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珠子几乎要瞪裂，外婆撕心裂肺地大喊“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么小，心肠怎么能这么黑？那是你妈妈啊！你不劝你妈妈就算了，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还……”喊着喊着，已经喊不下去，只在一边重重地喘气，“你这个克星！你妈妈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知不知道！不是因为生你，她的身体也没那么差！”
鹿弥龇着牙，揪着他的耳朵一阵狂扭，狠狠地冷笑，“你高兴了吧？你妈妈死了，你成功了，哈，你成功了你这杀人凶手！你和你那个混账爸爸都是杀人凶手！”
外婆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心痛欲绝地一掌又一掌打着男孩的身体，“我怎么有这么无情狠心的孙子啊！你居然帮你妈妈自杀！你就不能叫你妈妈以另一个理由活下去吗？！”说完之后捶着胸口痛哭流涕。
男孩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僵在那里，我害死妈妈了，我害死妈妈了！
到现在，他才明白，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就是，那个人不会呼吸，不会说话，连灵魂也不在了。
鹿弥悲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枉你妈妈那么爱你，你却怂恿她去死，你怎么这么忍心，这么冷血无情！你果真是你爸爸生的！”
男孩浑身剧烈地颤抖，他平时看着妈妈终日忍受病痛折磨，身上加上心里的痛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妈妈自杀了不下三次，每次见到妈妈不带一丝色彩的眼眸，他就知道妈妈心里有多痛苦，虽然自己无法体会，但是他明白，那种等待的悲凉和疼痛。
他只想妈妈能够摆脱痛苦，却不明白，原来死是这么一回事。
死，就是生命的终结。
没错，他是无情的人，他害死自己的妈妈。

裴老师见那几个闯祸精还不走，立即撒野大喊，“你们几个马上给我滚回教室！”手一边轻拍胸口一边对鹿晗说，“你跟我来。”
鹿晗半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吴世勋皱眉瞄他一眼，也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度庆洙悻悻地跟着大队走，走了一阵，支吾着说：“那个，你们觉得刚才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众人回头，无奈地看着他。
“什、什么啊，难道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像女孩？”度庆洙见所有人都一副无语的表情，立即又变得慌张起来。
朴灿烈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点头，度庆洙看见有人赞同自己，便来了劲，“他跟世勋有点像。”
吴世勋突然转过身，对着他举起拳头，朴灿烈把他的拳头挡下来，“我说你就别总恐吓我们嘟嘟了，他活着已经够惊悚了，你这样是想要吓死他啊？”
吴世勋放下拳头，撇了撇嘴，满脸不置可否。
金钟仁看了看他，出其不意地说“我觉得他，很奇怪。”
朴灿烈疑惑地说：“哪里奇怪？”
金钟仁想了想，“不知道，就是觉得，一个人怎么会那么面无表情。”
朴灿烈撇嘴，“你除了吃饭时有点表情，其它时间就一我快困死的样子，你不比别人好吧。”
金钟仁艰难地抬起眼皮，（因为困）瞪了朴灿烈一下。
度庆洙因为金钟仁的话咬到了舌头，“那难道他不是人？！”
朴灿烈按了一下度庆洙的头，“你这想象力会不会太好了啊书呆子！”
“我讨厌他。”吴世勋的声音蓦地飘了出来，带着一些阴郁。
“为什么？”其他人惊讶地看着他，异口同声问道。
“讨厌就是讨厌，而且是很讨厌那种。”
度庆洙摸了摸脑袋，懵懂不知世事地看着他，“为什么啊，我倒觉得他不怎么讨厌啊……”
金钟仁拍了拍度庆洙以示安慰，“你不用纠结，这世界上没几个人是他喜欢的，更何况刚才还因为那个人，我们被班主任逮到了，他就更对那个人没好感了。”
吴世勋紧皱眉头地望向渐渐走远的鹿晗，讨厌，真的很讨厌……
很多次做梦都梦到，那么一个身影。
总是模糊的一个身影，看不清相貌。
每次在梦里，那个身影就像死神一样，慢慢靠近，靠近……
然后隔着朦胧的烟雾，看着自己，露出狰狞的笑。
自己每次都会被这个梦惊醒，害怕过后就是气愤。
有种你就出现，别每次都在梦里骚扰！
而现在，好像真的出现了，却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
吴世勋咬牙，越是美好的事物，其内在越是歹毒。
只要稍微深入探究，就会被他体内的毒液所腐蚀。
所以讨厌……无论他是不是那个梦魇。
这个世界，不是爱，就是恨，因为爱与恨，我一生的牵绊，都交给了你。
我们，是双生花。

外面的知了还在不停地发出聒噪的声音，好像永远也不会累一样。
尖锐，吵闹，杂乱。
在炎热的夏季，更惹人心烦。
不过有时候人发出的声音，那种嘈杂一点也不亚于那长相丑陋的昆虫。
鹿晗立即向全班人鞠了个躬，“对不起。”说完瞟了吴世勋一眼，解下书包坐在椅子上。
吴世勋奸计得逞，朝朴灿烈得意地笑笑，朴灿烈也邪邪地笑笑，真可谓是臭味相投。
度庆洙看着坐在他旁边的鹿晗，手抓书本有些紧张地说，“你好，我、我是度庆洙。”
“嗯，我知道，刚才老师说了。”鹿晗一边整理着新书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你是今天才来的吧？”度庆洙笑了笑。
鹿晗停下手中动作，“老师说了，我是今天新来的插班生。”
度庆洙尴尬地揉了揉书本，“明知故问了……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对你说些什么，很无聊吧。”
鹿晗无所谓地摇摇头，表现得毫不关心，“没关系。”
熟悉地、礼貌地拉远了距离，鹿晗做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那个，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话，尽管问我。”
鹿晗张嘴就说：“不用……”但见到他笑得一脸无害，便立刻改口：“嗯，好啊，那先谢谢你了。”说完与他相视一笑。
