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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东史郎战地日记.作者:[日]东史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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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省过去的侵略加害行为并谢罪是中日友好的基础。本着这一信念,我决定将自己的加害日记在日本和中国都公开发表。德国人拉贝的日记是救济中国难民的爱的刚己;日本人东史郎的日记是制造难民的加害日记。东史郎或许永远都会被中国人所憎恨,但我相信澄清事实真相,并深刻反省,是曰中友好的基础,这就是我公开日记的原因。


1楼2006-08-20 15:49回复


    我于1937年9月接到由日本国天皇签署的征召令,在京都十六师团二十联队第三中队入伍,参加了曰中战争。日本宣扬这是为“建设王道乐土”、“东洋和平”的战争。对此,我深信不疑,加入了这条战线。当时,我不认为是侵略战争。

      但是,我目睹中国农民的悲惨状况深感悲哀,并写了日记。倘若战死,我的日记当然会与我的肉体俱焚,但日记记录了我所见到的战场惨状。回国后,我誊写了部分战地笔记。之 
     
     
    所以要誊写并不是为了公开发表,而是作为自己的人生记录留给子孙后代罢了。

    五十年后的1987年,京都的市民运动团体举办“为了和平反思战争展”。我应邀参加,出借了日记,是为首次公开。

      我的1937年8月至1938年9月的日记已经交由“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主持出版发行。那是我因病退伍回国后带回来的日记中于1940年至1941年期间誊写过的。

      本书收录的是1938年10月至1939年9月我在战地写下的原始记录。由于有的部分文字潦草,未及誊写,因此显得有些杂芜。

      1987年7月7曰,我和战友一起会见记者,为中曰战争作侵略加害的证言。由于媒体的报道,日本国民全都知道了,我身边亦一片哗然。由是,我被指责为”亵渎英灵”,不断受到右翼的攻击。但我的回答是,日本军队加害于中国人民的事实昭然若揭,理应反省。于是,我被军国主义者告上法庭,在诉讼抗争中度过7七年。

      反省过去的侵略加害行为并谢罪是中日友好的基础。本着这一信念,我决定将自己的加害日记在日本和中国都公开发表。

      德国人拉贝的日记是救济中国难民的爱的刚己;日本人东史郎的日记是制造难民的加害日记。

      东史郎或许永远都会被中国人所憎恨,但我相信澄清事实真相,并深刻反省,是曰中友好的基础,这就是我公开日记的原因。

      侵华战争参与者 东史郎

      2002年2月29日


    2楼2006-08-20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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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2:0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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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 
       
        中途没有休息,一口气赶到宿营地——商城。商城的宿营地是个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的又脏又乱的破房子。抵达之后,竟有当官的来问:行军途中是否有偷乘卡车的。本来已疲惫不堪,又传令让我们把明天的饭也一并做好。当时,我真是连一个小时也熬不住了


      3楼2006-08-20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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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反省与悔悟,只有高尚的人格。

          我要对自己说,我要玩命地对自己说:你可要做一个纯粹的人。懦弱的性格、充满矛盾的心理、可悲的灵魂,统统见鬼去吧!面对新的一年,我要为拥有一颗纯粹的心,迈向新的征程。

         
         
         
          迎接新年,我们没有新衣、新帽、新木屐,只有迎接新的战斗的豪情和勇气,以及有待恢复的体力和良好的精神准备。

          近来,因关节炎而腿脚不太舒服,但是战士的荣誉与责任感不允许住院治疗


        15楼2006-08-20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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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举行了天皇军人敕谕的奉读仪式。

            寒风割面,感觉小拇指就像冻僵了一样,天要下雪。到了下午,狂风刮得呜呜作响,站岗时冻得够呛。回到屋里,隔窗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坐在床上写信。本想给学名会去封信,可他们谁也不会给我回信,有去无回,不如不写。只要给我来信,不管你是艺伎还是谁,我都有来必复。但对于有往无来者,我毫无动笔的念头。佐佐木近期没有信来。

           
           
           
            在平淡的生活中,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写,但是发生在身边的小事,依人的看法和感受不同,也自有趣之处。

            难道对佐佐木来说,他周围的一切都像流水一样乏味吗?去年八月他来信说当上了班长,后来又在寄来报纸的封皮上特地写了上等兵东史郎,我在给他的回信中写道:

            “我鄙视你的可悲,对晋升如此上心,把它看做天下大事的心态,军衔不是人格、能力以及功绩的标志,无论晋升与否,只要有无愧于自己的自信,就足够了。作为日本军人,作为一名出征的战士,只要问心无愧就足矣,即便不晋升也无所谓,天地悠悠,人生亦悠哉。

            你呀,喜欢孩子的话,多接近孩子们;喜欢小狗了,多 逗逗它们;若是喜欢小鸟了,多看它们两眼。”

            我过去的有限经历,让我喜欢上孩子、小狗和小鸟。

            此外,还给姐姐、山本药房、君鹤、中江岩雄等人写了信。

            最近一直没有收到来信,邮路愈来愈不畅通。生活得没有喜悦,没有希望,没有期待,枯燥单调,索然无味。

            近来没有读书,是因为没有值得一读的书。松田去青岛一个多月了,还没回来。曾向松田借阅日野葺平的《麦子与士兵》一书。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月五日

            驻守期间,到处死气沉沉。

            为振奋精神,加强全中队的团结,在驻地举行了中队第一百零一届运动会。运动会于上午十一点半开始,首先是基本体操比赛,之后进入竞技比赛。所有竞技项目都是模拟战斗的,因此比赛时全副武装。有手榴弹投掷等战斗技能项目。比赛渡河突击时,第二小队中途翻船,十二名队员全部落水,从昨天起寒风凛凛,气温已降至零下,河中已有薄冰,耳垂冻得生疼。在如此这般的天气中,落水者的滋味可想而知。最后是拔河比赛,由于绳子太细,一下子被拉断,中队长摔倒在地流出鼻血。中队长也亲自参加比赛,他不过二十四岁,全身充满活力。在运动会结束时,他的讲话言简意赅,典型的军人作风。他的言谈举止中时时显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

            “今天的比赛很有意思,大家的精神都很饱满,受伤的只有我一个,确实不错,哈哈……完了。”

            发给三十块年糕,一半用糖水煮好后,分队全体人员一起食用,另一半拿去换酒。真是好酒,准确地说,是甜酒。

            一月七日

            早晨五点起床,进行出发前的准备。后备役兵赤松、宇野二人为大家做早饭。

            六点,带着两名准备提干的士官考生出发。方向是联队指挥部所在地——温泉。农历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明亮的月光笼罩大地。这一带十分荒凉,人烟稀少,草木不生,地势如高原。玲珑剔透的月亮浮现在寒气中,天空显得无限深邃,晨霜似白沙一样铺满地面。凄冷的空气中,只有我们的军靴声咔咔作响。因是沿豫皖铁路线行走,道路平坦,没有高低凹凸,这在支那是不多见的。原来听说步行五六十分钟即可到达,然而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却仍未见到目的地的影子。虽说寒气袭人,但因背着行囊赶路,不久我们便汗流浃背。月光下终于看见远处有一条黑线,就是那儿,想到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临近,看清是个村庄。考试订于九点开始,若是我一个人走慢点无妨,可今天不能耽误考试,只好迈开大步,继续向前。在豫皖铁路旁的公路边,堆放着垫筑路基的碎石。过了七点,近八点时,东方的天空中,露出朝霞。

