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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翻/DJ Phantom中心(无cp)】Forgiv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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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0-06-14 02:26回复
    Summoner.
    这个称号烧灼着他的舌尖,他的心情猛地低落下来,坠入Summoner和Ellie犯下的诸多劣迹中去。他暗中注视着两人为成功“解放被腐化的生灵“而欢呼。腐化?多么愚蠢的称呼,那日两把利剑被命运牵引着破窗而入,映在他眼中的分明是再清晰不过的真相,一道神谕。他明白了眼前的世界黑暗而残酷,偏见在最阴暗的角落滋生,沿着每一道缝隙蔓延滋生,他直视了人性的黑暗。
    现在Summoner就站在他眼前,连真相带目标一同否定,要把他从中彻底剥离开去。但他已走得太远,ultimate record正在他的手中,只需片刻,那以贪欲为给养,却被称作人性的机械便会被毁灭殆尽,而他绝不会因区区一个术士和与其同行的精灵而止步,即使对方是被选定的救世主。
    死神立于身侧,他浅色的瞳仁中显出狂乱的色彩,Phantom先出手了,锁链自地底喷涌而出,把对手的身形牢牢束缚。死神随之冲上前去,向着眼前不断挣扎的猎物降下避无可避的死亡,但这一击却被其同伴的武器所挡下。“对了,”DJ想起了什么,“他会频繁召唤同伴作为掩护。”
    利刃碰撞的清脆声响过后二者分开,随即又重新投入了战斗,双方都拼尽了全力。Phantom本人也加入了混战,直冲眼前恼人的障碍而去,让死神处理其他人。
    四处飞舞的锁链让对方不得不四处逃窜,打出的光团失去了准头,只是擦肩而过。而Phantom正像一个幻影一般,轻松地躲过了每一次攻击。
    但是到了最后,尽管经过了多年苦练,又被理想和过量的肾上腺素推动,他还是无法与整整六个人匹敌。死神比预期的先一步退场,仍留在场上的同伴迅速使他和summoner拉开了距离,又有一人上前去给他治伤。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紧握住手中的镰刀,牺牲众多,终于走到这一步之后,他决不能就此倒下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向着自己可怜的上司DJ X,或者Xavier—对方并不介意自己直呼其名,施以虚假善意的时候,同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清楚不过,他利用了他的悲哀,然后用虚伪的话语将其扭曲为纯粹的恶意。“我明白的,你不开心。”他刻意做出温和的样子,Xavier没有回头,一身黑衣的人影在短暂的寂静中靠近了眼前的人,对方的部分身体近期已被换作机械。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Ultimate record……在那场事故中被炸碎了。”
    “被炸碎的可不只有这张该死的唱片。”他用艰涩的声音反驳。Phantom看到他用手覆上双眼,剧烈地颤抖起来。
    Phantom放慢了语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我知道,Xavier。”过于亲密的语气使对方一阵颤栗,于是他继续下去。“但如果我们不把碎片重新收集起来,它们只会创造出更多的悲剧。这个世界的音乐已经腐坏。”他不喜欢这个词,但如果能达成目的,他可以忍受,“在此期间它已经感染了众多无辜者,连Eve一样的孩子也不能幸免。”
    这孩子的名字成功吸引了Xavier的注意,他慢慢转向自己的同伴,脸上轻微泛红,但冰冷的机械又显出近乎痛苦的割裂感。他的眼睛泪痕未干,另一边却只余金属和电路,一片死寂,再无法辨出原先的痕迹。Phantom几乎感到怜悯,负罪感逐渐浮现出来,却被腐化真相生生压了回去。全都是为了他的使命。“像Eve一样吗……?“
    他平静地缓缓颔首,眼睛微微弯起来,装作在思考的样子,“正是。绝不能让那张碟片和它产出的音乐继续祸及无辜。我们必须将它集齐,然后抹去这些剧毒,唤醒新的旋律。”到了最后,他的声音坚定了起来,而这正是Xavier迫切渴求的,一个能够稳固自己的坚固锚点。但他不知道的是,眼前无懈可击的信念全然由谎言构建。
    “但是,”见Xavier听进了他说的话,Phantom补充道,“想先哀悼的话就去吧,花多久都没关系,Eve的死……真的让人很难接受。”这个念头来自他尚未被腐化过于天真的那部分,在他被腐化看透真相前留存的善念。Xavier只是点头,他继续往下说,“Eve是个好孩子,纯洁无暇,可惜她生在了这个贪婪的世界里。”
    他看到上司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补充道,“你并不是这样,Xavier。可两个选择无私的人并不能与一整个贪婪的世界相抗衡。”他把自己仅剩的温柔碾碎在脚底,把话题重新引向自己的计划,“所以我们必须在毒素蔓延之前回收那张碟片,随着音乐的重新开始,我们可以把人类引上新的道路,不再重蹈覆辙。”他这么说着,却明白人性的贪婪不可磨灭,除了随整个人类种族一同覆灭外别无它途。
    Phantom为了他的使命牺牲了自己的人性,操控着将自己从无家可归的窘境中解救出来并给了他Mixgear的人,这全都是为了他的理想,将人类——那些毫无欣赏能力,从不尊重作曲家在每一个音符中倾注的心血的罪人——毁灭殆尽。他绝不会就这么输给区区一个术士。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0-06-14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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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Phantom如此回应,在五线谱上画着音符,“我知道。”节拍器响着,钟表一般稳定而机械的节奏。Phantom的节奏感并没有问题,但用节拍器处理的话他就能更专注于旋律本身。滴答声将笼罩两人的寂静无限放大,Xavier站在门口,听着铅笔单调的书写声和节拍器压抑的运作声,眉头紧锁。
