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吧 关注:3,325贴子:30,036
  • 13回复贴,共1

【翻译/代发】炉边的猫和冬日的鹪鹩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收录于龙枪官方传说系列短篇集《坎德人、古力矮人和侏儒》。执笔是NancyVarianBerberick,夜空之泪的作者。讲述了长枪英雄们远在长枪之战前的一次小冒险,其中有关年轻的雷斯林如何击败一位黑袍前辈。
译者:蓝调幻景(lofter ID)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7-31 22:53回复
    01
    金虎斑猫兴致慵懒地注视笼中的松鼠。松鼠艰难地喘着气,不清楚哪边更糟:猫的白牙固有的阴森可能性,或自己被囚的痛苦现实。是笼子,他悲哀地决定了。
    笼子让他骨头作痛,心脏骇人地断续加速狂跳。但看到猫的碧绿杏眼中暗燃的火时,松鼠想,有栏杆在他们之间也许不算太糟的事。
    [告诉我,松鼠,]猫呢喃道,[你觉得他什么时候会再喂我们?]
    [噢,很快,很快,我确定!]松鼠吱吱发颤地叫道,[非常快。但我无法想象你还饿,你才刚吃了两只老鼠……]松鼠一阵畏缩,随后甩甩尾巴,用小白爪子擦了擦胡须。他不愿去想那些老鼠或它们无助的奔逃,更不愿去想猫用粗糙粉色舌头舔唇时肃杀的模样,或小老鼠骨头们可怜的被嚼碎声。
    它们只是小个的老鼠。松鼠想知道,如果猫决定把笼子从桌上撞下去,笼子能否撑住。
    [猫,]他说,尽量克服恐惧,显得亲切友好,[我认为这附近应该还有只老鼠。万一你饿了。]他内心深处有点愧疚,对如此轻易地把另一个倒霉生物送进猫嘴里,为保住自己这灰毛身躯。但他不在乎了。他,说到底,是只松鼠。老鼠对松鼠而言除了当猫粮还算什么?
    虎斑猫轻轻发出咕噜声,声音的柔和因他眼中的坚寒光芒而失真。他优雅地跳上桌子。[松鼠。]他叹息道。在松鼠听来,这像是猫可能在深情回忆着一块有时间没尝过的肉。
    [噢,猫,噢,猫,你为什么不去阳光里小睡一会儿?壁炉上有点可爱的阳光。这么温暖的日子不多了,我认为你会想好好享受的。他很快就会回来喂我们两个。]
    同样的,事实上,松鼠饿了。他几乎能尝到栗子甘甜有嚼劲的果肉。噢,他此刻需要一堆好栗子!甚至只需一点苦橡子。
    一只柔软的爪子轻拍栏杆。松鼠吱吱叫骂着,尽可能缩起身体,躲进笼子最远的角落。他被困在这个本能想摆脱的闭锁笼子里,又认识到,只有这些栏杆能在困境中阻止猫。松鼠很沮丧,又摇了下尾巴。
    猫只是再度咕噜着,这是决定最好把美味点心留到之后的叹息。他落到地板上,在下午阳光的金色亮斑中舔着毛。他不时抬头看松鼠,打呵欠并咧嘴笑。
    他露齿的笑容致命又阴暗,且非常自信。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1-07-31 23:02
    回复
      02
      虽然白天已几乎温暖如春,但就像晚冬常有的,天气在近入夜时发生了急变。雨水从浊灰天空倾泻而下,愤怒地砰砰击打佛林特家严实的屋顶和墙。瓦伦木潮湿树皮的气味和温暖炉火的芬芳安逸交融。
      老矮人在整个下午削着的小东西上刻了最后轻薄一划。开始这项工作以来,他并没注意过他在制作什么。有些时候,当他认真思考某事,或极其平静,他可以仅让手接管工作。那时,他的工作成果不是工艺品,而是艺术品。
      当天晚上的交谈随意散漫,并不特意的对话无目标地发展,却往往回到三天前泰索何夫突然而紧急的离开。至少是对泰斯而言的紧急。
      那和一只会说话的鹪鹩有关。泰斯确信鸟说话了,恳求着帮助。他棕色的大眼睛是那么对其坚定而明亮。没人能另外说服他。于是,他像有所追寻的小骑士一样前去了。
      并且,每个人都同意,最好给索拉斯一个机会,让镇民们的脾气冷静下来,暂时忘掉泰斯一阵子。一个冬季出没的坎德人造成的损失,可能等同鸡舍里的狐狸,或一支入侵军队。很少人对泰斯冗长的解释有耐心,他的解释关于他仅仅“借了”丢失的物品,真的想归还,而且不明白被盗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他的口袋里。
      卡拉蒙深沉洪亮的笑声穿过房间扑来,覆盖了他的朋友们轻轻的声音。
      “一只会说话的鹪鹩!”他试着提高声调,模仿坎德人固执宣称和鹪鹩说过话的尖声。他失败得很彻底。“还是个求救者。然后他就走了,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雷斯林低声说了些什么,而坦尼斯笑了。史东只是摇摇头,继续擦亮他已经闪闪发光的剑。
      佛林特双手合握住小雕刻,拇指摩擦着它的边缘。近来,他家里似乎总是挤满这些各色各异的年轻同志。
      坦尼斯,这个安静的,外貌年轻的半精灵,淡绿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愉快,仿佛一直在这里,尽管老矮人记得他有过不在。
      六英尺高的卡拉蒙,把让佛林特的储藏室尽可能空着当作他的终身责任。雷斯林,消瘦而笼罩着令人不安的神秘感,就像现在笼罩着他常驻的壁炉旁角的阴影,总是太沉默以至人们几乎忘了他在那里。几乎……
      然后是史东,比雷斯林健壮的孪生兄弟高但瘦。他本该焕发和卡拉蒙不相上下的开朗兴致。但他并没有。严肃过头了!佛林特此刻想,看着年轻人专心工作于他的剑。武器必须像其主人力求的那样完美。
      “泰斯马上会回来的,”卡拉蒙打着呵欠,“反正,他跟只鸟能走多远?”