            又走了一会儿,清脆嘹亮的起床号声响彻四野,打破了拂晓的宁静。

            一进村子,耳边就传来响亮有力的早点名声。弟弟也是今天考试,我衷心地祝愿他能顺利通过,但我还是转告他,这也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事,通过与否无所谓,平心静气地参加就是了。到宿舍一看,比预想的要脏。床上没铺军毯,除了自己带来的毛毯外,只铺有蒿草 。

            走进宿舍,已有一位先到的病号。此人摆出一副骄横的臭架子,让人火气攻心。唉,遇上个无耻的家伙。

            我向任疗养所长的联队副官及军医报到,之后洗了温泉。浴室用砖砌成,建得相当不错,温泉澡水清澈见底,似乎可以饮用,水温也恰到好处。

            在浴室的右侧,有幢看似温泉旅馆的房子,联队指挥部就设在里面。

            有温泉的地方确实很美,小院被绿树环抱,景致秀丽。

            今天在来温泉的途中,第一中队的士官考生讲了如下一件事:

            一月初的讨伐真是太令人沮丧了,我们先是去大家湾替换第二中队担任警戒,不久接到命令说此地不需驻守,于是撤回到皂市,刚回皂市第二天,也就是昭和十三年的最后一天,即十二月三十一日,深夜两点,突然紧急集合,再次赶赴大家湾。原来是大家湾药铺老板的儿子把当地治安会副会长诱出后枪杀了。这个副会长曾去过日本,还会讲日语,是个亲日派。药铺老板在大家湾的势力很大,且儿子通敌。听说是副会长因对日军热情有加,才被杀的。镇上藏有二十支短枪、八支手枪。敌军驻扎在距大家湾三十华里,叫做京山的小镇上,他们扬言要杀完款待日本军队的大家湾居民。


          17楼2006-08-20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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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如意时,危险来自于自满与骄奢。

              能够忍痛而不能耐苦,才是真正的不治之症。

              对犯科之人幸灾乐锅,乃是不合情理之举;对幸福如意之人一句好话不说,他不会感到丝毫痛苦,对落魄潦倒之人施以种种锤炼,激励其重新振作起来,乃武士的仁义之所在。

             
             
             
              不如意时,躺倒不干毫无意义,于事无补。

              遇大难大变而镇定自若者,日后定会东山再起。

              遇大难大变时,不但不惊慌失措,反而欢喜雀跃,迎难而上者,武士也。

              渡过道道难关,结果会如古谚所云:水涨而船高。

              平淡之人生,虽可苟延生命,却使人逐渐走上下坡之路。

              在他人遇逆境之时,应热情相助,给予鼓励支持。

              对下属须悉心关怀和扶持。哪怕是一碗饭、一杯酒、一块肉。只要常怀爱护之心,部下必跟随在你左右。

              出言谨慎者被用于治世,乱世之中即可避免刑戮。

              要超越他人 ,就须礼贤下士,让人说话,听人忠告。常人总是囿于一己之见,不能超越个人视野的局限。而听取他人的忠告,采纳别人的意见,正是高明之人的长处。

              以上内容均出自从锅岛文书处借来阅读的《叶隐》一书。自己在空闲时将其中最为欣赏并熟读过的句子摘录下来,反复品味,获益匪浅。

              遇到了通讯队的田中武。服现役时他与我同年入伍,是个敦厚温和的人,我们曾在台儿庄大战时就战争深入交淡过。

              台儿庄大战时,我军第十、第十五两个师团参战,被李宗仁的四十万大军分散包围,并被切断了后方与前线的供给线及通讯联络。此时,峄县(今峄城)如果被敌军攻占,这两个师团将陷入被完全包围的境地。

              为此,我大野部队奉命攻击企图进犯峄县(今峄城)的敌军。当时的敌军据说多达十一个师,因此战斗异常激烈。惨烈的苦战之中,攻击部队伤亡惨重,热血横流,每攻破一个村庄,占领一个山头,都付出了许多将士的生命作为代价。攻击的态势恰如大海行船一样,顶风破浪前进的同时,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又一个接一个地涌来,我军不停地向前赶,敌军紧咬着在后面追。

              敌军大炮很多,炮弹如同暴雨般倾泻下来。敌炮兵的集群炮火猛烈而且比我军炮兵的命中率高。一边挨着敌炮兵的集群式炮击,一边还不得不叹服他们打得准。而我军的炮火命中率却很低,加上弹药用尽,不久就变成“哑巴”了。敌军的炮轰没完没了,我们只好忍气吞声地忍耐和等待。

              听说我军的炮兵中队被击毙三十匹战马,很多炮兵阵亡,一个中队被全歼。同样弹药将尽、死伤惨重的我部,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禁沮丧不安起来。

              无论是炮兵、后勤运输队,还是步兵,捐躯者不断出现,卫生收容队忙得连尸体都清运处理不完,就像平时运送米袋子似的。战友的尸体被快速装到车上,用绳子捆牢,然后在敌军炮火的狂轰滥炸中拼死抢运出来,也有人像拖死猪似的拖着战友的尸体往下撤。

              危急关头,突然传来我军重炮已赶来支援的消息,大家高兴地欢呼雀跃,一直盼望着重炮尽快压制敌军该死的炮击。这下可好啦!这时候的心情,宛如在漫漫黑夜之中突然见到光辉灿烂的太阳一样。

              然而,重炮的表现却完全辜负了我们对它的绝对信赖和无限期望,弹着点偏离目标太远,实在无准头可言。当时,上级派我做十五厘米口径重炮弹着点的定点观测,所以对炮击弹着点的不精确达到何种程度,可以说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怎么回事,反正当时的炮兵完全乱了套。总之,刚刚才一周时间,突然就命令我们向村子里的池塘水井以及房屋中撒毒,然后撤退。围绕后撤命令,大队长与联队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这是听负责各大队指挥部之间联络的通讯兵田中说的。

              联队长大野大佐突然下达的撤退命令,遭到了各队长的一致反对。他们态度坚决,众口一辞地强调说阵亡人数虽多,但就这么撤下去,如何对得起战死的将士。

              对此,联队长断然说道:撤退并不意味着战败。这场战斗不是毫无意义,战死者更不是无谓的牺牲。同时严令各大队长必须绝对服从撤退命令。

              大队长坚决反驳说:撤退?!日军操典中只有前进,根本就没有“后撤”这个字眼,撤退就意味着战败,无论你怎么说这是命令,我们也绝对不能撤退。

              最初是联队长副官接的电话,但对大队长如此强硬的抵触不知如何应付,只好请联队长亲自接。联队长解释说,我们的后撤不是战败后的撤退,而是以退为进的转进,并引用欧洲大战的战例加以说明。尽管如此,各大队长们还是怒气冲冲地拒绝接受这道命令。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联队长百感交集,拖着哭腔说道:“何谓命令,首先我是在行使天皇陛下授予的指挥权,我的命令也就是陛下的命令。虽然如此,但诸位如果非要抗命不遵,我将无法履行联队长的职责,只好为自己的无能而辞职,同时,你们要知道,我之所以发出上述命令,实际上是按照上级的深思熟虑和意图行事的。”

              争论既然已经涉及军事指挥权,大队长们均无言以对,勉强服从了命令。

              这样,我们在尚未弄清“转进”式撤退的涵义情况下,开始秘密后撤。我们士兵确实战死了许多人,但一直在向前推进,为什么又突然下令撤退,实在想不通。


            20楼2006-08-20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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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中队驻地后不久,六点钟时,命令全体持枪集合,去皂市扫荡。最近,天不到早晨八点不亮,这时天还黑。我们在市内挨家搜查。支那人还都在梦乡之中,被叫起来,搜查他们中可疑的人和武器。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我军在这个城镇的破烂不堪的城墙上布置了许多岗哨,支那人一个也跑不出去。其实,我们从来看不出一个什么可疑分子,只不过是通过这种煞有介事的突然行动,警告支那人不要做什么不轨之事。