      Xavier的手攥紧又放松,终于打破了沉默,“至少把午饭吃了。”Phantom甚至没看他一眼,这让他心头一紧。“不用跟我们在一起,就在这吃也行,但至少……”Phantom用眼角余光看到半机械无奈地扶额,而他完全可以理解,自己还存在的事实本身就让人恼火。在烦恼的叹息—见到他的人都会有的反应—之后,他的目光回到了Phantom身上,“你必须得进食,顺便休息一下—”他真的很讨厌对方一听到“休息”这个词就沉下脸的样子,“这几天你真的越来越像个影子了。”
      Phantom挑起眉毛,终于给了上司一点回应,“喔,跟我的名字挺搭。”他拒绝回应之前的话题,他还能说什么?他不配得到休息——他必须永远投身于工作之中,这是唯一能够弥补自己过错的方式。是的,别无他法。
      Xavier本应嘲讽他的,但他却担忧地皱起眉头。他早就不再在乎腐化期间发生的事,他很清楚腐化会对人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污染思想后夺取控制权,毫不在乎受害者的安危。而他也早已原谅了Phantom,该恨的只有那时进入Phantom房间的腐化之剑。但他眼前的Phantom嘴唇干裂,头发脏乱不堪,而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像是要吸走视线所及一切物体的生命力。于是他明白Phantom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自己。“我指的不是这个,你应该很清楚。”
      Phantom移开视线,重新把目光投向面前泛黄的纸张,但他没有移动。他的身体并未僵直,只是毫无生气可言。他看上去像是一具尸体,皮肤褪去血色,毫无光泽,紫色的头发干枯分叉,苍白的脸上显出病态的灰黄。他浅紫色的眼睛向来缺乏活力,但从未显得空洞,但现在它们变作了黑洞,将一切情感,快乐和生命力尽数捕获,埋葬在无人能及的深处。Xavier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刻依旧可以哭泣,但Phantom眼中的光彩和生机都已连同眼泪一起干涸。
      “我会叫人给你带点食物过来。”过了一会,对方轻声说道,Phantom看着他伸手去够门把,认定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他听见房门开启时熟悉的吱嘎声,Xavier往外走了一步,却又开了口,“就算你不想休息,稍微吃点东西吧,”他迟疑着,想要再说些什么,Phantom对这样的停顿再熟悉不过。“……求你了。”
      他颤抖的声音里有某种紧绷到极限的东西,他竭力保持着平常的音调,知道它随时会破碎成一堆混乱的音节。但说出口的请求仍然像玻璃制品般一触即溃。碎片深深刺入Phantom的心脏,细密的罪恶感探出头来交织成网,让这丑恶的织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那三个近乎绝望的字眼仍固执地滞留在他的耳边,即使Xavier已经离开。
      Phantom把那一天送来的食物都吃掉了。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0-06-14 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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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ntom在日复一日的自我厌恶与悲伤中挣扎着。他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贬低,极偶然的情况下他会试图否认这一点,但他旋即又认定这是自己应付出的代价,微小的抗议声随之被无数阴暗的念头撕得粉碎。
        大脑空闲下来的时候,自己曾犯下的恶行再度席卷而上,身后染血的道路鲜明刺目,于是他用无休止的繁重工作将混乱的思绪再度缝合。圣诞节即将来临,他正忙于初步完成新的曲子,要欢快一点的,用上铃铛,拍板,节日乐曲适合快节奏,第一首和第二首的旋律都落在小提琴E弦上。这些曲子要用来做圣诞活动的背景音乐,他同时也接下了城区装饰的工作。
        在此之后一个新款mixgear被悄然送到了他的桌子上,他得花上一天时间研究从中生成的镰刀。Phantom在片刻犹豫后把新的mixgear套到了手臂上,小心地将其固定起来,平时用的那个被放回了盒子里。他看向银白的碟片,泛着几不可见的浅紫色,他的手指抚过紫色的金属底座,感受着手臂上的重量,这样的外观和质量毫无疑问地属于自己上司的作品。
        按键的排布和自己平时用的那个并不一样,他把这归结于Xavier多年研究之后的技术改良。毕竟他是个天才啊,他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每一天都能发掘出新的知识。
        那Phantom又是什么东西?喔,没错,一个谋杀未遂犯而已。
        随着节日音乐奏响,碟片开始旋转,一把镰刀弹了出来,他费了点劲才握住银色的镰刀柄。他打量着手中的武器,除开上面绑着粉紫相间的缎带,整体设计其实相当简约。说明书上写着挥动镰刀可以制造缎带,于是Phantom选了房间里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来测试。他水平挥动了一下,刀刃随即发光,一条宽大的缎带凭空出现,在动作停止后自动断裂。
        一开始他以为这把镰刀相当于一卷缎带,蝴蝶结得自己手动系上,但他随后尝试了复杂一点的动作,旋转手中的镰刀,以脚跟为轴原地转圈,缎带便自动在离他最近的物品—他的书桌上打了个蝴蝶结。他出于好奇再次试了试,发现旋转镰刀一圈之后,缎带就会自行系成蝴蝶结。
        现实扭曲?他小小地惊叹了一下,然后继续实验。挥舞一下产生一根缎带,转一下镰刀可以把它打成蝴蝶结。整个人旋转一圈后,各式各样的彩纸屑和缎带以他为中心爆炸开来,好极了,满房间都是纸屑,一会还得捡起来,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刚想请来访者稍等,那人就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浅蓝色衬衫和同色耳机,Phantom想起了他的名字,“DJ Lyte啊。”
