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文笔水平和设定有相当严重的ooc#
月红番外随想集.七夕贺（dao）文（zi）.后来
“再见了！东方！”
“嗯，年后见。”
东方月初拖着硕大的墨绿色行李箱，腰间别着一个小包从校门出来。登上了机场快线。
“总算回家了，打死我下辈子也不学天体力学了......”
东方月初抓了抓自己的头想让头发蓬一些，不想却扯下来几根。看着手里乌黑的长发，东方月初心中有一点点痛。
“找~不到~女朋友啦~发际线~这么~高”
回想起临放假时和表哥王权富贵的一通视频电话和他的冷嘲热讽，东方月初心理实在是不太舒畅。
“谁规定研究生就得谈恋爱准备成家了就你王权富贵有女朋友啊.....”
左思右想心不在焉下，东方月初已经晃悠悠换过了登机牌准备登机了。不承想广播却播出这样的消息：
xxx371号航班因为飞机故障取消，很抱歉此事的发生。请乘坐xxx371号航班的旅客谅解。xx航空将为旅客提供折价的另一航班xxx265机票，需要的旅客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到登机柜台前办理。重复一遍.....
东方月初皱皱眉，现在是下午一点二十分。东方秦兰一再催促他赶到家吃一顿晚饭。不知道换一趟航班来的来不及....啊，世事总是无常！
东方月初一面慨叹，一面乖乖去了登机柜台。晚一点就晚一点吧，总比第二天的航班好。
如果他知道后来的一切一切，估计会略略窃喜但极度后悔。
正当东方月初前去柜台时。xxx256航班候机区的人群有些骚动。最后竟演变成吵架。白衣女的拿书遮了遮脸上的厌恶，向候机区另一片糯过去了。
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说来也很快。东方月初未及把舍友含泪赠给他的珍版竖本《小山词》看完，窗外俨然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云层越来越稀薄。他合上书准备在飞机下降前去一下卫生间洗把脸清醒清醒。
起身，出座，转身。
绞痛，诧异，强忍。
跪地，闭眼，倒下。
听到耳边的惊呼前，东方月初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当地的第一医院里。
第一眼看到是戴着口罩不太看得清面容的一位女医生。稍微环顾一下，周围还有一两个医生和三四个护士。
“月初！”东方秦兰看见他眼睛有些睁开了，拼命紧握着那女医生的手。“谢谢！谢谢你就了我儿子....”
“分内之责。”女医生微笑着点点头。“和他说两句话吧。”
“我这是... ”东方月初看着自己胸口贴着的心电监护仪的胶贴。“好像当时在飞机上，一下子心口很痛...然后我什么也记不起了。”
“是这个医生姐姐和你同飞机救了你，快，快谢谢人家！”东方秦兰紧紧握着东方月初右手。“幸好你改了航班，不然哪有这么巧能碰上医生。”
好在东方月初意识还是很清醒，迅速把全过程捋了一遭，大致明白了可能是这般：临降落他突发病症，同机的这位女医生对他进行急救，下飞机后通知家属并联系救护车送他到医院进一步治疗。
“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症状可？”女医生见东方月初已然彻底清醒，开始了问话。“或者胸闷胸痛，呼吸困难。”
“没有。”东方月初虚望了望她。“从来不会，哪怕剧烈运动后。”
“嗯.....”女医生思索片刻。“那会不会经常性感觉眼前发虚，或者有心跳不齐。”
“基本不会。”
“多大年纪了？”
“26”
“职业？”
“在读研究生。”
“回家前一天熬了夜吗？”
“熬了，赶写ppt”
“行，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安排去做脑部和胸透检查。”女医生点了点头，将东方秦兰拉出病房。
“怎么样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东方秦兰分明很急迫。女医生慢慢拉下口罩紧紧盯着东方秦兰。缓缓道：
“根据临床症状看，可能是先天性心脏病。”
一瞬间东方秦兰觉得天旋地转，扶着墙站稳了脚，呆了半晌。
“心脏....病....他才26岁啊....”
“我们会尽力对他进行救治。等彩超之后我们大致就可以确定他的具体病况了，阿姨放心，我们重视每一位病人的生命和未来。”
“实在谢谢医生...谢谢。”东方秦兰长叹了一口气。“对了，你是月初的住院主管医生吧。”
“是的。”
“你叫什么，方便给阿姨留一个电话吗？我想，以后可以多了解一下病后养护什么的...”
