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篇:赵王新立太后用事,赵孝成王元年,
赵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於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耳。」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闲者殊不欲食,乃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昧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甚於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於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赵主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於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之计短也,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於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於齐,齐兵乃出。
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持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於予乎?」
第55篇:王梦衣偏裻之衣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赵孝成王4年
王梦衣偏裻之衣,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见金玉之积如山。明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梦衣偏裻之衣者,残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后三日,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於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入之赵,财王所以赐吏民。」王大喜,召平阳君豹告之曰:「冯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怀吾德,何谓无故乎?」对曰:「夫秦蚕食韩氏地,中绝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韩氏所以不入於秦者,欲嫁其祸於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於小弱,小弱顾能得之於强大乎?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蚕食,上乘倍战者,裂上国之地,其政行,不可与为难,必勿受也。」王曰:「今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币吾国,此大利也。」赵豹出,王召平原君与赵禹而告之。对曰:「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岁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善。」乃令赵胜受地,告冯亭曰:「敝国使者臣胜,敝国君使胜致命,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处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义一矣;入之秦,不听主令,不义二矣;卖主地而食之,不义三矣。」赵遂发兵取上党。廉颇将军军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