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苦艾酒吧。作者山崖线
一日·相见相对相无言
一、相见
在他那些沉落在心底的记忆里，他确定，他是记得她的。
华丽璀璨的舞台，典雅流畅的旋律，在一群弄粉调朱的女子之中，他记得，她那年的那一转首。明眸善睐，素齿朱唇。
那年，他才十岁，对于女子的欣赏其实是遥远而模糊的，纵使在他年幼的概念里，仅存有许多格斗射击的技巧，和一大堆厚厚的学习资料。可是，在她朝着他那个方向轻扯嘴角，微扬双眉时，他却知道，那叫巧笑嫣然。
那时的他，也不禁咧开了嘴，还她一个青涩生硬的笑容。
他看着她翩然转身，消失在腾起的轻烟背后。他也学着周围的人，用力地鼓掌，然后听到整个剧院震耳欲聋的赞扬和欢呼。他的心情，是不明所以的兴奋雀跃。
曲终场散时，他独自一人站在剧院门口，看着那幅巨大海报上，她抿嘴含笑的神态。那时候的制作其实还是粗糙的，色彩贫乏暗淡，可是依然掩不住她顾盼间的风采。
当时的他，偏着头想，如她这般优秀的人，屈居在那样的一间剧院，也是不公平的。
他其实是不知道，那时的她，已是美国家喻户晓的明星了，她主演的《金苹果》，已成为艺术界的经典。
她的舞台，不仅仅只有他所能想像的那么大。
二、相对
他只在纽约逗留了短短一个星期，那是个热闹繁杂的城市，可他觉得他是不喜欢那里的。
奥斯卡颁奖，大明星的闲闻逸事，他跟在教授他射击的老师身边，偶尔会听到些许这方面的消息。可他从不觉得那些无聊的东西会有什么乐趣，像那位什么Sharon Vineyard的丈夫病亡了，又与他何关呢？
于他来讲，他仅需在意自己，和那个不久后就要加入的组织就够了。很小的时候，他就认为，这样就够了。他一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就像，他安静下来的时候，会偶尔想想那个夜晚她的嫣然一笑，这也没什么不好。
他生命的前十六年中，记得许多的东西，可深刻的，仅有两样。组织，和她的微笑。
十六岁那年，他正式加入组织，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宣誓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组织的训诫和她那多年不褪色的容颜。
组织说，背叛者死；她，巧笑嫣然。
她混在人群中，远远观望着那数十个正在宣誓的孩子。大都是些稚嫩的脸庞，带着专心虔诚的神情。和她当年差了许多。
加入组织的时候，她已十九，她的双亲那时已经不在了。她在组织里认识那个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上帝，那么，由我们来平衡善恶，又有何不可呢。
没什么不好，她想。因为，她从不相信上帝。可是，平衡善恶，她始终认为那是太过于荒唐的想法。
那个男人最后死于六年前的一个雨夜，在她获得奥斯卡奖的翌日。她毫不惊讶，只因，在前几日的演出结束后，她见到了那个人。他身边跟着整个组织最优秀的阻击手，他跟她说，Vermouth，你应该有更为广阔的天空，那个男人，没有资格羁绊你。
她轻笑着点头。Yes,Boss。
三、相无言
在很多人眼里，他是组织里的一个奇迹。从底层到高层，他只用了一年时间。
要见Boss的那一年，他才十七。十七岁的他，全身已经洗净初入道时的莽撞和粗浅，取之而代的，是逐渐加深的冷硬淡漠。他身上独独留着的，仅是那一丝狂傲和那个夜晚她的蓦然回首。
他的老师告诉他，一个优秀的组织高层，是不能够狂傲的。可他认为，他有资格。那个时侯，他已经能够傲笑整个西西里岛了，在道上，很多人都知晓，有个杀手，名号为Gin。
那是一家靠海的酒店，夜晚可以听见汹涌的涛声。
他在十六层的房间里，见到那个人。没有半分敬畏，他面对他时，用的是不驯的眼神，延续他一贯的狂傲。
可当那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子转身时，他的傲气却被冻结了。
那一转首，流眸顾盼，丽雪红妆。但他认得，是她。
她在看到那个年轻男子眼底的惊愣时，不无意外。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美丽的。
轻扯嘴角，她给他一个妩媚的笑，但他却无动于衷。缓缓走向Boss，她故作娇柔地依偎进他的怀里，然后，她看见了年轻男子的黯然。那一瞬间，她知晓，他的惊愣，与美丽无关。
这也是一个你一直暗中栽培的人么？她娇媚地开口对着Boss问道，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狂傲，开始动摇。
那年冬季，亚得里亚海苍蓝而暴戾。