“嗯，我叫涂山红红。”女医生轻轻笑笑。“电话和微信号码都是xxxxxxxxxxx，以后有什么事情咨询随时微信或电话都是可以的。”
“好，好。”东方秦兰点开涂山红红的微信主页。愣了愣道：“你才28岁？”
“额...是的阿姨，我是从医学院毕业，在市医院工作两年了，您不要担心，我对心血管疾病经验也不少了。”
“没有，没有，是觉得你年轻有为。不像我那个无所事事的儿子....”东方秦兰扯了个笑。“肯定现在也很忙吧，先去忙你的吧。”

看涂山红红一路小跑回了心血管科办公室，东方秦兰定下了心，深吸一口气。
还在床上发呆的东方月初看见妈妈并不是很哀伤地进来心里稍有了底。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先天心脏病。”东方秦兰无奈拍了拍东方月初肩膀。“平常让你少熬夜，可好吧，这次爆发了。”
“......”东方月初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面上还是后悔至极。“是~我~错~啦。以后好好爱护身体啦。”
另一边，涂山红红正在电脑前录入东方月初的病历症状，替他预约检查。
“哟，又多了一个病例啊。”隔壁桌的翠玉灵看她一脸紧张。“还是你从飞机上一路救下来的？”
“是啊，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呢。”涂山红红一面敲着键盘，一面接过翠玉灵递来的拿铁。“进来两年杨老头都没让咱们搞过急救，还好这次没出什么大问题。”
“你在飞机上就先施救了？”翠玉灵有些八卦劲头上来，准备套涂山红红。
“废话，难道我一路看他走黄泉路？”
“哦哟，做了人工呼吸啊？”
涂山红红敲键盘的手一顿，轻啧一声，点了点头。
“真是医者仁心啊医者仁心！我看到那个病号了，不错啦，初吻好歹也是给一个帅哥了。”
一番表面安慰内在嘲讽听的涂山红红脸从微红到泛红。
“确实，比你目前为止都没机会亲一个男人好！”
一句回呛呛地翠玉灵两眼一白，继续了手上的工作。本来还想问问男人的嘴唇是什么味道和触感.....
东方月初的一切检查结果：心电图，心脏彩超，胸部ct和脑部核磁共振已经摆在涂山红红办公桌上三天了。涂山红红仍在犹豫需不需要安排手术。
结果很明确的指向了二尖瓣关闭不全这一病症。已经到了致人晕厥的地步，手术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考虑到病人实在太年轻，手术后的很多善后又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办公室会议给出的建议是手术，但决定权还在于涂山红红，她是主管医生。
不能再犹豫了，涂山红红晃了晃头。
“还是求稳吧，保命重要。”
在科主任杨的注视下，涂山红红最终在手术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让护士递送给东方月初及他的家属 。
“等等！”护士刚走出护士站的小门，被涂山红红叫住。“单子给我，还是我交给他。”
东方月初住在一间双人病房，目前另一张床还是空位。他正倚靠床背看时政热点。见涂山红红推门进来，顺手摁了床边的灯开关。
“姐姐，这个心电监护能不能撤啊，贴着好难受。”见涂山红红进来，东方月初用略略撒娇的语气发问。
“不行，你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这个都忍不了。”涂山红红露出一点笑容，眼光还落在检验单和手术通知单上，一项项核对。
“我想去卫~生~间啊。”东方月初见无理不管用，当即换成“合理”的要求。“贴着这个太麻烦了。”
“你也不怕晕在卫生间里没人知道。”涂山红红终于抬眼看了看东方月初。
“那你就等等我呗。”
“......”
