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3-31 02:18潜水很久，一直只看文不发帖跟个寄生虫似地，终于有不好意思的感觉了，所以爬个楼贡献一下。之前都没在度娘发过帖，ID是新注册的，真的不是马甲。基本上是甄姬视角，会有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CP和一些不怎么耳熟能详的CP（怎么感觉这句是废话），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轻松风格的坑吧。谢过奉孝。

三
第二天上班时甄姬要张辽从资料库里调了一张司马懿的照片给他。
张辽一边暗自庆幸她没有对自己发难一边还不忘在嘴上嘲笑甄姬说她是不是看到帅哥就念念不忘云云。
半小时后，张辽惊恐地发现那张司马懿的照片被甄姬做成了飞镖盘，挂在她办公桌旁。而甄姬正在利用午休时间苦练飞镖技术。
……
午休结束时，那飞镖盘上的照片已经面目全非。一群八卦的人围着飞镖盘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是谁，只有郭嘉凑着脑袋盯了五分钟后才说：
“这人挺帅的，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
甄姬终于开始觉得无趣，对着这样一个飞镖盘扔飞镖不仅丝毫没有减轻她心中的郁闷，反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了她昨晚的尴尬。于是她摘下了那个飞镖盘，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字纸篓。
然而等到下班前她去向曹操做工作汇报时，发现那个飞镖盘正挂在曹操办公室的墙上。
曹操一边向上面扔飞镖一边对她说：“该做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啊。”
……
张辽始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他的照片并没有被做成飞镖盘供人观瞻，但以他对甄姬的了解他总觉得会有比飞镖盘更不幸的事情在等着他。
这个不祥的预感在晚上终于成为了现实。夜深人静时，张辽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边一个猥琐的声音对他说：
“喂，是性感小野狗吗？”
“狗你妹啊，打错了！”
张辽闷闷地挂了电话，然而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起来，一个更加猥琐的声音淫笑着说：
“性感小野狗，你是不是很寂寞呢呵呵呵呵呵……”
……


在度过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三天后，张辽终于回到公司上班。坐着甘宁的车，身上穿着甘宁给他买的衣服，午饭吃的是甘宁亲自送来的鸡汤。
在他踏入公司大门的第一步后他便发现气氛十分地不对劲：所有人都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背过脸去，发出原因不明的吃吃笑声。
他起先还没往那方面想，直到有个员工向坐他身边的曹丕请教问题，他清楚地听见曹丕说：
“这个问题不归我管，你去问性感小野狗吧。”
然后那个员工没有丝毫疑惑就径直找他来了。
他抓了曹仁去楼梯间一顿狠K，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去。而曹仁只是无辜地说：“我没有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啊。”
张辽正在想会不会是甄姬说的，又听见曹仁说：“不过我把这事写在给曹总的工作报告里了。”
张辽几近崩溃地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事写进工作报告里？”
“因为曹总说每天发生的大小事宜都要写进报告交给他啊，你知道我每天也没什么事可写，只有这件事值得一写了。”
“你不是答应我保密吗！”
“工作报告是保密的啊，曹总一直说报告只有他一个人看，决不会外传的。”
……张辽终于知道什么叫无力吐槽。
冤有头债有主，张辽没有怪缺根筋的曹仁，他只是拿甄姬的照片做了个飞镖盘，每天午休时苦练飞镖技术。
甄姬不甘示弱，也拿张辽的照片做了个飞镖盘，每天和他对着扔。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两个人的飞镖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如果哪个酒吧举办扔飞镖大赛，相信从两个人中随便派一个人去都可以让号称能百步穿杨的黄忠掩面。
本来一个世界级的飞镖明星相信都要从这办公室诞生，但曹操终于忍不住下了个规定说不能用同事照片做飞镖盘，扼杀了两名未来的新星。
然而司马懿照片做的飞镖盘却一直挂在曹操的办公室里。
甄姬每次去汇报工作时都能看到那个飞镖盘，每当她以不屑的目光打量那个飞镖盘时曹操总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说：
“噢，这个不能算同事。”
末了总不忘加一句说：
“至于几时能算同事，你还得抓紧啊。”