      坦尼斯在对话中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或许不远。要看跟丢那只鸟后,吸引他眼球的什么会带他走。”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坎德人的注意力就像风中的羽毛,“不过,我不怀疑你是对的,卡拉蒙。这场雨早晨前会变成雪。我们的冬天还没结束,而泰斯跟其他人一样喜欢温暖炉火和丰盛饭菜。我不认为索拉斯将有机会在他回来前想念他。”
      “想念他?”雷斯林离开炉火旁的座位,向哥哥飞快一瞥,对坦尼斯露出一丝冷暗的笑意,“他能离开一年都不被这块地方想念。天晚了。你要来吗,卡拉蒙?”
      卡拉蒙点点头,向朋友们道过晚安,然后跟弟弟离开了房间。史东不一会儿起身走了,房里一片寂静,唯有在屋顶敲打的雨声。
      坦尼斯拨旺壁炉里的火,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他坐到佛林特椅子边的地板上,看着火焰舞动。
      “会说话的鹪鹩,”片刻后,他说,“我想是因过多无聊和不安。我能理解。这是个漫长的冬天。”
      佛林特哼了一声。“当不受坎德人折磨时,漫长的冬天美好又宁静。”
      “而老矮人严肃又阴沉,当没有坎德人来折磨他们时。你今晚太寡言了,佛林特。”
      “我一直在工作,还在听你们唠叨。”
      坦尼斯盯着仍然握在佛林特手里的小雕刻。他向其伸手,以询问的微笑征求允许。佛林特不情愿地递出了它。
      坦尼斯总是先用手接触佛林特的作品。“用你的手了解它如何,”老矮人教过他,“在你用眼睛看到它如何之前。”
      现在半精灵探索过精致的细节,对翅膀和羽毛的巧妙塑造。“很棒,一只鹪鹩,是吗?”
      佛林特带着不想显露的怒容,夺走了那只木鸟。“你没家可去吗?现在快走,让我有点觉睡。”
      坦尼斯从容地站起来,一只手放在老朋友肩上。“那就去睡吧,也别整晚担心泰斯。他会没事的。”
      “担心?我才不!除非担心一个足够不幸的人在他追鸟时撞上他。会说话的鹪鹩,当然。就像找到一个头脑正常的坎德人那样有可能。晚安,坦尼斯。”
      坦尼斯咧嘴笑了。“晚安,佛林特。”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7-31 23:07
      回复
        03
        猫的饥饿散发出坚硬沉闷的气息,如今已经充满小屋。金虎斑猫眼中有了杀意。
        [你不会有我饿,猫!]松鼠愤愤不平地想。或至少他希望不会。就在夕阳的橘光将窗台镀上金辉时,猫杀戮了第三次。现在天全黑了,松鼠很高兴今晚阴云密雨隐去了月亮。努林塔瑞的光可能会容易让猫想起鲜血。
        [我太饿了!也太渴了!如果那只猫把笼子从桌上撞下去,来抓我,我不知道是否有力气跑。这下我真像困在树上了……]
        松鼠几乎要笑了。他希望自己是在一颗树上,充满安全温暖地蜷缩起来,鼻子塞进厚厚的灰尾巴。壁炉里再有团旺火。
        壁炉?
        松鼠摇晃身体,把尾巴甩到头上。这个怪念头是哪来的?他真正想要的是一个美妙的叶编巢,一堆能不时啃着吃的丰盛坚果,地面水坑里的一点水……还有一些蛋和奶酪,一点新鲜面包和新蜜……他想知道饥饿是否已经让他失去理智。他也想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回来喂他和猫。
        猫又跳到桌子上,蹭着栅栏,喉咙里发出不祥的低沉声音。松鼠能在虎斑猫的呼吸中闻到死老鼠味。
        [猫,]他鼓起勇气说,[你看起来需要打个盹。]
        [我已经瞌睡了整个白天,松鼠。]
        [你进食了整个白天。]
        [我不介意进食一整晚。]
        松鼠抽了抽鼻子,露出牙齿。[公平点,猫!你吃掉了每只笨到走进这小屋的可怜小老鼠。我自从被关进这可怕的笼子,就一点东西都没得吃。我想你不会觉得我可口——今晚我会变成皮包骨。]
        [骨头,反正,]猫咕哝着,[如果我有办法。]
        [他会很快回来,他会的。]
        [也许。有时候他一次外出好几天。]
        松鼠感到他的肚皮擦碰着肋骨。几天!几天在这个糟糕透顶的笼子里,没有食物,没有水,还有只饥饿的猫!他必须出去!
        他刚这么想,猫就抬起头,竖起耳朵,静静溜过桌子滑下到地板。空气中弥漫了人类气味,门外响起了踢踏脚步声。松鼠战战兢兢地用后腿站起。他闻到了食物!
        那人显然有带食物,但他不紧不慢地消磨着时间。他在门口踢掉靴子,从黑色长袍上抖落冰冷雨水,用深沉低缓的声音抱怨雨很快会转为雪,还有某只失踪的鹪鹩。
        鹪鹩?那只鹪鹩……松鼠想要考虑鹪鹩的事,他知道他应当去考虑,因为那只鹪鹩对他有某种重要意义。但他能够关注的只有那个人,那人捅旺炉火,不时从长袍的某个暗袋里丢下惊慌的老鼠。
        令那人好笑地,猫迅速干掉了第一只老鼠,慢慢和第二只打发时间,只把第三只敲晕了。
        [无疑是留给以后备用。]松鼠心酸地想。他闻到了橡子气味,苦,像木头且淡薄,他失去了耐心。愤怒吵嚷着,斥责着那人对他饥饿状况的不在乎,他猛撞在木栅栏上。
        “啊!好的好的,我正要做呢,吵闹的家伙。”那人伸手进口袋,掏出一把冬日干燥的橡子。黑眼睛在轮廓深刻的脸上冷冷地闪烁着,他把橡子一个接一个塞进笼子。
        [正要做!正要——!]松鼠向橡子扑去。他到处甩着尾巴,停下瞪了那人一两次,最后妥当地把坚果聚成了一堆。
        “饿了吧!”那人说。他的黑眼睛里有道强硬光芒,使松鼠更加愤怒。
        [饿了!噢,是的,你个骡子屁股!我饿了!我快饿死了!我整天困在这,和那只凶狠的恶棍猫一起!]
