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akjoy吧 关注:15贴子:104
  • 14回复贴,共1

《宿敌》 作者:freakjoy (经典之作)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宿敌》 作者:freakjoy 


第一章 
                   
  我从梦中惊醒,仍觉得浓厚的血腥气包围着自己,我的手不自觉得想伸到枕头下面摸我的枪。这是梦,一切都过去了,我已名成利就,这栋建筑物里至少有十几个一流的枪手在值夜。我是安全的。慢慢地深呼吸,疯狂的心跳渐渐回复正常,然后我想起了一切。  
  今晚的应该是心情舒畅的,强大的仇家一日之间灰飞烟灭,在另一个世界里至爱的亲人和挚友终于可以安息。而那个我最憎恨的人还活着,是,活着,但已经残破不堪。心里泛起冰冷的笑意。我抬起头,望向落地长窗。他仍然俯卧在窗前的地板上,双手反铐在背后,修长结实的腿僵直地张着,褪到脚踝处的牛仔裤皱成一团。如水的月光照进屋里,漆黑的短发泛起一层冰冷的银光。  
  我微微着得有些异样,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真实。今晚我对他极粗暴,但不记得使他流了太多血。我翻身下床,赤脚走到张家明身边,踢了他两下,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于是我蹲下,伸手捉住张家明的头发使他翻转过来,看见晕迷中惨白的面容,一缕血迹由嘴角延伸到下巴,记得除了一开始时撕心裂肺的咒骂和哀求,在强暴中张家明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他肯定咬破了自已的嘴唇。我翻看他的下体,除了大量的淤伤和擦伤,并没有太多血迹。想了一想,我扯开他的外衣和衬衫。裸露的胸膛上有一处曾经包扎过的创口,绷带已经脱落,鲜血还在不停地渗出。原来他受过重伤,而我也竟然没有发觉,积蓄太久的仇恨一朝倾泄,如大海般吞没一些。我完全疏略了他失常的速度和反应。  
  不,我不能让他流血至死,那太轻易了。华人常说今生欠了人的,下一世要做牛做马来还。这是亚洲人的道德规范。严格的说来,我不算华人,我有二分之一英国血统,四分之一的菲律宾血统。我也信不过来生,即使有来生,即使他会变牛变马,喝完孟婆汤便忘了今世的一切,那还有什么乐趣。不不,他欠我太多,一定要今世偿还。  
  松开他的手铑,我把他拖到床上,对传声器说:“叫原医生进来。”  
                   
  他醒了,但他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不动声色地用全心感应身体状况和环境。很难察觉他的清醒,但我注意到一瞬间的轻微变化。我用最轻松的语调说:“早上好,家明。加州清晨的阳光,不容错过。”一两钞之间,我感应到愤怒、憎恨和恐惧,但他睁开眼之后,神情淡漠,仿佛那只是我的错觉。他说:“早上好,展。”  
  “家明,我会带你回台湾。”  
  “你不想杀我?”  
  “啧啧,家明。我是正派的社团领袖,不是冷血的黑手党。”  
  “是吗?那么我们回台湾干什么,旧地重游?”  
  “你忘记了,我和你有些事情未了。你至少应该给老朋友上一上坟。”  
  他沉默了一阵,然后说:“展晨,是我帮你报了仇。”  
  “是,我承认没有你的情报,我不能这么轻易毁了他们。但那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那赎不了你的罪,你欠我十一条人命。你罪恶滔天。”  
  “你也不干净。谁的手没有鲜血。”  
  “是,但你是背叛者,你出卖了我们。”  
  他的面上闪过复杂的情绪,然后轻轻地说:“我只不过为求生存。”  
  这已经超过了我的极限,我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第二章  