那天过后，东吴公司包括老总孙权在内的一半员工进了医院，公司宣布装修停业三个月。据说不是因为最后时刻陆逊拼了命把黄月英拦下，公司那栋写字楼都得拆除重建。
孙权出院后第一件事便是在惠风山庄摆了三天的鲍翅宴请西蜀的全体员工，据说还特意派了车把张飞马超赵云黄忠在乡下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接过来，好好招呼了三天。
久而久之，黄月英就成了一个传说。


六
所以当甄姬跟着这位传说踏入东吴集团的办公室时，她看见的是这样一副景象：
通道两旁整整齐齐地站了两排人，呈列队欢迎状。为首的是一个一身名牌的中年男子，急忙走上前来握住黄月英的手，态度诚恳地说：
“英姐，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带朋友上来转转，”黄月英马上介绍了身边的甄姬，“这是我好朋友曹魏集团的甄姬，还请孙总以后多多关照。”
听到“曹魏集团”几个字的那一瞬间，孙权的嘴角似乎抽了抽，但他马上又堆出一脸笑容，如沐春风地说：“哪里话，英姐的朋友就是我孙权的朋友。甄妹妹请随便看，随便坐。”
其实不用孙权说“随便看”这几个字，甄姬已经在忍不住四处乱看了。这一看，不禁又看出了满腔的羡慕嫉妒恨。如果说在曹魏集团每天过的都是两边都看不见的日子，来到东吴集团无异于洗了一次眼睛，滋润明目。
美女自不必提，男人也是一个赛一个地帅，而且还都帅得各有特色。穿件银色衬衣的那个男子英俊得像CG画出来一般，穿白棉布衬衣的那个男子一副深沉内敛的样子，还有坐在墙角一开始没有站起来迎接的那个男子，有着女子般秀丽的五官，安静的面容下却蓄含着一种绝不沉默的气场。
还有那个穿件大风衣的男人……那是甄姬喜欢的类型啊！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就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
然而下一秒钟甄姬就惊恐地发现她的忧郁帅哥瞬间在脸上露出一个和忧郁外表极不相称的猥琐的笑，走上来说：
“小甄妹妹你好第一次见面我是甘宁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一下不如让我摸摸看你的三围是多少——啊！”
黄月英伸出手在甘宁手上一拍，甘宁便捂着爪子惨叫着跑远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
甄姬还来不及唏嘘，突然发现从里面办公室又出来一个帅哥。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夜一样漆黑的长发，竟然有几分像郭嘉——等等，那不就是郭嘉吗？
她满脸黑线地问郭嘉：“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还西装。”郭嘉一边说着一边脸就红了。
甄姬觉得他应该是鼻子变长而不是脸变红才对，这时听见孙权说：
“既然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晚上我来招待一下吧，大家一定要玩得尽兴。”