又一日•相隔想念不相误
七、相隔
那个飘雪的冬日，他是一个人回到研究院的。空荡的楼道里，他遇到了那个茶发的女孩。
她抱着一堆厚重的资料，坐在拐弯处的楼梯口上。透亮的灯光洒在周围，她确实有着一头美丽的发色。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走过去，很惊诧自己对她的开口。
女孩不发一语，缓缓地转首望向他。
那一转首，明眸善睐，素齿朱唇。他听见了弦断的声音。
外面，雪很大。女孩如此对他说，清清淡淡的嗓音。
他把自己的圆顶帽递给她，无意中看到了那沓资料。APTX。
他的老师带他去见那位先生，那个人对他说，Gin，你是个人才，你的使命，不仅仅是当个优秀的杀手而已。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她在亚得里亚海边的那家酒店，所说的每一句话的片段。
他瞬间意识到，很早以前，他已是被选好的之一。这，便是组织。他本无资格狂傲。
轻蹙眉头，他生生地压下心头翻滚的涌动。
抬眼之间，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的，傲气消净。
Yes,Boss。
她的眼，诧异而闪亮。她的发，飞扬而纠缠。
她与他，近若咫尺，远如天涯。
八、相念
他的好恶，他那年少铮铮的傲气，在那抬眼之间，皆被收敛。
抬眼之后，他是Gin，整个组织的执法者。十八岁的男子，深不可测。
他去研究院看那个茶发女孩，她把他的圆顶帽还给他，那一瞬，他下意识地寻找，里面曾经泛着金光的长丝。
夏天了，不热么？女孩指着他的半长不短的头发问道，声音浅浅淡淡。
他一愣，继而笑着回答，你不知道么，长发是件幸福的事。
那次，他是笑着的，他清楚地记得。
那时候，他已经很少笑了。他记得她说，太过于外露，不好。
他在她晦涩的语言，多变的神情中明白了他的来处和出路。那个人培养他不仅仅是为了个优秀的杀手，他要的，不仅仅是无情。
夜晚的时候，开始学会喝酒。
走遍纽约的酒吧，看到过许多澄清透亮的液体，却再也没有遇到过曾经震撼的辛辣。
纽约热闹而繁杂，百老汇两旁的灯光经久不熄，他想他终究还是不喜欢这里的。一个人开车穿过曼哈顿的时候，他那沉淀多年的思绪里，浮起了她的侧脸，无论是未施粉黛，还是丽雪红妆。
他原来，是有那么的一点……
想她。
九、不相误
她在黑暗中醒来，身上只着一件黑色睡裙。丝绸质地，在冬季的凌晨中传达着冷寂的触感。
下意识地伸手去拨弄脑后的头发，却突兀地停住了。
啊啦，刚长出的短发，手感可真不好。
她暗暗地轻笑，缓缓地起身，踱到调酒台边。望着琳琅满目的酒瓶，却没有喝一杯的欲望。
把玩着调酒杯和搅拌长匙，她转头望着落地窗外不夜的城市，有股难以言喻的张力感。
难以言喻的张力感，就像那个年轻的男子一般。
亚得里亚海边的那个年轻男子，她依然记得他。
她对那些无关的人或物，多半是没有印象的。她记得他，只因他那时狂傲的眼神和轻蹙的眉眼，和那段平和的时光。那是一段没有阴霾的日子，她日日醒来，都能听见亚得里亚海遥远平静的涛声。
如果没有那些令人讨厌的药物反应的话，她想，她会是喜欢那些日子的。
那时的他，在她眼里，还是一个略显天真的男子，有着冷漠的面容，却没有足够冷漠的心。就同原先那位想给她平淡生活的男人一般。
可他终归还是优秀的，他在百老汇说那句话时，她就很清楚地看见了他以后的路。这个男人，他其实做得到，由内至外的冷漠和，深不可测。不负那个人对他多年的厚望。
既然如此，她亦是不必做他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藏起了他饮第一杯酒时的皱眉。那个男子的好恶，从此以后，也难再外露了。  