1楼2006-11-07 07:01回复
    五年前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职业杀手,尽管我的生父是美国有名的唐人街教父。我的母亲是没落的英国贵族后裔,俗称蓝血,这是她成为高级交际花的主要资本。当然,她长得很美,一朵英国玫瑰,可惜不能讨那东方人的欢心。很快便被冷落。我和弟弟被往台湾“赔养”,而我母亲继续夜夜笙歌,直到在某个疗养院死去。我二十五岁的时候,生父病死,留下几个纯种继承人上演豪门恩怨。最终我被元老们召回美国续承一个烂摊子。  
      起初仿佛一场恶梦,我在排外的华人社团中举步维艰。即使一口标准京腔的国语,能说流利的台语、粤语甚至潮洲话,晓得泡功夫茶耍太极剑,我仍是“英国妓女生的杂种”。有人背后简称为“TSOEB”——The Son of English Bitch.其实我的生父已非纯正中国人,但他比较幸运,因为他没有一双“鬼眼”。我憎恨他,我憎恨这些华人。他们离乡别井,寄人篱下,幻想着桃花源。有能力提高层次的人在这里歇息,等待搬出去融入更一个世界。三两年后,他们就能带朋友到这里逛茶楼,指点门神、元宝蜡烛、杂货铺里的潮洲咸菜,为这光怪陆离的异乡风情叹气。而留下来的抱做一团繁殖生养,顽固保持本色。我看透了这些人。我没有亲人,没有退路。一个杀手尚有上岸的机会,而帮会老大只有两个选择,生或者死。我咬紧牙关,身先士卒,一点点赢得手下的尊敬。我比纯种的中国人还要守行规讲义气,设立留学生奖学金,闲时不忘陪老前辈聊一聊中国劳工血泪史。有华人参与的反歧视活动,我会派手下去义务维持秩序。终于,美国东部的旧地盘得以稳固,势力渐渐延伸到东南亚,几乎包办了一半的东南亚走私业。日后如果有人想写唐人街黑帮史,我想属于我的一段至少可称之为“中兴”。  
      我将主持一个酒会,以名下合法公司的名义向非洲难民捐赠医疗设备。我在社交际备受欢迎,“新近到埠的华裔实业界明星”,姓名和政界名人一同印在报刊杂志上,尽管我的黑底无人不晓。我对穿衣镜冷笑,温文尔雅的黑社会头子,人,总要学会务实。  
      家明拿着我的真丝长围巾站在一旁,突然说道:“你不适合中式服装。”  
      我冷眼望向他。为了配衬并突出主角,他和保镖一样穿一身简单朴素的灰色中山装,有点象五四时期革命青年。他最近瘦了很多,简单的服饰突显出匀称修长的身形,我不其然想起一句戏文“好一个俊俏郎君”。  
      “你太高,还有你的眼睛,你看起来象宝岛十日游的外国人。”  
      我又觉得手痒。但我告诉自己,他在挑逗你,打他就是承认低能。  
      但我听见耳边传来一连串“先生,请问你在哪里学的国语?对宝岛印象如何,对台北交通问题有什么建议?你是否景仰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大笑。  
      在觉察之前,我的双手已经扼住他的脖子,他竟有胆追加一句:“踢到痛处?展帮主,以你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你还需要证明什么?”  
      我呼吸急促,一时之间,渴望扭断他的脖子,封住这张该死的刻薄的嘴。两秒之后,我冷静下来,就势用双手为他整理衣领,掸去一粒看不见的灰尘。我会让他偿还,用别的方法。望着他的黑眼睛,我忽然笑了。  

    ~~~~~~~~~~~~~~~~~~~~~~~~~~~~~~~~~~~~~~~~~~~~~~~~~~~~~~~` 
    Kindness in your eyes 
    I guess you heard me cry 
    You smiled at me 
    Like Jesus to a child 

    第五章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他无所事事,相反,他是当晚半数以上保镖的主要任务。他引人注目。太太小姐们对英俊的“黑社会打手”有顽固的好感。男人,则主要发觉他身份特殊。他热情豪爽,来者不拒。大多数的酒被其他人技巧地挡开。但他仍然喝了太多。 
      慈善界的名媛围绕着我,当一位小姐娇声说出“爱心”的时候,他在人群中发出一声清晰的哧笑,引起全场一阵尴尬的沉默。马上有保镖走过去扶他到休息室。他靠在那人身上,合上眼睛。但我知道他没有醉,他只不过想激怒我。借酒发癫。 
      我心平气和。有谁不知道我的背景黑如墨汁。但我的钱是洗过的,清清白白,完全——合法。现代人诚实可爱,凡事均可看做经历,罪恶但凡不发生在身边便可视为传奇。捅破这一层玻璃纸,尴尬的不会是我。虽然如此,我可不会放过他。其心可诛。 
       
      我打开浴室水喉。冰冷的水柱倾泄而下,落在他火热的肌肤上。他打了一个寒战。 
      我说:“你醉了。” 
      他顺势滑进浴缸,象真正醉酒的人一样大着舌头呻吟:“谁说我醉了,我没有醉。还能……再来……两杯!” 
      “你毁了我的酒会。” 
      “抱歉,小人物出不了大场合。” 
      我转身走出去,到厨房打开酒柜查看我的收藏品,三分之一开过口经过他的“试尝”。很难说他最喜爱哪一种。据闻慈禧太后从不多挟某一样菜式,以免给下毒者带来方便。张家明显然出于不同目的采取了同样的策略。我觉得他需要比较烈的,于是我选了三瓶不同牌子的伏特加。 
      我身穿中式袍褂坐在浴缸边上拿着酒瓶,如店小二一般笑容可掬。千载难逢的场面,也许我应该拍照留念。第一瓶完全不成问题,他的确不介意喝醉。第二瓶半推半就。然后我亲手捏着他鼻子灌下第三瓶。 
      我上床睡觉,由得他躺在半缸冷水中。