那天晚上果然也玩得很尽兴。
吃完饭他们就订了个很大的K房玩，玩骰子的玩骰子，唱歌的唱歌，无比热闹的景象。如果不是黄盖这个麦霸常年霸占着麦克风对着周瑜一首接一首地唱情歌，那就更尽兴了。
K房里有个洗手间，洗手间是没有门锁的。本来大家还没有太在意这一点，直到周瑜上洗手间时，黄盖以为里面没人，就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大家清楚地听见里面传来两声尖叫，一声惊喜一声惨烈。然后就看见黄盖一边仓皇地退出来一边赔笑道：
“真的不是故意的……”
又过了一会，黄盖进了洗手间，甘宁马上蹿到洗手间门口，招手叫周瑜过去。
“报仇的机会到了，”甘宁嬉皮笑脸道，“你现在看回去吧，我们支持你！”
“呸，”周瑜不屑道，“我看他还不一样是我吃亏？”然后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
……紧接着就看见他把毫无防备的甘宁推进了洗手间。
……然后甘宁上洗手间时黄盖又把吕蒙推了进去。
……再然后吕蒙上洗手间时甘宁又把周泰拖了进去。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吕蒙出来下结论道，“要扔也该扔陆逊。”
“你倒是试试。”陆逊淡淡地说。
“你倒是试试！”孙权凶神恶煞地说。
“……我怎么觉得这里帅哥虽然多，但没几个人是正常的？”甄姬有些心虚地问黄月英。
“你真以为我要给你介绍男朋友？”黄月英白她一眼。
“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曹总的任务，是为了围标工程。认识孙总，总归多条路。”
甄姬顿时恍然大悟，由衷地对黄月英说：“谢谢。”
“没什么，”黄月英淡淡答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得靠你自己。”
甄姬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但她还是拉着孙权聊了会，交换了名片。如果到时实在挖不到司马懿，能和孙权直接接触至少也不是坏事。
但酒是不敢再喝了。自从洗手间戏码频繁上演后，除了黄月英都没人敢上洗手间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一边拼命灌别人喝酒一边尽量少喝，在异常的气氛中等待下一个倒霉鬼的出现。
……而最后那个终于忍不住站起来的倒霉鬼正是郭嘉。
郭嘉把门一关上，一群刚才的受害者立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来，鬼鬼祟祟地围在洗手间门口。
“算了吧，”一直和郭嘉坐在角落单独摇骰子的司马懿突然发话，“和人家又不熟，何必让人难为情？”
“你熟，把你扔进去怎么样？”甘宁嬉皮笑脸道。
“你有那么有种吗？”
“我有那么没种吗？”
“别吵了，”孙权突然站起来，笑眯眯地制止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他像一个慈祥的大哥哥一样教育着甘宁：“兴霸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还是个小弟，你怎么能够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情去欺负别人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洗手间门口，然后，突然一下推开了门，依旧笑眯眯地对着站在小便池旁一脸惊愕的郭嘉说：
“小弟，你放心，我在这里帮你把着门，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来的。”
……郭嘉看着门外无数双猥琐的眼睛，突然不知道是该捂脸还是捂别的什么地方。

接下来甘宁唱了一首《我是一只小小鸟》，黄盖唱了一首《饿狼传说》，周泰嚎了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显得很高兴……如果不算黑着脸的司马懿、红着脸的郭嘉以及觉得摆什么脸都不太适合的甄姬的话。
十一点多的时候黄月英接了一个电话，甄姬听见她以罕见的温柔和罗嗦说：
“嗯好的你到了是吗我就下来吃饭了吗要吃宵夜吗要不要我给你叫点点心打包带回家嗯好的那我马上下来。”
电话一挂，她又恢复到传奇本色，站起来说：
“先走了。”
“男朋友来接了是吧？”孙权笑道，然后对陆逊说，“伯言，我们一起去送英姐。”
黄月英对甄姬说了句“好好玩”然后就急吼吼地在孙权和陆逊的陪同下走掉了。
他们走后，司马懿懒洋洋地站起来，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对甄姬和郭嘉说：“我要走了，一起吗？”
“可是孙总还没回来呀。”甄姬觉得现在走不太合适。
“就是，仲达你有事就先走吧，”甘宁插话道，“等孙总回来我们还要一起玩的。”
司马懿又看了甄姬两眼，甄姬觉得他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就这样走掉了。
过了一会甘宁说：“孙总怎么还没回来，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黄盖说。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顺便买两包烟。”周泰说。
“大小乔要先回家，我去送了她们然后来。”周瑜说。
“我再去叫两打酒。”吕蒙说。
等到甄姬回过神来时，发现房间里只剩她和郭嘉两个人了。他们便一边唱歌一边等孙权。等到两个人嗓子都唱哑了，发现没有任何人回来……
甄姬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打开门，发现KTV已经开始打烊了，楼道和大厅除了工作人员再见不到任何一个客人。
“可能他们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她对郭嘉说。
然而两个人刚走到大厅就被服务员叫住了。
“不好意思，你们的房间还没买单。”服务员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他们。
也许是忘了买单吧。甄姬觉得为这事打个电话去找孙权也不太合适，就问：“买单多少钱？”
“打完折是4388元。”
甄姬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心里一直透到了嗓子眼。四千多虽然也就是她半个月工资，但问题在于自从要供车供楼后她就光荣成为了月光一族。如今临近月底，卡上余额更是不到四位数。换言之，她身上没有这么多钱。
“身上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她无助地对郭嘉说。
“我还没领过工资呢。”郭嘉愁眉苦脸地把一个薄得像纸的钱包交到她手上，“姐你看着办吧，卡上可能还有两百多。”
甄·叫我女王·老娘从不做为钱发愁的事·姬觉得自己一世英名显然要毁在这间KTV里了。她甚至已经设想到了她和郭嘉汗流浃背地洗着洗不完的盘子的情形。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把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我来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司马懿把卡交给服务员说。
“你不是走了吗？”郭嘉惊讶地问道。
“本来我都回到家了。但一想你们两个肯定要倒霉，只好又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倒霉？”郭嘉更加惊讶地问。
“闭着眼都想得到，”司马懿冷笑，“笨蛋，都叫你们一起走的。”
“你是说……孙总是故意的？”先前的猜测终于被证实，甄姬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公司惯例，”司马懿淡淡地说，“谁最后走谁倒霉。如果今天英姐一直留着也不至于，但她先走了。”
“孙总这也……太渣了吧。”甄姬依旧觉得非常惊讶。
“你不知道他的外号吗？”
“什么？”
“渣权。”
甄姬过了很久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清醒过来的她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得寸进尺地说：
“既然你都知道他这么渣，为什么不回到曹总身边？”
“孟德他，脾气太坏了。”司马懿依旧是这一句。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回忆的影子在晃动。
甄姬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在她开口之前，司马懿看穿了她的心思般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一边接受我的帮助一边还只想着你的工作？”
“……对不起，”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的，“钱我会还你的。”
“别还了。”
“那怎么好意思？”
“你不还钱是为我好。”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每次你要还我点什么我都要倒霉吗？”司马懿苦笑着说。