涂山红红思索片刻，俯身掀开东方月初上衣，拔下心电监护仪接线的按扣。“快点，我还有两三个病人要管。”
“很快，很快！”东方月初为了表示诚意，手机都留在了床头柜。
“哼,长不大。”涂山红红挑挑眉。坐在东方月初病床上。
屏幕向下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涂山红红出于好奇拿起东方月初手机看看到底是谁时时刻刻关切东方月初。

东方月初手机是锁的，但qq的对话还在一个小方框里。框上方是备注：李森垚。框里信息还在不断发来。涂山红红一条条看过去，不禁失声笑出来。
“好你个东方，有本事把你那个美女医生姐姐发张照片来啊”
“这么说你不是赚大发了”
“还被美女姐姐亲了，行啊你”
“诶，怎么不说话了”
“人跑哪去了”
“别是和你的姐~姐聊天去了”
“见色忘友”
“我吃饭去了，没良心的家伙，亏我还比王权还有四喜他们更关心你。”
“回聊！”
涂山红红掩着笑意把手机放回原处屏幕仍然向下。假装认真看病历。见东方月初刚出来，收了收笑斥到：“快躺下，接着上心电监护。”
“是是是，我的姐姐。”东方月初乖乖躺好。
“还有，这个手术单等你阿姨来了让她签一下。办公室研讨决定还是手术解决你这个二尖瓣闭合不全。”
“手术是你做嘛。”
“不是，没这个水平。我只是住院部医生。”涂山红红回头挥了挥手。“躺好！躺好！心率再飚上一百二我就要强制你一直平躺不能看电视手机了！”
“是是是，我的姐姐！”
走出病房，涂山红红回想起她这个外表有些幼稚其实为人十分可靠的“弟弟”，不经意间还是流出一丝笑。
认识不到半个月，东方月初的长相，谈吐，认识都令她感叹：我们这小二线城市还有这样的才俊。
啊，真是个“理想型”啊，可惜多半无缘咯
不过和李森垚聊天的最后一句她还没看到。
李：“还没女朋友的你不会这次有下落了吧。”
东方：“可能吧”
手术的这天
东方秦兰发现和她电视上看到的根本不一样：哪有什么家属在手术室外的焦急等待。她和东方爹被带进了医院15楼的一个特大房间。门口挂着一台液晶屏，上面轮滚着每台手术的信息。房间网络信号也很差，人们大抵在看书或睡觉。紧迫感也只有一丝丝弥漫着。
四个小时眨眼间从东方秦兰微颤的手里流去。看着屏幕上标注了东方月初名字的2号手术室手术结束。夫妻俩倏地站起，搭乘电梯上了16楼，恰碰见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恭喜，恭喜，手术很成功。”
主刀医生杨尽量藏了藏眼里的疲惫，同夫妻俩握了握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大概再一两周就可以出院了。”
从手术室回到病房，仍旧的心电监护，仍旧的氧气管。东方月初已然有点不屑。小声嘟囔着：“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
涂山红红就在他床尾——正在查房，听他小声抱怨，凑近去敲了敲他额头：“你可是大病初愈的患者，手术刚结束的病号。不要以为一了百了了。”
“阿巴阿巴，玛卡巴卡，你们医学生都是这样~”东方月初虽不能起身，言语上还是任性。“等我过两周出院了我要报~仇”
“什么仇啊，在医院里。”涂山红红手底下的另外两个病人今天上已经出院了。现在也空闲，索性搬来一张靠椅坐在东方月初床边。
“当然是~你~啊，限制我自由的家伙！”东方月初看涂山红红坐下像要陪他心底忽然一阵欢喜，又感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谁让你天生的慈悲心肠呢！”
“哼，嘴巴甜过了追不到女孩子哟。”涂山红红晃了晃东方月初搁在床头的手机。“怎么样，跟我讲讲天天和你聊天的那个李森垚？”
“？”
东方月初心里面问号一个接一个。
“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完了完了”
东方月初心想着，难道妖姐姐把李森垚当成我正在追的女孩了？误会大了可恶...本来还想出院以后顺势和姐姐加个微信保持联系看看合不合适的这样一来可怎么办误会大发了....
涂山红红脸上还是挂着调侃的笑。东方月初心想着将计就计，索性就和她讲李森垚算了。
“哦，这李森垚啊？她是我们天文系系花。也是咱们G城人。”东方月初故意表现出无所谓的姿态。“高中和我是同学，成绩特好，高考和我一道取到N城大学的天文系了。本来吧和她也不很熟，这不是我一个舍友，对她这种外高冷内....额内心暖的有些憨的女孩子喜欢的很。怂恿我牵个线。一来二去，熟络了。我和她顶天算是友情再越半个位。”
涂山红红脸上调侃的笑也由此转成舒心之容。像宠弟弟似的拍拍东方月初那张薄脸。起来准备到办公室去做接班工作。

当天晚上十点，东方月初正准备放下手机进入梦乡时，忽然屏幕亮起，俨然是有人添加他为好友。点开微信，“新好友”栏里赫然备注着“涂山红红”的人添加他为好友。
一下子激动得把手机捂到胸口，东方月初两眼瞬间恢复光彩。轻轻点击了那个沟通彼此的“同意”键，东方月初的笑意已然不是枕头能蒙住的了。
涂：“还不睡？我明天给你再加个动态心电图看你敢不敢造次。”
东：“是谁大半夜加我好友喂”
涂：“我是回家洗漱完忙里忙外，你也是？你不能明天同意？”
东：“不要”
涂：“快三十的人连孩子都不如”
东：“你才快三十，我还有四年喔”
涂：“行了行了尽在这争这些”
东：“姐姐”
涂：“嗯”
东：“你交男朋友了吗”
涂：“......”
