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府夜宴
　　朱允炆带着三人出了皇宫，坐着车辇向太子府而去。在辇中，三人对朱允炆施礼答谢。朱允炆说道：“三位少侠不必多礼。”张永贞问道：“刚才殿下所说的‘胡蓝案’是怎么回事？”朱允炆说道：“是指原左丞相胡惟庸和大将军蓝玉。他二人原先是随祖父开国的功臣，立国后，二人在任期间，居功自傲、结党营私、排斥异己。最后竟勾结北方前朝残余势力意图谋反。但被人告发，祖父调查后结果属实，将其二人处死。只不过牵连甚广，死者上万。以至建国初期册封的五十多个异姓侯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说完，朱允炆便不住的摇头，羽向天三人也是连连乍舌。朱允炆又说道：“三位少侠还有什么东西留在客栈？”赵俊如说道：“只有随身行李及兵刃。”朱允炆就差人去客栈取回三人的行李及兵刃。
　　几人到了太子府，只见太子府内装饰极其朴素，朱允炆看了三人的表情，笑道：“三位少侠是不是看到堂堂的太子府中没有画梁雕栋和奢侈物件觉得诧为奇闻啊？”见三人点了点头，朱允炆说道：“不止这里如此，就连皇宫之中也是一样。”三人这才想起刚刚在皇宫中见到的确实如此。朱允炆继续说道：“因为祖父出身贫寒，登基之后深知奢侈之风不可开。早年尚在诸侯混战之时，祖父击败陈友谅之后，在陈友谅的皇宫里有一张镂金床，当时有人劝祖父享用，可祖父说那张床和昏君孟昶的七宝溺器一样，用则丧志。之后就把那张床砸了，然后又将杂碎的镂金床融掉之后换成白银犒赏三军将士。而且，祖父也一直很痛恨贪官污吏。立国之后，祖父曾今下过不少政令，杜绝贪官污吏，不仅如此，而且还亲手处置过不少贪官，其中就包括我那官拜大都督的堂弟朱炆正和当朝驸马欧阳伦。皇祖父还将他亲自审理的案件加以汇总，再加上就案而发的言论，合成一种训诫天下臣民必须严格遵守的刑事特别法，名为《大诰》，并且加以普及推广，如今全国基本上家家都有。另外祖父还下令，皇宫、王府之中不得过分装饰，不得种植奇花异草。”听到这里，张永贞问道：“那种什么？总不能空空荡荡的吧。”朱允炆笑笑，说道：“祖父在皇宫之中的一些空地却种了一些瓜果蔬菜，时间一长倒也花红果绿，郁郁葱葱的。”
　　这时，早有人将茶水奉上，朱允炆邀三人坐了，继续说道：“祖父很少接近娱乐歌舞，也不看戏听曲，更无酣酒夜饮的习惯，唯一的嗜好就是下棋。在一日三餐上，祖父也吃得十分简单，大多是一碗玉米粥、几个窝头或一碗米饭、再加上点辛辣荤菜。一般没有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不仅如此，若是每逢地方上遇有特大灾害，祖父和皇家人都要吃一餐麦饭和野菜，以示与民同甘共苦。直到近两年，祖父年老多病，这种简单的生活习惯才稍有改变。”
　　听完朱允炆的话，三人心头都是一震：“没想到大明王朝的开国皇帝，雄猜好杀的一代圣主生活竟然如此！”张永贞又问道：“那圣上也从不大宴群臣么？”羽向天和赵俊如嫌他冒失，都瞪了他一眼。朱允炆却哈哈一笑说道：“祖父也不随便大宴群臣，我只记得在祖父登基后设宴款待过一次开国元勋，当时每人桌上也只有一碟炒猪肉、几样蔬菜、一碗炖山羊肉，一壶酒水而已。”
　　这时，一个佣人走到朱允炆身边，耳语了几句。朱允炆站起来，说道：“三位少侠请随我到后堂用膳吧。”羽向天也随着起身，说道：“殿下，此事能免则免。再者，我三人戴罪之身，若如此，害怕圣上见疑。”朱允炆说道：“无妨，只是些便饭而已，而且刚才我也还没吃饭，就被召进宫了。再说，就算是戴罪之身也该吃饭啊。”“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席间，朱允炆让人抬来一个架在檀木框上的地图。图上标了几个红点。朱允炆用手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说道：“祖父当初立国时册封了我的二十多位叔父为藩王镇守各地，其中八位镇守边疆的叔父具有强大的兵力，拥兵自重。这其中又以镇守北平的四叔燕王朱棣、镇守大同的十三叔代王朱桂和镇守大宁的十七叔宁王朱权实力最强。”边说，边拿手指出了那三个藩王的封地。朱允炆又说道：“早在以前，诸位叔父就以王叔之尊，小瞧于我。一次我因为此事连书都读不好，于是我就问在一旁侍读的太常寺卿黄子澄说我对几个各拥重兵的叔父该怎么办？黄大人是儒士出身，他马上一五一十的给我讲了汉武帝削藩的故事，我茅塞顿开。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削藩。”朱允炆说着，不免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一月之前，朱元璋在早朝上颁布圣旨，封朱允炆为皇太孙，为皇位继承人。当时朱棣和其余几位藩王恰巧在南京，散朝之后，朱元璋在皇宫后花园内设家宴与儿孙一同用膳。先行到达的朱棣见到朱允炆后，用手拍着他的背，口气轻蔑的说道：“想不到你这个黄口小儿竟有今日。”