穿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路，司马懿把她带到一条小河边。河边露天摆着几套小桌小凳，旁边一排都是卖烧烤啤酒的。本身看上去只是一个景色不错的普通吃烧烤的地方，但等到菜端上来时，甄姬惊讶地发现这里烧的都是元贝鳕鱼等海鲜，连上面撒的调料都是瑶柱碎等，饿了很久的她也顾不了形象，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这地方挺好的。你怎么发现的？”等到胃里的空虚感稍微过去一点，甄姬终于想起来把司马懿晾在一边只顾吃是不礼貌的行为，便这样问道。
“以前一个朋友带我来的。”
“喔，是曹总吗？”
“不是。”
“那是孙总？”
“孙总？”司马懿忍不住笑了，“他一辈子都不会来路边摊吧，虽然这里消费也不低。”
“说起来孙总真是个挺渣的人啊。”
“说起来也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上他的当啊，他明显没诚意。”
“我知道他没诚意。”
“那你还跑过来？”
“我没有别的办法，”甄姬幽幽地说，“即使希望渺茫，也要一试。”
“算了，反正你以后就习惯孙总为人了。”
“孙总这么渣，难道会比曹总好吗？”甄姬忍不住又旧事重提。
“孟德他，脾气太坏了。”
司马懿不出所料又答了这句话，然后依照惯例又陷入了沉默。甄姬也不由陪他发起呆来。其实在这样的四月天，在这样的小河边的柳树下发呆也不失为一件美好的事情，尤其是对面还坐着个帅哥的时候。
风轻轻地吹过，天上的星辰一闪一闪，河对面传来遥远的乐声，这样的场景，其实最适合告白。

就在他们无聊地打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凌志，慢慢地驶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甄姬起先并没有在意那部车，直到司马懿看到了那部车，脸上突然泛起了不太自然的表情。这时甄姬才注意到，那部车的号码很好，是“00003”。
“等我一下，我过去打个招呼。”司马懿丢下这么一句，便向那部车走去。车的驾驶室玻璃缓缓落下一半，甄姬看不见里面人的脸，只看见一头花白的头发。
司马懿就隔着窗站在那人面前，两个人好像默默地对视了好一会。
“上车吧。”因为离得不是很远，所以甄姬清楚地听到了车里的人说的话。
“不了。”而司马懿是如此回答。
“因为有朋友在？可以叫她一起来。”
“不，”司马懿斩钉截铁，“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叫她走，你上车。”
“不。”
“是不肯叫她走还是不肯上车？”
“我不上车。”
“那再约个时间吧。要不明天？”
“不，以后都不必约了。”
“怎样都不肯上车了是吗？”
“是的。”
经过一段很长的沉默，车窗终于又缓缓合上。然而在合上之前，甄姬听见风把车里人最后一句以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说出的话吹过来：
“你会后悔的。”
第二天曹操外出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待他一回到公司，甄姬就迫不及待地把司马懿答应回来的这个好消息汇报给他。
曹操带着一脸古怪的表情听完她的汇报，然后问：
“他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昨天晚上。”
“所以你认为他下周一肯定会过来上班？”
“他应该不会骗我的。”
曹操上下打量她几眼，叹了口气，然后把一份晚报丢到她面前，说：
“你自己看吧。”
甄姬茫然地翻开报纸，一连串的消息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头条：警方介入国土局长于吉受贿一案，东吴集团高管司马懿涉嫌行贿今晨被捕
第二版：东吴集团声称司马懿行贿乃利用职务侵占的私人行为，已考虑提起诉讼
真不该还钱给他的。这是甄姬看到报纸后的第一个想法。

