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门,”我说,“我带小哥拿个东西。”
不管王盟相不相信,我冲他摆了摆手就上了二层。闷油瓶跟我进门,我指了椅子让他坐下,之后关上门:“小哥,鬼玺给我。”
“吴邪。”闷油瓶站在屋子中间,脸色非常不好看。我甚至不需要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我知道了多少,我从哪里知道这些,我打算干什么。
“小哥,你和老九门的协议我都知道了。长白山青铜门,这个十年正好轮到吴家,鬼玺就是开门的钥匙。”
闷油瓶脸色变了几变,之后迅速恢复平静。他的背包放在脚边,他也没有坐下的意思:“那个约定已经结束了。”
我走过去拿起他的背包,他动了一下,但没有阻止我。两个鬼玺都被我拿了出来,一轻一重:
“老九门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完成。小哥,我三叔的产业,还有我的铺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这一次他的脸色真正变了,不是刚才那种惊愕混合无奈,也不是淡漠,更不是我经常能看到的毫无表情。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吴邪,不要开玩笑。”
我直视他:“小哥,从湖里出来,回到巴乃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我曾经是个无神论者,尽管听着爷爷和三叔的故事长大,却并不相信故事里的东西,直到我亲身经历了那些有的人可能一辈子连想也不会去想的事情。梦境里的事情一件一件变成现实,不论是老吴家祖上终于显了灵,还是我无意中被什么东西催眠产生了类似幻觉和先知的记忆,又或者这其中隐藏了更大的阴谋。我都不在乎。
大奎、文锦、潘子、三叔,还有那些伙计,已经太多人卷入这个谜团,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没有什么比知道我是它专门按照某个模板培养出来的更可怕,每个人都想让我脱离出去。
如果我没有做那个梦,如果闷油瓶今天没有来,如果他没有说那些话,我说不定就真的从它的势力下脱离出去了。
什么事情都不能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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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完,闷油瓶松开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我拉开保险柜,拿出那把黑金刀放在桌上,鬼玺也放在旁边:“小哥,不管怎么样,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大部分事情。剩下的事就算你们都不告诉我,我也能凭自己的力量去查。到时候会出什么事,它会做什么,我们都无法预料。让我进青铜门,或者干脆杀了我,你选一个。”
闷油瓶低着头不做声,这一次我终于能看到他的手。右手手腕还是完好的,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凸显出来,非常清晰。
“其实,一开始被选中的人就是我。我已经逃避了二十六年,又在你们的保护下安全地过了两年,经历了那些事,我觉得这辈子已经值了。小哥,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说完这些,我就在房间里唯二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我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么多了。但这不妨碍闷油瓶想到更多。吴家人骨子里都有赌徒的成分,或者说男人骨子里本来就有赌徒的因子。我也在赌。赌注大,风险大,能预期的回报也大。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真要我在知道这一切之后等上十年,我宁愿用这条命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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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考虑的时间比我认识他以来做过的所有决定加起来的时间还久。我一直坐在椅子上等他,黑金刀就在我手边。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拿起了刀:
“我留下。”
他停了一下,把鬼玺拢过去压在掌下:“在这之前,我要先回一趟张家,安排好青铜门的事情。”
我站起来,从他手里拿过鬼玺:“我跟你一起去。”
闷油瓶静静看着我,半晌说:“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