              26楼2006-08-2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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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就像马拉松赛跑一样,但又不同单纯的跑步、撞线。播音员绝不会说“很艰苦。啊,流血了,战死了,太残酷了”等等,而只会报道:“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又占领了××……”

                  医院里那些缺胳膊断腿的伤病员痛苦地呻吟着,难道他们的呻吟只能留在医院里,而不能传到外面去吗?他们最关注的是凯旋回国,可又一次次落空。他们总是在想:这次没有我, 
                 
                 
                下次准会轮到……与其说是一种期待,倒更像是被抛弃的叹息。在他们那里,令人深信不疑的凯旋喜讯大概煞有介事地传过多次。每当此时,他们就兴高采烈地唱歌、饮酒、谈论国内的事情,天真地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快乐之中。即便是传言中的凯旋日期已到,而实际上并未走成,他们也不气馁,总是幻想着。等这次警戒任务完成后……等这次讨伐结束后……一次又一次地延长传言中的凯旋日期,无限期地盼望着早日回国。这种锲而不舍的渴望就像牛的垂涎一样,黏黏糊糊地一直不断。他们已多次被这种谎言欺骗,但却不恼不怒,继续等待下一个传言。

                  攻下汉口后,心想这回真能回国了,传言也是有鼻子有眼,令人深信不疑。可等来等去,连点回国的动静都没有。后备兵们悲观起来,但仍坚持自己的判断:一月份,不,二月份肯定回国。不时传来大阪的部队来接替我们,去北满警备等消息,这些更使他们确信回国有望。

                  到了二月,接到的是开赴前线的消息。按说,面对现实,他们不应再相信传言,可他们仍然执迷不悟。尽管如此,他们并未忘掉战争,只要一上战场,他们就会将一切置之身外,勇敢冲杀。

                  出发前,大家纷纷理发。将用不着的酒壶、铁锅、脸盆、床板、木柴送给支那的剃头匠充作理发钱。与一次十钱的现金相比,显然他更乐意接受这些实用的东西,我们也愿意将这些带不走的东西代替现金换点支那人的物品或支付工钱。再说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我们的,根本不心疼。

                  我十分敬佩杉山平助的论辩时显示出的理智、自信、博学且大胆的言辞。他说:“支那人缺少激情,不懂得感谢别人。”我对支那人了解不多。

                  我们在战场已经度过了一年半,但因常常在第一线作战,直接接触支那人的机会很少。即便接触过,也是在战场范围内。支那人对我们怀有恐惧感,不是以真实、自然的表情和态度对待我们,而都是为了求生的讨好和献媚。因此,要看清摸透支那人的特性并非容易。尽管如此,凭我的经历,认为杉山所言极是。支那人意气不扬,似乎没有士为知己者死的那种气概。东洋史中有无数流芳百世的人杰。一位女性的手记中写道:牺牲是崇高的,我们踏着血迹前进,只要手中有枪,就坚持到最后一个人。等等,真是慷慨激昂。也许只有受过教育的人才考虑这些,普通百姓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年糕盒上写着这么几句话,我不懂其意:

                  五百年来世上人,见来皆是野狐身,

                  钟声不破夜半梦,兵六事知无意真。

                  二月十九日

                  昨夜的狂风招来了今晨的大雪纷飞。明天就要出发了,只有今天还能读会儿书。一开拔就没有这份时间了,也没有好书可读了。想到此,我格外珍惜眼前的一分一秒,如同考试前夕的考生一样,恨不得钻到书里去。说是书,其实是《日本评论》、《新女苑》、《妇女俱乐部》、《活》等杂志类书籍。《日本评论》,我一篇不漏地全部看完。

                  临近出发,有二事烦心,牙痛和痔疮。

                  军内俗语中有“屁股痒痒”之说,可我是屁股疼痛。

                  《活》中收有菊池宽的话:宗教产生的原因之一,是试图将人类从对死亡的恐惧中解放出来的努力。给父亲和姐姐的信,到底还是没能寄出。大概已有几个月没发信了。

                  征战以来,字写得愈来愈糟,甚至提笔忘字。我们已远离读书与文明的世界,变得愈来愈笨。

                  二月二十一日

                  昨天早晨八点出发赶到此地。一路上都是在泥泞中行走,鞋掌上挂满了泥。

                  这里是位于京山东北面的一个小山村。听说原定在此地休息两天后便出击,后又改为再等四五天,待重炮兵集结后一起行动。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一架飞机低空盘旋,像是有事情联络。由于长时间休整,刚一行军,浑身到处酸痛。昨天行军走了九里路。在到达这个村庄之前三公里的地方,大队突然停止前进。原来是驻守京山的二大队飞马来报,右边山上发现敌人。于是决定对其发起进攻,派第一、第四中队轻装出击。向山顶望去,有两间房子相对而建,周围筑有石垒。看起来不像是大部队。我们先于部队抵达宿营地。入夜后,也未听到枪响。敌兵见到我军的进攻态势,又使惯用手法,迅速向山的另一面逃窜。

                  昨天抵达宿营地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先遣队已安排好宿舍,生火做饭等各种准备也已就绪,还有不少杂事需做。晚上,找来干草铺个睡觉的地方,担来水,做好三顿饭,对我们来说,这可是件烦人的差事。长途行军后疲劳的身体不仅得不到休息,睡眠时间还要减少。加上我们的饭盒一次只能做出两顿的饭,做完三顿至少需要三个小时。再有,取水要走很远的路,真是够折腾的。


                38楼2006-08-20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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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1: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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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给养队牵来了两头牛,一头黑牛、一头黄牛。牛被拴在宿舍后面的树上,一个士兵用刀朝牛心脏捅去。我们在陇海线旁的黄庄村时,一刀捅进,牛呜呜地哼了两声,便倒下死

                    去,今天却是乱踢乱叫,就是不死,一阵狂捅之后,终于没气了。几名士兵就像野狗争食一

                   
                   
                   
                    样,抢上前去用各自的小刀割下一大块肉。晚饭时,饱餐了一顿被诙谐地称之为“牛肉火锅”

                    日本传统佳肴。如此嫩软的牛肉实在不多见,味道不错。

                    上厕所时,痔疮又犯了,淌血不止。晚上把水烧开,洗净屁股,入睡。水壶这东西着实可爱,既能润喉,恢复体力,又能温暖肠胃,还能治疗痔疮,简直是我的救命恩人。

                    夜深了,战友们围坐在炉火旁聊天,兴致极高,主要内容是以往的战斗。隔壁的房间开始插科打诨,并唱起淫曲艳调。

                    我吸着父亲寄来的日本香烟——我最喜欢的香烟,我深深地将烟吸入腹内,舒畅地感受着垫在臀部的“汤婆子”——水壶的温暖,心里惦记着弟弟。又重读一遍登有杉山平助文艺

                    时评的《东京朝日》剪报。他总是那么充满自信,我对他的理论和思维的敏锐佩服得五体投地。

                    二月二十二日

                    早晨醒来,我贪恋着水壶的余温及干草铺仅有的一点温乎气儿,躺在铺上看《新女苑》。分队里的其他人去了由这儿向南二里路远的露天浴室——温泉,有的人是作为大队长入浴时的护卫去的。

