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写过很多故事，有的没有结尾，有的没有中间，五六万字都烂尾了，昨天看到乱流的帖子，觉得片断就片断吧，幼稚就幼稚吧，扔出来就当是发泄吧。
为什么想到起这个名字，俺知道这个和月吧微博得背景很像，只是发现那些片断里有很深的故人情节，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一
阶下的女孩收起长剑。
剑,是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剑，一如古长行眼中的女孩，裹住剑柄的青色麻布掩盖不住它价格的菲薄。
身旁的中年女子盈盈瞳眸里盛着满满的希夷和预料之中淡淡的失望，她从古长行眼中看到了令人绝望的沉默，这就是十五年前的他，就像她也还是十五年前的她。
“风白……”语气中有尴尬的歉意，古长行面对着已经转过身去的林风白。
“古庄主不必多说了，我心里有数。”林风白拾级而下，停住脚步，猛地抬起头，转过身来，迎上他的目光，眉宇间的坚定让他心头微微一颤，她只是想做最后一搏。
“长行，也许她现在看来并不十分出众，但是请你相信，以她的年纪和阅历竟然能破了‘八还’剑，这就足以说明她的能力，我和云猷可以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只是怕把她耽误了。”
“八还”剑演化自《楞严经》，一剑分八式即明还日轮、暗还黑月、通还户牖、壅还墙宇、缘还分别、顽虚还空、郁孛还尘、清明还霁，以“快”和“变”迅速至对方于被动的境地，但并非不可破解，关键在于看出招式中的招招似实，实实皆虚，所谓见见之时，见非是见，见犹离见，见不能及说的就是这里面的玄机。对于入山庄满三年的一般子弟来说，破解八还剑招为必修课业，但对于外人而言确有难度，这一点让古长行有所犹豫。
古长行垂下眼睑，林风白心底一片冰凉，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古长行是所用的招式，可是这样近乎卑微的恳求对于这次造访的结果丝毫没有作用，倒像是在自取其辱。
有些人留在心底就好，记忆里的少年已经走远，却永远不会改变。
“风白，我明白，我明白，可……”即便身为庄主，并不是所有事情他都可以做主，十五年前他忌惮的，现在依然，“这样好吗，等到三年后，她来绽兮台比武，只要她能登上第二级，无涯山庄一定收她。”
林风白牵起女孩的手，笑着摇摇头，“不用，打扰了古庄主的清幽了。”一种莫名的怒意从心头燃起，语气中也透出冰冷与决绝。为什么我们就一定不能培养出比无涯山庄更出色的剑客呢？
古长行最后一次打量女孩，目光讷讷，没有敌意，却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他太过警觉了。
晚风卷起妇人耳鬓散落下来的青丝，却丝毫没有破坏她一如平素的端庄与淡雅。“旧人旧事，古庄主尽可不必挂怀，人之一世，最难得无非自在二字，若是风白给庄主平添的烦恼桎梏，真是惶恐万分。”微微欠身，离开。
古长行目送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问竭巷的尽头，落日的余晖将二人吞没，轻叹，如释重负。古长行时刻不敢忘记他是因为什么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因为忘记就意味着死亡，除了只愿保持中立的楚家，不论是厉家还是柯家，他们都在等着他犯错，所以他不能有丝毫疏漏，一字错，满盘输。
“师娘，是我今天的剑使的不好吗？”女孩小心翼翼地问道，林风白一脸冰霜。
“未然，很好，真的很好。”林风白痛惜的抚摸着女孩的面颊，眼角的红肿几乎泄漏了她的悲伤与无奈。
“花，师娘，你看花开了。”女孩挣脱开林风白的手，奔向不远处盛开的雏菊。
真好，孩子的世界里是永远不会有悲伤的，她不会知道今天的被拒可能意味着她的人生轨迹将会永远偏离，偏离登顶的必经之路，偏离俯瞰众山的荣耀。可是，偏离就一定不是好事吗？也许会是一份安逸与平静......
远远地，一袭落拓的青衫在巷口伫立，看到归来的两人，又张皇着离开。
歉意，蔓延开来，今天拜访驭剑山庄完全是她的一意孤行，云猷说的对，他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就像我们永远成不了他那样的人。

