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问题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主要有以下理由,下面引用的这些内容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库·历史考古研究系列,宋镇豪主编的《商代史》第八卷。
1.统计“帝”数量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帝”的不同用法?按照陈梦家先生的说法,帝有三种用法,其中第一种才是代表天神的用法,由于我没有看到李双芬写的《卜辞"帝"观念的转变与商末政治理性的进步》这篇文章,所以不了解是统计了卜辞中带“帝”的数字,还是分门别类统计了带有天神这个意思的“帝”的数字。
2.卜辞分期法是否合理?按《商代史》第八卷的说法,经近年的研究,各期卜辞所属的王世并不属于某一位先王,而多是跨王世的。李双芬的文章写于2016年,几年过去了,这方面的内容有没有变化,不得而知。
3.即便在统计中,统计的数量都是含有天神含义的“帝”的数量,有没有考虑到,有时候的“帝”只是个形容词,比如,卜辞中有单称“帝”的,也有称“帝史”“帝风”“帝臣”“帝工”的,前者占卜的对象是有天神含义的“帝”,后面这些占卜的对象指的是天神“帝”的臣佐“史”“风”“臣”“工”,有没有可能这些都算入了“帝”的部分?
这一点非常重要,比如在本书《第三章·自然神崇拜》中,作者就列举了跟“风”(风神)有关的卜辞,包括如下用法:
“帝史风”(上帝的使臣风)
“帝其令风”“帝不令风”(上帝让刮风)(上帝不让刮风)
“帝风”(作者这里的解释是,帝风是帝令风的省写,跟上面的帝其令风差不多,并且进一步解释,刮不刮风有上帝决定,风神听上帝指挥)
“日风不祸”“今日风祸”(今天白天的风不会造成灾祸)(今天白天的风会造成灾祸)
三期卜辞里有单独用“风”来卜问是否刮风的表述。
此外,一期卜辞里有“帝云”“二云”“四云”,三期卜辞有“五云”“六云”,四期卜辞有“六云”,这些指的都是自然神系列中的云神。
综上所述,自然神系列里,卜辞有的有“帝”,有的没“帝”,按照作者的理解,风神和云神都听上帝天神的指挥,有帝字和没帝字能影响上帝的地位和神格吗?最多体现出是直接问执行者(风神和云神)还是问其领导(上帝天神)的区别,对领导地位应该没啥影响吧?后面列举的卜辞中对雨神和日神也有类似的区别。
当然,作者认为,上帝也不直接管理自然神,还有个中间环节就是四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