吴世勋在后边看着这两人，只觉鹿晗的笑容真是“仪式”得不行，脑里顿时觉得“少根筋的度庆洙被虚伪的鹿晗骗了”，便愤恨地踹度庆洙的椅子一脚，度庆洙无辜地回过头，“世勋，你干嘛啊，我可是哥哥啊！”
吴世勋又对他挥了挥拳头，“不准跟他讲那么多话！”
“为什么啊？！”
“总之就是不要跟他讲话……我讨厌他！”吴世勋眯着眼威胁道。
鹿晗身体僵了僵，翻开书读了起来，权当没听过他的话。
度庆洙急忙瞄一眼鹿晗，见他没什么不妥，便嘟着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钟仁你帮我打他！”
金钟仁迷糊地摊开手掌，“我能拿他什么办法？”
“＃＄$&＆％&$＄＊**”
鹿晗的视线越过度庆洙看向窗外，耳朵虽然刺痛，但是心里却庆幸能在这个时候耳鸣，别人说他的什么话，他都听不见，脸上不禁微微一笑。
他的世界如此安静，真好。
吴世勋、张艺兴、金钟仁和朴灿烈结队回到宿舍。
这几个人都是有钱的富二代，却偏偏来学校住宿，无非是因为不想在家里总是受家人管束，而吴世勋从小到大和父亲的都没什么感情，他更是连话也懒得跟他的父亲说，索性也搬来这里住，四个都不是怎么爱学习的人，平时有事无事就在学校惹事，住在一起就最合适不过。至于度庆洙，本来就是一个好好学生，家里管得又比较严，这学校不是全封闭的，他也就天天晚上回家睡去，虽然家里比较远，但每次都有司机接送，他倒乐得其所。
打开宿舍门，看见本来空余的两个床位中的其中一个已经铺上床铺，床边还有一个行李箱，貌似行李箱的主人来不及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好，只好把行李箱放到床边。
吴世勋瞥了这些陌生的东西几眼，“这是哪个家伙的东西？”
刚讲完，从门外溜进来一个人，“是我的。”淡淡的声音，飘飘渺渺，“从今天开始我就要住在这里。”
声音的主人正是鹿晗。
吴世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从今天开始就要住进来这里，请你们多多指教吧。”鹿晗淡淡道，嘴是这样说着，实则没什么诚意。
吴世勋站直身子，指着外面，“立刻出去。”
鹿晗看着他，无丝毫畏惧，“我不会妨碍到你们的。”
早已经对这种排斥无感了。
以前面对的，比这过分百倍。
如果伤害能变成实物攻击，那么鹿晗早已经千疮百孔。
不过现在那些孔已经全部变成厚厚的疤，隐在了内心最深处。
吴世勋嗤了一声，“你在这里就是一个障碍，马上把东西全搬出去！”
鹿晗转过身，拿起行李箱，不仅不走，反而开始从里面拿出东西一件一件地放整齐。
金钟仁朴灿烈张艺兴静静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只知现在上去劝阻的话只会弄巧成拙，这样只会让吴世勋火上加油，便翘着手站在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吴世勋果真被他惹毛了，一掌拍开他的手，拿起他的行李箱就往外面扔，鹿晗回头瞪了吴世勋一眼，便走出门外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吴世勋见状立刻一脚把门踹上并上了锁，鹿晗闻声立即站起却发现慢了一步，无奈，只好把散落在地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收拾完后趴在阳台上抬头望天。
金钟仁狐疑地看着吴世勋，“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那么毛躁，他跟你有仇吗？”
吴世勋顿了顿，“谁让他今天早上大叫引来了肥矮连累我们罚站的！”
张艺兴也觉得他有点不妥，“今早上还不是你压到别人了，更何况我们也不是第一次罚站，都习以为常了，你这次怎么那么反常？”
朴灿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吴世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反正如果他不求饶的话我是不会开门让他进来的！”
其余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无奈地耸耸肩，张艺兴打了一个响指，“你们说那鹿晗会不会叫世勋放他进来？”
朴灿烈苦思了一阵，“应该会吧，难道他今天晚上睡阳台？”
金钟仁也说：“我赌他不会，一百块好不好？”
“……”

Chapter6
吴世勋正捂着眼睛在床上独自痛苦着，突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抬头单着一只眼睛，看见鹿晗朝自己走过来。瞥了他一眼，别过脑袋。
鹿晗走到他面前停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吧。”声音虚飘飘的让吴世勋听着总觉得不真实，拿开手勉强地眯着眼睛。
“还有点红，要不要滴些眼药水？”
“也好……”不知道为什么，吴世勋突然变得有点紧张兮兮。
鹿晗拿着眼药水，举起手对准吴世勋的眼睛，在要挤眼药水的时候，吴世勋突然往后挪，鹿晗朝前挪了一点，他又往后挪。
“你干什么？”
“我……怕滴眼药水。”吴世勋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说。
鹿晗怔了一怔，然后眼底翻上一层笑意，嘴角也弯了起来。
“你滴不滴？！”吴世勋毛躁地催促。
“你不逃我就滴，你逃的话我怎么帮你滴？”鹿晗强压笑意说，但语气里的暗笑却很明显。
吴世勋撇了撇嘴，鹿晗见他不动了，便又拿着药水对准他的眼睛，吴世勋的身体却越来越往后仰。鹿晗无奈，便只好看准时机后猛地一挤，眼药水便滴入吴世勋眼内，吴世勋明显抖了一下，然后立即闭上眼睛，死活不敢张开。
“没事的，张开眼吧。”鹿晗对自己说这句话时所流露的温柔浑然不知，吴世勋顿了顿，听话地睁开眼。鹿晗半跪着身体往前倾，望着他的眼睛，“现在该舒服点了吧。”
宿舍门突然砰地一声被粗鲁地推开，外面走进一群人，但那群人却僵硬了在门口，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室内的两个人。
吴世勋此时两手撑着床，身体往后仰，鹿晗半跪着身体往他那边前倾，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在这个基情满满的世界里确实引人无限遐想。
“这……吴世勋你是想要抛妻弃子吗？！”整栋宿舍响起了朴灿烈那惊人的嗓音。
……
吴世勋登时觉得羞辱，明明是那么讨厌的人，居然靠近自己。
猛地把鹿晗推下了床，吴世勋大吼大叫：“谁让你贴我那么近了？滚！”
鹿晗痛得闷哼了一声，捂着屁股站起，火冒三丈地瞪着他，气狠狠地把眼药
水扔到他身上，越过众人走了出去。