        猫呲牙低吼,猛地抽动尾巴尖。享受于虎斑猫的反应和松鼠的怒气,那人大笑起来,把手指戳进笼子栅栏间,再嘲弄了一下松鼠。
        松鼠高兴地将锋利的小牙咬进了手指软肉里。当那人的拳头把笼子砸到墙上时,他几乎不在意自己的大脑快被震出脑袋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7-31 23:14
        回复
          04
          卡拉蒙确信,如果听见鹪鹩呼救的是坦尼斯,或雷斯林,或是史东,他们就会拿出背包,收拾食物,整备弓箭。但是,鹪鹩这次选择请求的是他,而佛林特完全不把他的故事当回事。
          “但是,我告诉你,”卡拉蒙坚持说,“我听到了!”
          佛林特叹了口气。他整个早上都在听这个故事,越来越厌倦了。”已经够了,不是吗?泰斯尝试时这还算个像样的笑话。”
          这个健壮的年轻人并不以耐心、巧妙计谋或作战之外的策略而著名。但他的直觉总是优秀,且正很好地为他效劳。他长长地呼吸,咬紧牙关阻止本想做出的大声抗议,倒了再一杯啤酒。他环顾空寂无人的旅店,只听见厨房里欧提克的声音,又沉重地叹息。
          “佛林特,听着,”他说,希望是以理性冷静的态度,“我是第一个嘲笑泰斯的。我昨晚还在笑他。今早我不笑了,因为我听到鹪鹩的声音。”
          “诸神知道,”佛林特咕哝,“等冬天过完我会可高兴了。你们年轻人最近像追风的马驹;你是听见去每阵微风里奔跑的呼唤。”
          “佛林特,那只鸟在求救。泰斯说过的,然后他走了。他已经消失了三天。而现在那只鸟回来了。”
          “你能区分一只鹪鹩和另一只吗?”
          卡拉蒙忍不住笑容里的恶劣。“当它们说话,我就能。”
          “哈!你现在开始听着像你弟弟了。”
          这让年轻人暂停,思考他现在必须回复什么:佛林特暗示的侮辱(尽管他很不确定他有被侮辱到),还是矮人依然明显的不相信。旅店大门缓慢打开时,他不用还嘴了。
          “卡拉蒙,我认为你最好去找你弟弟。”
          让卡拉蒙有所反应的并不是史东的声音。他听到了,从余光他能看见佛林特也听到了,那只鹪鹩的尖声轻语。她安然镇定地乘在史东的手腕上。晨光沿她脖子上的一条细金链闪烁。
          [救命!噢!救命!]
          整个上午的被怀疑都值得那一刻,老矮人脸上震惊的表情,卡拉蒙边想到边冲向门。他大笑着,哐当作响地走下木台阶,阶梯从建在巨大瓦伦木高处的旅店一路通到索桥。
          镇上的妇女们从洗涤和烘焙事务中抬起头,商人们抛下顾客跑到窗前,孩子们从游戏中分心,所有人都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位高大青年大喊着呼唤他弟弟和他朋友半精灵坦尼斯。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7-31 23:18
          回复
            05
            松鼠醒来时很困惑。他睡得太久,现在还是冬天,他有根深蒂固的睡眠需要。但他睡着时做了梦。这就是他困惑的来源:没有松鼠会在漫长冬眠中做梦。而且,尽管梦的现实感不够,梦本身却极其古怪。
            他梦见人们。不是灰毛宽尾巴的松鼠群。人类们出现在他的梦中,还有一个矮人,一个有狐皮色头发的大眼睛半精灵。在梦里,他认识他们;有时他和他们互相交谈。当他们和他说话时,他知道——尽管他不太理解他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和一只松鼠说话。
            仿佛他做了属于别人的梦。
            打着呵欠,他先伸展后腿再是前腿,在整齐堆放的橡子壳中间摸索,寻找些剩下的果肉碎粒。一无所获。
            他环视过小屋,注意到那人再度离开了,但那气息还萦绕着这里的每样东西,随后他突然僵硬于恐慌:猫不断地从窗到门徘徊着。
            [难道,你又饿了?]
            [总是。]猫不看四周地咕哝,[你睡得太久,松鼠。他又走了,去找鹪鹩。]
            [鹪鹩……是的,嗯,我想自己去找她。我认为我可能和她有些未解决的事。]
            虎斑猫于是向旁看来,绿眼睛闪动着十分谨慎的好奇心:[和那只鹪鹩?那会是什么事?]
            松鼠无法确定,也这么回答了。他又感到混乱不适。他记得前一天晚上他在想鹪鹩对他有某些意义。可现在,当他试图回忆起那也许是什么时,他想不起来。对回想的尝试和他的梦一样令他苦恼。
            猫静悄悄地穿过房间,轻松地窜上桌子。松鼠叫骂着溜到笼子后部时,虎斑猫只是打了个呵欠,笑了。
            [放松,松鼠,放松。]他严密审视了松鼠,这次松鼠感觉自己没被视为晚餐。片刻后,虎斑猫甩动着尾巴,喃喃地说:[我认为——也许——但应该不会吧。你只是一只松鼠,不是吗?]
