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骨床•采花
文嫣:(上唱)【梁州新郎】花满秋苑,芳溢春园。黄花篱见南山。柳腰一线,飞染金桂如烟。金风弄秋如画,菡萏香销,才见的金菊一团团。(念)秋月不知问秋容,才叫彩云遮清风。(白)奴家文嫣,卖身张府,那张老爷时常夸赞我的才学,莫非有意于我?上日听得夫人言说,与老爷二十载夫妻,未尝养育男儿,便有替老爷纳妾之意,又时常夸赞我聪明可人。我想若是此事得成,纵然为妾做小,也是心甘情愿的呀。(唱)莫不是老牛郎心中少年,魂梦圆。便做了侧室人也赞,卷珠帘,桃花面。(白)今日夫人命我花园采花,且去则个。(唱)秋湍一时撒金焰,醉花阴,香染衣衫。
(暂下)
张治:(上唱)【前腔】来这金苑,果然风光无限。秋夜雨点秋寒。绿柳倾颜,鸟语花香经惯。凌风飞过鸿雁,芙蓉裙裾也乱,偶然见木槿迎飞燕。与春光更有一重天,惜岁月,叹流年。(文嫣暗上采花)(白)这真是,不是春光胜似春光!
文嫣:老爷呀。(唱)莫不是三春仙人爱花艳,下凡间。既然间老爷把花爱,何不将它早折攀。
张治:我哪有兴致折花赏玩。文嫣,你不在上房侍候,来花园为何?
文嫣:奴婢奉了小姐命令,到园中采花来了。
张治:可有什么好花?
文嫣:老爷呀!(唱)【前腔】秋月花容怎黯淡,便是一绽,十里芬芳满院。
张治:这是桂花。
文嫣:(唱)层层堆叠如山。
张治:原是木槿。
文嫣:(唱)娇容一握,只恨无香空见。
张治:原是海棠。
文嫣:(唱)玫瑰早往天边,蔷薇即便收敛,但留她月月带笑看。
张治:原是月季。
文嫣:(唱)受岁寒才见叶满园,寒风妒,冷雨喧。
张治:原是竹枝。
文嫣:(唱)又只见重阳登高游赏遍,彩万千。
张治:原是菊花。
文嫣:秋日原该赏菊。
张治:正是,这花实在可观。
文嫣:呀。(唱)我何不借花喻人面,倒比那琴音孤傲更绵绵。(白)老爷,你看,那旁一对蝴蝶扰花,实在好看。
张治:果然不错。(唱)【节节高】彩蝶效彩鸳,黄花可餐,万物有灵喜人面。
文嫣:正是,双蝶翩翩舞,孤雁嗷嗷鸣。蝶喜成双对,雁悲独自行。
张治:好便是好,只是提到孤雁,太作悲了。
文嫣:苦!
张治:文嫣,你叫苦为何?
文嫣:心怀幽怨。
张治:有何心事?
文嫣:老爷惜花之意,奴婢十分景仰,如今有一桩心事——不敢明言。
张治:想必是为你哥哥鳏夫孤独,无妨,哪一日寻找城中待嫁女儿,许配与他也就是了。
文嫣:(唱)(白)老爷,这园中一年四季之花开也不断,有香有色,正是,牡丹占尽艳阳春,桃李无言意更深。唯有黄花篱畔隐,何人怜悯与同心。
张治:哦,菊花!你可以此为题,口占一绝。
文嫣:便是。昂昂傲骨非俗凡,屹立高秋御霜寒。国人都怨秋容淡,唯有渊明独自怜。
张治:好固然是好,只是有些不通。
文嫣:请老爷提点指正。
张治:尘世以上,爱菊之人甚多,岂是渊明一人!可是不通,若得改上几句便恰当了。(唱)爱菊人有千万,岂独陶潜,怜花伴。
文嫣:哦。(唱)听来不觉心神乱,牛郎惜花岂少年。轻移莲步两旁观,好,四面无人空秋苑。(白)听他说的这些话儿,不然就把心事讲在此处,既然四下无人,何必再做隐瞒也。老爷,以奴婢的想法,老爷既然爱此花,此花岂有不愿意陪伴老爷之理?
张治:文嫣,听你言语吞吐,莫非有了心事。无妨,讲说出来便了。
文嫣:老爷不嫌奴婢微贱,奴婢情愿为老爷铺床叠被,侍奉枕席。
张治:你讲说什么!
文嫣:奴婢愿伴老爷同眠。
张治:唗!大胆!(唱)【前腔】**贼心间,将人调笑欢,不知羞耻疯语溅。我虽是白了面,苍了须,岂能失了脸。(白)正是,山鸠欲与鹏为伴,岂知从来不同眠。岂有此理!啐!无耻的贱婢!(下)
文嫣:呀,这是何意思!(唱)满面含羞惭愧甚,妄自用心放钓竿。只想金鲤吞银线,唉,谁知夜静秋水寒。(白)也罢,我不免撕破容颜,拆散乌云,到老夫人面前哭诉一番,就说是老爷强行无礼便了。正是,世人多怜柔弱女,哪个敢偏白须男。唉,文嫣唉文嫣,可笑你也差矣!