        “没错!”对方歪嘴笑了笑,“正是在下!X叫我把你给拖……哇哦,你居然好这口?!”他一把拍上Phantom的肩膀,狂笑起来,“兄啊,你这房间整一个十岁小孩生日现场,我回头告诉我哥去——哈哈哈哈哈老天爷啊,高冷DJ Phantom的房间里居然全是蝴蝶结和彩带,三观尽毁啊!”对方一脸无辜地补充。
        Lyte自顾自笑成一滩,Phantom的心却骤然一沉,焦虑再次叫嚣着冲破他的躯壳,血液都要被侵袭而上的慌乱烤干。他知道DJ Lyte藏不住东西,绝不会只告诉Vinyl一个人,Clover和Xavier也会知道——更正,所有跟Lyte打过照面的人都逃不过去,他会得意洋洋地将其广而告之,他给别人的印象里又要添上不甚光彩的一条,他并不想接受这一事实。
        从前被赶出聚会时听见的嘲讽和哄笑再次充斥了他的大脑,潜藏在他身后的阴影现在像火焰一般舔舐着他的血肉,记忆中的哄笑变得无比明晰,被一脚踹倒后磨损手掌的冰冷水泥地面—还有那些嘲讽和否定……“别。”即使深陷慌乱,意识被撕扯得一团乱麻,来自过去的幻影一遍遍讥笑着他的失败,深重的绝望随之而来,他的声音依然平静如常,所有情感都被封锁在冰冷的视线之后,决不让语言出卖他的真实想法。
        Lyte再次狂笑起来,“啊呀真是太稀奇了,咱们的苦瓜脸Phantom不但满房间的彩带和纸屑,他居然还会难为情诶!”但事实上Phantom却在恐惧,几乎像是只受惊的动物。他不想失去自己仅剩的微小成就感,他只是在练习而已——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花那么久才弄清它的运作方式,而事实上自己就是这么个**,可他真的就连这片刻的安宁都不配得到吗?
        “一开始就不该如此奢望,对吧?”
        Phantom沉默着,害怕回应只会让自己露馅。Lyte的笑声终于平息下来,他转头看向满地散落的缎带,“请便。那么有什么事非得我到场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0-06-14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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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相当随意,Phantom出门前换了略为正式的衣服,认为会相当漫长,结果其他人都悠闲得很,他不由得尴尬起来。DJ们早已互相熟悉,没那么在乎程序问题,他们全都在闲聊,互相开着玩笑,只剩下Xavier的新下属—加入得晚一些,但确实足够优秀—Clover还勉强维持着专业素养。氛围实在过于融洽了,Phantom坐立不安。
          只有自己一个是边缘人,这样的认知把他拖入泥沼,周围的温度降至冰点,随着呼吸的动作撕裂他的咽喉,他似乎陷入了虚空之中,其他人显得极端遥远,他们在笑,眼中闪着光,但他知道自己身处孤岛,建立桥梁的材料就在身边,他只是放弃了。
          工作分配完成后会议解散,不过Phantom的工作在先前就已经确定。他僵硬地站起身来,匆匆告别之后便往办公楼走——包括他和X在内的所有成员都住在那里,每人都有单独房间和定制的办公室,虽然Phantom从未用过后者。
          研究所就在办公楼旁边,里面每天都有施工的轰鸣声传来。腐化事件已经过去了半年,维修工作已经完成,但X又做了些改装,最后的成品就是现在这幢稍高一点的球形建筑,兼作会议及交易中心,Phantom走到门口时,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DJ Phantom,请稍等。”不太熟悉的女声,但从音色判断应该是Clover,他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黑色的齐刘海和亮绿挑染。Clover见他停下脚步,再次开口,“你还好吗?会议内容是不是有问题?”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一齐投来,把他钉在了原地,流经肺部的空气变得滞涩,但他拒绝示弱,在令人不适的沉默中艰难地平复呼吸。熟悉的恐惧再度袭上心头,尚未消退的疏离感撕扯着他的意识,将他拖向深渊—也许这个念头夺走了他转身离开的能力。
          “不,我对我负责的这部分没有意见。”Phantom直直迎向其他DJ的目光,冷静地回应。他看上去平静得很,让人联想到石质堡垒,或者是童话里三只小猪藏身的砖房,坚不可摧,毫不动摇。但如果他们向里望去,就会发现坚固屏障内已经一片狼藉,他守护着的分明是自己的残骸。
          “好。”Clover点头,神情略有忧虑,但她没再表示什么,Phantom猜测Lyte已经对他们讲过了自己上门时的经历。她安静地把一张便签本上撕下的小纸条推过去,是几个DJ的手机号,附带姓名。Clover在他提问前抢先开口,“所有人都留了手机号,以防你需要帮助或者要找人商量计划。”
          Phantom在原地没动,不知如何是好。手机号?给他这个干什么?他罗列出几个可能性,有一部分几乎令人愉快,他脑中的声音又叫嚣起来,这只是工作需要,但他已经有了其他人的电子邮箱,手机号并非必需。后出现的念头立即被他在冷酷的自嘲中撕得粉碎,不再去想第二遍。
          他对她点头,匆匆致谢后把纸条塞进了口袋。

          Phantom坐在桌前,月亮已经升起,电脑屏幕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上一层浅淡的蓝,鸟类已经睡去,发光虫在死寂的夜里漂浮着,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张带着折痕的纸片。
          DJ X:
          你知道我的手机号。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过来,我一直在。
          DJ Clover:(###)###-####