金钟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吴世勋，眼神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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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度庆洙都拉着鹿晗一起吃饭，鹿晗实在不习惯度庆洙的热情，心里不太情愿，但看到度庆洙笑得一脸无害，鹿晗的心就软了下来，任由他拉着自己去吃饭。
鹿晗来的这段时间，班里没有什么人和他说话。度庆洙却像个自来熟一般，倒不计较鹿晗的疏远，一直逗他讲话，鹿晗心里明白他是在特地照顾着自己，便也放开了些，于是两人也变得熟络了不少。
但是鹿晗真的不太愿意和他一起去吃饭，因为度庆洙不仅和自己一起去吃，还拉上朴灿烈、金钟仁、张艺兴还有吴世勋一起，这让鹿晗觉得很不适应，好像自己无缘无故插进了别人的队伍一样。每次吃饭时他们都打成一片，而自己却坐在一边低着头吃饭，显得格格不入。度庆洙顾及到鹿晗，吃饭时故意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他讲话，惹得吴世勋连连对着自己翻白眼，有时聊得兴起，度庆洙简直忽略掉旁边的他们，只跟鹿晗讲话。
鹿晗本就是一个沉默的人，并没有说很多，度庆洙像个话痨子一样不停地讲，有时候全部人都吃晚饭了，就只剩他自己一个人没吃完，这便又招来了吴世勋的嫌弃：“吃饭就吃饭，你讲那么多废话干嘛！别人都未必愿意听你讲！”鹿晗只管半低着头，也不在乎他的含沙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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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星期六，度庆洙是非住宿生，自然就回家了，鹿晗窝在宿舍里看了一上午的书，而其他人就打了一上午的游戏。
看了看钟，已经是十二点了，鹿晗便自己一个人到学校饭堂吃饭，打了饭之后发现吴世勋他们一大队人走入饭堂，鹿晗怔了怔，朝着与他们的相反的方向走了开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就自顾自地吃饭。吃完饭时拿着餐盘离开，转了个身赫然发现吴世勋他们就坐在了自己后面，不知怎么的，鹿晗心里突然一阵心虚，连忙别过头快步离开，走出饭堂时鹿晗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感觉后背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扫射着自己。
第二天中午，鹿晗穿好了鞋子拉开门，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吃饭，才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喂鹿晗！”鹿晗停住脚步。回过头，发现吴世勋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宿舍门走了出来。
“什么事？”
“你去哪里？”
“……吃饭啊。”
“你怎么总喜欢一个人？”，吴世勋看上去有些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像在质问。
鹿晗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这个问题让鹿晗听着总觉得突兀，使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只是发愣地看着吴世勋，一直以来，他们不都反感自己跟着他们去饭堂的吗？
吴世勋等他半天也不见他回答，便继续问：“你不觉得你突然不跟我们一起吃饭很奇怪吗？”
“不觉得啊！”鹿晗不经思索地回答，让吴世勋一时语塞。
这些天，吴世勋一直不满鹿晗突然插进自己的队伍。一群人一起吃饭时，除了度庆洙以外，其他人都当他透明，有时度庆洙故意把鹿晗也带进话题，鹿晗便勉为其难地说几句，但一到鹿晗开口说话，他们都立即噤声，话题也就这样戛然而止不了了之，到后来鹿晗索性不搭话，度庆洙不跟他说话时他便沉默不语。
鹿晗瞄一眼沉着脸的吴世勋，内心发笑。
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周围的人不排挤自己已算万幸。
从来都没有过，所以现在，有还是没有都无所谓。
已经习惯了孤独，为什么还要适应别人。
本来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与其最终被人赶跑，倒不如现在全身而退。
“真不觉得。”隔了一阵，鹿晗加上这么一句。
吴世勋咬着牙眯着眼，“你……真的不是一般的讨人厌！”挥了挥手，“你爱怎样就怎样，小心吃饭时噎着了！”
鹿晗只觉眼前这人真是越看越奇怪，不是讨厌吗？既然讨厌，那还计较什么？
“你根本不可理喻。”甩下这句话即刻转身离去，留下吴世勋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直瞪眼。
“嘿！”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吴世勋侧头一看，原来是金哲珉，便随便应了声。
“刚才那个是你朋友吗？”金哲珉意味深长地笑笑。
“他？我跟他连陌生人也算不上。”吴世勋鄙夷地侧了侧嘴角。
“哦？那这样就最好不过了。”金哲敏挑眉，有点高兴地说。
吴世勋想了一想，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又有想法了吧？”
金哲敏舔了舔嘴唇，“你说的没错。”
吴世勋皱了皱眉，这个金哲敏是这间学校出了名的gay，他倒不隐藏自己的性取向，反而很高调地四处宣扬，不过这宣扬的方法就是不断地追求被他看上的同性，以至于让他在学校俨然成为一个风云人物。在这间学校里，没什么势力的男生都对他避之不及，因为一旦被他看上的人不肯向他妥协的话，那么那个人的下场必然不好过。
“我还在想如果他是你朋友的话那我就不多想了，现在听你这么说，那我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出手了。”金哲珉得意地笑笑。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吴世勋瞧他一眼，无所谓地说。
“那他叫什么名字？”