            [我——我猜是。]松鼠答道,[尽管有时我不太觉得自己像是。也许我只是被困在这里,这很讨厌。我该庆幸的,对于你我之间有栅栏,你一直那么饥饿——噢!呃,我无意冒犯,当然——]
            [当然。]猫低声说。
            [我真的无意,但你是只猫,而我是只松鼠,你们猫偶尔确实会尝尝松鼠——]
            [我不是一只猫。]
            [什么?好了,你当然是。我能向你保证,你是只猫。你也很难让这儿被你恐吓的老鼠们相信你不是。]
            [我不是猫。]虎斑猫抬起头,松鼠第一次注意到,他脖子上松扣着一个皮革编制的小领圈,[你看到这个了吗?]
            [那个领圈?很不错。]
            [是的。]猫叹了口气,[当她把它给我时,我也这么觉得。]
            [她?谁?]
            [那只鹪鹩。]
            鹪鹩。松鼠开始头痛了。他闭上眼,把鼻子拱进前爪里:[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对,但不如你就当不知道,做一只松鼠。]
            [或者一个困惑到无法担心鹪鹩和领圈的家伙。]
            猫轻轻咕噜着:[什么在困惑你,小家伙?]
            [梦。]松鼠叹息道。
            [梦……]猫歪过头,[梦?]
            [是的,梦。松鼠不该会做梦。我知道的。我会知道是因为我是只松鼠。但我还是在做梦。]
            [然而,]猫说,[你什么都没穿戴。]
            松鼠愤怒地鼓起脸颊:[当然没,除了我的毛皮。那只因为你我之间有个笼子。我还该穿什么?]
            [如果你不仅是只松鼠,你就会穿戴什么东西。鹪鹩戴着金链。我戴着领圈。这让我们尽管外形所限,也能保持我们是什么。]
            松鼠头痛得更严重了:[我不明白。]
            [我是个男人。我叫派忒尔(Pytr)。鹪鹩(wren)是个女人,名叫,嗯,芮恩(Wren)。]派忒尔倦怠地伸了个懒腰,蜷缩到笼子旁的桌上。他得讲个很长的故事,他认为自己会感到舒服。又开始下雪了,白昼渐暗。他饥饿、焦躁且忧愁。有人听他讲故事,给了他些宽慰,即使只是一只头痛的松鼠。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7-31 23:21
            回复
              06
              [……于是,]鹪鹩叹了口气,[当我不同意,当我拒绝为他抛弃派忒尔的时候,法师对我们俩施了魔法。“芮恩,”他说,]她轻轻振了下翅膀,有点发抖,[“你叫作鹪鹩,那就成为鹪鹩。”派忒尔则被他变成了一只猫。然后我逃走了。我飞了很远来到索拉斯,碰见小坎德人,他听到了我的声音,于是来帮忙。而现在,他也在法师手里。]
              [噢,你们有方法帮我们吗?]
              凭故事的力量,芮恩把他们领出很远路程,飞前飞后,确保五人不偏离路线。她所有微薄力气都用来领路,用来援助。她无暇说话,因此,尽管卡拉蒙好奇且史东猜测着,坦尼斯和雷斯林同意更多详情之后再问,等到芮恩恢复体力。佛林特既不猜测也不好奇。他害怕。而由于并不乐意表现出来,他把恐惧藏在了一堆牢骚后面,关于石头脑袋坎德人占了牢骚的大部分。他没骗到任何人。
              他们跟着她走,经过了整个下雪的白天,和尽可能久的夜路。扎好营后,芮恩又一次落到了史东的手腕上栖息。她在那里很舒服,这个年轻人身上的安稳善良令她信赖。她只轻轻地抓住他,把头埋在她带斑纹的翅膀下,像要休息。
              “芮恩,”史东温和地说,“芮恩?”
              她向上望,因飞行和恐惧疲惫不堪,但抬起了头。
              “坎德人发生了什么事,芮恩?”
              [我最后看到他时,松鼠安然无恙。]
              史东皱起眉,迷惑不解。他们耳中芮恩的声音像是鸟的啼唱,但他们意识中听见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这有时令人混乱。但史东突然明白了芮恩的回答,当他听到雷斯林低哑的笑声时。
              “还会是什么?”年轻法师问,“你还会把一个坎德人变成什么?这个法师,不管他是谁,看样子很明白坎德人。”
              [他把松鼠关在笼子里了。我想,这让他觉得好笑,就像他把派忒尔变成猫、把我变成鸟。]
              坦尼斯难受地皱了下脸。佛林特抗议地低声咆哮。一个坎德人的灵魂被关在笼中或被束缚,会造成痛苦的瘀伤。“这个法师是谁,芮恩?”
              [他名为利弗*。]
              雷斯林抬起头,像个闻到风中烟气的人。坦尼斯瞥向他。卡拉蒙沉默地往前坐了些。
              “小雷?”卡拉蒙说,手反射性地移上剑柄,他的剑收在脚边,“你听说过这个法师?”
              “恶名在外,这个利弗。我听说过他。”雷斯林慢慢露出微笑,相当幽默地,如同理解了孪生兄弟犹豫未言的疑问,“但你无需害怕,我的哥哥。虽说若不承认利弗的法术强于目前的我,那肯定是犯傻;可我想他实在过分残忍,甚至给了我一件武器来对付他。”
              “一件武器?”坦尼斯问。
              雷斯林淡蓝色的眼睛光芒闪耀。假如这夜有月光,其在新雪上的薄染会像这目光般寒冷。“一件武器。或也许四件。”
              但,尽管他们紧张催促,年轻法师只是安顿回他斗篷的温暖里,没有再多应答。他凝视着火焰。
              当坦尼斯守夜时,他想知道,雷斯林会从寂静与火焰中锻造出什么武器。

              >>>——
              注◎这位利弗(Rieve)可见于《大法师之塔》原文,名字是临时自译。他被一些民间故事所传说,黑袍,10级(ex)法师,特长是召唤和变形魔法,尤其是变形术和自我增益。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7-31 23:26
              回复
                07
                派忒尔知道松鼠处于困境。这从来不是只松鼠,他意识到了。那些梦能说明。但他可能是什么,派忒尔不知道。然而他明白,不论松鼠以前是什么,那存在总有一天会消失无痕。当没有真实本质的线索能依附,无论他是谁,都将会无梦地苏醒,发现自己确实是只松鼠。并且很可能,派忒尔寒颤着想,他会永远不知道他有过不是松鼠的时候。
                [过来,松鼠,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松鼠,我猜。]
                [不对,告诉我你的真名。我想你其实不是松鼠。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不知道。]
                [思考,你会的吧?]