    4楼2006-11-07 07:02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第六章 



        半夜醒来,我听见浴室里的响动,听见他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几乎可以说是爬出来,直接倒在门边的地板上。我等了几秒钟,没有再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他弓着身向着着墙壁侧躺着,和平日在监视器中看到的睡姿一样。赤裸的身体下淌着一小滩水迹。 
        应该让他滚回他的房间,但以他现在的状态,谁耐烦拖他下楼?说不定他会吐在我身上。算了,就让他在地上睡一晚。如果他胆敢在我的房间里呕吐,我会让他全部吃回去。 

        第二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我下楼来到厨房,看见他在准备早餐。以我对宿醉的经验,现在的他必定头痛欲裂。我靠在门框处伸了一个懒腰,昨晚睡眠质量不错,但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我在心里把昨天的事情过了一遍。是了,早上他起来时候的动静竟然没有使我醒觉。也许肉体上的亲近减弱了多年训炼出来的直觉反应。而他没有趁这段时间攻击我。当然,攻击我只有一半的成功机会。而且就算杀了我也走不出这栋房子。无论如此,我仍告戒自己加强警惕。但是除此之外,仿佛另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和他相对无言,各自看着一份晨报。张家明的厨艺就象他在大多数事情上的表现,不过不失。我不太起劲地嚼着三文治,眼光越过报纸边缘打量他。他小口地咽着黑咖啡,拿杯子的手有些不稳。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结实的棕褐色的喉部肌肤,我在脑海里重温那里摸起来的手感。我没有费神特别叫人替他添置衣服鞋袜,所以他穿着我的旧牛仔裤、白衬衫和厚毛线衣,领口敞开着。微长的发梢凌乱地搭在额头上,头发应该剪了。我打赌他绝对不是在看报纸,好几分钟过去,他始终盯在同一个地方。几丝发梢遮住了他的眼睛,应该……拨开。这样想的时侯,我的手已经伸了过去,手指触到了他的额。很热,很光滑。 
        他抬起头,表情十分吃惊。我索性扔下报纸站起来。从起床开始一直困绕我的不对劲有了答案。每晚的做爱,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某种不可缺少的仪式。绕着桌子,我踱到他背后,用双手再次触摸他的额。然后从那里顺着脸颊、下巴滑到喉部。在那里徘徊了一段时间,仔细验证刚才想象中的触感。再往下,大片的光滑结实的肌肤。热得烫手。我的手指象有自己的生命,灵活地搜寻着,解开第一个扣子。他按住我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能等到今晚吗?” 
        伏下身子,脸靠在他耳边:“今晚,有今晚的。” 





      第七章 



        他将头偏开,挣扎着想站起来。我有些不悦。除去最初的一段日子,我和他均有从做爱中得到快乐,近来他甚至表现得更为热烈。男性在性爱中的真实感受根本无法隐瞒。何必玩这种或冷或热的游戏?想强调自己是受害者吗? 
        我按住他的肩膀。桌椅限制了他的活动空间。我单手硬生生地将他的脑袋按向桌面,另一只手探向他的腰间。他奋力抵抗着来自上下的袭击。我揪着他的头发扯起他的脑袋再用力撞上桌面,他闷哼着,胳膊向前伸着保护他的头脸。挣扎间,他的手碰翻了一杯咖啡,滚烫的液体泼泄到他的手臂,他发出一声痛叫。 
        我吃了一惊。而这短短一两间秒间的松懈给了他机会。他飞快地抬起上半身,用手肘的力量推开桌子,然后他双手扭住我的一个胳膊。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扯向侧前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狼狈地趴在地板上,手里还握着一把从他头上硬扯下来的头发。 
        我和他同时站了起来。我知道自己的一个脚踝扭伤了,而他的鼻子淌着血。很难说谁更狼狈。我们间隔不到两米的距离,相互对视,蓄劲代发。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反抗,比他的顺从更有吸引力。我的鼻翼扇动着,用全部的斗志瞪视那双血红的无惧的眼睛。 
        你以为有嬴的机会?以目前身体状况你无法应付我。就算你胜过了我,胜得了我背后的整个帮会?胜得了我所代表的势力?家明,你早就输定了。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这个世界不存在公平。 
        我和他,在这个寂静的水泥建筑里对峙着。两张绷紧了弦的弓。我竟然在这样一种充满变数的时刻里感受到永恒。 
      他的眼神一寸一寸地退避。他从心里输了。我在他绝望的吼叫声中扑了过去。 





