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罗袖薄，一束绢帛转得偃偃不得劲儿。金莲阘顿 ，便寻到一处亭下，歇了口气。
是我学得太晚了，骨头也老，总软得不是地方，也软得没有韧性儿，有时一支舞旋练下来，还不如钱圆圆心领神会跳得翩跹。
：唉...
接过金盏，掀盖吹了吹茶雾，便见一个碧鬟红袖的削肩身量，娇娇小小地打游廊过来了。 春山一提，挑开瓠犀。
：云梦公主？怎么提个小笼，是养鸟了？

玉娘子花姿燕骨的，纤腰裹在绫罗里，似乎不堪一握的样子，又像金明池的绿波。遥遥看见人，并不急于上前去，仍矜着小步缓缓近前：
“我当是谁，远远就看见这身段了，不是玉娘子还是能是谁呢？”
听她询，便将袖下鸟笼提给她瞧，“是呢，预备自己动手做个小鸟笼顽。”

3
哦？难不成我这腰身，也数宫中翘楚了？
早不该妄自菲薄的，一壁理宝髻，修粉铅，一壁笑得花枝乱颤。
：你倒是懂这些刮磨之术，女孩家家也不怕伤到手？
听闻她早年丧母，一路倒坎坷些，只怕自小玩的不过是些寻常木器，哪提得起针线？思及饮囡和膝下三女，也不甚是滋味，心下正咂么着，兀得叫了一声，拊掌道。
：哎呀！今儿是 乙巳日，忌修造、伐木啊，虽说是个小鸟笼，也别装上去找克呀！

闻说这玉氏本是粗鄙草莽，我元是一贯瞧不上这等做派的。自移到慧娘子名下养着后，才愈发柔敛些。因今日心悦，是以也愿意施舍左右一点笑颜。
但确要肯同的一点是：玉娘子确乎生得一副燕妒莺惭的娇容。
“嗯——？玉娘子怎的偏听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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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匀起盏船里浮着的干果来。
：祟书本子上写得明白，自然是要遵用的。
咕咚咽下一口，深觉是对工夫茶的奔叛，可我这一身潮气总不受待见，自然是要掩一掩的。
经年以往， 掩得揭不下来，便养成了一张金精玉液的美人皮，这又是一种奔叛。
：笼子虽小，却也算修造一列，你身量还弱，挡不住煞，快些撇了吧。

7

素日里娇羸，又因常年落了病在身上，确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更遑论这些手工活了。但要我莳花弄草使得，这怎就使不得了呢？
“终归经旁人手的，不如自己做的得心意。”
掩帕微微笑道，“哦？那倘真如此，前朝工部的官员们遣人做活也要做一日停一日么？”

她倒是有些学些什么，只是不提针线，倒管起男人的职办来了。
：那是自然，若是修建皇陵、宫殿的活计，祠祭署选日子，定时辰更是慎之又慎。
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一时也翻不出祟书本子，只得拿出长辈的款，徐徐再劝。
：你便是有鲁班的能耐，也不能拿自己的运数玩笑呀，明日再做罢了。

既也很愿意听她说几句话的，便耐着性子，权当作轶闻趣事听了。喔——我虽深居简出，却也有所耳闻的，这位玉娘子最信奉这些。
“不成，明日殊哥儿约了我一道放风筝去哩。”
抬眼看看她，“不如您一块帮帮我？”

素日里不常见她，却不想是个神光内敛的，说得话刺辣辣的，心眼里蔫坏，这可是治不得了，以后可得躲着些。
：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劝你，你反来坑我？这是什么道理？
气狠狠的背过身去，不理她了。
半晌眼睛咕噜一转，又阴涔涔地笑道。
：你知道今日修造，会出什么事吗？

教她微微有些骇住，心下添起几分对她的不忿来——想是自个儿不愿陪我一道，因此要寻个由头罢了。于是不再搭理她，自坐下身摆弄起来。
“会发生什么？”
“嗳——！”正说着，软指便教藤木条划破了，娇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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崴脚？着凉？坏肚子？她无知者无罪，能得神灵宥愆，我却是不敢乱吣的，倘或真是一语成谶，只怕我来日功德薄上，便为子女，玉氏多添了一场无妄之灾。
：你会...
可又怕说轻了她不经心，这么左右为难着，眼前划过一道血丝儿。压下一声高吟，两手交合，又是对天祷告的，又是叫人去请医女。
：哎你看你，哎呀我就说不能冲撞不能冲撞，你怎么这么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