          如有需要请致电,我会尽可能为你留出时间。
          DJ Lyte:(###)###-####
          嗨老兄,有事的话就来找我好了,随时恭候。
          DJ Vinyl:(###)###-####
          我们并不是很熟悉,但同样作为DJ,我觉得自己也应该留个联系方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张纸这么让人在意,数次试图集中精神未果之后,他懊恼地长叹一声,一头栽在了桌面上,他们留下的讯息在他的脑中单曲循环。
          他发现自己挺喜欢这些信息,程度约等于古典乐。
          他抛下脑中恶毒的自嘲,强迫自己继续书写,但即使有节拍器和电脑程序辅助,他也写不出合格的曲子。又一个纸团落向已经塞满的垃圾桶——相同的情况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纸团在一声轻响后滚落到地面上,昭示着他的失败。
          他又看了眼那张便条,这一次目光落在Xavier的留言上。“你知道我的手机号。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打过来,我一直在。”不管什么时候?他咀嚼着这几个字,可能只是句客套话,但这样的关心依然像是团小小的亮光—油灯一样温暖但不至于灼伤的温度。在破门而入的Lyte之后,又有个人特意腾出时间来关照他。
          或许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他的手指在这行字上掐出折痕,似乎想要把这点亮光纳入掌心。他们是在关心自己吗?也许Xavier真的是这么想的—他记起对方之前无数次露出的担忧神情,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0-06-14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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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条信息带来的并不只有温暖,他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关心。他应该在远离人群的黑暗角落慢慢腐烂,这样其他人就不用去处理他的尸体。带刺的藤蔓遇光生长,把他的心脏层层包裹起来,啃噬着光线,直至它变成粘稠污秽的暗绿。他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但有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他的手指划过联系人列表,停驻在标着“Xavier”的一栏。他的脑中进行着无声的斗争—把曾经的思绪翻出来撕得粉碎。他不该向着别人倒苦水,魔鬼嘶叫着,这只是在浪费其他人的时间,他现在不是还有工作没完成吗?谁允许他偷懒的?
            他为什么竟敢在犯下深重罪行之后还奢求着希望?即使是他还存在的事实都意味着浪费空气。如果他还想心安理得地浪费地球资源,那他就得继续工作。
            但手机屏幕的光吸引着他,他的心脏在荆棘的囚牢里隐隐作痛—他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问他是不是已经做出了弥补,获取一点点支持。他们向他伸出手去,等着把他拽离苦海。但他真的配吗?他这种人明明活该受苦。Xavier一直在努力向他伸出援手,即使是现在也并未收回,随时等待着他的回应。他的眼神闪烁不定,感觉自己的头脑快要裂成两半。然后他按了下去。
            他回握住了那只手。
            DJ Phantom:
            “Xavier,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0-06-14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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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hantom,你从来没杀过人,对吧?即使被腐化掌控着,你也一条人命也没夺走。”腐化的其他目标有不少都伤过人,但Phantom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做,Xavier因此确信善良依旧存在于他的心底,哪怕本人矢口否认。
              “我控制过你,欺骗过身边最亲近的人。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没关系?”
              “因为控制我的人不是你,是腐化。”他只是在阐述事实,他见过被腐化的人,很清楚这与原本的他们毫无关联。“腐化可能毁掉了我们拥有的一切,但它们又被重新修复。这几个月里你做的工作最多,连我都自叹不如。你可以稍微自信一点。”
              “我不……”
              “不应该?”他不想听到Phantom这么说,事实绝非如此,Phantom理应得到更加美好的生活。“很多人都原谅了你,我也原谅你,但你也得原谅你自己。我不在乎腐化的你都说过什么,我只是想让我的第一个同伴回来。你那时候总是独来独往,但还是会和我待在一起,偶尔损我两句。毁掉自己也没办法扭转已经发生的事实,这些已经无法挽回,但你可以使未来变得更好。”
              “明天中午跟我们见一面吧,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我想见一见我的老朋友,不是随便哪个挂了眼熟名字的下属。明天下午两点一刻准时见面,到时候不管你在忙什么,我都会把你拖过去。”
              “我……做不到。”
              “没问题的,但你到时候不能一副睡眠不足过劳死的样子,”他温和地责备了一句,“去睡一会,别想那么多了。电脑,节拍器,手机,全都关掉,明白了吗?”