吴世勋顿了顿，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不顺，“鹿晗。”
“鹿晗……”金哲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低念这个名字。
吴世勋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但这不安很快就消失了。
张艺兴拉开宿舍门，走了出来，“你刚才跟谁讲话？”
吴世勋摆摆手，“没跟谁说话，就那鹿晗，他发神经了，突然不跟我们一起。”
“……”张艺兴疑惑地看着他，“这不正好合你心意了，你不是一直讨厌他跟着我们的吗？还强迫我们故意对他不好。”
吴世勋不说话，只觉得心里烦乱，那个人，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对他明晃晃的讨厌，他竟然视若无睹。
在鹿晗心中，吴世勋好像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他的厌恶，在鹿晗的无视之下，跟傻子的行为一样，荒谬可笑。
想到这里，吴世勋只觉一口怨气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厌恶

Chapter7
吴世勋所在的学校出了名绿化多，湖泊什么的占了学校总面积的六分之一。
其中最大的那面湖叫一湖，一湖边种了许多柳树，这个湖离教学楼比较远，平时都没什么人来这里，学校索性省一笔钱，湖边两旁的道路都没有修路灯，晚上这里又过于僻静，所以一到夜晚这里就人烟稀少。
夜，宿舍安静得很，就连外面最轻的风也清晰可闻。
同鹿晗一起住的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实在不想一天都待在宿舍里面，鹿晗便在学校四周散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的林荫处。鹿晗一边低着头走路一边踢着路边的鹅卵石子，一边还怔怔出神。
踢了一阵子，石头滚了几滚，在一处蓦地停了下来，鹿晗抬起头，看见不远处两团黑影紧紧贴在一起。
突然一速光闪了一下，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显得尤其突兀。
鹿晗疑惑地往周围看了看，瞬间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感觉到脚下有东西碰到了自己，也感觉到周围光线的变化，其中一团黑影动了动，另一团也动了几下。
眯眼仔细地探究，好不容易才看清其中一团黑影是吴世勋，另一团黑影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天黑乎乎的，孤男寡女找一个那么僻静的地方要干什么可想而知，不过鹿晗感到些许惊奇，他还以为吴世勋会和金钟仁他们一起去玩，却想不到他走来了这里。
吴世勋看清来人时，放开了拥着女孩的手，“你来这里干什么？”
好像窥伺了别人的隐秘后被当场捉获一样，鹿晗有些悻悻，“没什么，就来这里走走。”
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女孩睁大眼睛，“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种人。”吴世勋果断地回答。
鹿晗木了一下，随后笑笑，“是啊，就算认识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吴世勋握紧了拳头，“你……”顿了顿说：“赶快走！”
有些恼火，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无知无觉的鹿晗居然不忿起来。
鹿晗伸了伸手臂，“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反而更加奇怪。”
吴世勋怔了怔，知道他话语里暗示着什么，立即火冒三丈，“有本事你说出去试试！”
鹿晗回答得轻描淡写，“你需要的话，也是可以的。”
吴世勋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拉起女孩的手，“玉妮，我们走！”
“怎么了？我们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是他走？”玉妮不明所以地问。
“让你走就走。”吴世勋一个劲地拖着玉妮，也不管她拖拖拉拉。
低头揣摩了几下，算是明白过来，玉妮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鹿晗几眼，嘴边浮上意味难明的笑。
一大早来到课室，全班的人都几乎来齐了，金钟仁张艺兴朴灿烈也在，鹿晗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惟独吴世勋不在教室，不过鹿晗也没多想，边朝着向自己打招呼的度庆洙笑笑，边在他旁边坐下。
鹿晗屁股也还没坐热，就听见那个叫小珍的女孩和班上的其他人唧唧歪歪个不停。
“喂喂，你们知道吗？吴世勋和隔壁班的玉妮在谈恋爱！”小珍兴致勃勃地说。
“什么什么？你又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消息？”
“这次绝对不是单纯的八卦消息，这是千真万确的！你们知道的，学校一直禁止早恋，而且还捉得很严，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记大过的，情况严重的话还有可能被赶出校！之前已经有几个先例了！”
张蕾撇了撇嘴，“这个谁不知道啊？我们每个人一入学都要默写校规的啦！你说这个干嘛？”
金钟仁在桌上翘起二郎腿，与张艺兴和朴灿烈交换了一下眼神，饶有兴致地洗耳恭听。
“我是说真的，今天一早，玉妮就被训导主任捉到办公室审问了，你们知道的，训导主任一向变态，被他这么逼问几下，玉妮就这样声泪俱下地承认了。”小珍指手画脚地说。

一个叫陈韵维的女生咬了咬唇，“不是吧？可我从不发觉世勋有女朋友啊！我还一直庆幸他没有女朋友的说……”
朴灿烈啊哈哈地笑喷出来，陈韵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嘟着嘴不讲话。
“不过奇就奇在，不论训导主任怎么逼问吴世勋，他都不肯承认他和玉妮谈恋爱。”小珍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不过我觉得奇怪，连我这么消息灵通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他们俩几乎就没交集，连他们什么时候谈过话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我就觉得奇了，到底是谁告的状啊？”张蕾手撑着桌面拖着下巴问。
