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在中天,其实从不曾落到湖底来。水中月、镜中花,万般不真实的倒影,也从不曾真正让我抱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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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橹摇曳在春水上,粼光阵阵,蓦然吹起一缕风,不期然地撞入我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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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的梦是该醒了,你呢,何尝不是活在他人的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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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然春夜着实像一个无耻的小偷,偷走我藏在湖底的月亮,又将我心头的疮疤揭开,露出血淋淋的真相。虚无缥缈的梦境一击即溃,在春风里,在月夜里,我听到了身体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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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谢你吗,扬佳镜声。”月色满山照进帝都,春风尽在我指尖。我与她的影子缓缓交叠在一起,融化为一滩死寂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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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情爱,我这沉于青史之外的过客,你以为还会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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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手扼死自己的梦,撤出画地为牢的谎言。裙角缓缓曳过木阶,滑进无波无澜的水面。湖面如明镜,照见我的任性,照见我的绝望,今日又纵容着我——走向风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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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水中的那一刻,我不由想起与穆彰阿的初遇,想起与薛迢迢同日入府的那个谷雨,想起蝉声不倦的溽夏,想起秋夜里飞过的那只蝴蝶,想起冬日里仿佛永不会熄灭的烛火。无一不在告诉我,百态皆由心生,不觉中我已错过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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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任由湖水裹挟着残破的、腐朽的身躯,一点一点地沉沦。洞庭潇湘的女儿生来长于湖泽之上,却首次放任自己恣意浮游,不再追逐那个虚无的梦境。冯穗穗始终不过是一枝随风而行的蓬草,此生飘蓬,不知归路。蜉蝣朝生暮死,枯草烧不完的余烬遨行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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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诸事,欲说还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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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湖底,汹涌的春水淹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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