涂：“没有”
涂：“给我安排的相亲都推了。医院里同事几乎是同学，不是闺蜜就是闺蜜的情侣。我能怎么办”
东：“有没有考虑过不找医生啊”
涂：“想过啊，但是我父母迂腐的很，觉得不是医生和我不相对”
东：“这样啊”
涂：“你早点”
东：“？”
东：“你讲一句话讲完啊”
东：“早点干啥啊？”
东：“看到我的回复了吗？”
东：“姐姐？”
东：“没什么事吧？”
东：“回我一句啊！”
涂山红红最终没有回东方月初。
满心的疑惑和担忧，东方月初一晚上没睡踏实。心电监护仪也总是吵闹，却让他稍微安心些，仿佛是涂山红红在叮嘱他。
第二天八点多，东方月初按了护士铃。涂山红红到这个点也该上班了。他记得涂山红红叮嘱过他，今天是手术后第四天了，可以撤去心电监护。护士按照涂山红红昨天留下的安排，刚撕了心电监护的胶贴，东方月初已经穿上鞋到往医生办公室去。
走廊不长，空调开的并不大。怡人的26℃，东方月初后背冷汗却没有停。到办公室门口的一段路长的像有一个天文单位！东方月初心想。
叩门，应门。
开门的是翠玉灵，她看见东方月初也大致明白了，对他摇了摇头。
“怎么了？姐姐怎么了？”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关注过一个人的生死存亡！东方月初心慌，没有缘由的。他明明和她不是很熟，不是青梅竹马也不是现任情侣。单是慌，建立在看似有些奇怪的医生与病人间关系上，却又超出这一层。
“不清楚，真的不清楚。”翠玉灵真诚摇头。“我只知道她今天没来上班，甚至没请假，至少没报到我们科。”
最终东方月初还是见到涂山红红了，在他的床边。
当然，这次并不是以医生的身份。
同样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涂山红红的病床连同一台心电仪被推进东方月初的病房。病床上，涂山红红正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跟着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医生，一副大圆眼睛，安排护士安置涂山红红。而门外，看样子一对夫妻，是涂山红红的父母。
“她怎么了？”
男医生恰好转过头，刚想告知东方月初从今天起，他接替为他的主管医生。知道他原先是涂山红红主管也不奇怪他的发问，只是轻描淡写到：“也是心脏有问题，做完手术了。”
“能好吗？”
东方月初话一出口便感觉自己问了一个无比愚蠢的问题。赶忙补上下一句：“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意识。”
“过一会儿应该就清醒了。”男医生朝门外的夫妻招手示意他们进来。吩咐他们守着床尾，然后便离开了病房。
“同病相怜....”
涂山红红终于费力睁开眼睛，斜瞟见了东方月初，不禁苦笑到。“这下咱们是平起平坐了。”
东方月初也笑了，用笑来把已经渗出的泪珠挤回眼眶。
涂山红红很虚弱，从她苍白的脸色和瘦弱的四肢可以看出来。她的父母夜以继日守在床边，东方月初也没有什么理由借口去帮忙照顾——况且他自己还算是一个病号。
涂山红红手术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东方月初术后十天，看样子涂山红红的状况已然转危为安。她的父母时不时回家忙碌。五天的接触里，让他们相信东方月初的可靠，至少帮涂山红红帮点小忙没有问题。
东方月初已经恢复的非常好了，其实术后四天，他已然和寻常没有区别。他以为涂山红红也是会这样的，可不知道是女生天生身子要弱些，还是涂山红红手术更后遗更重。五天了，涂山红红仍然不许坐起来。她只能让别人用床尾的摇把让床头上升到和水平七八十度夹角。然后斜倚着进食或者阅读。
涂山夫妻不在的时候，当然这些事情是东方月初代劳的。

虽然很虚弱，涂山红红说话还是很清晰。哪怕声音小些。
“东方，东方......”
涂山红红午睡方醒来，想打开手机给朋友发条信息。但手机在电视下的插座边充电。她想叫起东方月初，可他分明是睡着的。无奈之下，她拾了一支笔，朝东方月初掷去。
正中左眼。
“哎哟，是哪个....”