              “好……”
              对方听起来有点犹豫,但Xavier对此感到满意。他向Phantom道别,挂了电话,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便四仰八叉地往后一倒,任由睡意淹没了他。

              随着对话推进,Phantom愈发不知所措起来,对面传来的声音里除了安抚和支持外别无其它,他不习惯这样,像是电脑程序中出现的未知变量,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总算肯好好照顾自己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即使对方已经开始继续往下说,他还是没从这句话里缓过来。这有什么好欣慰的?他应该感到失望,开始鄙视自己才对,Phantom居然偷懒不工作,还跑去吃东西。他为什么一点意见也没有?他的手指收紧了,几乎要把屏幕掰断。他的脑中又开始交战,要在他决定是否接受好意之前把他撕成碎片。
              但他没有做出决定,但是不得不按了静音,因为他得把溢出的眼泪擦掉,它们沿着先前留下的泪痕不断滑落。他过了一会才恢复通话,但即使已经自认相当熟练,他沙哑的声音却再也藏不住。
              他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本早已破碎的心脏处重新亮起了小小的烛光,温暖一点点渗透进来,困扰着他的恶毒呓语随之融化开来,它们依旧在某个角落发出几不可闻的嘶鸣,但他还是几乎感到平静。
              他以绝望支撑着恐惧,在周围筑起密不透风的堡垒,原先唯一的入口在腐化事件后彻底封闭再加上一万道锁。如果他知道Xavier真的会去把它们挨个撬开,也许就会做出别的反应,因为Xavier已经踏了进来,他先前拼死守护的残骸一览无遗,而他终于把自己隐藏的想法都说出了口。
              Phantom告诉他自己什么都不配得到,提起了自己曾经控制他的事,但对方温柔而坚定地将其逐一否定,他设下的屏障被逐一越过,但Xavier看到眼前的残骸时,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怜悯的神情。
              电话随着“滴”声挂断,他有些庆幸对方先挂了电话,因为他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眼泪把视野晕染成无法辨识的一团混乱。他的心脏一阵痛疼,却又感到温暖,Xavier先前留下的烛光安定地在他空洞的脑中闪烁,冰冷的暴雨也没能让它熄灭,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向着光亮伸出手去。
              先前的通话还在他脑中回响着,睡意一点点蔓延上来,凌晨的微弱光线已经从窗帘缝隙中透过来,但他还是陷入了数月以来第一次的安稳睡眠,噩梦没有侵扰他。他回想着那些令人安心的话语,逐渐睡着了。

              见面的时间到了,Phantom在门口不安地徘徊着,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直接坐下就好吗?还是得先说一声?或者等他们来找你?或者直接当没—不行,他迅速得出了结论,他已经跟X保证过自己会到。
              他拉了拉帽檐,尽管它完全藏不住自己病态苍白的皮肤,然后犹豫不决地一步步挪向桌边,没人发现他过来,所以现在还来得及放弃,转头逃跑……
              “哎,Phantom!很高兴你也来了!”
              “完蛋。”
              Lyte这么一叫,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X小幅度挥了挥手,唯一剩下的眼睛显得如释重负—显然他并不太确定Phantom会出现,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几秒之前他差点逃走,然后接着自闭。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6-14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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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高兴你能来。”Vinyl向他笑了笑,Phantom立即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么受人欢迎,只靠声音和微笑,他就能让绝大多数人放松下来,虽然Phantom属于例外。他看向座位,注意到Xavier给他留了个空位,Clover坐在他旁边,那两兄弟在对面。Phantom强压下紧张感,坐到了Xavier旁边,尽可能靠近边缘,试图离其他人远些。
                即使同桌的都是自己的同行,Phantom还是保持着自我封闭的状态。虽然Xavier就在他旁边,但他只是低头盯着食物,只有被人搭话才会开口。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阳光明亮,Vinyl和Lyte互相开着玩笑,Clover试图追打Lyte,后者躲到了哥哥后面——像小孩似的,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暴露了他现在相当放松的事实,自从被腐化以后,自己很久没这么悠闲过了。
                即使是无休止的自我厌恶也暂时平息了下来,他安静地看着Clover指着Lyte,责备着什么,而对方只是抱着臂哼了一声,Vinyl笑嘻嘻地拍他的脑袋,他第一次这么习惯这样吵闹的环境。
                Phantom不太喜欢笑,他开心时只会微眯起眼睛,弯出一点弧度。Xavier似乎也注意到了,偷偷冲他笑了笑,一脸“跟你说了会挺好玩”的样子。
                Phantom的表情没有变,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开心。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6-14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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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节到来了,Phantom的工作量终于略有减少,在某次忙得晕头转向时他稀里糊涂跟Cyko打了个赌,现在他变成了个缎带包装的大号挂件,负责在圣诞夜为市民演奏音乐。
                  Vinyl City下起了雪,屋檐和树上结上冰凌,整座城市变成了一片柔和的白。细碎的白色碎片飘落,空气里飘荡着肉桂和松树的温暖气息。行人呼出的白气融进了节日彩灯的光线里。
                  他们好像很开心,Phantom注意到了这一点,也许是节日的原因。他搞不懂圣诞节,估计以后也不会变,但他还挺喜欢观察下面享受着节日氛围的人群。
                  虽然眼前的景象相当欢乐,他的四肢还是开始抽痛—圣诞节活动要持续整整二十四小时,他必须全程在场,因为他答应了Cykopath那个倒霉的赌约。一开始他还很清醒——事前他有专门补眠,吃了安眠药以后勉强睡足了六个小时,他当时觉得已经足够,但随着夜晚来临,他有点后悔了。
                  他凌晨12点被挂了上去,现在大概是晚上六点,这十八个小时里他一直操作着挂在面前的播放器,旋转碟片,按动开关来播放歌曲。他同时也负责灯光效果,随着曲子的节奏调整光照和角度,手臂因过度劳累而酸痛不堪,没有支撑的下半身开始麻木。他感到眼睛刺痛,口干舌燥,胃部一阵阵绞痛。
