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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菊】无数山(原创/国设/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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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我流耀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10-01 21:32回复
    壹、沧海客
      龙朔三年,唐、新罗于白江口败倭、百济,数年后,天智天皇遣使觐唐。
      在淼茫浩瀚的东海上航行凡一月,其间疫病恣行,洪波怒如雷奔,起先大家都尚还平和镇静,但连日的惊涛让所有使节心情凄凉,极目远望,毫无岸的踪迹,大海连绵无尽;随着遭遇不测的人一天天增加,压抑着的对死亡的恐惧再也无法隐藏,尖利的嚎哭声塞满了日日夜夜,这些使节此番大多是初次经历觐唐之路上的多蹇,但本田菊却不同,先前家姊*尚在时,还可沿渤海岸而行,如今却只有横渡东海,虽说一国之灵,生命顽强,并不会轻易遭受性命之危,但他心思缜密,这情景到底还是诱发了他惧死的悒郁与忧戚。
      在抵达唐土后,使节团几乎间不容发地又北上长安,仍是走水路沿运河而行,沿途的繁盛几乎让使节团目无暇接,夜灯乱星,锦帆连涯,本田菊前次随使赴唐时,这里还略残留着战乱后的衰弱,但百废俱兴,业已初露盛世端倪,未曾料王耀竟在相对于他们来说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已繁盛如斯,本田菊的内心霎时涌起复杂晦涩的情感。
      自洛阳向西又航行几天后,使节团的跋涉终于望到了尽头,抵达长安后修整一日,赴大明宫觐见,唐皇见其于宣政殿。
      按照惯例行礼后,预想的怒气并未如约而至,上首的王耀恬然貌似忘却了之前的恩怨,调笑道,“千秋僭帝,一旦称臣。”王耀这般说,仿佛眉眼都噙了笑意,丝毫不见当初作雷霆之怒,拍案率寥寥万人远渡重洋援新罗的模样。然而本田菊此番并非初次与王耀交涉,自然不会将他的矫饰当真。王耀话里藏针,意有所指,他明白王耀正是讥刺他当初国书的失敬。
      推古天皇十二年,他欲借彼岸新朝初立的机会摆脱臣属地位,于是参照昔挛鞮撑里给王耀的信,自称为“日出处天子”,对王耀,则称之为“日没处天子”,本意是东西方位的代指,而王耀却怫然不悦,拒收了这封国书,一个向来俯首称臣的相邻小国,竟然敢把自己的国主和上邦的君王对等起来么?日出处和日没处倒还可以理解为不懂礼仪的方位描述,不书名也可以勉强宽容是不仔细的遗漏,唯独这个“天子”,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没有斡旋余地的,纵然生性阔达,王耀毕竟是久居上首,这种被冒犯的不快感令他几乎看也未看便拒收了国书,不予回复。
      对于高度自矜的本田菊来说,这不啻于是暴风霹雳,尽管招致这样的结果并不是特别难以想象,但王耀将他视作臣国,拒绝站在平等的地位与他交流的态度让羞恼与痛苦不断在心中交织。
      好在本田菊并没有退缩,他仍是作了努力。虽然口头上没有表示,但天皇到底明了了回书丢失的真情。这一次小心翼翼地称自己为“东天皇”,而在称呼炀帝时,则与之相对,书为“西皇帝”,这样既显示出平等的态度,又不至于让隋帝感到僭越,已是莫大的妥协。然而这封国书仍然未获认可,王耀照旧是明显露出不快的表情,但派遣了一位鸿胪卿掌客同使节团一同回到日本。
      但是万没料到这位鸿胪卿掌客访日的目的并非礼尚往来,而是作为上邦“宏道”的使者,褒奖了这边有意沐天朝风化、远修朝贡的态度。听到这番话,怨恨和怒火涌上他的心头,尽数焚烧在王耀身上——那位来使在宣谕时,竟将自己的天皇降格为“倭王”,仍然以君臣之道看待两国的关系,他觉得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性格沉默寡言,旁人不轻易察觉,只是默默隐忍于心,将自己推向羞怯的自尊所燃烧的烈火中。
      从王耀现在的反应来看,于他,承认和自己是对等国是荒谬的。王耀不同于家姊、高騊以及任勇洙,他年长而又强盛,对临近小国,他自然不吝君恩,每每对远道而来的朝贡使者,他以几倍于贡品的赏赐厚遇之,然而王耀终归有着哪怕是明王圣帝也同样难免的逆鳞,唯有拱手称臣者方可得他宽仁对待,帝王心难测,所有的违逆都化为屠为九郡、头悬北阙的血河。
      在履行了使者的职责后,唐皇于宫中大摆筵席,以示国威。