东方月初捂着左眼毫不拖泥带水坐起。习惯扭头看涂山红红。和她那透露出些许渴求而委屈的眼睛对上，东方月初立刻心软了。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姐姐。”
“手机。”
很像一个姐姐支使幼小的弟弟。弟弟往往蹦蹦跳跳的接受并执行。东方月初把手机塞到涂山红红手里，涂山红红要举起来解锁，手却被按住了。
她抬头看东方月初，东方月初看她。
东方月初按着她的手掌收拢，变成握住她的一只手。拇指慢慢地摩挲。
“松开。”
语气很强硬，表情很害羞。
东方月初轻笑了笑，松开了手。
“少玩点手机。”
顺势还摸了摸可爱姐姐的头。
“没大没小！”涂山红红一边打字一边装怒。
嗔怪的语气听的东方月初打心底舒畅。他若无其事拿起遥控器。
他心里已经暗暗下主意了。等两个人都出院，就和她表白。
未来光景甚好。
今天涂山夫妻临时有事。他们嘱托东方月初午饭时替涂山红红去医院食堂打些菜。东方月初嘴上允诺着，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借着回家带衣服的名义，他让东方秦兰在病房临时照看涂山红红，自己回了家。
午饭时间，东方秦兰正要打电话质问东方月初是不是打算失踪之时。他提着厚布袋进来了。瞥了眼东方秦兰：“你吃了吗？”
“没呢！替你守一上午了。”
“那赶快去食堂别饿坏了快快快。”东方月初敷衍地把东方秦兰往门外推。东方秦兰起始愣了愣，然后半推半就地“挣扎”出了病房，反手带好了门，挂着一脸笑走远了。
便当盒从布袋里拿出来，涂山红红已经有些困惑。东方月初却把它摆到自己床上的就餐板上。替她把床头竖起。
“吃吧，吃完了我去洗。”
带着狐疑的眼神，涂山红红揭开了盒盖。
她看了看便当，又看了看东方月初。
“你做的？”
“嗯，我做的，怎么样？”
“你真是有亏理工男的身份。”
涂山红红刚拿起筷子，右臂就有些软下来。
“唔，还有留置针呢，用不得筷子。”
东方月初眼尖，按住她的右手，摇了摇头。
“那我怎么吃？你喂我？”
没好气的噎了东方月初，涂山红红想换过左手拿勺子，勺子却早被东方月初擒住了。
“原先是阿姨喂你，今天我替她，难道就给你自己吃？”
唉，争他不过。涂山红红抿了抿嘴。
“姐姐也得听弟弟的啊。”
东方月初带着教训的口吻，用着请求的语气。舀起一勺红枣糯米，示意涂山红红张嘴。
“我自己舀！”涂山红红还想用左手夺他的勺子。东方月初却把勺子高举，微笑摇了摇头。
“不行。”
涂山红红不张口。
东方月初挑挑眉，在她耳边轻语。
思想挣扎。
涂山红红还是张口了，分明是气鼓鼓的，一口一口吃下每一勺糯米饭和点心。
“这样才是爱惜自己身体的好榜样啦。”东方月初满意的收拾好餐具，“姐姐给弟弟的榜样可不能坏。”
“能的话真想把你这张嘴撕了。”涂山红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恶狠狠一点。当然，效果往往和预期的相反。
“发脾气对心脏不好哦。”东方月初单手捂住她的嘴。“不能再让你说话了，不然”他努努嘴，涂山红红看了看心电仪，心率已经一百一十，即将报警。

涂山红红眼睛又转回盯着东方月初，只是眼神变得温顺，点了点头。东方月初才松开手。
“东方....”