                  但这样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他以前接过时间更长的表演,在此之前只睡了三个小时,结果依旧没什么问题——除了严重困倦,反应迟钝,头脑混乱再加过劳以外。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但看到其他人的笑脸,他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夜深了,但庆祝的人群依旧未减。这不甚健康的作息时间让他有点想笑,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生活习惯更加一团糟,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提意见。
                  九点时他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手臂像是在被火焰喷射器烧灼。他放在播放器上的前臂快要抬不起来,动作愈发缓慢。
                  到了十点他不断提醒着自己还有两小时就能结束,他从未有过的迫切需要下地走路。他的动力只有仅剩的责任感和其他人的笑脸,试图相信撑到最后还是值得的。他用余光捕捉到Xavier在喊着什么,一边指向他的方向。他犯了什么错吗?也许对方注意到了自己拖沓的动作。他轻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压榨最后的一点精力。
                  十一点过后人群还未散去,咀嚼着零食走来走去,还有些坐了下来。现在他已经快要挂了24小时,感官开始混乱起来,不知何处而来的色彩占据了他的视野,每一个音符都让他耳朵疼痛,食物的气息使他反胃,他早就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眼前布满了奇怪的彩色光斑,他知道这与灯光无关,更接近于直视太阳后看到的残影。
                  到了最后Phantom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强迫自己仅靠着肌肉记忆播完了最后一首歌——在长达数月的睡眠不足和营养不良之后,连着一整天无法睡眠又滴水不进彻底压垮了他的精神。他的视野崩塌成一堆光斑,眼前全是深浅不一的蓝色光斑,听到的只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手臂似乎已经被抽走了骨骼,只留一个空壳。
                  但Xavier没有忘记时间——他焦急地坐在座椅边缘,视线不断在手表和Phantom上来回——虽然他并没有办法确认对方的状态。他负责扮圣诞老人,在别人家里留下礼物,大部分工作基本在昨天就完成了,今天他只需要拿着假礼物盒放放焰火,真的礼物塞在袋子里。指针一点点向午夜移去,他环顾四周,其他人满脸笑容,随着欢快的音乐起舞。时不时有人惊讶地评论Phantom的状况或者表示感谢,虽然Phantom大概率听不见。他笑了笑,不知道Phantom得知自己让大家这么开心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其实如果他真的想,完全可以赖掉和Cykopath的赌约,Xavier也绝对会支持他——但他没有这么做,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手表继续走着,担忧和期待啃噬着他的皮肤。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来转移注意力。他为Phantom出色的表现感到骄傲,但他又感到强烈的担忧,不吃不喝不间断地演奏24小时实在是超越了人体极限,他有试过叫人提前把Phantom放下来,但是并没有成功,当时Cykopath那个欠揍的笑脸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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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剩五秒的时候Xavier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慌忙指示其他人准备把Phantom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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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avier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紧张地盯着手表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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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起眉头,握紧双手,全身上下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冲上前去。
                  12:00:00
                  他慌乱地命令手下把Phantom放下来,他们立即执行了指令,也许是被他声音里掩藏不住的威胁意味吓到了。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舞台工作人员接管了灯光,Phantom和控制台被小心地放到了地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0-06-14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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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已经到来,群众变得愈发激动。即使活动已经结束,他们还是没有回家,大家都在兴头上,得花点时间才能平息下来。Xavier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直到熟悉的开门声传来,他猛然回头。
                    他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同伴倚靠在Clover身上,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担忧和心疼。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向他的朋友跑去,其他DJ和工作人员跟了上来。
                    房间里残留着肉桂和松树的香味——安抚人心的节日气息,但Xavier永远忘不掉眼前的景象—所有的轻松氛围在此刻被一扫而空——
                    “哦天啊——Phantom,稍微等下。Clover,让他坐下!Vinyl,Lyte,让开点!我去拿瓶水……”Xavier冲向离自己最近的水瓶,先前的景象让他惊恐万分。就算是在腐化事件之前,Phantom也绝对算不上多健康,但先前的工作把他隐藏着的问题严重放大,现在他看起来几乎快要断气。他的朋友疲惫又病态的样子总是让他揪心,可是现在——
                    Phantom的皮肤彻底失去了光泽,苍白上显出病态的灰黄,看着根本不像是人类会有的肤色。双腿因为循环不畅变得青紫,即使先前涂上的遮瑕膏也遮不住他的眼袋。
                    Xavier拧开瓶盖,把它塞到Phantom面前,看着他伸手接过。Phantom的手臂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水瓶。

                    Phantom刚落地的时候试图站立,但失去知觉的腿让他立刻瘫软了下来,只能靠在Clover身上。他想重新把自己支撑起来,却像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倒了回去。
                    有人在喊着什么,似乎很担忧的样子——他听不清,眼前和脑中都是一团乱麻。Clover把他放了下来,他花了好一会才看清塞到自己面前的物体是什么。
                    “啊,水……?”