“我找了她十五年了，去过塞北，去过南疆，去过北海之滨，去过长白密林，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他们都说她回高昌嫁人了，我不信。”
“也许第十六年你就会寻到她。”应该就是这一两年了吧，有些人总该是要遇见的，只是再相逢总是物是人非。
一瞬间，千澈觉得潋滟在这一点上还是幸福的，至少有个人在踽踽独行的寒夜，在生命的路口手执一盏孤灯，风雪相候。
爱和复仇一样，不是每个人都守得住等候的寂寞，在时间面前人总是渺小的，只有当你抛开一切，不再畏惧漫长的等待与守候，你就死死的扼住了它的命门。
她等了十年，他找了十五年，她念了十五年……
“可是，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和师妹的亲已经基本定下来了，躲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我还能等多久呢？”杯中的酒轻轻漾起醉人的色泽，摩挲良久一饮而尽。彻底伏案而眠
无涯山庄能够在江湖上屹立上百年不倒，离不开楚家的鼎力相助。且不说楚家先祖在山庄创立之初如何把一个仅有不过数十人的小门派历经十年作大立下何等汗马功劳，两百年来山庄又几曾避开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哪一次没有楚家的舍命相搏。这期间也无数次传出楚家与山庄的种种不合，不过在千澈看来，这不过是在掩人耳目罢了，每个楚家人也从出生就打上了无涯山庄的烙印，那是一份无可推卸的责任。楚啸尘就是再儿女情长也懂得在这个多事之秋，楚家与山庄的又一次联姻对山庄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稳定。
只是苦了红颜残烛独留守，半杯残雪一杯愁……
那自己呢，又是为了什么，背离故土，远赴他乡？
有家归不得，岁余又征途。
抄起靠在门边的火棍，挥舞的长棍，卷起地上斑驳的落叶，也卷起了一院的肃杀。风声从虎口划过，奏出一曲无词的战歌，棍身在衣袂间翻腾，笼罩起一圈赤色的光晕，光晕中的女子表情激愤。
长棍越舞越快，不是剑，舞至极处却有另一种风情，分外的酣畅淋漓，仿佛一腔的悲伤都倾泻而出，沿着棍身蔓延，长棍成为身体和精神的延续，几片落叶无意中闯入这片光晕，顷刻化为灰烬。
风声，棍声，渐渐分不清楚……
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眼角扫过伏案抱坛的白衣男子，棍影更盛，旋即笼罩过去。
“千澈，别伤害他，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人。”再高傲的眼神也会有不可触及的柔软，酒桌旁的高鬓美人用着近乎哀求的语气，门口的背影被灼灼的烈阳隐去大半……
棍尖停留在距他的喉咙不到三寸的地方。案上的人已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也许醉梦中，那个找寻已久的女子已一身盛装立于梨树下，笑语盈盈，暗香清浅……
她不知道为什么满腔的怒气只在这片刻散去，火棍没有刺出。她告诉自己，她要扳倒的是无涯山庄，不是楚家，更不是楚啸尘。
当然，人非草木，十年相识，也不尽然是虚情假意。如果没有……
他们会是不错的朋友吧……
可是，江湖从来没有如果……