                松鼠尝试了,但思考只让他的头更痛。[别管它,猫——派忒尔。我想要睡一下。]
                [我认为你不该睡。]
                [为什么?也许我会再做梦,也许……]
                [啊!那些梦境。]派忒尔轻柔咕噜着,从栅栏间推了推松鼠,并设法忽略了猫的食欲对松鼠有多美味的提醒,[别睡,松鼠。和我说话,好吗?告诉我,他怎么抓到你的?]
                [就在门外。]松鼠叹了口气,[当我靠近门外。]
                [因此我才一度认为你真是只松鼠。我没有看见他改变你。我还以为——唔,我很抱歉,我还以为你是晚餐。]
                [我理解你以为。但我依然觉得我是。]
                [晚餐?]
                [不。一只松鼠。我不记得被“改变”过。我想我一直是只松鼠。]
                [松鼠不做梦,记得吗?]
                [也许疯松鼠会。]
                [不,不,你没疯,松鼠。]派忒尔喉咙里发出可能是笑的低音,[你没疯。]
                松鼠抬起头,派忒尔认为他看到了对方的黑眼睛里,亮着记忆的光芒。
                [没疯——石头脑袋。]
                [什么?]
                [一个石头脑袋……啥的。他总是这么叫我。我想他不是认真的,但他总这么叫我。]
                派忒尔欣慰地低柔咕哝着:[是谁?谁这么叫你?]
                但光芒和记忆消失了。松鼠又蜷缩起来,鼻子挨着尾巴,沉重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现在你能让我睡觉吗,派忒尔?我需要睡觉。现在是冬天。我需要睡。]
                [可怜的松鼠。]派忒尔想。他滑下桌子,穿过房间走向壁炉。他看不出任何方法能用,尽管他非常想帮忙。
                [利弗,]他心说,在无月之夜里怒吼着,并琢磨是否还有老鼠可抓,[你将会付出很多代价。]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1-07-31 23:39
                回复
                  08
                  雷斯林的计划确实挺简洁。坦尼斯笑着承认了这一点。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雷斯林?”
                  “吃。”
                  坦尼斯皱起眉头:“什么?”
                  “吃。吃你们能吃的任何东西,所有我们带来的食物。”法师的嘴唇扭曲出一抹冷涩笑意,“这对我哥哥不算考验,但每个人都要吃到最饱。”
                  “可——”
                  “别跟我争论,坦尼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并且,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你们将被变成的,不是这些动物的外形。你们将成为这些生物。而动物在冬天的首要需求,是填饱肚子。如果这一需求不满足,你所有的其它目的都将被搁到一边。你会某种程度地拥有自我意识,但没有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自己的本能。动物的本能与你的意识等重。你明白吗?”
                  坦尼斯明白了,他如今不再确定这个计划很简洁。“雷斯林,我——”
                  年轻法师挑起眉,提出了温和的质疑:“害怕吗,坦尼斯?”
                  “除非我傻才不害怕。”
                  “没错,除非你傻。那么,说到底如何呢?你能否信任我?你必须回答这问题。为你自己也为其他人。他们会应你要求行动。”
                  坦尼斯知道这是真的。以前这已经被证明过许多次。他把目光从年轻法师身上移开,望向他的朋友们,众人围坐在早晨将熄的火旁。卡拉蒙想必不需要再说服,他完全信任他的孪生兄弟。史东,与还乘在他腕上的芮恩轻声交谈着,他能够明白。但佛林特?会是麻烦。老矮人既不喜欢也不信任一切须要魔法的事。
                  像是听到了半精灵的想法,雷斯林前倾身体,平静地说:“让佛林特第一个。在他知觉前,我会迅速行动。”
                  “为什么?”
                  “如果你给他争论的机会,我们能在这呆到后天。”
                  坦尼斯并不感到乐趣地笑了。的确是这样。“他会没事的?”
                  “他会没事的。你们都会。他们信任你,坦尼斯。你信任我吗?”
                  信任是种习惯,增长得慢,失去得快。坦尼斯仍有对信任雷斯林的习惯,即使现在感到不安。“我信任你。”
                  “很好,那就去叫他们吃东西。我们最不需要某个成员因饥饿攻击同伴。尤其是,”他说,私下打趣般轻笑着,“我哥哥。”
                  我信任你,坦尼斯起身离开时想,但你有时真让这变得艰难。
                  雷斯林对他的选择权很体贴。在其它事情上也很体贴。坦尼斯了解,当他看到年轻法师静静走向佛林特身后并集中精神。两人周围的空气震颤、轻鸣,坦尼斯没来得及喘口气,佛林特就消失了。
                  一条狗站在矮人的位置上,像在抖雨般摇晃着自己。坦尼斯咧嘴笑了。这不是条瘦腿**狗,而是条胸脯宽阔、皮毛厚实的牧羊犬。尽管狗的口鼻部是上了年纪的白色,他长而窄的下颚仍然很有力。坦尼斯明白,这下颚能撕开一只掠食恶狼的喉咙;或者,在高尚的克制下,小心叼住猫咪的颈背,把它带离危险。牧羊犬世代为照管羊群和家庭而培育。
                  可现在,狗佛林特看起来还很危险。他双耳向后,咆哮着露出利刃似的长牙。
                  芮恩离开史东的手腕,落到狗面前的地上。她低语了些像是鼓励的话,狗的咆哮渐渐变成了熟悉的低声牢骚。按他和雷斯林的计划,坦尼斯跪在狗——是佛林特!他提醒自己——旁边,在对方脖子上系了一块亮蓝色的布,是从矮人包里备用衬衫上撕的。牧羊犬的眼里有种表情,使坦尼斯感谢自己克制住了弄皱那双柔滑耳朵的冲动。
                  卡拉蒙吸了口气,正要说话——大笑或询问,坦尼斯不清楚——突然,一只褐色豹子站在雷斯林的孪生兄弟坐过的位置,肌肉起伏,不安地摆着尾巴。
                  做得漂亮!坦尼斯想。在豹子厚实的胸部和肩部,他用背带形式系上卡拉蒙的腰带。他环顾寻找史东,但既没看到那个年轻人,也没看到一只他可能被变成的野兽。
                  “雷斯林?”