“好像说是训导主任今天收到一封匿名信，里面有他们两个晚上在湖边抱在一起的照片！”小珍瞪大眼睛，说得极为兴奋。
张艺兴望了金钟仁一眼，金钟仁皱起眉，摇了摇头，朴灿烈也摊了摊手掌，表示他也不知道谁那么高深莫测。
“那他们呢？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听说玉妮态度较好，也诚心改过，训导主任大发慈悲地只给她记了个小过，不过世勋不但不承认，还骂主任来着，主任一气就给了他两个大过，看来他以后在这里就要像坐牢一样被人管着了，毕竟是两个大过啊……”小珍非常难过地说。
陈韵维哭丧着脸，“就算是他们以后被主任干预恋情，但不代表他们以后不会不继续进行下恋啊，这不是明摆着说世勋是玉妮的吗？玉妮长得又漂亮，在学校里架子又大，谁还敢跟她抢啊？！”
其他平时迷恋吴世勋的女孩子也是唏嘘不已。
度庆洙回过头悄悄地说：“世勋难道真的和玉妮在一起了？”
张艺兴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啊，不过世勋一直都否认来着，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谁那么阴险啊，在背后捅人一刀还不露面。”
朴灿烈信誓旦旦地说，“我知道！”
度庆洙张艺兴立即把脑袋凑过来，异口同声地问“谁？”金钟仁则立在一边静静旁观。
朴灿烈竖起一根手指头，得意洋洋地说：“是金手指！”
众人看了他几秒，然后都同时给了他的脑袋一拳。
鹿晗低着头默默听着，觉得耳朵有点痛，回想起昨天晚上玉妮临走前看着自己的那笑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鹿晗在宿舍看了差不多一整晚的书，也没看进什么东西，耳朵一直都在嗡嗡作响，而且像有什么硬物在一下下撞击着耳膜一般，头还有些发晕，鹿晗吃了些药，便趴在桌上闭眼休息。
只休息了一会儿，鹿晗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整个人被一下子扯了起来。
“混蛋！你胆生毛是不是！”吴世勋拽着鹿晗的衣领，凶神恶煞地朝他吼，震得他的耳朵一阵刺痛。
“放开我！”鹿晗使劲地掰他的手指。
“放开你？”吴世勋冷笑一声，“做了这样的事还想我轻易放过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鹿晗被他扯得生疼，张艺兴见状想上来阻止，被吴世勋一声喝止，“是兄弟的就别过来帮他！”把头转向鹿晗，“昨天晚上就你去过湖边，第二天就有匿名信，不是你还会有谁！”
“什么匿名信的我不知道！”鹿晗矢口否认。
“还在这里假惺惺？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你敢说你没有看见我们抱在一起？”吴世勋嘲笑地看他一眼，眼里尽是鄙视。
朴灿烈惊异地长大嘴巴，“原来那金手指就是你！”
金钟仁立即看向鹿晗，只见他此时依旧冷静，表情也还是没什么变化。
心里叹了口气，金钟仁无奈地摇头，我居然会觉得他暖，到底是我想太多了，还是这人在拼命掩饰？
“事情传开了，我被记过了你很高兴是吧？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啊？你说啊！”吴世勋愤恨地摇着鹿晗，连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都不知道。
鹿晗痛苦地皱起眉头，“你放开我！”
吴世勋见他这般模样更是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裂，不由得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你还在装！我让你装！”
鹿晗被他摇得脑袋发胀，不停挣扎，“放开我！”吴世勋偏不放手，摇得更加起劲，就像是上瘾一般，看见他痛苦的样子居然觉得痛快。
鹿晗被他摇了一阵，一直紧抓住他的手一松，人就倒下来，张艺兴大叫一声不好，连忙上前接住他，吴世勋这才猛然发觉他不是在惺惺作态，立刻把他拥在了怀里。
“赶紧把他抱到床上！”金钟仁心急火燎地说。
吴世勋于是立即把他抱起，倏然发觉这个人竟轻得质似薄柳。
坐在他的床边，吴世勋看着鹿晗昏睡过去的样子出神。
“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遇事也不会那么暴戾的啊！”金钟仁不解地看着他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吴世勋摸了摸自己的心，叹了口气。
吴世勋从没试过，看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就对他恨之入骨，但第一次见到鹿晗，他的身体就像是启动了自动程序一般，一股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好像他们就是天生的仇人一样，水火不容，其实吴世勋知道，这水火不容的感觉，只是自己单方面造成的罢了，但有时自己静静地观察他，又不觉得他让自己讨厌，反而有一种亲近的感觉，这其中原因，吴世勋百思不得其解。
这到底是恨？是怨？还是两人之间本就存在的孽障？

Chapter8
吴世勋坐在鹿晗床边，仔细看了他一阵，突然觉得他的面孔居然有几分熟悉，遂又觉得他这副好皮囊长在他身上真是可惜，平时都没什么表情白白浪费了，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如果脸上的表情活泼生动一点的话，一定会吸引不少的人。
吴世勋的目光移到鹿晗的手上，发现他的手瘦得不像话，简直就是一根子竹竿，手腕上戴着一个样式漂亮的手表，奇怪的是那个手表是女装手表，吴世勋回忆了一下，这个手表几乎没有从他手上脱下来过。拿起他的手，细看了一下那手表，发觉表带已经有些褪色了。
“怎么看也觉得他虚弱了一点，高是挺高的，但是太单薄。”金钟仁突然说。
吴世勋愣了一下，没有搭话，金钟仁接着说：“我说你还真是自讨苦吃，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惹得自己辛苦不说，别人还把你当透明，根本没在乎你讨厌不讨厌自己。”说完嗤笑一声，爬到床上。