【尾声】鱼塘妄自下钓竿,谁料鱼儿不吞线。俺只得弄谎言寻求哀怜。
(下)
文嫣:(上唱)【梁州新郎】花满秋苑,芳溢春园。黄花篱见南山。柳腰一线,飞染金桂如烟。金风弄秋如画,菡萏香销,才见的金菊一团团。(念)秋月不知问秋容,才叫彩云遮清风。(白)奴家文嫣,卖身张府,那张老爷时常夸赞我的才学,莫非有意于我?上日听得夫人言说,与老爷二十载夫妻,未尝养育男儿,便有替老爷纳妾之意,又时常夸赞我聪明可人。我想若是此事得成,纵然为妾做小,也是心甘情愿的呀。(唱)莫不是老牛郎心中少年,魂梦圆。便做了侧室人也赞,卷珠帘,桃花面。(白)今日夫人命我花园采花,且去则个。(唱)秋湍一时撒金焰,醉花阴,香染衣衫。
(暂下)
张治:(上唱)【前腔】来这金苑,果然风光无限。秋夜雨点秋寒。绿柳倾颜,鸟语花香经惯。凌风飞过鸿雁,芙蓉裙裾也乱,偶然见木槿迎飞燕。与春光更有一重天,惜岁月,叹流年。(文嫣暗上采花)(白)这真是,不是春光胜似春光!
文嫣:老爷呀。(唱)莫不是三春仙人爱花艳,下凡间。既然间老爷把花爱,何不将它早折攀。
张治:我哪有兴致折花赏玩。文嫣,你不在上房侍候,来花园为何?
文嫣:奴婢奉了小姐命令,到园中采花来了。
张治:可有什么好花?
文嫣:老爷呀!(唱)【前腔】秋月花容怎黯淡,便是一绽,十里芬芳满院。
张治:这是桂花。
文嫣:(唱)层层堆叠如山。
张治:原是木槿。
文嫣:(唱)娇容一握,只恨无香空见。
张治:原是海棠。
文嫣:(唱)玫瑰早往天边,蔷薇即便收敛,但留她月月带笑看。
张治:原是月季。
文嫣:(唱)受岁寒才见叶满园,寒风妒,冷雨喧。
张治:原是竹枝。
文嫣:(唱)又只见重阳登高游赏遍,彩万千。
张治:原是菊花。
文嫣:秋日原该赏菊。
张治:正是,这花实在可观。
文嫣:呀。(唱)我何不借花喻人面,倒比那琴音孤傲更绵绵。(白)老爷,你看,那旁一对蝴蝶扰花,实在好看。
张治:果然不错。(唱)【节节高】彩蝶效彩鸳,黄花可餐,万物有灵喜人面。
文嫣:正是,双蝶翩翩舞,孤雁嗷嗷鸣。蝶喜成双对,雁悲独自行。
张治:好便是好,只是提到孤雁,太作悲了。
文嫣:苦!
张治:文嫣,你叫苦为何?
文嫣:心怀幽怨。
张治:有何心事?
文嫣:老爷惜花之意,奴婢十分景仰,如今有一桩心事——不敢明言。
张治:想必是为你哥哥鳏夫孤独,无妨,哪一日寻找城中待嫁女儿,许配与他也就是了。
文嫣:(唱)(白)老爷,这园中一年四季之花开也不断,有香有色,正是,牡丹占尽艳阳春,桃李无言意更深。唯有黄花篱畔隐,何人怜悯与同心。
张治:哦,菊花!你可以此为题,口占一绝。
文嫣:便是。昂昂傲骨非俗凡,屹立高秋御霜寒。国人都怨秋容淡,唯有渊明独自怜。
张治:好固然是好,只是有些不通。
文嫣:请老爷提点指正。
张治:尘世以上,爱菊之人甚多,岂是渊明一人!可是不通,若得改上几句便恰当了。(唱)爱菊人有千万,岂独陶潜,怜花伴。
文嫣:哦。(唱)听来不觉心神乱,牛郎惜花岂少年。轻移莲步两旁观,好,四面无人空秋苑。(白)听他说的这些话儿,不然就把心事讲在此处,既然四下无人,何必再做隐瞒也。老爷,以奴婢的想法,老爷既然爱此花,此花岂有不愿意陪伴老爷之理?
张治:文嫣,听你言语吞吐,莫非有了心事。无妨,讲说出来便了。
文嫣:老爷不嫌奴婢微贱,奴婢情愿为老爷铺床叠被,侍奉枕席。
张治:你讲说什么!
文嫣:奴婢愿伴老爷同眠。
张治:唗!大胆!(唱)【前腔】**贼心间,将人调笑欢,不知羞耻疯语溅。我虽是白了面,苍了须,岂能失了脸。(白)正是,山鸠欲与鹏为伴,岂知从来不同眠。岂有此理!啐!无耻的贱婢!(下)
文嫣:呀,这是何意思!(唱)满面含羞惭愧甚,妄自用心放钓竿。只想金鲤吞银线,唉,谁知夜静秋水寒。(白)也罢,我不免撕破容颜,拆散乌云,到老夫人面前哭诉一番,就说是老爷强行无礼便了。正是,世人多怜柔弱女,哪个敢偏白须男。唉,文嫣唉文嫣,可笑你也差矣!
【尾声】鱼塘妄自下钓竿,谁料鱼儿不吞线。俺只得弄谎言寻求哀怜。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