      第八章 



        手下报告原医生已到达台湾,我松了一口气。以我的特殊身份,绝对不能将张家明送进医院。台湾的地盘建立不久,要在当地临时接触有背景的地下执业者无疑是一种冒险。错误总是一连串的,一个激发一个。作为一个掌权者,我太了解其中的道理。 
        而原终于及时赶到。当他面上露出震惊的神色,我嘲讽地笑了。即使见识广博,处乱不惊的原医生也不能适应这个场面吧。我半躺于一片狼籍中,拥着张家明伤痕累累的赤裸的身体。我不敢轻易移动他。我自己都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仿佛永不能停止的翻腾燃烧。在某一瞬间,他从反抗转入另一种攻击,比平时更激烈地挑逗我。我不明白这代表什么,也许在意识到失败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尽了责任。当我进入他的时候,不正常的体温几乎让我惊叫。我知道不妥,但我无法停止,无法思考。一部分的他和一部分的我,在用某我不能了解的体制自我繁殖。无法区分你我、内外、侵入与被侵入,互相挤拥着攀上高峰然后坠落。 
        当黄昏来临,紧拥着失去意识的躯体,感受着黑暗降临,我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 
        原镇定下来,开始用迅速有效的动作检查张家明,然后是我。凝重的神色逐渐放松。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正常状态。 
        露齿一笑,他叹道:“好一幅养眼的场面。不枉我飘洋过海。”


      5楼2006-11-07 07:02
      回复
        第十三章 



          面临的抉择原是迟早的事情,虽然我曾祈求它不要来得太快。 
        手下打开那间地下室的门锁,我推门而入。张家明面向墙壁侧身躺在床上,手仍在背后反铐着。 
        当我走床前的时候,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于是,我又看见那张清俊的面孔。我本不应再来见他,但是有些事情有必要亲自问清楚。 
        他拉扯手腕,发出一阵金属撞击声。他轻笑道:“展,我以为你没有虐恋嗜好。值得期待啊,让我想起我们的……初夜。” 
          我有些诧异,原以为他或多或少会表现出惊恐。我抬高手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应声而倒,脸向下伏在床沿处。我听见用力吐唾沫的声音,一口带血的浓痰落在我的裤脚处。他轻佻地叹气,叹息“浪漫假期正式结束”。 
        我捉住他的头发将他扯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我说:“当年除了罗氏你还和帮中谁接触过,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他微微一怔,面上有一种很难伪装的吃惊的表情。沉默片刻,他说:“我从不知道有帮会中人参与这件事。” 
          我冷笑:“你是聪明人。事到如今,何必否认。” 
          他低头沉思片刻,抬起头说:“展,请相信我,除了罗氏,我没有与任何人接头。事后我才知道罗氏的主要目标是你,但不知道原因。我不知道有人借刀杀人。更不知道那是谁。” 
          仔细地观察那双毫无惧意的眼睛,我认为我相信他所说的。 
          事发那一晚我临时接到紧急任务,在回基地的路上受到伏击,冲出重围后已经奄奄一息。我亲眼看见火光冲天,瞬间吞没一切。多年之后,伴随着层层热浪的浓烈血腥气仍在睡梦中缠绕,阴气逼人,极度敏锐的感知系统一次又一次重临现场。环顾四壁悬挂的死者遗照,我清晰地听见想象中死难者的哀鸣。我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扯紧他的头发,他痛叫出声。松开他的头发,我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伏下身,几乎贴着他的脸。 
          “十二条命……相处十年的好兄弟,你拿去换一个从未见过的……同父异母兄弟。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真想……挖出来看。” 
          他的嘴唇颤抖着,他也自知有罪吧。我讥讽地说:“到头来你还是得不到,怎么都得不到。” 
          他低哑的声音仿佛在自言自语:“不,资料一定还在,我追踪了五年……只要不死,我一定能找到。” 
          是吗?我恶毒地笑了。 

          拿着那只文件袋和一只很质打火机回到他面前。 
          我悠闲地举起那火机。 
          他的确聪明,因为他立即叫了起来:“展,请不要对我这样!我求你!”求我?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定了定神,他突然说:“你给我档案,我告诉你叛徒的名字。”可惜太晚了,我已确信你并不知道。你在说慌。 
          “给我档案,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冷笑,还有什么是我未曾得到的呢? 
          他挣扎着站起来,跪在我面前,上身轻轻磨擦着我的大腿,试着用嘴唇拉开我的裤链。他柔声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我觉得欲望在迅速涨大,被他磨擦的地方燥热难当。但我推开他,我冷笑:“家明,这一次不行。”他绝望了,用额头撞击我的身体,疯狂地大叫:“你不明白那对我意味着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我太明白了,你指望一个想象中天使般可爱的弟弟抱着你大喜过望,从此相依为命。你不相信任何人,你觉得什么都捉不紧,于是你妄想延续那条可怜的血缘纽带。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偶然产生的,无比天真的念头。竟如吸毒般渐渐上了瘾。 
        一个有关血亲的童话。我自嘲地笑,遂一想起我的生父、生母以及五个异母兄弟。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 
          我打着火机。宝贝,你注定孤身一人。 

        ~~~~~~~~~~~~~~~~~~~~~~~~~~~~~~~~~~~~~~~~~~~~~ 
        Kindness in your eyes 
        I guess you heard me cry 
        You smiled at me 
        Like Jesus to a child