细细琢磨金钟仁刚才的话，吴世勋只觉浑身不服气，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恐怕也不屑看自己一眼吧，自己却因为讨厌而时时留意他，他的一举一动，吴世勋看在眼里只觉得心气不顺，明知道讨厌，就应该不去管他才是，但又控制不住关注他，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自讨苦吃，分明就是愚不可及。吴世勋讥讽地看鹿晗一眼，甩开他的手臂，爬回自己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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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瞧一眼后面空掉的座位，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吴世勋人呢？”
“啊？”度庆洙懵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对他人不太关心的鹿晗为什么突然问起吴世勋，“到训导主任那里写检讨了。”见鹿晗眼神有些不对劲，便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鹿晗低声说道。
度庆洙注视着鹿晗，手不停地摩挲着书本，内心有点惴惴不安，鹿晗回过头，“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度庆洙一惊，差点把书本给揉皱了，把书本稍微抚平，度庆洙压低声音：“听说你就是金手指……”
“你觉得是吗？”鹿晗立即问道。
度庆洙支吾了一会儿，才说：“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像是这样的一个人，平时你对很多事情都不太关心，所以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管这种事……”看了鹿晗一眼，想起之前那些人在背地里讲他的话，又慌张地摆摆手，“我不是说你冷血，我、我只是……”
鹿晗轻松一笑，说：“我知道，你继续说。”
度庆洙舔了舔嘴巴，转移话题，“世勋死不承认我是料到的，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玉妮是他女朋友。”
鹿晗心里感到狐疑，但脸上依旧是面不改色。
“当初也是玉妮先追的世勋，她啊，就喜欢死缠烂打，你别看世勋总是不可一世又凶巴巴的样子，其实啊，他不太会拒绝别人，这样赖着赖着，就和玉妮走近了。”瞧了鹿晗一眼，见他依旧认真地听着，度庆洙感到有些出奇，继续说下去：“世勋在学校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天天收到情书啊礼物之类的一点也不奇怪，玉妮很生气但是也别无他法，谁让世勋一直没有表明他们的关系啊，玉妮一看见有些女孩子故意接近世勋就会眼红，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对那些女孩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世勋他是怎么想的，总是鬼鬼祟祟地和别人搞暧昧，喜欢不喜欢又不讲清楚，就这么拖着别人，世勋不承认他们的关系，玉妮敢说什么啊，只能忍着呗……”
接下来度庆洙说的话鹿晗也没听进去多少，但心里已经有一个基本的概念，聪明如他，只要稍微细想一下，就能知道自己是当了替死鬼了。

鹿晗从度庆洙口中得知，玉妮每天放学都会自己一个人来到学校的练歌房练习唱歌。其实鹿晗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是臭名远播的了，别人无论在后面怎么讲他，他也觉得毫无所谓，因为自己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他总是对那些谣言表现得无关痛痒。但这次不同，这次是明摆着的冤枉，他不求能得到吴世勋的信任，也不指望他能听自己解释，鹿晗这次只是来求证，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但绝对不能承认他是个在后面搞小动作的阴险小人。
“请问你是玉妮吗？”鹿晗走进练歌房，对里面正唱着歌的人问。
“我就是，有什么事吗？”玉妮打量了鹿晗一会儿，说。
“我还是开门见山好些，写匿名信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吧？”鹿晗看着她，语气肯定地说。
玉妮脸上划过一丝惊讶，随后立即换上不解的笑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的！那封信，是你故意放到训导主任的办公室里的吧，你是故意想让别人知道的，不是吗？”
玉妮仍旧面不改色，淡定地说：“我自己写匿名信告自己的状？这也未免太不合常理了吧，难道我神经有问题了？我为什么要害自己啊？”
“你不是在害自己，你只是在宣告罢了。”鹿晗也镇定地说。
玉妮的脸色变了变，笑容也有些勉强，“你说什么？”
“你一直都很吃力吧？”鹿晗笑笑，但眼睛却没有丝毫喜悦，“吴世勋一直不肯承认你们的关系，他身边又有那么多的狂蜂浪蝶，只是你一个人的片面之词，别人又哪里会相信平时几乎没交集的你们在一起了。你一定很不安吧，但你又觉得很无奈，毕竟你们的关系不清不楚的，也无法和那些女孩子计较，所以你索性自己找证据然后告到训导主任那里，学校一向管这方面管得严，学校公开批评了你们……”
玉妮听着听着，脸色大变，把手一扬，“够了！你不用再说，没错，信是我写的，我是故意这样做的，谁叫那些臭不要脸的女生整天缠着世勋，我这样做了，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世勋是我玉妮的，谁也不能抢，就算校方干预又怎样，他们哪里知道我们还会不会私底下在一起？”
鹿晗愤怒地看着她，“但你却把我当成挡箭牌。让别人误会了我，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
玉妮狡诈一笑，“那又怎样，谁让你那天偏偏闯到那里去了？我那天就让我朋友躲在远处拍照了，但是我又很苦恼，该怎样做才不会让世勋起疑心，想了想，只好找你当替死鬼了。你的口碑本来就差，所以最佳人选无疑就是你了。其实想想，你也是活该，听说你和世勋同寝室的吧，可世勋很讨厌你呢，可怜虫，在你周围，根本没有人喜欢你吧？”说完得瑟地看着鹿晗，“怎么，你现在来该不会是要我在世勋面前承认一切吧？或许是想得知真相后在世勋面前告我的状？还是你想轻易地洗脱罪名？可笑，你有证据吗？再说了，你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世勋也不会相信你！”