八
“这其实也算是件好事。”曹操在例会的时候这样说。
“这样一来东吴集团后院起火自身难保，在项目上的竞争力就小了很多，对我们来说其实是个机会。”曹操又说。
“现在东吴方面正忙着和司马懿撇脱关系，我们也一定要划清界限。还好他出事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曹操还这样说。
“一直要他回来他不回来，他这是咎由自取。”曹操说完上面那几句后又小声地嘀咕了这么一句，表情显得有些怔忡。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说话。可是就在这时，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角落响起：“可是我们不应该帮他一下吗？”
“帮？拿什么帮？”曹操脸色阴沉，盯着坐在一角的郭嘉，“就算能帮，我为什么要帮？”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话太冷血了吗？”郭嘉毫不畏惧地应道。
曹操终于怒了。
“我冷血？就你的血是热的，郭奉孝小朋友！你以为你是他什么人？你又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你觉得自己很牛逼是吗？你是精力过剩还是爱心过剩？你与其有心思想他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保住你的工作！还两天就一个月了，到时候你给我滚！”
那天晚上郭嘉做的饭菜大失水准。鱼煎糊了，茄子没放盐，最可怕的是烧肉时把醋当成了酱油。而这一切，甄姬竟然吃到一半才发现。
“我不想吃了。”她叹口气放下筷子。
“对不起，姐，今天饭做得不好。”郭嘉一脸愧疚的样子。
“不关你事，我没胃口。”
“其实我也没胃口，”郭嘉也放下筷子，想了想然后说，“姐，你说他在……那里有饭吃吗？”
“怎么可能没有？”甄姬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放心好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人怎么说进去就进去了呢？”
甄姬无言以对，过了会又听见郭嘉说：“姐，我们能帮他做点什么吗？”
甄姬觉得作为一个姐姐来说自己应该及时中止这场对话了。她应该要告诉郭嘉对自己最好的做法应该是缄口不提然后忘记那个人。她还应该告诉郭嘉即使那个人再怎么好他对他再怎么有好感那也只不过是生命中的一个路人就像一只路过的蜻蜓，而郭嘉的生命中将来还会有许多更精彩的路人。在这个无比功利的时代，牢狱之灾是人人避之则吉的东西，海水太深而他们只不过是两尾挣扎求生的小鱼，能做到明哲保身便已经很难得。她想告诉郭嘉这一切，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后她只是叹口气说：“我们先去那里看看他吧。”