                    他抬起酸痛的手臂,手指虚虚拢在水瓶表面,液体接触舌尖的时候他才感到一阵迟来的干渴。他一口气灌了半瓶水下去,被呛得咳嗽起来。
                    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砂纸一样刮擦着他的喉咙,平息下来后他再次睁开眼睛,艰难地试图辨认周围的环境。刚才喝下的水似乎冲淡了眼前的光斑,现在得以休息的事实也略有帮助。虽然全身上下都在疼痛,他还是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熟悉的人,Xavier。
                    “X-Xav—”声音比他预计得要轻,一出口又变成了一连串咳嗽,他喝了点水润嗓子,再次开口,“Xavier,有点晚了,但是,圣诞节快乐。”声音干涩得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但他继续了下去,“抱歉,我大概没办法……”又是一阵咳嗽,牵动起他身上酸痛的肌肉,“帮忙打扫卫生了。”
                    Xavier一脸困惑,然后摇了摇头,“啥玩意……Phantom,你觉得我会叫你做这个?你知道你都干了多少活吗?我可不会叫你接着打扫卫生。”
                    一阵尴尬的沉默,Phantom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上司,努力用疲惫的大脑理解现状,“啊。”对方揪着头发,一脸挫败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是很理解。他把剩下的水喝完,感觉头痛略有减轻,视线终于清晰了起来,“那么,多谢。”
                    “唉,你必须得—”Xavier发出了无奈的声音,他夸张的扶额动作终于让Phantom看了过来,“天啊,Phantom……你对你做了多少事有概念吗?”
                    没什么意义的问题,Phantom想。他做的并不算多,只是别人让他做的和自己该做的事而已。“我只是把自己义务所及的工作做完了。”他无精打采地回应,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干涩得吓人,能够勉强认出原本的声线。
                    “不对。”冰冷的回复让他一阵颤抖。他抬起头,电子义眼发出的光线映入眼帘,而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正怒视着他。
                    陌生的恐惧袭上大脑,现在唯一一个乐意浪费时间管他那些破事的人也生气了?也许他做得还不够好,表演最后那段他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可能对方注意到了?对,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他蜷成了一团,“对不起我的表现太……”
                    “不不不我没想说这—”Xavier连连摇头。Phantom立即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说话,但在他一路跌进自我厌恶的泥沼之前,对方继续了下去,“大家都喜欢你,真的。”
                    Phantom转过头,这只是客套话而已,可能根本就是在撒谎。没人喜欢他,他这么想着,只有傻子才会喜欢他这种恶心的东西。他做什么都不该被欣赏,这只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债,活该被无视。
                    “看外面。”Xavier这么说,于是他照做了。“现在不是还有人没走吗?”确实,有些人还留在那里,唱着跳着,拿着食物互相聊天,明亮的彩色灯光包裹着每一座建筑,节日的乐曲在空气中回响,即使到了深夜,他们也丝毫不显困倦。Xavier点头,“如果你不在,他们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我和Eve确实做了很多准备,但因为你挂在上面控制灯光和音乐,才会有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6-14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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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Phantom咬住嘴唇,不知该说什么。他确实连着二十四小时都挂在那里,也确实一直在控制光效调动气氛——但这什么都算不上,比起他要赎的罪,这可以忽略不计,因为他什么都不是,不值得任何欣赏。“只是补偿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欣赏这些,那也只是因为我有在还债,而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
                      旁边传来挫败的叹息,他拒绝转头看他。“还什么债啊,Phantom?”对方这么问,“因为你之前想要把Ultimate record拿到手?但是人人都在抢这玩意啊。”
                      “你想用它做好事,”他坚持着,不想把罪过丢给其他人,所有的欺骗和陷阱都是他一人所为。全都是他的错——他像是人形的灾祸,所有接触到的东西都被污染腐蚀。但Xavier不是一直在否定这个吗?自己一开始就不该再和他们见面的,自己光是存在就会给他们带来厄运,一如既往,从无例外。“我会用它毁灭人类。”
                      一只手揽过他的肩,带着点安抚性质,但他甚至都没转头看一眼。“我们已经谈过多少次了?”Xavier的声音软下来,语气轻柔得过分,Phantom挣扎着不去相信他的话。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有一部分的他就一直拒绝着自己阴暗的想法,催促着他接受现状。放任这部分生长的念头又显得愈发诱人——他拼命强调着自己不配被接受,但脑中自私的那部分又想让他原谅自己。他想把这样的想法碾作碎末,但Xavier对他说的话却让它愈发壮大。“我不知道。”
                      “那我就再说一遍,不,这次我会证明给你看。”Xavier的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东西,但他绝不能被自私打败,就这样原谅自己实在是太荒谬了。“站得起来吗?”