吃饭去。

好看好看~

并非敷衍，俺这个状态楼中楼只能回复表情。

香姐是因为俺写的太二惊了您了吗？

……一段段的很精彩啊，大任干嘛不坚持写完呢？

五
江湖杯盏
初五，天欲雪。
迎财神的鞭炮早早地就把楼千澈吵醒，天气湿冷异常，层云厚如密不透风的布衾，连小院里的草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门环清脆地叩击着院门，楼千澈拉开门，门口是一位红衣女子。
她笑了，她也笑了。
“师姐，我请你吃饭。”
一杯酒，一盏茶，二三时蔬，对坐的两位女子，酒肆里稀疏的客人。
“破五”的喧嚣似乎还未散去，燃尽的鞭炮，弥漫在空气中迟迟未散去的硫磺和芒硝的味道此刻让人觉得一种欢悦。
虽然已经初五，很多饭馆酒肆还没有开门营业，她们在小巷深处的一家小店坐下，经营这家店铺的是一对老夫妇，老头子坐在柜台后翻帐，老太太忙里忙外地跑堂端菜。
老太太操着一口的吴侬软语,汤汁里腻腻的甜味总能勾起些短暂的回忆,这种味道北面的人是吃不惯的。一个人的时候,叶轻尘喜欢来这坐坐,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发音,还有那落日余晖中蜿蜒的小巷,总是让人觉得空气的味道都是甜的，只是一踏出半步却是加倍的苦涩。
“你还是这么喜欢喝酒。”鱼不是太湖白鱼，但沿用了它清蒸的做法，薄薄的姜丝，放了糖的鱼汁。叶轻尘没有动筷，径自拿起了酒杯。对面的女子无奈的笑笑。
“你还是滴酒不沾。”叶轻尘有些鄙视的看着楼千澈手中的茶盏。“还记得咱们第一次去偷酒喝吗？”
“是你们，不是我，我只是负责往回扛酒鬼的。”楼千澈弯起眉眼。
“对对对，那天季天阳师兄，猴子，还有我都喝醉了。”酒很淡，回忆却让叶轻尘的眼神迷离了。
“没错，那天师兄喝多了耍酒疯，抱着空坛子又唱又跳。你还吐了猴子一脖颈。”
“哈哈……”恍然间她好像又看到季天阳师兄左手搂着空酒坛，右手挥动着剑鞘，朗声道：“咳咳，我跟你们说，这个剑法嘛，讲得就是一个……你们听没听啊，人呢，人都哪儿去了？你们怎么都掉下去了？”那天猴子和她早就喝得爬不起来，抱着椅子腿勉强撑起上半身，她刚想笑，胃里一阵疼痛紧缩，吃的酒菜哗啦一下子全都喷出来，吐进了身旁不住干呕的“猴子”脖颈。“还说呢，‘猴子’算找到肯给他洗他那件‘丐装’的人了，死缠烂打追了我一个月让我给他洗衣服。”
一杯新岁酒，两声故人叹。
笑着笑着，两个女子都再作声。叶轻尘狠狠地咂了一口酒，辣得她咧了咧嘴。魏嘤嘤如愿嫁入候门，‘猴子’黯然远赴漠北行商；在那件事过后，季天阳师兄，他们曾经引以为豪的榜样，终于喝废了一只手一条腿，他举起颤巍巍地右手用他最心爱的剑刺出他这一生的最后一抹寒光，结束了那以后所有可能给一个骄傲剑客带来屈辱的可能；而她和她，还在命运的漩涡里苦苦挣扎。
很多年后，楼千澈才知道季天阳师兄喝的那种劣质的酒水是根本喝不废手脚的，她才明白那时候每每提及这件事师傅的目光总是躲躲闪闪，手中有剑又如何，你永远抗衡不过那些强大而无处不在的势力。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叶轻尘突然觉得自己是在逃避什么，陶知笑说的对，何驰舟也好，孙道全也好，他们可能只是扮演着龙套的角色，那些人想要的不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巡使的位置，他们想要的更多，多到她可能都给不起，她现在应该回镖局，而不是坐在这里……
你总以为你能做的很多，你也做了很多，其实真正有结果的很少很少。
事事无常，谁又会想到十年后，他们天各一方，各自飘零……
有些罪恶不再被提起，有些事情正在被遗忘，可是我还清楚地记得。
最后一盏油灯被熄灭，老夫妻熟练的上着门板。
“师姐，你就没想过回云阳？”远去的时光总是在现实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好。
“我回不去了。”眼中闪过一丝依恋，口中是淡淡的失落。
“回去吧，放下所有的不快乐，你和我不一样。”叶轻尘苦笑，三条人命，她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是人，回不去的是命。”楼千澈淡然地一笑。
“回得去的是人，回不去的是命。”叶轻尘喃喃重复道，壶中的残酒一饮而尽。“我也回不去了。”
青天朗日，谁人长歌当哭。
滚滚红尘，几家痴痴笑笑。
一片冰凉落在楼千澈的额头，这里的雪就像江南的雨，不约自至，她目送着叶轻尘踉跄的背影没入夜色，也许是时候找卢荻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