                    第二小队到东面的山上担任警戒,听说那里景色十分优美。山清水秀,朱红色宫殿式建筑建在山腰处。想去看看,现在不行,据去看过的人说,那里是支那的名胜。

                    今天,如丝般的细雨飞落而下。这里地处盆地,三面被荒山秃岭环抱。霞光洒满光秃秃的小山,宿舍前的水塘中映出秃山的倒影,尽管草木不生,但也独具特色。

                    昨天杀的两头牛的残骸招来了乌鸦和鹰以及支那特有的类似乌鸦的鸟,它们“嘎、嘎”地叫着,成群地争相啄食牛的内脏。

                    晚上,去洗澡的战友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些酒,吃着牛肉火锅,开怀畅饮。我再也不能喝了,两天后又要行军,如果由于我随随便便地屈服于欲望而使痔疮加重,而不得不掉队的话,将是我莫大的耻辱。良心和责任不允许我轻率地得病,不能和战友们一同赴汤蹈火,出生入死。

                    对于不是因负伤而是因其他的病不能上前线一事,我必须高度警惕,以防辱没战士的名誉。我是一个无名小卒,任何战况报告中都不会出现我的名字。但我很满足,我不希望被登在报纸的显要地方。如果把我比作一块永不露出水面的码头基石,我将十分心满意足。在那里可以看到巨大的价值所在,我会感到欣慰。我只希望,我的行动无愧于自己的良心,以自己的力量做出不使自己蒙辱的举动。我没有任何羞愧之处,即使别人不这么看,尽管没有功勋可言,我光明正大,坦荡自在。

                    为组编留守部队,对体弱生病者强行体检,我没有进行痔疮检查。

                    二月二十三日

                    不知是何因,今天痔疮格外疼痛,两天才上一次厕所,遇到上厕所这天,肛门处疼痛难忍。今天又是这个日子,塞入的药物加剧了痛感,我不禁哀叹,如此病体怎能上战场。

                    傍晚,收到了只装有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等两册书的邮包,上面没写寄件人的名字,到底是谁寄的呢?半天也没猜出来。亲爱的表弟龙野寺代史来信了,他现在在东京求学。他给我寄来了久保田万太郎日本近代作家(1889~1963)的《春泥》、《花冷》、林房雄日本当代作家(1903~1975)的《青年》,前者是岩波书啊,我真要感谢他。在新乡时,他曾给我寄过屠格涅夫的散文诗。对于那些给一个挣扎在火线上的人写信并表示慰问的人,我不知如何感谢是好。在这种场合表示的关爱是最真挚的,是最能唤起人的感激之情的。我在小学时代曾有位最亲密的朋友N,这位从小的朋友连“是活?是死?”都没问过,音信全无。平时的亲密与困窘时表现出的亲密相比,是多么渺小、没有价值。平时显得过往甚密,友情深厚,而遇到困难时,却无所表示。这样的亲密和友谊,本人不愿接受,并由此识破他的真伪,离他而去。所以,我也从未给N去过一封信。

                    我竟然有过这样的朋友。龙野君也表示的是血脉相通的爱,我与他虽是表兄弟,但以前并未感受到。在我出征前,我俩仅交谈过两小时,仅是来送我出征而已。我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我,不过是路上相遇的曾有过接触的两位路人——仅仅有血缘关系而已。两位路人相通的血液又深又浓,不需解释也不需表白,从相互了解发展到相互关爱。

                    表弟在信中还说:“不仅是书,如果需要其他东西,也请告诉我,我一定给你寄去,只要是在我的财力允许的范围内……”“只要是在我的财力允许的范围内”这句话表明了他讲话实在,也显示了他自身的诚实和理性。

                    二月二十六日

                    前天晚上接到命令:立即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多做一顿饭带上。闻后,我们迅速清理背囊,一切准备就绪,待命出发。可是直到今天也没任何动静。接到的只是去三里路之远的后方领取粮食和准备国旗的命令。


                  39楼2006-08-20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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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二日

                      前方的道路遭到严重破坏,桥梁也被毁坏,车辆行走困难。昨夜伴随滚滚雷声,下起了大雨,今天我们原地不动,明早再走。中午,意外地遇到我们小队的人,但却是令人悲伤的会面。他们告诉我,池边军曹、藤原上等兵、松尾上等兵捐躯,广濑军曹、石桥伍长负伤。他们被送到孙家集的临时包扎所。部队重新整编后,池边任我们第一分队的分队长。他是纲 
                     
                     
                    野人。出发的前夜,我还向小队长 原文如此。恳求无论如何也要随部队上前线。

                      可他说,你有病,就留下吧。没想到这竟成为我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令人惋惜,但他终究成了护国之神。

                      这次战斗,中队打得相当艰苦。

                      我现在更加坐立不安。痔疮算什么,去它的吧,我要前进,直至献出生命。

                      小队的士兵们说将伤员送到包扎所后,立即去追赶部队。我决定与他们一起行动。在与留守的其他人告别后,于下午三点从孙家集出发。

                      沿途全是激战后的景象。丘陵连绵起伏,敌人的尸体如同随手扔掉的衣物,散落在路旁。敌人的军装是黑色的棉衣、棉裤、矮布鞋,显得寒酸。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愚昧无知的面孔。日本士兵,哪怕是一个人死于这等人的手中都是天大的遗憾。他们只是有性欲、有食欲、会争斗,和野兽没有两样。公路被齐齐地切断,且因连日的大雨,路上积满了水。即使不这样,只要一遇雨,这种土路便寸步难行。

                      友军的炮兵、辎重兵已无法前进,只好从旁边的小山绕道而行。时而还遇到马背上驮着给前线部队运送的粮食、辎重及拆卸成几部分的火炮的部队。辎重兵由于车辆无法通行,只好放置一边,用马驮运。上午十一点,我们赶到阵地前沿,回到中队。中队长因腿部被刺刀扎透而退下火线,现由中村中尉代理。第三小队的小队长是利久曹长。

                      今天第二、第三大队排在一线,第一大队作预备队。阵地上,捷克机枪哒哒地响着。敌我双方都没有架火炮,只有机枪和步枪的声音与雨声交织在一起。雨仍在不停地下着,地面上到处是泥浆。想到趴在泥水中战斗的人们,不由生出同情之心。当然我们是来参加战斗的,明天将要接替他们。

                      左边和右边的两条山脉相隔一里远,山两边好似甩出长长的尾巴形成平地。

                      今天行进了一会儿,走出了山路。从京山到此地约有八里路,而赶到此地竟用了八天的时间,一天的行程只有一里路。

                      下午,我们中队配备给旅团指挥部。旅团指挥部设在一座小山上被敌军摧毁的破屋子里。旅团长在里间一边烤火,一边摊开地图。在外间,发报机发出嘀嘀嗒嗒的声音。两名士兵使劲地摇着手柄发电,报务员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机和电键上,两眼盯着发报纸。在他后面,译电员认真地用铅笔在纸上飞舞。截获敌军的密码也在这里破译。入夜以后,旅指挥部、通讯兵和作为警卫部队的我们一分队,以及来旅部接受命令的人员都住进一所平地上被竹林掩映的农舍。我们警卫班的房子是座不大的马棚。铺上些东西将就着在地上睡下。雨有节奏地滴滴答答敲打着屋顶,枪声好像提醒我们似的时断时续地响起。

                      梦幻中伴随着不时传入耳际的枪声,刚刚要迷迷糊糊地睡去,忽然被隔壁通讯兵传送密码的发报声惊醒。他们似乎是在把收报机中接获的密码,用有线方式向什么地方传送。“2567、3512、2594……”通讯兵对着话筒的呼叫声,在静谧的夜空中不断地飘散开去。里间屋发电机的嗡嗡声,也如昆虫的鸣叫声般轻轻地在我们的耳畔回响。