                  法师向上指了指那些树。一只黑色头部、灰色身体的猎鹰发出长长的高声鸣叫,并以无意识的优雅风度展开羽翼。
                  他很了解他们,坦尼斯想,他很了解他们才做得出如此合适的选择。他伸出手腕,猎鹰滑翔落下,用锋利的爪子紧握住他。
                  “放松,史东,放松!”
                  紧握力度松了一点。当猎鹰低头,坦尼斯将一条牢固系紧的皮带和图章戒指套到鹰的头上,这是史东从不离身的图章戒指。
                  “只剩一个,坦尼斯。”雷斯林柔声说。
                  “我准备好了。”
                  雷斯林直视着半精灵的眼睛。“我会陪伴你们。”他保证,“我会妥善陪伴到把你们变回来。”
                  “我知道。”
                  空气再次震颤,轻鸣。雷斯林在空地上独自一人,他身边是芮恩、牧羊犬、豹子、眼神明亮的猎鹰,还有只敏捷的红狐狸。
                  “他还能是什么?”芮恩抬起头或在疑问于他的选择时,雷斯林对她说,“一个迅速又老练的猎手。”他用另一块取自坦尼斯包里的布给狐狸系上项圈,跪坐下来,“跟着鹪鹩好好狩猎,狐狸。用上你所有的狡猾。另外记住,不要伤害法师,因为我只能解除我自己的法术。”

                  >>>——译记
                  按书表里写的AC344,本文应该建立在编年史成书早期设定上,小雷是从小自学幻术、见习于当时最伟大法师门下的水平。不兼容小雷两部曲。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7-31 23:47
                  回复
                    09
                    派忒尔嗅到风中的危险。利弗在又一次对鹪鹩的徒劳寻找后,在下午回来了,于炉火前阴森地沉思。危险气息不是他发出的。派忒尔在他身上仅留意到愤怒的强烈苦气。这危险闻起来不一样,它是多重气味的组合,编织成一条可怕的信息:迥异的生物们为某种共同目的而联合了。狗,他闻到了——还有狐狸。派忒尔抬起头,又捕捉到一只鸟的气味,巨大、强壮且明锐:一只致命的猛禽。他们周围,弥漫着猫远房表亲的浓烈麝香味,有只山豹潜巡在旁。他们的气味告诉他,他们在狩猎,却并不饥饿。
                    桌上的笼子里,松鼠惊醒过来,嗅了嗅空气。
                    [猫!派忒尔!你有闻到吗?]
                    [有。敌人们的气味。]
                    敌人?松鼠的尾巴舞动。是的,这些本该是敌人的气味。然而,他刚才从中醒来的梦并不是关于敌人。
                    [猫——派忒尔,我认为我做梦时,是闻到了朋友们的气味。]
                    派忒尔的尾巴焦躁地来回摆动,然后减慢为思虑中的起伏。[朋友们?]
                    [嗯,这很难解释。这……我闻到狗和狐狸、猎鹰和豹子的气味。我的鼻子告诉我要害怕。但是……在脑海里,我没有看到这些气味应该显示给我的野兽。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派忒尔想知道松鼠是不是疯了。他叹息着,离开了窗边位置,避开利弗,跳到桌上。[那么,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松鼠?]
                    [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任何足以肯定告诉你的。我只是并没看到一条狗,或一只狐狸,或任何他们其余成员。那个人能感觉到吗?]
                    [利弗?他嗅觉很弱,和他同类们一样。]
                    松鼠叹了口气:[我不明白我怎么知道,派忒尔,身为仅仅一只松鼠,但我感觉是朋友们要来了。]
                    一条狗可怖的长嚎响彻夜色。派忒尔的后颈毛都竖了起来。一只狐狸的尖利啸叫紧随其后,接着一只猎鹰的凄鸣由高而低。豹子保持沉默,但派忒尔知道他就在附近。
                    派忒尔腾身弓起背,尾巴炸开到快有松鼠的那么宽。利弗站了起来,背对炉火。他阴郁又急迫的担忧气息充满了房间。
                    [让我们希望他们真是朋友,松鼠。哪怕他们是,我现在也要说,你有些非常奇怪的朋友,对一只松鼠而言。]
                    松鼠的一部分完全同意这话。不过,另一部分,梦见过他自认不该有的记忆的那部分,却快乐地笑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1-07-31 23:50
                    回复
                      10
                      猎鹰随下沉气流降落,巧妙地抓住树上裸露的枝条以栖息。他展开双翼,黑眼睛闪烁光亮,高鸣一声气势凛冽的备战信号。
                      [史东!]狐狸想,露出尖牙感激地一笑。在他身后,他听到牧羊犬佛林特顺坡而下。那条路会把他带到小屋前院,院子现在被夜色与树木荫蔽。在他左前方,围绕小屋另一侧,持续传来豹子低沉的吼声。卡拉蒙已就位。忽然,狐狸——坦尼斯——想到,卡拉蒙在变形前吃饱了真是好事。
                      狐狸仔细检查了空气,辨别出同伴们和小屋内成员的气味。人的气味很浓,猫和松鼠的气味也是。
                      松鼠。他不自禁地开始流口水。他从一些迄今未触及过的信息中了解到,松鼠味道几乎跟兔子一样好。坦尼斯猛地战栗,浑身发抖。
                      他再度捕捉到人的气味,这次来自他身后的小山丘。这气味他很熟悉,虽然他最近才意识到:雷斯林。轻柔甘甜的、鹪鹩的微小气味在近处徘徊。全员都已就位。
                      [芮恩。]他低语,不过对任何听者来说,这可能只是狐狸夜猎暂休时轻柔的喘气声。
                      [在这。这里。]
                      [你知道要做什么吧?]