正当朱允炆不知如何回答之时，这一幕恰巧被刚刚进殿的朱元璋看到，便说道：“朱棣，如今允炆已是皇太孙，为皇位继承人，你这个叔叔怎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朱棣听后，脸上虽有愤愤之色，却也不好发作。朱允炆虽不满朱棣的做法，但是碍于叔侄的关系也只好为朱棣开脱，可是心中已经下定削藩的决心。
　　羽向天三人相互看看，赵俊如问道：“那殿下可有良策？”朱允炆说道：“也还没有，但黄子澄大人说要削藩就要先从几个弱小的藩王下手。三位觉得可好？” 赵俊如想了想，说道：“草民认为不可。”朱允炆说道：“哦？愿闻其详。”“在诸位藩王中，镇守北平的燕王朱棣实力最强，如若不然邪教中人也不会从燕王那里下手。由此可见，燕王是藩王中首脑，所以，草民以为要削藩就应该擒贼先擒王。”羽向天接道：“正是，兵法有言‘扬汤止沸，不若釜底抽薪’那燕王朱棣正是可以让诸位藩王这锅水沸腾的釜底之薪。如果不先削燕王，而是剪其羽翼，一则会让其他藩王岌岌自危；二则会打草惊蛇。到那时，燕王不想反也由不得他。”
　　朱允炆听后，低头沉思了一会，看着地图说道：“燕王确实棘手。就连祖父都说燕王像他自己，当初祖父还有意将帝位传给燕王，可是被群臣拦了下来。而且，燕王就藩北平之后和蒙古几次的作战均获大胜，实力也在诸王之中最为强劲。”朱允炆转过头来，说道：“我想先派人监视燕王，如何？”张永贞说道：“此事殿下不必费心，我大师兄和七弟已奉掌门之命前往北平暗中保护燕王并监视和其来往人员。”朱允炆听后，长舒一口气，说道：“既如此，我也就可以暂时放心了。”
　　席散之后，羽向天三人回到朱允炆给安排的房间。只见个人的行李已经放在房间之中。自此后半月之间，三人就住在太子府中，平时练剑，闲暇时陪朱允炆出阁听讲。在陪朱允炆听讲的时候认识了太常寺卿黄子澄。
　　那黄子澄是儒士出身，虽已年过不惑，但面貌俊秀。对经史子集很有研究，三人时间一长也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而且几人在一起还常常讨论削藩的策略。只不过，现在朱允炆还未登基，讨论出来的几个方案也不能实行。
　　“三师兄，这几日殿下一直在宫中，也不知道皇上会把咱们怎么样。”听到张永贞这样问，在一旁的赵俊如也停下手中的剑，走过来问道：“是啊，三师兄。皇上让殿下把咱们三个带回府中看管，可是殿下却带着咱们出阁听讲，这样会不会对殿下不好啊。”羽向天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问过殿下，殿下说这几日圣上龙体抱恙，已无暇顾及此事。这一个月来，殿下一直在宫中照顾圣上起居，所以殿下不能常常回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官员，对三人说道：“三位可是武当派的羽少侠、赵少侠和张少侠？”“正是，不知大人是谁？”“在下乃宫中御医，现在皇上想见见三位，特地差再下来请。”羽向天三人面面相觑，虽有疑惑但是也只好跟着御医进宫。三人进宫后，来到朱元璋寝宫，只见朱元璋虽然龙体欠佳，但身上的那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势仍在，而朱允炆就垂手侍立在旁。
　　羽向天三人向朱元璋施礼，朱元璋说道：“三位少侠请起。哎，其实这都是朕自己作孽啊，当初是想让自己的儿子镇守各地，为天下屏障。没想到，却…却…却成了如今这藩王尾大不掉的局面。咳…咳…咳…”虽然很顺利的说了这么多，但从朱元璋的声音听出他很虚弱。朱元璋又说道：“允炆，如今朕命在旦夕，朕…朕…朕死后你要与三位少侠多多交…交…交…交流，还…还…还有…你四叔燕王朱棣，不可不防。哎，当初我要是能不大开杀戒，把几个能征惯战的武将留下来就不至于此了。”朱元璋缓了缓，接着道：“还有，三位少侠，朕死之后，请三位少侠能…能…能辅助允炆。”
　　羽向天道：“请圣上放心，我等定当殚精竭虑辅助殿下。”朱允炆也说道：“祖父请安心养病，孙儿谨记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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