                      战斗似乎已被黑暗吞噬,枪声渐渐沉寂。杀人魔鬼也沉沉睡去。

                      作战期间,根本无暇写日记。

                      三月五日

                      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峰,随旅指挥部进入安陆(彰祥)。在临近安陆的一块墓地附近,遇到两名步履蹒跚的敌军败兵。

                      他们与我们的距离也就是二百米左右。但是,明明已发现我们的这两名敌军,并没有奔跑逃命,仍然慢吞吞地走着。可能他们认为一跑反而会刺激我们穷追不舍。直到我们接近了,也未见这两人有想跑的样子。然而,从血红的双眼可以看出,他们的心中已然抱着必死的信念。

                      两人终于被刺死了。虽然他们带着手枪,却没有射击。看样子他们是精疲力竭,身体衰弱到了极点。因此,欲跑不能,甚至连精神都已经恍惚了。

                      这也难怪,连我们追击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何况他们一方面因被追击而在精神上感到极度的恐惧,心理过度紧张和疲惫;同时,还必须不停顿地逃跑和战斗。最终,身心的极度疲劳完全拖垮了这两个人。

                      一天夜里,一个敌兵因被雨淋湿衣服,跑进已被我军占领的阵地附近的一所房子里,把枪斜靠在墙上,人一边烤火一边竟累得睡过去了。而就在这个火堆旁,一直酣睡着同样过度疲倦的一个我军士兵,他竟对支那兵的到来毫无察觉。我军士兵先醒来后,才惊讶地发现了这名稀客,于是赶忙把支那兵捆了起来。这个敌兵一是太疲倦,二是可能没想到此地已被我军占领,误入了这所房子。

                      安陆是一座相当大的城镇,有着很结实牢固的砖砌城墙。喇嘛教佛塔及喇嘛寺高高耸立在城中。


                    42楼2006-08-20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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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也有外貌秀气和善、少年英俊、而实际上很有气度的血性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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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十八日 晴

                       
                       
                       
                        最近,每天都是晴天,春光明媚。

                        下午,大家来到草甸子上,只系上一块兜裆布,先做体操热身,然后练开了相扑。

                        灿烂的阳光,柔和地照射在我们赤裸的身上。时而吹来的风,还带有丝丝寒意。小草虽然吐出了淡淡的嫩绿色,但大地仍被去冬以来的枯草覆盖着。偶尔可见绽开的蒲公英,在辽阔的原野里,它那为数不多的身姿,使人联想起了乱石瓦砾中的美玉。

                        我们已经活动得汗流浃背。经常包在衣服里的皮肤,这时为太阳温厚直接的爱抚而全身心地感到喜悦。

                        然而,这里仍是战场。几天前敌军还在这一带构筑了战壕据守着。即便是现在,残敌还在天天割断我军的电话通讯线路。

                        我们的住处是一所被竹林和杂木掩映着的农舍。中队指挥部占用的也是同样一处院落,基本上都是相距二三百米,掩映在竹林树木之中。

                        晚十一时左右,N中尉被人搀着从中队部醉醺醺地回来了。回来以后,唠叨了几句就睡觉了。

                        过了二三十分钟,同样酩酊大醉的中队长也过来了。几分钟后,疯狗准尉跟着迈进了门。这几个人凑到一起 ,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都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不用多,仅疯狗般的Y准尉一个人来,对士兵们就是一个相当的威胁。岂止是威胁,只要有这家伙,士兵们就会惟恐逃避不及。

                        果不其然,疯狗又一如既往地狂吠起来。今天仍然是毫无理由地发无名火,把全体士兵都叫了起来,强迫别人听他那无聊的说教。

                        H军曹在中队部与三小队的住地之间点火玩,甚至在我们住处的窗外也点上了一把火。一边还恶作剧地大声呼喊:“着火啦!着火啦!”他兴奋地手舞足蹈。

                        面对Y准尉仅凭军衔滥施淫威,我们只有忍气吞声,默不作声。军衔的差别决定了一切。军衔高,就可以压制、消灭正确意见和观点。

                        由于N中尉烂醉如泥,怎么也叫不醒,中队长只好回去了。大家尊敬中队长,他是个对士兵颇为温厚和善的人。

                        好不容易熬过几个当官的狂躁、昏庸愚蠢的唠叨、滥施淫威的几个小时,我们刚刚要入睡,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N中尉的床不知怎么搞的被他自己弄偏,结果被取暖的火堆烧着了。

                        他跑到隔壁我们住的房间,像个让人心烦的孩子似的,哭诉着刚刚发生的倒霉事。他有气无力的抱怨、毫无理智的昏话、浅薄的口吻,都只不过是平时庸俗愚昧和野蛮习性的继续而已。

                        我们这次的军事行动,是为我军进攻西安的战役进行侧后翼牵制。与我们直接交战的是张自忠的部队。

                        我们与张自忠部交战,这次已经是第五次了。

                        从南京战役开始,经过黄河大围剿、台儿庄战役、大别山战役,到这次安陆攻击战,张自忠的部队总是令人不可思议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成为直接交战的对手。但直到这次,张的部队才被我军几乎完全吃掉。从他给李宗仁发去的引咎自责的电报中可以说明这一点。我军截获了这一电文,并破译出来。其内容大致是:我军陷于不能再度崛起之状态,虽尽全力作战以求万全,仍归于失败。实是不肖之过,深表谢罪及愧歉之意。谨致李宗仁阁下。

                        在本次战役中,池边军曹、藤原上等兵以及松尾上等兵不幸阵亡。

                        三月十九日

                        今天在住处后面的竹林边,搞了一次野餐。大家围坐在蒿草之上,中间放着鸡素烧火锅。

                        吃的肉是今天新宰的一头公猪。我们用大碗盛上征缴来的酒干杯,气氛十分热烈。

                        春日融融,许多小鸟在竹林中歌唱着我们共同的春天。

                        三月二十一日

                        香烟终于都抽光了。出发时带了六十盒之多,可其他人谁也没带,六十盒烟没几天就光了。

                        于是,到大件物品保管员中江君那里去找烟抽。

                        今天还特别馋酒,特意跑到二里路外的地方去弄酒。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中江,向他提及没烟抽的事。中江说多了没有,能分给你一点。于是回到住地后,我就骑了匹瘦马去他那里取烟。

                        夕阳正在西边的群山后面徐徐落下。山峦起伏,如同飘带般连绵不断。远处的山村隐隐可见,数不清的鸟儿在盘旋翱翔。

                        骑着瘦瘦的白马信步于山路之上,眺望着四周的景色,不禁沉浸于暇想与感慨之中,一种悠远怅然的心绪油然而生。

                        唱起了《长眠的战友》这首歌,久久地凝视着巨大的、暗红色的夕阳。

                        途中,偶然向右瞥去。忽见一棵大树之下,一具敌兵尸体如同被随手扔掉的衣服一般,静静地横卧在地上。正是我开枪击毙的那个家伙。当时的情景一下浮现在眼前。

                        那是我们分队在与其他部队交接完旅指挥部的警卫任务后,又接到护卫无线电报务班的任务,在行军途中发生的事情。

                        无线电报务班的行军位置拖后,是在部队都过去以后最后通过此地的。看来这个敌兵是埋伏在此等候伏击我们的。

                        因为刚刚下过雨,道路依然泥泞不堪。两个通讯兵突然用手指着一个地方喊道:“奇怪,那具‘尸体’刚才还在那里,怎么一会儿工夫就爬到那棵大树下面去了?明明是装死,真是岂有此理!”说着就端起步枪“叭”、“叭”地开始射击,我们听到这枪声时,距离事发地还有七八百米的距离。