                      [是。我准备好了。]
                      [那么,出发!]
                      她优雅地呼吸了下夜晚空气,从雷斯林藏身的灌木丛飞冲而下,穿过小屋门前树林下幽深的暗影,树影中佛林特蹲伏已待。
                      豹子卡拉蒙压下了他不祥的低吼,但坦尼斯现在闻到他更近了,明白他正静如鬼魅地沿房屋边踱步。他上方,猎鹰飞落在门上方的屋顶。坦尼斯屏住呼吸;不论他在哪里看到这只猎鹰,他都能骄傲昂首地知道他是史东。
                      芮恩落在窗台上,振翅拍打着玻璃。她用鸟的声音尖啼悲叹。她就像只是在夜袭中寻求庇护的生物。
                      一个影子透映出玻璃。坦尼斯听见一声倒吸气。人类气味现在更浓地弥漫于空气。豹子的绿眼睛在窗户洒出的光中危险地闪烁。由于增强的嗅觉,在坦尼斯看来,利弗一定知道门外等着什么。
                      芮恩离开窗台,飞到门口,并靠近去触碰在暗影中等待的佛林特。
                      利弗的影子离开窗户,消失了,然后下移挡住了门底漏出的光线。如夜晚的红色幽灵,坦尼斯滑下山丘,保持潜行在阴影中,直到他在门的另一边和佛林特对齐。他听见了门栓被移开的声音。
                      “芮恩,”一个冰冷的人声从里面说,“所以,你回来了?”
                      [对!]她啼叫着,[噢,请让我进去!]
                      “当然,小家伙,当然。”法师的声音里有丝绸般轻柔的威胁意味,“你重新考虑了?”
                      [是的!只要让我进去!求求你!]
                      门很快打开,橘光涌进夜色,芮恩像颗棕色小彗星般飞过法师身边。他转过身,立刻倒地,在一条黑色大牧羊犬和一只纤瘦红狐的重量下喘不过气。
                      法师狠狠地踢了狐狸,把它摔到地板上。然而,他能起身前,狗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身后,猫厉声嘶嘶,笼中的松鼠叫骂着吱吱颤抖。他抬起膝盖撞进狗的腹部。野兽咆哮着退开了。
                      利弗爬起来,又朝狗踢了一脚,却没击中。他急转向门,眼前对上一只黑眼睛猎鹰锋利的喙。
                      “不!”他大喊,猛抬起一只手臂保护双眼。猎鹰的爪子刮过他的手背。“不!”
                      对于他的防御动作,猎鹰突然离开,飞上壁炉台栖息。利弗颤抖着吸了口气,又蹒跚地走向门。一只沉重的褐色爪子狠狠击中他胸口,把他打倒在他站过的位置。豹的利齿在火光中像短剑般闪闪发亮。
                      站在豹子身边,一只手放在山猫的金褐色大脑袋上、一只手讽刺地模仿问候姿势伸出的,是个眼睛明亮、肤色苍白的年轻法师。他冷漠的微笑唤醒了利弗的一股恐惧,连豹子的闪亮利齿都没这么可怖。
                      利弗呻吟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拥有时间,去准备面对死亡。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1-07-31 23:54
                      回复
                        11
                        他周围的动物们都变成了人,松鼠不知该先往哪看。猎鹰,那只美丽的鸟,变成了一个高挑、深发色的年轻人。他身上仍有些猎鹰的深沉。松鼠想他一定总是这样。被踢飞到小屋中间的狐狸缓慢走来,他根本不是狐狸,而是个倚墙的红发半精灵,从那双大眼睛中的神情来看,他捂着的肋骨一定很痛。狗……啊,那只狗!松鼠几乎早知道他会变成一个矮人,留着棕色胡须,甚至在被变形前就抱怨着胃痛。
                        剩下的只有豹子,蹲踞在利弗身上,沉重的爪子仍牢牢按住法师胸膛中间。瘦削的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挠挠大猫的耳朵,微笑着,仿佛仅是顺道来喝杯热饮以缓解夜间寒冷。
                        “我们还需要四次变形,吾友利弗。”年轻人低语,“我会完成一次,在你完成三次以后。”
                        利弗喘着气说了些什么,松鼠想,当他身上有只豹子重重压着,肯定很难呼吸到足够空气来说话。
                        “我能当这是同意?”
                        “我——我有选择吗?”利弗没好气地问。
                        “嗯,我们总是有选择。不过,你的选择很有限。”
                        利弗艰难地吞咽着,意识到了限度。松鼠摇起尾巴,在笼子里来回奔走。
                        [猫!派忒尔!快看快看!他们要进行更多变形!派忒尔?派忒尔,你在哪里?]