月月•相忆相沦暗相怜
十三、相忆
东京的日子，与在美国时并无多少差异。
只是能常常看到安静的樱花，在冰消雪释的时节，漫天纷飞。酒还是多的，可依然没有想要的那种辛辣。
闲暇时，仍会去看看sheery。日益成熟的容颜，清冷不变。
sheery，你喝酒的么？一次，他不经意地问。眼底是那微曲的茶色短发。
多么漂亮的头发，可惜是短的。
我未满十八。女子这样回答他。然后他就忆起了，他第一次喝酒的那年，亦未满十八。
澄清透亮的液体里，混着亚得里亚的涛声，和她清淡的笑，模糊而遥远。可他却觉得，那才是酒，真正的酒。
她又一次在凌晨时醒来，按着发痛的心口，独自凝望苍黑天穹。
璀璨繁星间，隐约可见他的深刻眉眼，不羁长发。
轻笑一声，她那些深埋的记忆里，重现出他穿越风雪的背影。七年以前，七年之后，凌错交织。
那年，雪虐风饕，他在那家剧院门口站了一天，等她回来；她在那家露天咖啡馆坐了一天，等他离开。
他守护过她短暂的平静光阴，仅凭这点，她便可在凛冽寒气中守到他离开，在那个人的面前，为他编织忠诚。
谎言也好，背叛也罢，她在所不惜。
十四、相沦
她想过他们之间的再一个七年，抑或更久，但没想过，他们的又一次重遇。
风雨晦暝的夏夜，他出现在她公寓门口，一身阴漠，半点风尘。
啊啦，你是来避雨的么？
她的失神只在刹那之间，一个眨眼后，便是另一副妖娆音容，一句玩笑，摇曳星光点点。
不是。他明确地回答她，也在回答自己。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从彼岸到此端，他为的，不是她的瑰姿艳丽。
她望着他嘴角浮起冷魅的笑，眼底却不是一贯的深隐。
喝一杯，如何？她出声提议，掩不住丝丝蛊媚。
是浅浊的液体，别样的辛辣，口感是Martini独特的冰冷锐利。他一饮而尽的神情，没有半分迟疑。
那么干脆，不怕我下毒么？她挑眉，冷声问道。纤纤十指习惯性地把玩着搅拌长匙。
他不答，洞悉的眼神看进她双眸，那里，盛装着另一番风情。一个倾身，他单手掌着她的后脑勺，覆上她的红唇。
纯粹的辛烈划过她的喉咙，没有挣扎，轻阖上双眼，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纽约不眠的夜，风雨交加，她调一杯Martini，他选择与她共同沉沦。
十五、暗相怜
他知道，他们终将万劫不复，从他们的头发凌乱相缠那一刻开始。
她侧卧在他身旁，看着彼此难以分离的长发发笑，魅惑的声音，炙热的肌肤，翻腾着如火的欲望。
他把她带进怀里，用他金色的长发覆盖她裸露的背。她的唇，就那样印在他的胸前。
那一刻，她触碰到他的心跳，微弱却清晰。
中指划过她纤细的眉，妖媚的眼，他却找不到，当年的嫣然巧笑。
收紧双臂，他拥她坠入他窒息的温暖。
半夜醒来，枕冷衾寒。唯剩酒香，似散未散。
满室黑暗，他循着卫生间微弱的灯光，察觉到她的所在。
那是一种因压抑而极其细微的呻吟，却逃不过他敏锐的听觉。
门是紧闭的，他看不见她，可他能想像出她紧按着心口的痛苦。当年，在亚得里亚海边，他记得她睡梦中，曾不只一次的皱眉。
APTX，药物反应。他倚在门边，脑中重现她未染风霜的眉眼和sheery的研究。
深吸一口气，他套上黑色长衣，悄然离去。一如多年以前，他假装对她的落发视而不见。  