                      45楼2006-08-20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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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今天冲锋时,自己没有胆怯。自己没有耻辱。每念及此,都会感到无限的喜悦。

                          ……今天害怕了,倘若事后有了这种反省与自责之念,又会多么懊悔、多么厌恶自己啊。

                         
                         
                         
                          每个人的力量虽然各有差异,但只要尽自己的全力去做了,只要没给自己带来耻辱,就可以满足了。至于其他人如何评价,其实都无所谓。

                          力量本来就小的人,即便最大限度地使出浑身的力量,其结果还是小。而旁观者看到成果不大,于是看不起力小者。但是,作为力小者,可以说没有任何感到耻辱之处,他完全可以感到满足。

                          此时的心境,可以用“嗤者任汝嗤”概括之。

                          象山佐久间象山(1811~1864),日本江户时代末期思想家、兵学家。诗曰:嗤者任汝嗤,谤者任汝谤。

                          天公知我矣,不求他人知。

                          此等气概,恰表我心。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钟。写信吧,觉得没意思,看书又实在无聊,也不想读小说。去睡觉吧,又无异于浪费时间。干什么好呢?

                          拼命地抽烟,烟味也不太对头。买的还是“晓”牌(晓牌烟可是稀罕物,更甭说在前线了。恐怕就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在战场上买到的好烟)。可今天抽的晓牌太柔和了,不是正宗的原味。烟造得这么小家子气,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烟价还直往上涨,质量却愈来愈差。

                          与其抽这种烟,还不如抽支那烟更好,更物有所值。

                          想看本书,可就是没有值得一读的,真令人气恼。心情已有点近乎于歇斯底里了。最近对什么都没兴趣,自然高兴不起来。生活虚无乏味。

                          不时地陷入这种心境之中,好像循环往复似的。

                          今天听到了久违的留声机。上一次听留声机是在出征到支那的当年夏天。当时我们正列队向驻地——天津南海中学行进,途中听到了留声机传出的《战友歌》。在中队指挥部的大门口,摆放着便携式留声机。门两侧的白墙上有很多绘画图案。路两旁挤满了士兵。有的人闭着眼,斜倚在墙上,忘情地聆听着留声机里传出的美妙歌曲。支那人也充满好奇地驻足观望这个奇特的东西。一个衣衫破烂的农夫,手搭凉棚,向前探着身子,好像要把留声机吃了似的死盯着看。这情景看起来十分有趣。

                          麦田在贪婪地沐浴着巨大的太阳的光芒,小麦已开始灌浆。

                          这里从未听到过现代化的音响和机器的嗡嗡声。被麦田包围的纯朴的小村庄是一个如同亚当和夏娃在人类初始时,身着简陋的衣服,尚未受到过文化熏陶那样的地方是在现代文明人的想象中,属于久远年代的一个贫寒的村子。

                          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过的音乐,又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实在是太美妙的声音了。

                          女歌手一首首甜美动听的歌曲,与乐器的声音相交织,渗透和滋润了我的心田。就像头脑燥热时浇上的一杯清凉甘冽的冰水,凉凉地浸透到脑海之中的那种感觉。

                          我深深地感到,与哪怕是百万人之众的安慰性话语相比,一张小小的唱片,一把撩拨人的心扉的吉他琴声,更能感动和打动人的心灵。它有一种不可名状的、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这张黑色的、令人不可思议的圆圆的唱片发出的节奏和曲调,一会儿把我们带进腥风血雨的战斗之中,一会儿又领我们步入茫茫大地上寂寞的黄昏里面。过一会儿,仿佛又将我们送回了日夜思念的故乡,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亲人。

                          唱片每转一圈,歌手每唱完一首歌,每一种乐器开始演奏,都把我引入了梦幻之中,引起思绪,催人感伤。

                          过去在国内听这些俗不可耐的流行歌曲和通俗乐曲时,没有过任何特别的感受,可现在为什么竟如此地让自己心潮起伏、热血沸腾?很长时间以来似乎已忘却了的血性,好像又被呼唤回来。抑制不住地心动!今晚,迄今为止只知恸哭之泪为何物的我们,被哀戚之泪所融,完全陷入了感伤的情绪之中。

                          支那的抗日标语摘抄:《岳飞》岳飞将军,民族英雄。

                          尽忠报国,千古留名。

                          《岳飞治军》岳家军,如弟兄。

                          犯军令,不留情。

                          每次出兵,买卖公平。

                          一草一木,不扰百姓。

                          《如此皇军》倭寇称“皇军”,贪财又好淫。

                          强奸我妇女,掠抢我金银。

                          如此“皇军”,人面兽心。

                          《冲!冲!》冲!冲!冲!不怕飞机炸,不怕大炮轰。

                          不怕雨,不怕风。

                          冲!冲!冲!扫倭寇,逞英雄。

                          《革命军人》不要钱,不怕死。

                          爱国家,爱百姓。

                          遵守纪律,服从命令,这才是革命军人。

                          《八百壮士》八百好男儿,阵地守得牢。

                          决心为国死,忠义贯九霄。

                          全国军人都如此,倭寇哪里跑得了!《英雄》英雄从来气量宏,不傲慢,不骄纵。

                          自重自强,保持光荣。

                          英雄从来胆气豪,遇败不馁,遇胜不骄。

                          浴血前进,劳苦功高。

                          《泪……》父母的泪,是慈泪。

                          儿童的泪,是刁泪。

                          夫妻的泪,是情泪。

                          朋友的泪,是热泪。

                          英雄的泪,是侠泪。


                        48楼2006-08-20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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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注视着我们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想让他们帮什么忙。在以往,我们早就大声地喊:你的,来!来!让他们来帮忙。

                            不论是通情达理的士兵,还是没有同情心的士兵,都没有想要使用这些农民,原因就在于有一种难以使用的气氛。我们很快把太阳旗、五色旗、布告文和传单等散发到农民手中,农民看到这些,是否会血涌心头?从他们看我们的视线中,好像对我们的恐怖多少有一些减弱 
                           
                           


                            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些传单、布告文、旗子等,读着上面的文字。

                            五色旗和太阳旗,顷刻间就被插到每户农家被烧毁的废墟上,哗啦哗啦地迎风飘扬。

                            在倒塌了一半的墙壁上迎风飘扬的五色旗和太阳旗,就像报晓的雄鸡一样,预言着黑暗的夜幕很快要被吹散。黎明前那鲜红色的天空,逐渐向整个天空扩展。那些报晓的雄鸡,醒目地屹立在凄惨的废墟上。

                            农民们似乎很怀念那麦粮丰收、猪壮肉香的清朝时代,他们端详着五色旗。两位农民很快站起来,用一只缺了耳朵的破铁锅烧开水,慰劳我们。

                            他们还主动过来,帮我们捆扎筏子。

                            用那些从废墟里找到的旧铁丝、粗木桩和破旧的门窗板等,终于捆扎成一只筏子。筏子很小,每次只能乘坐五人,最早渡过河的五名士兵,跑到对岸的村庄里,找来绳索,从对岸把绳拉过来,筏子便顺着绳索往返。这比起使用竹棹已快了许多。

                            于是,部队开始渡河,因为筏子一次仅能搭乘五名,所以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时间已过六时,若到达目的地后再进行阵地侦察和敌情侦察,时间肯定不够用,所以,不能等到部队全部渡河完毕。上司决定有关先行人员带上必备的火器,先行渡河。所谓必备的火器,就是轻机枪和掷弹筒。