“嗯？”
“你会不会....觉得心脏不好的人不适合和人..交往。”
东方月初起初一头雾水，然后顿悟。仰头大笑。
“笑什么，好好讲。”
“瞎想啊你。要是心脏不好就不能交往不能结婚生子，那怎么会有先天性心脏病呢？”
东方月初还沉在傻呵呵乐中。没注意涂山红红眼中的略略失落扫去。
“是这样吗，那真好。”
她的微笑，让他心里温暖至极。
东方月初有点回过味来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趣到：“当然了，也得看另一半能不能接纳呀。”
“说的也是。”涂山红红轻道一声。
“如果另一方心脏也不好，岂不是更会接纳和照顾的更好吗？”
涂山红红惊愕抬起头，迎接着东方月初永远的温暖的笑。
“姐姐觉得是这样吗？”
涂山红红张开口，却一下子没法反应。
“姐姐明白了吗？”
涂山红红抵紧牙关，闭上眼思虑。
过了三十秒，她睁开眼。
又过了三十秒，她点了点头。
“一分钟，姐姐。”
东方月初伸出左手的食指在空中摇了摇。
“让我们用一生来纪念这一分钟。”
说罢，东方月初坐在床边的躺椅上，头倒向一边，枕在涂山红红右臂下。
涂山红红抬起了右臂，轻轻搭在东方月初右颊，轻扬着嘴角，闭上眼感受窗外投进的暖阳。而东方月初，探寻着肘弯里最舒服的一个地方，用头一直摩挲。
有趣而孤独的灵魂在此之前一直游走在这浩瀚大千中。每一位生命中的过客或许都会与他们有所纠缠，但是不知道冥冥所定还是天代人为，最终往往是最契合的灵魂能够相有依偎，并永远依偎。他们或许不会一直交融，但一定不会再次俶尔相离；他们或许不会一直相敬如宾，但一定不会如怒如雷；最关键的是，他们或许不会一直阴阳相合，但他们一定可以在心境上有所同调。
柏拉图毕竟没有错，爱情以精神为要。
在此刻，一切都是那么好。
可惜。
当天晚上，两个人忽然变得像陌生人一样。东方月初蜷在被子中，捏着手机用微信和涂山红红交谈——怕聊的声音大被护士发现不免斥一通。
作为一对刚交往的，热恋中的情侣，他们正在讨论什么时候来一场正式的，可公开的约会——当然，至少得是两人出院以后。
挂着甜蜜的笑，东方月初小心翼翼地措辞打字，生怕一瞬疏忽恼了女友。很快，他们为了第一场约会是先看电影还是先吃一顿正餐起了争执。
东方月初辩手认为，吃完正餐看电影，不会顶着空肚子没心思聊天和看电影。而涂山红红辩手认为，先看电影再吃正餐可以迅速增进两人亲密度。
正在争着，涂山红红忽然小声嚷了一声：“月初，奇怪，我有点痒。”

东方月初愣了神，没意识到涂山红红忽然开口说话是自己感觉不适。应付到：“可能是心电监护的胶贴久了，明天让护士来换一换。”
“不对....不对....是有点痛的痒，而且是肉里边...怎么形容呢....”涂山红红依旧很小声，“而且心口也不舒服。”
“可能是刚手术完吧？我听医生说手术结束两周内有不适也是常态。明天问问医生吧，今天晚了，值班医生也不清楚你的具体状况。乖，不舒服早点睡。”东方月初想伸手过隔在两床间的床头柜抚触涂山红红的额头以示慰藉。然而距离长了。只能又轻声道了句：“半夜不舒服就拍醒我，啊，晚安。”
涂山红红乖乖嗯了声，低头睡去。
第二天早，东方月初和闹钟一同醒来，一把按灭铃声。看涂山红红面容舒展，心电器上心率也还平稳。不像有症。轻舒了口气。走到她床边用唇在脸颊上略过一下，洗漱去了。
洗漱完，见涂山红红仍是睡梦中，东方月初又是舒了口气。穿衣鞋去食堂买早餐。
他走出门，恰好涂山红红轻喊了声“月初”，但他没听见。
他走到电梯口，涂山红红心率开始飙升。
他下了电梯，涂山红红心脏瞬间停搏。
他走到食堂，涂山红红心脏恢复挑动，但心率严重失常。
他排完队准备结款，涂山红红的心电监护仪的报警声已经令医生慌神。
他回程，涂山红红的病床被推往紧急手术室。
他回来，病房里的另一个人已经如凭空消失。
餐盒掉到地上的声音终于惊醒了东方月初。
他失了神般，好像有谁在指引一样，沿着楼梯一路跑到位于顶楼的手术室。气喘吁吁的同时，他看见手术室门口焦急的涂山氏夫妇。惊讶于判断的准确性。他弓着腰，一步步拖泥带水，沉重步向他们。
是他导致的吗？如果...如果昨天就重视的话...在她最初感觉到不适的时候.....