        8楼2006-11-07 07:03
        回复
          第十四章 



            那一晚,我外出秘密会见一个本地帮会头子。会谈进行到一半,杨突然急召我赶回。当我回到住所附近的时候,只见一片火光冲天。 
            我跳下车,匆匆迎上来的杨说:“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你放心,里边所有的兄弟都出来了。”所有的兄弟?那么锁在地下室的张家明呢?我狠狠地盯着杨。他耸了耸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召我返回,却不愿意在电话告诉我详情了。他在故意拖延时间。 
            杨说已经报了火警。周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我盯着鲜红的火舌一言不发。杨是对的。对他,也许我永远下不了决心。借刀杀人不但干净利落,同时又让我的心舒服一点。就让他死在火里好了。这样的结局……也算公正吧。 
            火势很快就会吞没整栋建筑物,我握紧了拳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我依稀听见了弟弟的呼叫声,我不知道那是现实还是回忆,或者那是我的梦魇。 
            当我冲进那片火光的时候,我并不清楚自己打算做什么。耳边传来杨愤怒的叫声和手下的惊呼。当我艰难地冲到大厅楼梯口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手下跟着冲进来。我打开地下室的铁门,看见张家明身子卷成一团躺在门后。有几秒钟的时间我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肯定自己来迟了。他昏迷着,全身是汗,额头和双手的关节处都是瘀伤。可以想象他是如何拼命要撞开那层铁门,直到完全绝望。 

            当他在我身边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是用力推开我,象受惊的野兽一样向房门口冲去。我拦腰抱住他,把他的双臂约束在我的怀里。他嘶叫着用脚踢我。我试图让他镇静下来,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 
            他还是尖叫着,用头撞我。 
            “对不起,家明,对不起。” 
            他渐渐停止挣扎,嘶哑的声音在耳边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过了一会,我才听楚他在不停地说“你是故意的。” 
            我有点吃惊。他全身颤抖着,紧紧合上双眼,眼角慢慢渗出泪水。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流眼泪。 
            我说:“家明,不是我做的。我发誓不是我做的。” 
            他神经质地笑:“如果你知道会有这样的效果,你早就这样做了。展,不要否认。” 
            我默然。因为我不能说慌。是,他说的没错,我曾经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崩溃。我是这样恨他。 
            我低头吻上他干热的嘴唇。是安慰也好,惩罚也好,我只想止住他的泪水。我不能忍受他的哭泣。 

            台湾已经变得不安全,我决定马上回美国。杨将暂时留在台湾追踪调查这次攻击。直到和我告别,杨的面色一直很阴暗。我大致知道是为什么。他一定在埋怨我的冲动。我有点羞愧,因为我的确没有尽到自己的本份。数年以来,我首次这样沉不住气,在众多手下面前暴露出我的冲动和弱点。即使没有杨的暗示,我也了解这种轻率行为的危害性。 

            我把张家明带在身边。这次意外迫使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不能杀他。无论将来如何处置他,我暂时无法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所以他和我在十几个手下的陪同下前往机场。这个决定是一次巨大的失误。我本应意识到,攻击我的力量来自哪里,他们必然不会轻易罢手。如此急促而毫无防备地离开台湾,正好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我们的小型车队在一处山崖转弯处遇到了伏击。对方将我们前后截住,一切如电光火石般发生。人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如果没有那些一个接一个挡在我身前的手下,我本应死在那里,本应为我的大意付出代价。有时连我自己都不太明白,我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别人为我卖命。为了我这条并不比他们有价值的生命,这些好兄弟没有一个活下来。 

            当一切终于结束,我拨开身上的尸体,扶着车身爬起来。一支冰冷的枪管抵住了我的后颈。我慢慢转过头,并不意外地看见了张家明。 
            刚才的一场混战中,我没有留意他。但我知道,他和我一样会是活到最后的人。 
            我和他对视。这一次,我完全处于劣势。 
            我有穿避弹衣,胸前中枪的地方并无大碍,只是子弹的撞击使的右胸隐隐作痛。我的右腿大量出血,温热的液体迅速从右腿的大腿根部淌下来,浸湿的裤腿粘在身上。肌肉内部撕裂般的痛苦让我额头迸出冷汗。我努力站稳身子,但我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办法再移动半步了。既使他不杀我,我也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而我知道他恨我。


          9楼2006-11-07 07:04
          回复
            有没有番外啊?
            找不到


            12楼2006-12-11 17:01
            回复
              这个文简直就是非常棒!!我看了N遍~~~番外写的也不错喜欢死了!!!可是这个怎么米贴完?..


