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竟的脸慢慢在眼前放大,他拿手掌摸我的额头夸张嚷叫:“你傻了么?来这种地方喝酒?”
我盘腿坐在地上盯着那几瓶灌装啤酒,看那上面浮出的水汽,蒙昧不清。
我拉林竟出来喝酒,在空荡的篮球场,对我来说,这比喧闹的酒吧好多了。晚风吹过来,头脑会骤然清醒,而酒精,则继续让它麻醉。
如此矛盾。
我想,或许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
林竟见我没理他,没好气地在身边一屁股坐下来,径自拿啤酒罐滚着玩。
我看向他:“Lee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傻。
一旁的林竟却来了兴致:“他?哈哈,他是个在床上热情如火的人啊。”
我瞪了他一眼,对他的所谓回答嗤之以鼻。
林竟继续笑,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这一点,你不是也很清楚么?说实话,那晚感觉怎样?”
我一把推开他,连自己都察觉到一股热气直奔耳根,也不管林竟会不会嘲笑我,低头大口的灌酒。
冰凉的液体从舌尖滑过,苦涩,甘甜。
又是矛盾的。
出乎意料没听到林竟的笑声,模糊中只有一句:“喂,认真了?”
我无心管他代指的是什么,闭上眼,深呼吸。
可依旧无法平静。
Lee赤裸的身体浮现在脑海,口干舌燥。
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无法把思绪调回,直视那个近乎癫狂的夜晚——战栗,碰撞……
我在李莫延的身体里抖动,释放。
我们的身体密切结合,湿润一片。我用双臂紧紧抱住他,感受他皮肤传来的热度,我睁大双眼死死地看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展现的任何一个表情。
没有哪一刻,我觉得我是如此被需要着。
最后的那个高潮,我疯狂地挺进,感受怀抱里的男人不住的颤抖。
汗水浸湿了被褥,我心里突然传来异样的温暖,感动得快要流泪。
Lee那么需要我。
需要,我。
那一晚我虽然疲惫却兴奋难抑无法入睡。
我也不想,睡梦把黑色的夜晚与明亮的白日相隔。我害怕反差,小心翼翼。
只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当Lee拖着倦怠的面容对我说出那句话时,我怔住住了。我有点想笑,来证明我的不在乎与意料之中。
我扯了扯嘴角,僵硬的,尴尬都不如。
看来,我还只是个不被需要的人。
一阵冰凉。
我睁开眼,林竟正拿着一灌啤酒贴我的脸颊。
他在我眼前朦朦胧胧地晃着,看不清表情。
我用含糊的声音问他:失忆是一种什么感觉?你快乐么?
我发现我只能问出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
林竟没说话,伸开四肢仰躺在地上。我学他,也在他身边躺下。我听到他说:“并不是忘记了,就没有了。很多东西存在着,即便你忘记了,它依旧存在着。”
轻声应和着他有些虚无的话语,意识昏昏沉沉,开始有了睡意。
然后,我又听他说道:“我们拥有的只是平凡。就算我一直在犯错,一直在忘记,我仍然觉得很快乐,因为我只能够活一次。”
我望向无际的蓝黑色天空。
我想起了一句话,星星永远给予仰望者光芒。
真的吗?莫延。
我闭上眼。
没有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