他隐约听见涂山氏夫妇和医生的对话。“感染，心肌炎，难”几个字眼他也分辨出了。他目前还不能那这些词连起来，做出那个他最不愿意相信的判断。可惜，他将要回过神了，而这几个词却挥之不去。
“涂山红红—手术—感染—心肌炎_难以治疗”。
有序的逻辑在他脑中形成。本来他也是心脏有疾的人，一下子剧烈运动加之心里打击，他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摇摇晃晃。
尽量不让自己倒下后，东方月初深吸一口气。他来不及抱怨不公。等涂山红红，他的红红！一定能治好！好了之后，他再对不公的上天付以他最恶毒的诅咒。
有些东西，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么？
东方月初好不容易站起，这次他坚定了一些，扶着墙。
“喂，你在伤心什么？你和这个涂山红红很熟吗？你们不过是刚交往一天的情侣而已。没有青梅竹马的根基，你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空空回荡在东方月初脑海。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在为她伤心吗？小子，你觉得一辈子是托付给她的吗？你是她的父母吗？”
“你在干什么？”
“你的伤心，有必要吗？”
“可是，我就是离不开她。”东方月初轻轻开口了。“是的，我没有和她拥有深厚的感情根基。可是，我就是离不开她。”
“我认识她前后二十一天。为什么我不能把这辈子托付给她？你我都知道，她值得托付她的一生给我，我也值得把一生交给她。”
“我可以不悲愤，但是不可以不伤心。”
“你错了，错的彻底！”
东方月初的纠结与挣扎，最终以爱和暖的一方胜出。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但已经有护士进进出出。“这不是个好兆头。”东方月初喃喃。
此时的涂山红红，心脏左室被病毒严重感染。现代医学尚没法在这个地方进行任何处理。除非换一颗心，否则依赖涂山红红自身的免疫系统，所谓尚有一线生机，不过是所有心系她的人对自己的一点哄骗。
但，心源何其少。
手术室外已经不断有很多人往来。
东方月初知道，他该回去了。
7月的太阳正在毫无顾忌地向人间施舍光辉。每一束光似乎都投向了东方月初，让他的体温超出正常的37.5℃。不过和内心的烦闷相比，皮肤的高温似乎也是次要的了。
一步一顿。
东方月初回到病房，静坐在自己的床上。涂山红红的危急砸出了他心中一层层泛开的涟漪，这圈涟漪又摇晃池壁的小荷。这一叶小荷，是东方月初少有的赤诚。
医生说的是：令女尚还有救，但一旦病毒侵染到右室，则回天乏力。
东方月初知道这一个“但”的可怖。世上许多事情就是因为一个“但”字陷入深渊。可他做什么呢？捐献自己的心脏？可笑。
他甚至没有救她的资格。
东方月初一直静坐到金黄色没入天际，银灰四散。院区靠住院楼后有一汪小池。东方月初趁着月色独立池边，用竹棍拨弄水下的葵草。
人心纠结是很痛苦的。
再一次等到金黄替代了银辉。东方月初的纠结终于被打消——或者说，是被涂山氏夫妇的痛哭打消。但他从昨天的满面愁容，转到了今天的面无表情。
按照惯例，涂山红红被安置在一个房间里，由颈至足盖着白布。东方月初陪着涂山氏夫妇到了房间门口，自己站在门外，静听房间里的抽泣。
他不是家属，不能进去。
在门口可以大致看见涂山红红最后的面容。虽然面色惨淡，可嘴角还是略略扬起。东方月初知道，最后一程她走的不痛苦，很安然。
年轻鲜活的生命呵，就此逝去。
昨日耳边的声音，今天已随风远矣。
上天赐给她美丽的面庞，善良的心地。却自私的不允许她为人所瞻。早早召她而反。东方月初想，是她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应现身于世。
心里为她多留的一席之地，将永远封存起来。
东方月初长叹气，拭去不知不觉透出的泪珠，迈开沉重的步伐。
“东方，月初！”
东方月初惊愕的回过头，茫茫然似乎是涂山红红。挂着最灿烂的笑，用力挥舞着双手。
“我走啦！”
东方月初鼻头一酸，挥了挥手。
“姐姐，后会有期。”
两周已经到了，他也该离开医院，回归正常生活。涂山红红只能算是一个过客，至多，是一个在他心中种下一辈子开花的种子的过客。
东方月初坐上了东方秦兰的车，眼睛虚无地看向窗外。
“人这一辈子，很多时候，事情是根本意想不到的。难过吗，难过哭一场吧。”东方秦兰心知道东方月初滋味。不作过多宽慰。
东方月初靠着椅背，像睡着了一样。
车已经开进了小区内，东方月初忽然轻微道：
“妈，我有点晕.....”
“大概是在医院呆久了，见到强光受不了，上车又一直闭眼，自然会晕。缓一缓。”东方秦兰并不上心，径直下了车，到后备箱去替东方月初搬行李。
东方月初手软软开了门，右脚先踩下车，刚抬起左脚，不想右脚下刚好有一个小塑料盒。一时间没掌握平衡，摔在地上。
东方秦兰似乎没有发现东方月初摔跤，仍在尽力搬下偌大的后备箱。
东方月初支撑着站起来，拍了拍灰。想先上楼处理膝盖上的伤口。只喊了一声告诉东方秦兰他先上楼，便匆匆走开。
忽然间，东方月初感觉眼前一片花白，耳鸣不断，胸口喘不上气。
耳边鸣声越来越大，东方月初有些怕了，加紧步伐。但眼前也逐渐模糊。
忽然间，他好像丧失了意识，仰头向后倒下，头磕在台阶上。
刚走到单元门的东方秦兰听到楼上一声巨响。慌忙丢去手里的纸盒，飞奔上楼。
东方月初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

“月初！月初！快起来！快点！听得到吗？月初！快睁眼啊....”