              IP属地:北京13楼2007-01-03 16:10
              回复
                番外有三篇 很精彩的对白


                14楼2007-01-28 20:06
                回复
                  广告
                  立即查看
                  第十七章
                    我没有阻止他离开。
                    他出卖我,但没有成功。四爷太相信张家明的魅力了,以至于两个正当盛年的儿子无声无息淹死在太平洋里。四爷有那个肚量不迁怒于他吗?恐怕很难。张家明聪明的话就应该十万火急原地消失,从此再不要浮上水面。
                    FBI的通缉令自然很快就撤消了,宣称这是“小小”的误会。我回到美国,尽管存在数不清的地下暗涌,表面上一切仿佛回复正常。
                    半个月后,我收到七叔的邀请,请我去他府上坐坐。
                    在上一代的高层人物中,七叔最早投靠我。当年他所支持的太子党很早就因为风头太劲被其它派别联合歼灭。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于是异军突起地从台湾把我召回,出力将我扶上大位。虽然他有他的目的,但我也不是不感激他的。况且他的手腕、他的处世不惊也令我敬佩,算是我真心看得起的一位前辈。
                    我走进他家摆满红木家具的大厅,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四爷。
                    七叔说:“少爷,请看在我这张老脸,让四爷给你敬杯茶,大家就和从前一样好吗?”
                    我冷冷一笑。老规矩就这一点特别愚蠢。仿佛血海深仇真的可以靠第三者的情分和一杯温茶冲淡。我随手拿起红木茶几上一杯茶,作势喝一口,双手一拱:“敬茶就不必,这茶我自己喝过了,容我改日再来拜会。”说完转身就要走。
                    四爷面色都变了。七叔咳了一声,仿佛终于下了决心,在我身后叫道:“少爷请留步。”
                    我看见两个人将张家明带了上来。我站住脚,在心里冷笑,竟以为可以用这人威胁我吗?我静静看定七叔,正要抿嘴一笑,却听见四爷将手一拍,十几个人从内室走出来,几乎所有的帮中“老人”同时现身。
                    十几个人坐成一圈,场面立时诡异起来。我木然站着,向七叔望去,“召开这样的会议不需要通知我吗?什么时候改的帮规?”
                    七叔说:“少爷,你请坐下,在特殊情况下是允许这样做的。”
                    我看着他。被背叛的恶心的感觉又开始在心里慢慢翻涌。是啊,除了七叔谁又能力瞬间召集这些老人呢?为什么他就不能安心养老呢?一个七十岁的人,还有多少年可以风光。为什么人就是这样想不透吃不饱?
                    这出鸿门宴不象鸿门宴的戏码并没有多大惊喜。据说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张家明有确切的资料证明我并非老帮主的亲生骨肉。其它人自然也补充了不少证据,从小道消息到科学报告无所不包。大家理直气壮地承认当年迎我回帮是犯了错误。
                    我问张家明:“这个天才的主意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他表情复杂地将脸转开。我冰冷的目光扫向其它人,有几个老家伙瑟缩一下低下头来。真可笑,谁不清楚我母亲家传户晓的艳史,如果我和老头子没有关系他甚至都不会费神把我踢去台湾。况且我今时今日坐上这个位置,真是靠那点连我自己都看不起的血缘关系吗?为什么这些人就是没半点新意?明明可以爽手一点立即干掉我,偏要先找一个借口,做足一场戏。又是老作风一个不现实之处。
                    我扫视自己带来的人。都是见过场面的好手,一式一样深藏不露的脸上没有恐惧。但是人数毕竟太单薄了,看得出没有人心存侥幸。
                    我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向张家明。用手抬起他的下巴,手指轻轻抚摸他颈部光滑结实的肌肤。不需要责问他为什么再次背叛我。在我毁了那份档案之后,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找出当年主谋的帮中兄弟。他也自然想到用我去交换找回弟弟的情报。令我意外的是,原来七叔才是那个首先想到铲除我的人。
                    而我有什么好抱怨的呢?是我自己将家明逼到这一步的。
                    他和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都想努力攀上某件坚定的永远不会背离的倚丈物。不同的是,他的理想太虚幻,而我比较务实。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够成为传奇而他只能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本质总是相同的。
                    我吻他的嘴角,问他:“家明,如果那一夜我没有外出,你也会毫不犹疑杀了我吧?”
                    他一言不发,嘴角泛起那种我无限熟悉无限思念的嘲笑。我明白,我的问题太**了。
                    “家明家明,你知道吗?你的弟弟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个。如果我现在一枪打穿你的脑袋,其实对你比较——仁慈。”
                    我深深地吻上他的唇,我听见四爷在怒骂,但是七叔阻止了他。


