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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成知道这位老师的的对话主题是要他以后别再迟到,他觉得只要知道主题是什麼就够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只需要一脸赚卑的跟这位老师保持礼貌视线接触,然后其他感官就可以专心放空。
他不知道这位老师除了迟到之外还骂了什麼,内容丰富致他在校门口骂了他三十分钟,也许是把他从头皮到脚甲以及祖宗十八代所用过的家俱都批评一遍了,反正这些老师对劣班的学生是挺吝惜呵护的。
既然没听见,就算骂得再恶毒他都可以挺得住,保持冷静……平常心。即便他内心挺委屈为什麼跟他一起迟到的学长可以没事人一样回到课室去而自己就得要在这儿晒著太阳罚站。既然这位老师是要向他们发布一套「学生为何不应迟到」的伟论,他客观地认为每一个迟到的学生都应该在这儿站著听,不该有例外。
其实他也不想把那些老掉牙在电视剧才出现的谐级主义观套进自己的生活中,但跟他一起迟到的学长,确是学生会人的没错,老师甚至连语气都没变差,几乎只是打了个招呼的程度就摆摆手让他回课室去了。
那种差别待遇让他感到特别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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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抱歉,我来晚了!」任瑟雍上气不接下气的扶著门框大口喘气,在老师批准之前他都不敢踏进课室。
「哦,是瑟雍!呵,没事,老师还未点名呢,快去坐下吧!慢慢来吧,你看你,肯定是跑回来的了,大汗淋漓的。」班主任只是心情很好的笑笑,完全没把他迟到的事放在心上,大概是自己的纪录一向良好吧。
怀著对自己的愧疚,瑟雍低著头快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坐,还好坐的是靠窗边的位置,有点凉风吹进来给他散散热。
他伸手想要把窗再打开一点时,有点惊讶地瞥见操场处跟他一起迟到了的那个学弟,居然还站在那儿被老师训著。
说不定……那学弟本身还欠交了功课呢?瑟雍努力找些理由出来说服自己那学弟有著比自己更该骂的理由,然而他的样子戆戆又单纯的,也不似是那些捣蛋份子,至於骂这麼久麼?瑟雍怎麼想也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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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事,他很好,他丝毫没有被今早的事情影响心情,他将会继续是个神经大条的乐天派黄灿成。
但他需要冷静,冷静下来让他在心里发酵的委屈感在体内自然风化。他不想跟别的同学交谈,错就错在他平时建立起来的友好形象,导致现在太多同学过来慰问他。他不知这是好是坏,甚至有点神经质地觉得那些人所谓关怀眼神都是想要盯著他眼睛看他流泪了没有。於是他再次戴起了八面玲珑的面具,换上标准邻家傻瓜模式,一脸倒大霉的走回座位。
「真背!怎麼会是李主任的呀……晒著骂我是没关系啦,可他的那个体臭啊……」他虚脱的滑下椅子,诙谐地说,本来想要上前慰问的同学变成拍掌大笑。
他不需要安慰,亦没什麼好安慰。把所有「不愉快」事件的定义有多高调多高,即使自己不愉快了也要假装这件事还没使他不愉快,最好假装到连自己都彻底的被骗。这就是他快乐一生的要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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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瑟雍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
那学弟果然被罚得不轻,学生会开完会之后已经是傍晚时份,所有学生都回家了,他竟然还在三楼的课室里一个人进行清洁。
他在课室外头呆呆的看著那个劳碌的身影,罪疚感横生。
「我、我来帮你擦吧!」在任瑟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踏进了课室并威风凛凛的对学弟说出了这句话。是啦这是他的本意,但未免太过唐突了,说不定人家对自己还怀恨在心。
那学弟从梯子上爬下来,有点不可置信,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的盯著他看。任瑟雍不禁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我才刚抹了门窗,所有桌子都未抹哦!」看来他太多疑了,那样的瞳孔乾乾净净,比谁更没机心。
「没关系!那是我应该做的。」任瑟雍铁了心当个正人君子,不能让这样纯真无邪的学弟一个人受苦。从学弟手上拿过抹布,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转过身去就用力的擦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