还好这帮职场老油条在惊讶之余很快就把惊讶之色掩盖下去，这餐饭吃得还算欢快热烈——如果不算一直在末坐呆呆地盯着于吉的郭嘉的话。
甄姬太清楚郭嘉的想法了，因此在见到于吉的瞬间她就扯了郭嘉一把，低声对他说：
“只管吃饭，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然而她的警告终于还是没有收到效果。酒至半巡，郭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对于吉说：
“于局，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他一开口甄姬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使劲瞪了他一眼，但郭嘉只装作没看见，依旧站在那里看着于吉，而于吉说道：
“年轻人，酒桌上的规矩不懂么？请教事情，可要先喝一杯再说。”
郭嘉立即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
“我想问，你不是因为受贿被抓了么？”
桌子下面传来一声闷响，不知道是张辽还是谁踢了郭嘉一脚，但郭嘉不为所动。
“郭奉孝你给我坐下！”曹操涨红了脸怒道，“有你这么没规矩的么？”
郭嘉没有坐下，事实上他周围的人都在使劲扯着他想让他坐下了，但他依旧固执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只是死死地看着于吉。
于吉咳了一声，然后笑了笑，终于不紧不慢地说：
“这可是个大问题，只喝一小杯恐怕我不会答你啊。”
郭嘉立即拿了一个啤酒杯倒满茅台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站着等于吉的回答。
“我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于吉慢悠悠地说。
郭嘉表示他不信。
“不信的话，你再喝。”
又是整整一啤酒杯的茅台下肚了。
“好吧，看在你们曹总的份上，我告诉你，我没事，只是被人当枪使。反正我被人当枪使惯了，曹总你说是吧？”
曹操只能尴尬地干笑两声。他已经无力去阻止郭嘉了，因为他觉得这场饭局无论如何都要悲剧收场了。
“既然受贿人都不存在，为什么要抓行贿人？这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吗？”郭嘉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规矩，你懂的。”
又是一杯。
“因为他得罪了人你信吗？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警方说他是无辜的？”郭嘉又倒满一杯喝下，身子已经开始摇晃。
“够了，闭嘴！”曹操终于忍无可忍，喝住了郭嘉又马上跟于吉赔礼道，“于局，实在不好意思，小朋友不懂规矩，请于局别往心里去。郭奉孝，你马上跟于局道歉。”
“道歉不必了，他不是很能喝吗，酒桌规矩，自罚三杯吧。”于吉冷笑道。
看着郭嘉又往杯子里倒酒喝酒甄姬实在看不下去了，冲到郭嘉身边一把抢过他的杯子对于吉说：
“于局对不起，剩下的我代他喝吧。”
“不用你代我喝……”郭嘉又把杯子抢回来，身形趔趄，“我还有问题要问……为什么你明知他是无辜的都不帮他说话？为什么你还能心安理得坐在这里喝酒？为什么大家都知道不存在的事情还是会有人因此坐牢……”
一顿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小半个桌子上的器皿都被扫到地上，然而这样做的人却不是曹操而是于吉。只见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对曹操说：
“希望你下次带些像样的人来。你找我的事情，再议吧。”
然后就这样带着几个同行拂袖而去。

于吉走后，包厢内一片沉默。看着没有当即发作而是脸色发黑的曹操，所有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么长时间的共处，大家都习惯了曹操的脾气，也知道他是个心里有火就会马上猛烈地发作出来的人。如今破天荒地第一次没有马上发作，结果很可能是……要出人命。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张辽，他觉得如果他不替曹操把郭嘉骂一顿稍微消消气的话，今天大家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门都难说了。于是他硬着头皮站起来，指着郭嘉鼻子就骂道：
“郭奉孝你是不是发神经病？你要死去别的地方死去，不要在这里连累大家！你一个明天就不上班的人了今天还闯出这么多祸害？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能不能分下场合？你这样子逞英雄有用吗？除了害了公司你还能做到什么？无知！”
于是在张辽的带动下众人纷纷开始了郭嘉批判大会。曹丕冷笑说公司竞标的一线希望就这样被折腾没了，夏侯兄弟表示一年多的努力就此喝西北风，连老好人曹仁都忍不住跟着抱怨说今晚就不该带郭嘉来。唯独曹操一直黑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但大家的批判郭嘉都已经听不到，他只是站在那里一阵又一阵地眩晕。甄姬担心地想扶他坐下来，没想到他身子一歪，就这样倒在甄姬身上。
甄姬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抱住他不让他滑到地板上。她一边努力地抱住郭嘉，一边听着众口一辞的批判，一边闻到郭嘉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酒气，突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时她听见郭嘉轻轻在她耳边说：“姐……我难受……”
批判还在进行，但甄姬决定不再奉陪下去。她抬起头，诚恳而决然地说：
“实在对不起各位。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如果给公司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的话，我会引咎辞职。现在我先送他回家了。”
然后，不再理会其他人还说了什么，她拖着郭嘉走出了门。
但郭嘉已经无法走路，甄姬费煞苦心才把他弄到电梯门口。但她腾不出手去按电梯，只要她一腾出手郭嘉就会倒在地上，而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力气再把他抱起来。
就在这样为难的时候，手上郭嘉的分量突然轻了很多。她抬起眼，看见一脸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的曹操。
“你去按电梯吧，我来扶他。”曹操说。
下了电梯曹操又说：“别回家了，叫个出租送医院吧。”
甄姬以为曹操只是帮忙送郭嘉上出租而已，没想到他把郭嘉放到后座，又开了前座的门自己坐上去。
“明天帮他请个假吧。”沉默地在出租开往医院的路上，前座的曹操突然这样说。
“他还需要请假吗？”甄姬以为曹操是忘了。
“需要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可惜是在后座，看不见曹操的表情，但甄姬想此刻他或许是微笑着的，“我喜欢他这样的人。”