                      Phantom慢慢起身,腿轻微颤抖着,Xavier立即上前帮忙,落地以后双腿的知觉慢慢恢复,很快他就找到了平衡,向对方点了点头。
                      “跟我来。”他伸手示意,走向了出口。他握住了门把却没有开门,Phantom很快跟了上去,他不知道Xavierx想让他看什么,他已经看到了外面欢乐的人群,但他毫不疑问地照做了。
                      Xavier转过头来看Phantom,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口,“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我把人炸进过ICU,烧毁了一整座夜店,还绑架过几个人。你只是在幕后做了点手脚而已。”
                      “就算没有直接做什么,安排这些事也同样有罪。”他在每一个字上都加上了重音,神情严肃起来,他绝对不会自私地选择“原谅”或者“接受”,这种不切实际的选项永远不该列入考虑范围之内。
                      Xavier挥挥手,“啊,大概吧,不过我没想说这个。我的意思是,那时候我们都犯了错,你总是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你操控的结果,但如果这样的话,你的行为不也全是腐化所导致的吗?”
                      “唔……”他焦虑起来,努力试图反驳,但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全然不具说服力的“这不一样”。如果他没法反驳,那Xavier说的不就是对的吗?不,不行,他不能接受,他咬着牙,拼命搜索着词句,但最后却一无所获。
                      见他无话可说,对方抬起了眉毛,“看吧,我说的没错。说实话,Phantom,我觉得比起你,他们其实更加恨我。”
                      “不可以!”Phantom立即做出了反应,Xavier有点想笑。
                      “哦,先不管这个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们都做出了补偿。我知道你不想接受,但是—听听看吧。”Xavier推开了门,户外冰冷的空气照脸袭来。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随后Xavier从后面推了他一把,他踉跄着向前几步,脚陷进了雪地里。片刻之后附近的人就注意到了他,他感知到了向他投来的无数视线,只想转身逃跑,躲进角落。
                      “他们会厌恶我。”
                      他向后退去,低下头,眉头紧皱,像一只落入困境的动物。的、心率骤然上升,催促着他赶紧逃走。他闭紧眼睛,双手握拳,做好了承受攻击的准备—语言和物理兼有,毕竟他不保证没人向他丢东西。
                      “哇哦,你是刚才挂在上头的那个?干得不错啊老兄!”
                      “什么?”
                      他睁开了眼睛,他们在笑?为什么?这大大鼓励了自己自私的那部分,他再也无法将其熄灭。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对他笑?毫无嘲讽之意地对这么一堆**露出微笑?为什么他会觉得温暖?
                      “你真的在上面连着待了二十四小时?真是不容易啊。”
                      “等等,这些歌是你写的?全都是?!”
                      Phantom僵住了,他想要开口,但每一个字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只是挤出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对。”
                      他们为什么在夸奖我?
                      我不配。
                      我是个**。
                      微笑和感谢淹没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催促着他原谅自己—这样真的算自私吗?他已经搞不懂了。每一句他不配得到的赞美都平息了他脑中恶魔的低语—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抵抗。
                      “看到了吧?”Xavier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对方是什么表情,他声音里的笑意已经溢了出来,这让他几乎想要微笑。人群给予的善意和感谢让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彻底放弃了抵抗,脑中微弱的光团从未如此明亮,他任由它包裹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感情淹没了他。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6-14 0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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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的嘴角勾起陌生的弧度,他已经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但它发生得无比自然。他低下头去,胸腔里的温度沿着血管一点点扩散至全身,很温暖,但并不灼人,和平日徘徊不去的焦虑全然不同。
                        “嗯?—你一直低着头啊,出什么事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没有躲,只是摇了摇头。身后响起脚步声,几个后台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转过身,慢慢抬起头。
                        “不,应该已经没问题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Xavier的眼睛瞪大了,他笑了笑,感觉眼眶有点潮湿。
                        “这样就好。”Phantom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他感觉自己微微上扬,像是在模仿对方的表情一样。Xavier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抹了抹眼睛,然后揽到他背后,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很高兴”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此时此刻却无比契合。
                        平生第一次,Phantom终于露出了微笑。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20-06-14 0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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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者:Kyunicorn
                          原文地址:http://aminoapps.com/p/bfvuvd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20-06-14 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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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精彩的构思,从DJ的视角展现战斗并进行回忆,有着更加真切和自然之感。为以后创作相关漫画或动画提供了很好的思路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0-06-19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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