      一时鼙鼓如炙,箜篌逦迤;虹裳斜曳欲生云,风袖低昂似雪急。王耀为两位美人所拥,二美人频频向樽中挹酒相劝,至三巡后,面色已是醺然,索性掷杯避席,身上的玉佩随身体的动作玲琅作响,他迳自行至中央。皇帝眼中笑意深了些,屏退诸乐伎。只见王耀向上首拱手,开口:“臣欲为陛下与诸使节献《剑器》舞。”因着特许剑履上殿的缘由,王耀自鞘中拔出佩剑,借着醉意,舞了起来。这舞本是要女子执双剑,遒劲中孕育秀美,方为最佳。况且王耀并未身穿长袖轻软的舞衣,而是行动极其不便利的广袖朝服。这样要如何才能跳出美丽的舞呢?列坐的群臣都疑惑万分。未曾想王耀即兴将原本强健却显柔和的姿态演绎成了更为英武利落、独具刚劲气概的风格。纵使节奏并不很快,在这种沉稳雄浑的气度中,肃杀氛围比紧凑的鼓点瑟弦所蕴含的更多。
      先前波澜不惊而又漫长的乐舞让本田菊感到百无聊赖,王耀的剑舞霎时让他震颤不已,在座中隐忍住沸腾的心,默然注视着这一切。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10-01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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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耀的舞姿中,有一种原始的力量感与血腥气将他攫走了。纵然在先前与王耀的交战中也曾朦胧地感知到,但远不及这次浓烈。毋宁说王耀在千年来的战争中历经的不胜其数的杀戮透过冰冷的铁器传来鲜血的腥臭,与自己深潜于暗河下的某些天性产生了共鸣,本田菊看着看着,但觉置身于万顷碧波中,毫无抵抗地载沉载浮。
        与此同时,在他胸中,孩童般的茫然无措也有增无减——唐土华美的章服殿宇、齐备的礼乐乃至先进的制度……无论哪一种都是他所不能启及的。大明宫抗殿万丈、峣阙九重;唐人皆彩饰缯锦;就连玛瑙杯中的酒也宛如蓝田色泽上好的玉石,本田菊不能相信,酒竟会这样美丽;樽是琉璃制,透明澄澈如晴空……而王耀的高大与同为国灵的自己的幼态相对比,让本田菊不禁忖道,自己与他当真是同一世界的人吗?莫非是自己的时光流逝得格外缓慢么?
        他顿时觉得置身于此格格不入,局促不安起来,低下头不看任何人。
      长安秋宿雨厌厌,寒气袭人,淅淅沥沥滴冷梧桐,滋生无限幽愁。
        本田菊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作为王耀的弟子留在唐土。原先他被安排与任勇洙同住,但任勇洙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一向宠爱这个孩子的王耀无奈,只得另又辟了一处平时闲置的宫室。
        虽说并非初来长安,但如此久居,前所未有。在日本国,他是一国之灵,自是万般优遇,即便是天皇,也须对这稚童敬重有加。但如今远泊唐土,事事仰人鼻息,无论如何都是不自在的。
        风雨持续不止,长夜漫漫,不能安眠,侍从们都睡静了,本田菊悄悄走出门外,沿着昏暗的廊桥前进,忽然看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携着满地灯光向这边走来。
        “寂寞无聊之时,我便会来这儿。”
        那人和身边人一面说话一面走来,这声音是王耀的。本田菊心中惊慌,仓促行礼,“臣见过圣人。”王耀面上并无惊讶,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在长安一切都与在倭国迥不相同,不知菊卿可还习惯?”
        本田菊答道:“臣伏惟圣朝至仁,赦绝缨之罪,全臣性命,铭感无似。”
        王耀听惯了这番套话,适逢他醉兴正浓,更是不耐,喝道:“你这黄口小儿,竟比成人更要心思深重!这种话人人都会说,朕不愿再听。”
        本田菊无可奈何,只得勉强作答:“臣万死。但圣朝繁荣,实为臣所不及。得以恩准学习,臣心中喜不自胜,岂会作他想!”便匆匆告退,回宫邸了。
        王耀皱眉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沉思良久。
        *此处百/济与菊系姊弟设定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10-01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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