年年•相依相救犹相负
十六、相依
Rye，赤井秀一，原是FBI。他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表情毫无波澜，心却免不了一丝颤抖。
背叛者，死。保时捷惊慌闪烁的夜，他如此说道，对着那个紫发背影的枪，却没有被扣动扳机。
冷笑的嘴角，诡异的情绪，他的眼底，闪动复杂阴暗的火焰。
sheery清冷犀利的语调穿越整个东京的寂寥夜色，滴落在他耳畔。
Gin，放过他，如果你不希望我停止APTX研究的话。
APTX，sheery的茶色短发、冷淡容颜，她的细微呻吟、妖娆眉眼，重叠纠缠。
为……什么？他自问，没有答案。
点一根烟，他驱车离去，仅留下当年在西西里岛的虔诚誓言。那年，他说，誓此一生，忠诚不变。
那晚，她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吧的角落独耗光阴。看见她时的双眼，有几分闪动，可最终还是暗了下去。
递给他一杯Martini，她第一次没向他绽放她多变的笑颜。
我想喝的，从来不是这种酒。
她转身欲走之际，听见了他字字寒冰的言语。然后，她的后背接触到了他怀抱的温度，她的耳侧，响起了他沉浊的低喃。
为什么……是你……调Martini……
那是他此生唯一一次在外人面前坦露他的无奈，只因那晚，他炙热的欲望烫伤了他的信仰。他为一个女人，瓦解了他的忠诚。
十七、相救
纽约的雨，从来都是冰冷的，她靠在街边的角落，看着从自己体内不断涌漫而出的红色液体，并无疼痛。
想着刚才那两个年轻孩子的温暖，她心脏的地方，有着异常的充足。
十六岁的男孩，略显稚嫩，却坚定地对她说，人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一瞬间，她似乎触摸到了天堂的阶梯，她黑暗的世界里，遇见天使散发着轻柔的光芒。
他把她从那个被FBI封锁的片区带出来时，表情是阴沉的。
贝尔摩得，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件事。他盯着她腹部被草草处理的枪伤开口，语气如以往一般，不带任何温度。
她舒眉一笑，苍白的脸，却是难得的神采。令他产生时光回流的错觉。
呐，Gin，你相信世上有天使存在么？不答反问，她透澈的双眸堪比水晶的清亮。
我不会像你那么傻。他冷冷回答，因为她对话题的转移而略微皱眉。
是么？她的笑容变换为不屑。
可是Gin，你又有多高明呢，赤井秀一逃走的那次，你手下留情了吧……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可多年的训练，使他的表情也只是毫无波澜而已。
你说得太多了。他终以这句话回她，把一个医药包放在她身旁，便离开了她的公寓。
那是次狼狈的逃离。他没有注意到，她在他背后悲哀的笑，亦没听到，她兀自沉落的声音。
Gin，你的天使，是她吧……
十八、犹相负
年华的流逝，人事的变迁，历来都是快的。没人能守住永恒的不变。
那个女子的叛逃，断了他最后的一丝信任。
杯户饭店旧馆的楼顶，他的枪口终是指向了sheery，可他依然没杀她。清醒的血腥中，混杂着他深隐的无奈。
哈呀，你对那个小女孩，还是蛮在乎的嘛。她揶揄道，语气日渐冷魅，和不屑。
他寒笑着，不否认。他的眼底，还是深不可测的，没人能知晓他所想。
他开始很少喝酒了，多数的时候，是抽烟。一根根，纤细的，终成灰烬。
愚蠢。她时常在东京的夜空下独饮，欲醉未醉之际，便不屑地冷哼出这么一句。那个细雪飘扬的夜晚，保时捷车内，在他转头与她对视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他多年未露的情绪。
他对那个女子，既爱且恨。两年前，他没有继续追踪赤井秀一，是为她；后来，他杀宫野明美，亦是为保全她；如今，他又一次的手下留情，还是为她。
正如她当年的决绝离开，谎言相护，后来对赤井秀一的擅自刺杀一样，她从来，皆是为他。而他始终，只为那个茶发女子。
独自一人，她饮完一杯Martini，黯然媚笑。只有她看到，他点的烟里，腾起的寂寞。
只有她知道，他们的陌路，他们宿命里早已注定的相负。  