东方秦兰的声音东方月初早就听不到了，向后仰倒摔在楼道里，他的小脑遭到震荡，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东方月初这次没有在几个小时后迅速醒来。
心电仪上波幅甚小的波图和鸣声一遍又一遍揪着东方秦兰的心。这是唯一确定东方月初还活着的依据。但是这依据已然不太稳定。似乎上下起伏的绿线随时会化为一条平直。
东方月初忽然的咳嗽将东方秦兰从冥冥中拖出。心率一瞬间飙升一百四以后，立刻下降到三十——已经是成年人深度睡眠一般也不会达到的低值。
东方秦兰临近崩溃边缘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东方月初可能就要离开。
似乎是回光，东方月初心率再次回到六十上下——让东方秦兰脱离崩溃的数值。
东方月初大脑恢复了一些意识，但并没有醒来。
他在一个幽冥黑暗的环境里。抬头，是无尽的墨绿色海洋。
爬满藤蔓与青苔的神坛石柱下。橘黄长发的少女翩翩然站立。晓凤拂，枯叶纷飞。
“好黑....”东方月初嘟囔了几句。看见石柱下的少女。
“不对...是我看错了还是....”东方月初轻迈步，脚下像踏着海绵，无尽的虚软。
少女回头，微笑。
“姐姐....你，还在啊。”
“月初，我在。”
少女轻盈地朝东方月初走，不，更像是飘来——她的长裙拂过地面，拂过之处竟化出一片荧光的石板。
两人伸出自己的手，指尖相碰的一瞬间，世界仿佛定格。
涂山红红的右手握住东方月初手腕，轻轻拉扯，而东方月初抬起了右手，缓缓搂住涂山红红后颈。
“为什么，你还是来了呢....”涂山红红轻喃。“你应该，好好的继续走下去，走完未来无期人生。”
东方月初不言，双手搂紧她后颈，将头深深埋在她肩下。
“你应该回去。”涂山红红仍然轻喃。
“我回不去了。”东方月初启唇。
“月初，坚定自我。你不是孤身一人。你还有父母，你还有光景未来，不能够放弃这些。”涂山红红拨开了他的双手，深望他迷茫的双眼。“我是过客。”
“可，我回不去了”东方月初轻抚她的两颊。“我回不去了.....”
“月初，如果真的爱我，就听我的，站到地上，脚踏实地，原路返回，醒来吧。”涂山红红撩起了东方月初额前刘海。“我在六十年后的这里等着你。”
“可是我.... ”
东方月初未及说完，嘴唇被封住。
他轻闭眼，享受淡淡芳香与柔软。
涂山红红松唇，松开了东方月初的手。
“记住了，我在六十年后这里等你！一定是六十年！”
东方月初落地，茫然。
他准备转身走向门外的黎明。转过身，迈开两步。再次回头，涂山红红仍然在石柱下望着他。
东方月初点了点头，走向生的光明。
忽然，他感觉两肩被一道力量，猛地一推，他站不稳，向后退几步，跌入了深不见底的墨绿海。
“月初！”
最后一丝对外的感觉，是眼前不太清晰的少女和手指尖的触觉。
东方月初闭上了眼。
永远。
现实里，替东方月初抢救的医生无奈摇了摇头，宣布了结果：
东方月初——7月31日上午十一点二十八分，由于脑死亡时间过长，心脏功能衰竭，死亡。

文末小话：
2022.4.5
东方夫妇神色哀默而透出伤悲。“东方月初之墓”六字是他们心底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今年春天，在东方月初和涂山红红的墓间隔了一小片——不到半平米的空地。青绿冒出了星点白花。东方秦兰注视着白点绿毯。一时黯然。
“走吧，让月初和涂山小姐睡的安静。”东方父亲拉了拉妻子的衣袖。
东方秦兰默然转身，在丈夫的陪伴下，离开了陵园。
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慢慢地，慢慢地，在一丛白点中，慢慢绽出了鲜活的红。
“不论在哪，希望我们亲爱的弟兄，亲爱的姐妹，他们始终能够在一起。”
这是追悼会上神父的挽辞。
后来，他们始终在一起。
——就像两朵在白点绿丛中摇曳的红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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