                  15楼2019-04-17 16:32
                  回复
                    第十八章
                      我终于放开他的唇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喘不过气。我紧紧捉住他的右臂不让他离去,在他耳边狠狠地说:“下次出卖我的时候最好记得,如果我要死的话,一定要你陪葬。”我转头望向七叔,七叔点了点头。我满意地笑了,感觉到家明微微打个冷战,脸上有一种我不太明白的神色。
                      我问所有人:“没有人反对处决我吗?”没有人回答,每个人的面上都浮出嗜血的表情。特别是四爷,他的双眼仿佛能喷出火焰。不过在所有在场的人当中我反而比较体谅他,因为他确有想杀我的理由。
                      我说:“很好,这么说来,我杀你们的时候就不会良心不安了。”
                      瞬间所有人都面色惨变。
                      我笑道:“我虽然年青,也知道爱惜性命。我的手下已经包围这里,你们就算杀了我也出不去了。奉劝各位不要反抗。大家年纪都不小了,早就开枝散叶了吧?就替你们的子孙亲朋想一想。好了,几十年风光也够本了,没有人反抗我就保证不动你们的家人。”
                      当杨率领大班人马冲进来的时候,果然全场没有异动。杨带来的人迅速散布在每一个角落,我看见其中有琼斯。这倒不是我安排的。有意思,一直醉心于研究所的工作不愿参加实质事务的琼斯也动了俗念。黑道真的这么吸引人吗?我远远对他笑了笑。他也回我一笑,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仍然被约束在我身边的张家明。
                      七叔很平静,只是不亢不卑地说道:“我会给你一个交待,只是这一帮老兄弟,一只脚已经踩入棺材,让他们自行离开各养天命可好?”
                      我暗自佩服,不是人人都有这份气度。也罢,这一次清洗得很彻底,老家伙们日后再难作祟。我微微点头,目光扫过松一口气的老头子们,最后停在四爷头上,我说:“只除了你。”他有两个儿子死在我手上,白头人送黑头人,伤心哀绝自不待言。狗急都尚会跳墙,谁又有办法永远提访一个要拼命的人呢?同样的道理,他另外两个儿子也不能放过。这是江湖的生存之道,与是非爱憎无关。
                      四爷面色惨绿,一双眼血红,几秒之间已经老态毕露。他突然颤抖着手指向张家明,嘶声大叫:“那这个人又如何处置?他岂非比我们更该死?”
                      我冷冷一笑,不置可否。家明一直用一种事不关己的目光看着事情的变化,这时候全身一震,被我握住的手臂猛然缩开,似乎想躲开我的手。我索性伸臂搂紧了他的腰。四爷更加激怒,狂态毕露地狠狠瞪着我们,隔着监视着他的两个手足将一口浓痰出力向我吐过来。
                      我侧脸避开,那口痰就落在不躲不闪的家明脸上。我有点愕然地望向他,他不看我,静静用衣袖抹去痰迹,对四爷说:“你死到临头了,还不明白吗?有什么事不受展帮主控制,什么人不在展帮主掌握之中?何须你来操心我这条贱命。”
                    七爷突然叫着四爷的小名说:“阿四,阿四,人都要死了怎么还看不开,你管人家干什么?”
                      四爷如醍醐灌顶,握住七叔的手,片刻之后两人同时慢慢倒地。看来都是预先准备了剧毒之物,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周围传来一阵抽泣声,是啊,这些人共事数十载,勾心斗角大半世,彼此间仍存或多或少的情份,都难免感慨。
                      家明挣脱我的手臂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七叔,急急叫道:“不,你还不能死,快告诉我,是你答应我的。”
                      我上前一步,将手里的枪压在七叔的太阳穴上。家明抱住七叔的身子仰面看着我。我从来没有在谁的脸上看到过如此刻骨铭心的疲累和哀伤,我想我是心软了,默默将枪口移开。
                      然而七叔最后的遗言是:“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只是知道这件事,调查是罗氏单方面进行的,我其实不知道人名和地址,抱歉叫你失望了。”
                      七叔阖眼而逝,直到死他的表情找不到幸灾乐祸和后悔,只有某种认命的平静。家明茫然若失地缓缓跌坐在地上。脸上的麻木绝望叫人禁不住替他心伤。他的运气真是太差。再一次的背叛同样没有换来什么,竹篮打水一场空。