                        派忒尔不见了。或者说猫不见了,而在那的是个敦实的金发男子,他腕上戴着条皮革编织的细手链。
                        鹪鹩在刚才整场精彩进攻中,还害怕地紧抓松鼠笼旁的桌沿,她也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位娇小可爱的姑娘,头发是鹪鹩羽毛的棕色,她把手放在笼子上。
                        “还有一次,”她说,“并且这次,或许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豹子。]松鼠想,[他看起来足够凶猛,可以拿法师当晚餐还能吃不饱地离席。他们下一次会给豹子变形。]
                        但让松鼠惊讶的是,豹子仍是只豹子,从宽阔胸膛深处持续低声怒吼。姑娘靠近松鼠的笼子,打开了锁栓。她小心地把他拢进手中,捧了出来。
                        没有笼子了!松鼠如同几天没呼吸,深吸了一大口气,从姑娘手中猛地跃起。他能闻到甜美的夜晚空气。他能品尝它,尝起来像是自由。
                        姑娘大喊出声,深发色青年嚷嚷了什么,半精灵跳起来踢上门。但松鼠可以使自身变得非常小。松鼠拼尽全力,从关闭的门与门框间窜入黑夜。他受够了人类、野兽和笼子。他想要树林、舒适的巢和甜蜜的栗子储藏。他现在就会拥有这些,不管他们在里面喊什么……
                        “回来这里,你个石头脑袋坎德人!”
                        往最近的树木上爬到半途中,松鼠停下了,被矮人的叫喊固定住。没疯,他告诉过派忒尔这些话,只是石头脑袋。石头脑袋的……什么。石头脑袋坎德人!坎德人?
                        寒冷的夜晚空气发生了怪现象。空气震颤着,像在夏季炎热中那样,然后轻鸣,如一阵微风飘过的声息。松鼠试图呼吸,却发现他没法好好吸进所需空气。突然间他失去了抓力,摔落到地面。
                        坎德人!
                        “以诸神的名义,你以为你还要去哪?”
                        “我——”泰斯伸腿坐起来,他还残留了一些松鼠的感觉,不得不使劲吞了吞口水,忽视掉从矮人身边逃跑的迫切需要,“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怎么到的这,不管这是哪。我那时跟随着鹪鹩,我想,然后……嗯,我就在这,从这棵树上掉下来。但我想我记得一些梦……奇怪的梦,关于松鼠和猫还有——”
                        佛林特哼着鼻息把坎德人拉了起来。即使他满脸怒容,他的手还是很温柔的。“来吧,现在回屋里。卡拉蒙肯定已经饿了。雷斯林还有些工作要做。”
                        “但卡拉蒙总是很饿。”泰斯说,掸掉身上的尘土,“那有什么很重要的——噢,豹子?”
                        佛林特点点头。泰斯想起派忒尔强烈而总是尖锐的猫科食欲,会意地咧嘴一笑。他是高兴的,利弗现在必须学到成为饥饿的对象意味着什么。“这只是一个想法,佛林特,但也许他们正好可以喂卡拉蒙,用小屋里留着的什么?”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1-08-01 00:00
                        回复
                          12
                          最终,尽管泰斯不是唯一满怀期望的人,他们并没有把利弗喂给豹子。利弗被要求做出了一些誓言或保证,但无从得知他和雷斯林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雷斯林把大山豹以外的同伴全赶出了小屋。如果卡拉蒙有听见或者了解,他也异常地对此保持沉默。一周后,曾是猫和松鼠、鹪鹩和猎鹰、狐狸、狗和豹子的人们聚集在索拉斯时,这依然是个备受猜测的问题。
                          芮恩注视着雷斯林,后者坐在佛林特家壁炉边的阴影中。“说实话,我并不确定自己真想知道。”
                          “我不介意知道,”派忒尔咕哝道。他轻抚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利弗欠下的用了什么代价偿还。”
                          年轻女子摇摇头,微笑起来。她娇小而快乐,棕色眼睛在看派忒尔时神采明亮。佛林特此时想,她非常像她名字所含义、且一度成为过的鹪鹩。
                          坦尼斯这一刻也有同样想法,他瞥了眼佛林特,轻轻点头,穿过房间走向壁炉,拿起一件佛林特的小雕刻。
                          “给你的。”他说着在芮恩旁边坐下。
                          “但——是什么?你们真的给了我们够多了,不是吗?”
                          “再加一件,但你现在必须闭上眼。”
                          出于好奇,史东和卡拉蒙靠得更近了,泰斯为了近看蹲在派忒尔手臂底下。然而,他们什么也没看见,坦尼斯把那东西藏在握紧的手里。壁炉的阴影中,雷斯林动了动,但没有起身加入他的同伴们。
                          芮恩闭上眼睛,坦尼斯把小东西放到她手中。“现在,我要说的是佛林特教过我的:让你的手了解你有的是什么,在你的眼睛告诉你之前。就像我们最近所了解的,我们的眼睛能轻易欺骗我们。”
                          芮恩让她的手指摸清了翅膀,然后是精心打造圆面的背部,喙,最后是雕刻巧妙的尾羽。“一只鸟!”她叫道,“一只鹪鹩?”
                          一阵微风轻叹,随即飘然而去。
                          可睁眼看到这件小雕刻时,芮恩略带困惑地皱起了眉。“但……它感觉像只鹪鹩。我不明白。”
                          坦尼斯哑然。佛林特也沉默。终于,泰斯说话了。
                          “佛林特!这太绝妙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微缩像!你什么时候雕的?”
                          “我没有雕过它。”佛林特简短地说,“我和这件作品没有一点关系。”他仔细端详这件小雕刻,摇了摇头。它在每个完美的细节上都是芮恩,她柔软的头发像现在一样低垂在脖子上,唇边与眼中展露宁静的微笑,双手轻轻交叠在腰间。
                          佛林特颤抖了一下,望向房间对面。虽然他不能确定,他认为自己看到了:雷斯林在壁炉边的阴影中微笑。
                          —The End—

                          >>>——译记
                          在壁炉边的,有猫,还有小雷。
                          把哥哥变成大猫猫然后撸猫的小雷是屑(X。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法师妙妙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1-08-01 00:08
                          回复
                            DD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1-08-02 12:3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