月月年年•相悖相裂恨相绝
十九、相悖
她的所想，没有错。他们彼此殊途，却不能同归。
当她不惜以自伤为代价，换得那个年轻男孩的安全时，她便知道，她与他，已经相错甚远。
你太多事了，贝尔摩得。
米花镇五丁目，他第一次用枪指向她。阴寒复杂的眼神，她探到了他的情绪。是愤怒，极深的怒火。
你和那个侦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哎呀，就算是又怎么样？她戏谑地回答他的疑问，试图去忽略他的皱眉。一副能奈我何的神情，心里，却免不了一丝沉重。 

她魅艳的嘴角上扬，笑容诡异。那是一层坚不可摧的冰冷，许久以前，他曾经触碰过。
算了。放下枪，他最终还是姑且选择了对她的相信。
撤离的时候，他听见她对他说谢谢。那是她第一次向他道谢，为的却是别人。
他那时其实已经深知，这次暗杀行动失败的背后，不仅仅只有FBI的插手。可她并不知道，是她勉强的笑容，泄露了她的秘密。
那个满月之夜，他在路边的‮话电‬亭救起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勉强地笑着的。
遇上赤井秀一，有点麻烦了。那次，她如此向他解释道。
她生性孤高，从不屑于别人的误解。那番言语和神情，让他看到了她的掩饰。
二十余年来，他站在她身后，看尽了她的万千仪态，易变风华，最终的最后，他也看到了，他们的相错相悖。 

二十、相裂
结束的日子，终归是要来的。谁成谁败，另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那是混乱的一天，组织嘈杂的撤离，FBI仓惶的追踪，他的枪下，sheery艳绝的笑容，赤井秀一舍命相护的身影。一切的一切，凌乱不堪。清醒的，只剩他的思维和血腥。
残阳薄暮，照红一世间的信仰，欲望，无奈，与背叛。
十七岁的侦探小子对他说，Gin，你逃不掉的。眼神狂傲而自信。
他于是便想起了他傲气消殆的那年岁月。她说过，狂傲过于外露，不好。
可惜，你的‮枪醉麻‬，快不过我的任何动作，工藤新一。嘴角扬起从容不迫的弧度，在冷蔑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那个年轻男孩。
砰！
很干脆很熟悉的枪声，是贝雷塔的‮枪手‬，但不是M1934。他知道，那是她的枪，那是他的血。
他转身回望，看见她给他的笑颜。她用最后一颗子弹，救了她的天堂，决裂了她的世界。
受伤的左臂，渗出耀眼的鲜红，映着她苍白的容颜，泛出她苦涩的神采。
轻甩长发，她转身走向了远处。她知道，FBI那一大帮的侦查员，正端着枪口等着她的自投罗网。可她，却义无反顾。
那是谁的子弹，破膛而出；是谁的身影，随风而倒。又是谁的声音，穿越重重雾障，落在八月翻飞的血腥里，冷酷而沉痛的。
回来，贝尔摩得……
二十一、恨相绝
遥远而平静的涛声，在她醒来的清晨响起。虚弱地睁开眼，面前还是金色长发，黑色长衣。
啊啦，还没死么？媚眼半阖，她气若游丝。她所中的那一枪，实是太狠。
你是说我，还是在指自己？他言语淡漠，坐在她的床前，面无波澜。
是你，也是我。
她的话语惹出了他的笑，不带一点诡异，然后她听见他对她说。能让我死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唯一有资格的，你，却不杀我。
她的视线落回他的身上，简单包扎着的两处伤口，所幸都不严重。她淡淡地舒了口气。
多年纠缠，了无恩怨。她终还是，不忍对他下手的。而他待她，也是那般。
纵使知晓她对组织的不忠，知道她求死的决心，最后一刻，他仍是将她从生死线上拉回。使她昏迷的那一枪，仅是为了带她逃离那已被FBI包围的基地。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落在FBI手里的下场。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生不出一点再与其周旋的力气，来来往往十数年，她已太累，太乏。
所以说，你这回要把我怎么办？她轻合上双眼，安然问道，语似清风。
很久的沉默之后，她听见了他的回答。
这是APTX的解药，吃了它，从此以后，再也没有Vermouth。
她猛然睁眼，看进了他的眼底。那些多年来的熟悉影像，一点一滴，慢慢从封闭的心底深处溢出。
他淡漠地对她说，Chris，我不是那个愚蠢的男人，我做任何事，都是因为，我有必成的把握。