                            我们过河后,立即先行出发,顾不上说一句话,连汗都没擦一把,就大步流星地向前急赶。

                            到达一座不知名的山峰,第二中队进驻山峰的右侧,我们第三小队进驻山峰的左侧。

                            从这座不太高的山峰向下眺望,广袤无垠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很远的那一边。在对面,横卧着更高的层峦叠嶂的山峰。小队长、我、还有山岛君三人走到前面的台地去侦察敌情。我横躺在台地的草地上,抽起香烟。太阳已经深入地平线,四周吹拂着清爽的晚风。很明显,有某种东西把这种好的心情带入我的心中,那就是蔷薇花。在我躺着的前面,就有一株盛开着的野蔷薇花,那花朵几乎触摸到我的脸颊。我用鼻子闻了闻其中的一朵,蔷薇的清香沁人心脾。那红白交映的野蔷薇一定是在微笑着。硝烟与蔷薇——多么相差悬殊的存在啊!杀戮与微笑——多么相距甚远的现象啊!正因如此,这种可爱而纯洁的美,才深深地沁入我的心扉。

                            从山峰右侧派出了侦察兵,我们小队也派出一组军士侦察兵,带上夜行军的道路标志。天已经黑下来,我摘下一朵完整的、有着美丽花瓣的蔷薇花,放入胸前,向后面的宿营地走去。

                            这并非我的故作多情。置身于破坏与杀戮的血雨腥风之中,那追求一种完整美的心灵,那追求微笑的心灵,使我对这朵蔷薇花难舍难分。

                            被生擒的猪发出绝望的嚎叫,一把很钝的菜刀切下猪头,放入锅中。猪肉被做成饭菜。

                            小队长拿出个人珍藏的、也是最后的一瓶啤酒和一瓶色拉,拧开瓶盖,把啤酒倒在饭盒的盖里。盖里涌起甘美的啤酒泡沫,每人轮流喝上一口,虽仅仅一口,但那可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味,让我们感到莫大的喜悦。U的脸皮很厚,他把满满一饭盒盖里的啤酒,一个人全部喝光,不仅如此,他竟然丝毫没有羞愧感。这可是小队长个人的、仅有的最后一瓶啤酒,大家都对他露出鄙夷的神情。

                            饭后,我们又稍事休息,抽着烟,躺在地上,为着明天的战斗,做充分的休息。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在十一时左右,突然,指挥班的传令兵跑来传叫小队长。在半夜传叫小队长,我预感到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吧?但怎么也不会料到一小时后就要出发。在小队长回来后的十二时,第三小队作为军官侦察队出发了。

                            隐约分辨出道路与田地,道路上立了侦察队的道路标志,有时放置在地面上,指示着方向。所谓道路,也就是田间小道。

                            弯弯曲曲,高低起伏,不知走了多少里路,来到了一座村庄。说是村庄,也就只有三四户农家。本准备叫起村民,询问一下前进的方向,但狗叫声告知村民们我军的到来,他们立即从后门逃走,家中已空无一人。

                            打开地图查看,连这个村庄名字也不知道,所以,还是没搞清具体的方位。到达下一座村庄时,我们迅速从前后方向包抄过去,抓住了几位村民。用苦涩难懂的支那话,好歹做了一番问讯,最后决定让一位农夫充当向导。村民们不知要把他们怎么样,恐怖地颤抖着,但我们并没有乱施粗暴。所以,他们好像一点一点地开始理解我们的意图,渐渐安下心来。

                            据向导介绍:在我们准备前去的村庄有中国军队。我们赶到这座村庄时,发现有修得完整的散兵壕,但没有一个敌兵,战壕仿佛是很早就挖好的,土已经干透了。看来敌人在这个村庄构筑了阵地,现在又不知转移到何处去了。


                          53楼2006-08-20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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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座村庄继续向前行军,到达一片广袤辽阔的原野。我们仍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但小队长透过眼镜看到前方筑有阵地,喊到:快趴下!看来戴上眼镜就是比肉眼看得更远、更清楚。

                              我和A立即出发,前去侦察。

                             
                             
                             
                              前面看上去是那黑压压的阵地,我们一会儿步行,一会儿匍匐爬行,一会儿把身体伏在地面,逐渐靠近。在战壕左右,横卧着许多被砍倒充当障碍物的树木。我们连敌人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又深入阵地里面侦察,我们一直认为这里是敌人的阵地,原来只是战车壕。确认这里没有敌人后,我们迅速返回小队的位置,再次同小队共同前进。但刚刚跨过战车壕前进了几米之时,小队长突然说:有敌人哨兵!大家立即撤到战车壕的位置,再次派出侦察兵。我们卧在挖掘战车壕的土堆后面,等待着侦察兵的报告。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突然,响起五声枪响,好像是侦察兵被敌人发现了。麦田里沙沙地响,侦察兵回来了,报告称:在前面的一座庙前,有敌人哨兵,被发现后只好撤回。他还说,敌人的哨兵是单哨。

                              小队长戴着眼镜望着前方,下令说:在早晨五时前,原地待命。这是因为中队长说过:我们的任务是,如果敌人逃跑,就发射信号弹。因而,不论敌人是否逃跑,我们必须要等到早晨五时。

                              我们就在距敌人一百米的地点待命,但大家都横卧着酣睡起来,也没有一个人去执行警戒,多么令人百无聊赖的待机时间啊!想抽支烟想得真难受,值得庆幸的是嗜好抽烟的小队长也像是烟瘾发作,难以控制,似乎忘了这是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有可能被敌人哨兵发现。不!他分明是有意识地、把烟隐藏起来似的悄悄地抽着。

                              队长尚且如此,大家也都纷纷效仿,抽起这价值千金的香烟来。

                              小队长命令我和U、上岛三人再去侦察,这次一定要准确地搞清敌人的情况。当我们正要接近敌人的哨兵时,从后面传来机关枪激烈的连射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这就告诉我们,敌人就在后面这座村庄里。我们又担心刚刚回去报告的第四分队是否会搞错方向,误入敌阵呢?通过这一阵枪声,我们能大概掌握敌人的兵力和火力配备状况,继续侦察已没有必要,小队决定集合,向后撤退。

                              已是凌晨五时了,但敌人并没有要逃跑的迹象。

                              我们原在道路上撒下纸片,作为路标,现在它又引导着我们找到后退之路。

                              天已大亮,大队赶到这里。我们与中队汇合,开始进行攻击。

                              敌人在一千米左右前方的山峰上顽强地抗击着。

                              敌人不断射来准确而激烈的枪弹,第二小队在左侧第一线,第三小队在右侧第一线。从每一个土堆看,从每一个视角看,他们各自都散开不断地向前推进着。各小队的火器充分发挥其威力,压制住了敌人。在这场战斗中,N中尉的行为极为愚蠢,缺乏主动性,他过度注意躲避敌人的枪弹,茫然无序,失去与第二小队的联络,也无法判断中队的位置,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忙于找寻中队的位置。其结果是没有及时赶上攻占敌人山峰的时间。

                              那种太缺乏前瞻性、主动性的意志和行为,真是笨拙的作战方法。

                              我们到达下一片树林时,友军已经开始高举太阳旗,开始冲锋了。

                              好不容易赶到中队位置的时候,中队长严厉地大声训斥道:——第三小队干什么去了?我们奉命去山脚下的村庄追击四处逃窜的敌兵,兵贵神速,立即出击。在麦田里急追,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不断向敌人射击,占领了村庄。随后又从右台地再次出发。

