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的感伤
今天又去了老妈家。
进得卧室,发现床上的太阳光里蔫蔫地睡着一个蝈蝈,那是老爸在夏末的时候买来的。那时,它健壮、威猛,叫声非常大,能把人叫得很烦乱。灰色的头,亮晶晶的小眼睛,头顶两根灵巧的须子,深褐色的身体,圆圆的肚子,绿色透明的翅,两条雄健的后腿一蹬,气运丹田后,就“蝈蝈”地聒噪起来。但是,那么强壮的它,现在怎的就蔫了呢?
蝈蝈歪歪地卧在那里,气息微弱,偶尔想蹬一下后腿,但终究没有力气,只能用嘴舔着自己的前爪,像孤独的老人抠着自己的手指甲,头上的小眼睛也已经没了往日的光亮。可那时它哪里肯卧下,它总是四只爪忙个不停,要不是被老爸把翅折断,它就会用后腿助力飞腾很远。噢,怎么就这样了?我问老妈,蝈蝈怎么啦?老妈顺口说,它老了,跟人一样,老了,就等死了,这才几个月呀,就快到头儿了。
我被老妈的话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难道人的生命也是这样吗?无论你当初如何强壮,如何奋斗,如何辉煌,到头来,就是在某个角落抠手指甲吗?我想象着那种落寞,那种无奈,那种怀念的心情,仿佛体会到了生命的短暂,人生能有几度秋凉呢?
猛然间,想到明天就是重阳节了,重阳节就是老人节呀。看着老爸老妈日渐衰老的身影,他们的心是否也一样落寞呢?虽然老妈每天都踱踱的走来走去,做饭洗衣,忙碌得似乎忘了寂寞;虽然老爸为我做古建筑亭,画画,写字,尽量让自己的桑榆晚景充实一些,但是,他们内心的寂寞我探究了吗?我又能够安抚多少呢?那坐在巢里盼儿归的心情我虽然懂得,但又有多少时间陪伴他们呢?
我茫然地坐在床边,看着蝈蝈晒着太阳,似乎我也到了老年,想着自己已经走不动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蝈蝈一样舔着自己的手指呢?到那时,如果女儿比我还忙,顾不上我,我是否也望眼欲穿地盼望她呢?我会像老妈一样安慰我说“家里没事,忙就别来”而安慰女儿吗?虽然我知道那不是她的真心话?
为了做一个孝顺的女儿,我曾经接老妈老爸来我家,但是没住两天,老人就吵着要走,说不随便,不方便,睡不好。我觉得我们对他们已经很好了,尤其丈夫,对他们一点都不嫌弃,总说接他们来住。但是,他们自己随便惯了,猛然让他们改变生活方式还真是受不了。所以,闹得老爸老妈嚷着要走。
唉,老妈、老爸,家庭、工作,哪边都不能舍弃,还真让我有些惶惑,我如何能解决这个矛盾呢?
电话铃声响起,是女儿打来的,说家里下午要换防盗门,她要上学,让我回去。我只得愧疚地对老妈说,我得走了。老妈痛快地说,有事就走。但我分明看到她依恋的眼神,我转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2006.1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