生生世世•相忘江湖
他给她的那一枪，让她足足躺了半个月。
她日日在遥远而平静的涛声中醒来，然后看见守在床前的身影。好似当年的亚得里亚海边，不同的，是他的长发和风。爱琴海的西南风极为温和，不如里亚斯特那般，令人生痛。
伤口日渐恢复后，她仍爱调酒。六分之五的琴酒，六分之一的苦艾酒，一粒珍珠洋葱，一杯Gibson。
他还是抽他的烟，看着她调酒时的侧脸，便想起了她当年的巧笑嫣然，后来的丽雪红妆。
APTX的解药是有效的，冬天快来临的时候，她的眼角已生出了淡淡的细纹。
他是在一个涛声清静的夜晚离开的，那时，她的睡梦中，已不见了多年伴随的钻心疼痛。可因为习惯，仍还只能是浅眠。
黑暗中，她感觉他的唇掠过她的眉角，带着Gibson刻骨铭心的辛辣，和一声轻微的叹息。再见，Chris。
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爱琴海边，她开始了她云淡风轻的生活。日日在涛声中醒来，调酒，吹风。偶尔会想想他的深刻眉眼，不羁长发。这些，于以前的她来讲，曾是奢侈的，可望而不可即。
她此生本是寒命，坠于黑暗当中，不求能得善报，修善果。一个伸手，一句话，便可使她温暖，她亦可为那些温暖生死不辞。但他给她的，不仅仅是温暖。二十余载的岁月，他其实才是她背后真正的守护。
他瓦解他的忠诚，保的是另外的女子，为的却是她，只是为了还她一段正常平淡的生命。
寡情理智如他，不能亦不会同她相濡以沫，他与她之间，只能是一杯Gibson，一片江湖。
与他，与那个组织，相忘于江湖。这其实，是他给她铺就的最好归途。
***********************************************
后记：
耗了这么许久，终是把这个系列文全写好了。因为文章的篇幅，有些细节与结局，自是写得不太明确，在此说明两点，权当补充吧。
关于最后Gin的去向，文中没有明确写出，不过我想应该也能隐约猜到吧。当然还是重回组织，重新开始轰轰烈烈的对抗啦。（嘿嘿，FBI和洗衣机想灭掉组织，还是太勉强了）写文的时候，我想，Gin天生还是组织的人，冷酷隐忍。与Vermouth的这段，只能算是他生命中的一段偏差吧，他还了她这段情，最终还是要回归他的正轨的。
关于感情所向是GV还是GS，《寒命》里可能写的不是太明确，大家自己理解吧，若想追根究底，请参考秀哀向姐妹篇《很久以前，如果，爱下去》。其实在我心里，并不觉得GV二人之间会是爱情，那或许是一种共处多年后的感情，没有被表达，实质却在爱情之上。秀哀那篇写的是相欠相爱，相濡以沫；GV这篇算是无爱无恨吧，相忘于江湖。毕竟按照Gin和Vermouth的性格，执着于儿女纠缠不大可能，对于他们，大概是没有什么不可以放下的。
此等虐心文，写起来还是累人的，搞得山崖我自己也元气大伤，待休整之后，偶还是考虑一下恶搞文吧，唉，累……
另，感谢各位看文的朋友此段时间里的支持，愿幸福流浪在你们身旁。
（by    山崖线）
————全文完———— 

ZZZ辛苦~

很有爱……
我是偏向GV党的，觉得很棒呢
GIN和VERMOUTH好像都是极致冷漠和残酷的人
还是老话说的好，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好文顶一下

dingdingding

看过这篇文章，很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