鹿晗柔软的睫毛颤了几下，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没错鹿晗，你是这样的人，你就是这样的人。接受吧，你是罪有应得的，接受吧……
耳边又响起了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不停地扎进耳膜，嘴唇也开始难以抑制地颤抖，但为了不让玉妮看出，鹿晗立即讥讽地看她一眼，摇摇头，“不，我来并不是因为这些，从小到大，我已经被人说得够了，我也已经承认了，但惟独这一次，我不想承认我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只是来找说服自己的理由罢了，但却意外地让我看到了你比我想象中更丑陋的一面。”
鹿晗说完，悄悄地咬紧了牙关。
鹿晗哪！你居然也开始批判别人了，你有资格吗，你有资格吗！
玉妮脸色一黑，“你闭嘴！”
闭上眼睛，鹿晗大力呼出一口气，索性豁出去吧，我的灵魂本来就是黑暗的，也不在乎继续黑暗下去。
鹿晗怜悯地看着她，“其实你挺可怜的，处心积虑地把不是真相的真相公诸于世，但唯独得不到世勋的肯定。”
玉妮瞪大眼睛，捉狂地喊：“闭嘴你闭嘴！”
鹿晗看着她捉耳挠腮的狂躁样子，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正发愣间，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鹿晗一惊，急忙回头，吴世勋此时正冷冷地打量着自己，玉妮看见吴世勋，登时哭得梨花带雨地扑到吴世勋跟前，“世勋，他冤枉我！他说我故意告诉训导主任我们的关系！你说，我又怎么会故意陷害自己和陷害你！”
吴世勋淡淡地看玉妮一眼，随即瞟一眼鹿晗，眼神鄙薄，“告状的是他，他当然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了，他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一个又深又脏的泥潭，鹿晗咚地一声，跳下去了。
这个泥潭，是他自己掘的。
鹿晗的心沉沉地痛了一下，眼眶也有些湿润，但他很快地就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冷漠地看他一眼，最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话后离开了练歌房，这句话直把吴世勋听得眼球凸起。
鹿晗说：“有眼无珠的蠢材。”

Chapter9
鹿晗走出了练歌房，莫名地感到心力交瘁。他不得不承认，刚才他去练歌房找玉妮的时候，的确是在心存侥幸，他竟然期望得到真相后，能有一天在吴世勋面前解释权清楚，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行为简直可笑，吴世勋一直厌恶自己，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讲的话，如果自己真的在他面前解释的话，以他现在讨厌自己的程度，他甚至不会听。
我还在为自己辩解什么？我还在维护什么？
谁都有为自己辩解、维护自己的资格，就是你，鹿晗，惟独你没有资格。
鹿晗抬头望天，夕阳把他周身的线条渲染得更加孤独。
自己那没良心的形象已在别人面前巍巍伫立，现在再多这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对于鹿晗来说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了，反正自己的名声早已如此，那又何必在意再多一个坏名声呢？
自从妈妈死后，他就在恨，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到妈妈死了都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爸爸，恨那个夺走他一切的后妈，恨那个因为他，爸爸不肯认自己是他儿子的弟弟，但他最恨最恨的，还是自己，一个劝妈妈去死的冷酷无情的自己。
鹿晗认为，是因为自己的怂恿，导致了妈妈更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更给外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丧女之痛，自己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罪人，别人骂自己恨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没有人爱惜自己，也是罪有应得，所以他从来都没有反驳别人，也从来没有去为自己洗脱这个罪名。
因为自行定位也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让他把自己深深禁锢在了这个永不见天日的牢狱中，他长久活在愤恨、怨恨、悔恨以及自责与内疚中，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也能够爱以及被爱。
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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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清爽的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把鹿晗的头脑吹醒了不少，但头还是晕乎乎的，胸口也郁闷。
金钟仁从对面马路跑过来，递给他一瓶蜂蜜水，“喝了它吧。”
鹿晗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拿开瓶盖，喝了一小口就皱眉。
“怎么？”
“……”鹿晗捉着瓶子，不说话。
金钟仁无奈，“就那么不爱讲话吗？”
“……”
“不喜欢太甜的？”
鹿晗垂下眼睑，点了点头。
“都喝下吧，不然明天就起不来了。”金钟仁淡淡说道。
鹿晗犹豫了一下，仰头一口气把蜂蜜水喝光。
“吴世勋最近很烦躁，尤其是今天。”金钟仁等他喝完，说。
鹿晗听后一愣，不答话。
“他最近因为你，可没少烦。”金钟仁哼笑一下，“还老提起你。”
鹿晗蹙眉，“都是些厌恶的话罢了。”
金钟仁敛去笑意，转头看着他。
“今天你是怎么了，突然跑来这里，该不会是和吴世勋又发生什么矛盾了吧？”
见鹿晗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金钟仁便也不再问。
“下次别人问你能不能喝酒，你千万不要说不知道。”