九
张辽最近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且不说工作中处处碰壁，就连生活中也存在着种种的不顺心。
而这不顺心的大多数原因，主要来自于甘宁。
“性感小野狗”事件已过去一个月，虽然在住院那几天张辽已经向甘宁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也让甘宁明白了他并不是那种人。但事后甘宁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样子，依旧穷追猛打，时不时就要做出一些超乎张辽认知的事情来刺激张辽幼小的脆弱心灵。
坦白来说甘宁并不是一个坏人，如果他是个坏人那倒好了，张辽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然后叫他滚蛋。问题在于，甘宁不仅不是个坏人，抛开偶尔的猥琐与暧昧来看，他还是个相当好的人。
住院那几天他把张辽照顾得无微不至，张辽出院后他又时不时地给张辽送个午饭请他喝个酒什么的。张辽喜欢看网球，有一次偶尔让甘宁知道了，他就不辞劳苦地搞了两张网球公开赛的票子陪张辽去看。虽然结果是甘宁在观众席上睡了两个小时，但丝毫不减张辽心中的感动。
如果他不是好那口子，能有这么一个哥们该多好。张辽时常痛心疾首地想。
他不愿意放弃甘宁这个朋友。他大学是在外地上的学，工作之后又在第三个城市，所以身边的朋友不多。能像甘宁这样对他好得挖心掏肺的，更是根本没有。
但他更不能接受甘宁的想法。要知道张辽是一个相当单纯的人，父母都是大学老师，从小就在校园里长大，而且是上个世纪的那种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校园。在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历程中，一直以为同性恋这种东西只是存在于书本上的噱头。对于他来说，没有遇见过的事情就是不存在的。
但甘宁的出现却彻底颠覆了他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让他变得迷茫起来。


为此张辽找了许多心理读物和同性恋方面的研究报告来研究甘宁为什么会这样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甘宁必然是因为童年的某种缺失或者家庭原因导致的心理障碍。
换言之，甘宁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得治。
于是他开始不着痕迹地向甘宁打听他的家庭情况和童年的种种经历。结果有些失望：甘宁出生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父亲是司机，母亲是开小店的，夫妻感情还可以，没有离婚也没有家庭暴力。至于甘宁的童年，除了调皮捣蛋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但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张辽只能更加卖力地挖掘。
直到有一天见面，甘宁问他喜欢英国还是喜欢荷兰。
“都还可以吧？”张辽呆呆地答，“为什么问这个？”
“我研究过了，”甘宁把一叠乱七八糟的英文资料拿出来给他，“这两个国家好像都不错，不过荷兰比较容易移民。”
“你要移民么？”张辽继续发呆。
“不是我，是我们要移民。”
“吓？为什么？”
“在这两个国家我们可以合法注册结婚啊。”
张辽一个没站住差点摔到地上，好不容易站稳了，他小宇宙开始爆发：“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甘宁笑眯眯地看着他，“别傲娇了，你的暗示我都懂的。”
“我暗示你什么了？？？”
“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才会那么在意对方的家庭和童年啊，”甘宁依旧笑眯眯地，“虽然我也没想到这么快，但既然你都这么主动了，我怎么也不能够让你失望是不是？”
张辽只觉得一阵气急攻心，他想说点什么，但舌头像是打了结，想要暴走，但突然又不知道从何暴起。他想了又想，气了又气，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最后出现了一个能让他丢脸一辈子的状况……
他……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