                    16楼2019-04-17 16:33
                    回复
                      第二十章——结局篇
                        所有的帮中人包括我都在静等裁决。
                        原来的兄弟手足地自然形成两派面面相觑,泾渭分明。
                        杨突然苦笑道:“原来你在利用这个时机引我出手。”
                        我暗暗叹一口气,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怨气。如果可以选择,我自然宁可他永远充当我的左右手。然而人生于世上,必然受环境支配。如果我和杨只是办公室里的普通同事,或者有可能做一辈子的知己好友。
                        由于都是事先商量过的,裁决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各方都很满意。地盘重新划分,只是作了一点小小的改动,我让出原罗氏的大部分利益,而其它帮会作为报答保证不会在我处理“内务”期间趁虚滋事,其实也等于保证合力支持我平定局势。
                        我当众宣布允许所有与杨有“接触”的兄弟和杨本人安全离开,就当自行退出帮会,并暗示不允许其它帮会接纳有关人等。
                        我的宣布让所有在场人等大吃一惊。不少原来面如土色的人如蒙大赦,看得出正在心里大叫侥幸。
                        杨最后说:“展,你始终待人宽厚。但愿日后我也有同样胸襟。”
                        我微微颔首,意识到杨在表示感谢。此时此刻,我相信他是诚挚的。我没有赶尽杀绝,毕竟曾与这个人共经患难,极爱惜他的才华。另一方面,他的背叛既有必然因素,也是“逼反”的结果。这个结局我酬画已久,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安排,对所有人都算公平。
                        在场的各帮会代表有秩序地散去。杨带队离去。一场风起云涌的好戏无声无息落幕。
                      时候到了,我示意手下将张家明推上来。我亲手按住他的肩膀,拿起枪对准他的胸膛。好几年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但是这一个人不能死在他人手里。帮里经过两次大清洗,必须马上安定人心。黑道世界爱憎分明,情感纠缠总是表现得特别激烈,没有人会介意自己的老大是个情枭,但是有明显弱点的领袖总是危险的。在这短短一日的连串突变事件中,张家明的存在已经变得过分碍眼。我急需证明自己,给众人一个交待。我的枪口按在家明的心口,无比熟悉的心跳通过冰冷的金属传到我的手心,一点一点加速。死亡迫在眉睫,再麻木的人也不能淡然处之。
                      我问他:“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目光闪烁,低下头在我的手上轻轻落下一吻。
                        手的触感告诉我他穿着防弹背心,但是这种质地细密的凯芙拉原料还不足于抵抗我的子弹。我巧妙地微微转动手腕。我和他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枪手,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角度与人体结构。一个小小的改变,就能带来截然不同的后果。我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看到瞬间的释然,还有一丝旁人无法觉察的笑意。
                        家明,你自己说过的,没有什么事走得出我的安排。
                        我扣动板机,然后放开手,任由那把枪滑落。
                        鲜血涌出,我双手抱住他的腰,让他紧贴在我身上合上眼睛。这一幕没有引起太大关注。正在离去的人继续散去,留下来的静立不动。默然扫视全场,在几十对冰冷的眼同时看到尊敬与惧意,我知道目的达到了。但就在这时候,走向大门的人群中有人突然转过身来,手里的枪准确地瞄向侧身面对门口的我。
                        是琼斯。我想不到他会这样恨我,为什么他就不能象其他人一样认命呢?无数的子弹射向他,顷刻之间他已经倒在血泊中,但仍射出了三四枪。
                        这几枪的速度太快,本来很可能穿透我的左胁直达我的心脏,然而就是一瞬间,我怀里瘫软的身体绷紧起来,带动我轻轻转动。
                        很多人在惊呼,杨在哀叹。绝望如利剑般割开我的心,我分明在这一刻清晰地听见命运的嘲笑声。我安然无恙,而张家明眼神焕散,上半人向外仰倒,我几乎抱不住他沉重的身躯。
                        我把他放在地上。有人去安排叫医生,有人移开琼斯的尸身,其他人等继续散去。没有人说一句多余的话。
                        艳丽的血花浸染他的白衬衫,越开越盛。血从他背后的伤口大量渗出,迅速在地上聚集成血泊。这就是真正的结局吗?超出了我的的安排,超出了我的预算。不,我的家明是冷静自私的,不会上演如此**的戏码。这个蠢人,我才不会……不会为他落泪。
                        我轻抚他冰凉的脸颊,有未刮干净的胡髭,但还是干净的,没有染上鲜血。他最后一次望进我的眼中。
                        不要合上你的眼睛,宝贝,我不能孤独终老。
                      ~~~~~~~~~~~~~~~~~~~~~~~~~~~~~~~~~~~~~~~~~~~~~
                        Kindness in your eyes
                        I guess you heard me cry
                        You smiled at me
                        Like Jesus to a child


                      18楼2019-04-17 16:36
                      回复
                        番外1——家明
                          刻骨铭心的寒意……在冰川中溺死的就是这种感觉吧,血管渐渐冻结,感受不到呼吸的欲望……而上面的那片水面会重新封结,光明与黑暗就此分离,各自——沉沦。
                          终于死到临头了……我一生中最惧怕的事情迫在眉睫。
                          你在临死的时候会想到什么呢,你曾经想问我。我在想你是否会感谢我。我不会成为你的难题,我为你找到解决的办法了。这个结局,比你安排的好吧?……你为什么不落泪?我不值得你呼天抢地捶胸痛哭吗?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最后赢的是你。和我们所有人比起来,你才是真正的强者。但是现在你总得承认,世事由不得人去安排,甚至连你都不能……据说临死的人心里一片空明,能在瞬间领悟一切,那么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你的将来吧?你会成为教父中的传奇,会得到善终。你仍自卑、孤独、绝望,虽然你有别的补偿。……你一定会偶然想起我。大多数人平平淡淡了却一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的如此精彩。我比较幸运,我能叫你永志不忘……你将在午夜梦回,看见我固执的灵魂在苍茫夜色中沉默不语。
                          死者的预感特别值得尊重。
                          让我再看一次你触目的绿眼睛……好让我下一世记得避开,你这**!


                        20楼2019-04-17 16:54
                        回复
                          时隔13年,我把未完的补上,自己都被自己震惊了,哈哈


                          22楼2019-04-17 17:3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