鹿晗又被金钟仁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呆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回答。
“能喝你就说能喝，不能喝你就说不能喝，说不知道的话，别人会把你灌死。”
鹿晗嘴唇张了张，不由自主地看向金钟仁。
“说不知道的话，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从没喝过酒吗？”金钟仁笑了笑，“不过你还好，喝了酒会脸红，到你说醉的时候，别人也会相信你，不像我，就算醉成死人别人也不会信，因为我黑，喝多少脸都不会红。”
金钟仁转头，看着江面，似笑非笑地说：“所以说，自己都不懂自己，别人更难懂你。”
鹿晗嘴唇颤了颤，不知道是因为进沙子了还是什么，眼眶有些红。鹿晗用力眨了眨眼，再看向金钟仁。
想躲，想躲开这个人。
回过头时，金钟仁发现他又在发愣，拿过他手里的空瓶子，往他头上使劲一敲“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说完跳下栏杆，“走吧。”
鹿晗迷惘地皱了皱眉。
是记住要向别人坦白自己的酒量，还是坦白自己的心？
那你呢？张艺兴呢？度庆洙呢？朴灿烈呢？还有……吴世勋呢？
……
鹿晗狠狠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里所有的想法都用力甩掉。
为什么要想别人的事情，
千万不要……让任何人走进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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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三，下午全校老师都要开会，所以全校学生在下午只需上一节课，大扫除之后就可以各自回家或者回宿舍，鹿晗看着有多余时间，便独自一人到学校附近的商场买了一些日用品。
原路返回时却遇到了别人打架，隔远看过去，似乎还看到吴世勋的身影，但出奇的是，平时和他形影不离的金钟仁、张艺兴和朴灿烈此时并不在现场。眼看那帮人正打得酣畅淋漓，鹿晗为免多生事端，停住了脚步。
正打得激烈，突然传来紧急的一声：“训导主任来啦！”那些人一听，以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反应过来，立即撒腿就跑，其中有两个胆子大的停在原地不动声色，那两个人鹿晗认得，是吴世勋和上次自己在宿舍走廊撞到的那个人。
“不要跑！一班没用的孬种！”金哲珉吼完，烦躁地一吐了口唾沫。
那帮肇事者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横冲直撞，鹿晗站在路中间往左闪不是，往由闪也不是，惘然无措地站在路中间。
“别挡路！”一个人用力推了鹿晗一把，使得他一个不稳栽倒地上，手肘擦到地面上破了皮，刚才买的东西也掉到地上。
金哲珉看到摔倒在地的是鹿晗，心里暗喜，连忙跑过去俯身一下把他拉起，顺势揽住他的腰，鹿晗微感诧异，眼睛的余光瞥见吴世勋，便立即移开，看着金哲珉。
“你没事吧？”金哲珉捏了捏他的腰。
“没事。”鹿晗以为他只是想扶稳自己，便没多在意。
金哲珉邪笑，突然说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你怎么总爱在见到我时躺倒啊？”说完上下打量着鹿晗，鹿晗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色迷迷的，全身从内到外打了一个哆嗦，推开他，说：“我是摔倒，不是躺倒！”蹲下来捡起掉落一地的东西，金哲珉也蹲下来，“我来帮你。”趁着捡东西时却一把捉住鹿晗的手一阵搓揉，鹿晗急忙缩回手，冷声拒绝，“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金哲珉轻笑一声，“你叫鹿晗是吧？”
鹿晗惊讶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金哲珉朝着吴世勋努了努嘴，“世勋告诉我的。”
鹿晗望向吴世勋的方向，吴世勋立在那里，被他看得一怔。回过头，鹿晗回答：“对，我叫鹿晗。”
吴世勋紧紧拧着眉头，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两人，想起刚才金哲珉的动作和神态，便知道他现在在打鹿晗的注意，心里挣扎许久不知道该不该阻止，骤不及防地被他不冷不热地瞟了一眼，吴世勋心里腾地冒起一团火，只知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就好像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一样，于是打消了阻止金哲珉的想法，想走但又移不动脚步，突然一句话闯入自己的耳朵，“和我在一起怎么样？”
只见鹿晗蓦地抬起头，眼里尽是藏不住的惊讶，“什么？！”
金哲珉低下头，凑近鹿晗的耳朵，“和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还让你享受前所未有的激情……”
“够了！”还没等他说完，鹿晗便打断他，“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说完冷冷看着他，眼睛里面一片冰天雪地。
金哲珉却更加不知好歹地挨近鹿晗，嘴唇凑得更近些，“男男欢乐你还没试过吧？不妨试试。”然后又伸出一根手指去挑他的下巴。
鹿晗只觉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头皮也要发麻，一掌打开他的手，精致的脸上尽是鄙夷不屑，“烂人！”
金哲珉的眼尾搐了搐，还是保持一贯的笑，但那笑容却暗藏着千万把利刃，“没关系，我会等到你顺从我的那一天。”
鹿晗没再应他，捡起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学校的方向走，路过吴世勋的时候，被他一下拽住，吴世勋斜斜地瞧过来，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笑话，“怎么不答应他？你那么死板的人，偶尔放荡一下，不好吗？”
鹿晗挣脱他的手，审视了他一会儿，一字一句从牙缝挤出来，“你和他，一样恶、心！”
吴世勋的瞳孔都放大了一倍，眼睛一瞬不瞬地像要把鹿晗盯死。
残阳如血，染红了两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