                              此时,跑在距我二三个人身后的坪仓君左脚被子弹贯穿,还被枪刺捅了一刀。根据小队长的命令,第一分队留下,负责护送坪仓君,但是既没有兵站,又无后续部队,在这条战线上,真不知应该把伤员送到哪里?所幸的是听说在相隔两个山头的山庙,正在集中伤员,姑且先送到那里吧。背着伤员往下走,碰上为收容战死的新川和救助其他伤员而留下的第二小队。听吉冈少尉讲,卫生队即将从后面赶来,伤员可以移交给他们。

                              哎呀,那太好了!这下可放心了,部队要向前走,但不知道收容伤员的地方,连军医也没有找到,束手无策的我们终于安下心来。

                              背着坪仓君继续向前走,碰上行进中的第三大队。当第三大队走过去、后面尚无人通过时,在后面二百米左右的地方,连续发出两声沉闷的爆炸声,顷刻,升起一股黄色的浓烟。好像是发烟筒吧?但发烟筒不会发出爆炸的声音,而且在那里也看不见一个友军。虽然那是友军通过的道路,但这时友军早已走过去了。我们察觉可能是毒气弹,顿时感到十分紧张,因为我们没有携带防毒面具。紧张地注视着毒烟的流向,所幸的是,毒烟向与我们无关的右面飘去。

                              我们把伤员放在树阴下,等待卫生队的到来。这时,飞驶来两位骑兵,问道:刚才的烟是怎么回事?我们回答说:好像是毒气。骑兵又飞奔而去,好像是赶回去报告。卫生队从落下毒气弹的地方,顶着风赶了过来。

                              我们把坪仓交给卫生队,立即急速赶回我们的部队。沿途中,各部队如同长蛇般地进行着。

                              第一大队是第一线部队,所以,必须超过这些独立重机枪队;第二三大队、山炮队等部队,向前急追。途中,时有敌人的迫击炮弹落下,其落弹点既不准亦不远,没有任何效果。


                            54楼2006-08-20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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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4 11:5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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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元钱是远远超过这几块粘糕的价格,这个苦力看不下去这种惨状,拿出自己的私房钱。

                                其他那些苦力们,却没有一丝羞愧的表情,毫不在乎地咀嚼着。

                                那位孩子仍然呆立着,他的麦秸草帽也被苦力们抢去。递给他钱的那位苦力对他说:剩 
                               
                               
                              余的钱,拿去买顶帽子吧。那位孩子边泣不成声地呜咽着,边点着头。多么美好的情景。我为这苦力的行为所深深打动,比不上这位苦力的日本兵有许多许多。我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有一次,我给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点心,正巧此处有一个乞丐,那位孩子把这在支那任何地方都难以见到的、并且自己也特别想吃的点心送给了那位乞丐。我深感敬佩,就又给了他一块,他这才把点心放入自己的口中。

                                多么令人敬佩的孩子啊!我们继续前进,这一带村庄的村民并不像以往那些村民四处躲避逃亡。不仅如此,还给我们提来水,使我们感到不可思议。在到达某座村庄时,敌军的一个中尉穿着惟一的一件军服,带着七八名部下前来迎接。我们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他们把我们当做支那军而前来出迎的,他们被抓住后,听说我们是日本军,这才恍然大悟,尝到了我们日本军的威力。

                                脚上的疼痛更加激烈,好似骨头直接触到了地面的那种剧烈疼痛,几乎是连一步也走不动的剧痛。被部队甩在后面,增田君让苦力们背起背囊,摇摇晃晃地向前赶着。

                                他说软脚病疼得他已是一步也走不动了。

                                到达黑山,在我们宿营的农家,有一位老爷子。

                                脚痛愈加剧烈,连站起来小便也嫌麻烦。把脚浸入酒中泡着。预定夜里十时出发,现在已是八时,由于有两位轻机枪手掉队,决定由我来扛着轻机枪。

                                这两位中的一个是现役。并非努力与不努力的事,但总令人想到好像是在逃避战斗。

                                在这种疲于奔命的时候,还必须扛着轻机枪走,可我不是轻机枪手,我甚至连机枪也不会使用。

                                对于轻机枪手的这种不负责任的、缺乏自尊心的行为,我极为愤慨,但又束手无策,肩扛轻机枪开始夜行军。

                                正是在这个夜晚,我才刻骨铭心地感到一种难以忍耐的苦中之苦。

                                脚疼得连一步也走不动了,眼看着就要突然倒下,我真想把这轻机枪扔出去。

                                由于连续几天的汗水浸泡,稍微有一点夜间的冷空气,衣服就变得又凉又臭,使人的心情变得恶劣。

                                现在,我正在写着这段日记,但一想起那时情景,就有一股苦汁涌入我的体内,就没有再写下去的情绪。

                                四里的路程,也没有写经过了多少时间。

                                只感到走了有六七里。

                                似乎被疲劳与脚痛的激流所推动,跨过了一座较高的山岗。

                                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只有脚步声在这平缓山岗的黑暗中不断响起。头脑里,完全不存在什么时间、里程的观念。压在我身上的轻机枪的重量,夺去我的思考和感觉。夜间的露水又将本已濡湿的汗水淋漓的衬衫、背心、上衣和裤子,更湿漉漉地缠绕在皮肤上,使我们的心情也是稀溜溜的。

                                恶魔般的漆黑的大凹地左右环绕着,我们有一种跳入其中的感觉。休息!休息……这低声传来的声音是多么期望的声音啊!这声音是救世主!是神仙!是佛祖!这悄悄传来的声音使人感到这是人生最大的福音。前面的家伙们如同感受到电击似的,像光一样向后面的人传达着“休息”,随后就想不顾一切,倒下就睡。但严格的军规紧紧地约束着我们,必须缩小间隔。拉开距离的队伍要缩小间隔,走在后面的,休息的时间相应减少。

                                对于后面的家伙们来说,休息这个词并非实际意义上的休息,相当于一个预告。

                                休息的命令传递下来之后的几分钟内,前面也是叽叽喳喳吵闹着。

                                这里是麦田的小道,我们胡乱地踏倒麦子,附在高高麦穗上的夜露吧嗒吧嗒地打在我们的脸上,地面非常潮湿。不管有什么事,都顾不上了,先好歹放松一下脚,横躺在地上,刚把脚平落在地面上,突然感到向上涌的浮肿的感觉,而且,剧痛开始一阵儿一阵儿发作。

                                抽烟是绝对禁止的,但有的人耐不住烟瘾,用帽子遮着,把嘴伸向麦田里,帽子像帐篷似的遮盖着,咝咝地划着火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到处都开始抽了起来。最后,几乎是人人抽起了香烟,我也是其中一个,中队长也抽起了烟。

                                我不由地喊道——多么愚蠢的做法,这真是兵力的消耗战。中队长默默无言,什么也没说。

                                抽着烟的部队就这么停留在这里。

                                我正在想这是怎么回事时,听说工兵要开始架桥。不一会儿,第一分队前去援助,走了四五百米时,有一条河,工兵集合帆船,开始架桥。所谓桥就是在横列排着的船上,铺上现成的木板,为防止马匹滑倒,还在上面铺了被褥等。夜色已慢慢退去,天开始蒙蒙亮。

                                某一士兵说——喂喂,有一个支那商人来到河滩,经我们检查,发现他带了许多的红玉。

                                这个家伙好像不知道我们日本军的到来,大清早就赶到这里。由于没有桥,他感到很奇怪,并不知道支那兵彻底破坏了桥梁,还奇怪地看着我们,猛然醒悟,狂奔逃走。


                              57楼2006-08-20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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