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屠苏（下）
“花与剑与你”同人征集活动优秀奖
作者/_因风谢远舟
除夕。
你坐在庭前石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前几日村里孩子给你送来的雪兔。
大抵是你年纪不大，又似乎有一肚子故事，孩子们很喜欢来找你玩，好吃的好玩的也爱往你这里送。
你忧心小孩吵闹打扰师父修养，也不领着他们进屋，你坐台阶，他们席地坐在院子里，听你讲故事。
正巧被师父瞧见——一个他眼中大孩子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直接坐在地上的样子实在有些辛酸，于是师父教你们打制了最质朴的小板凳，孩子们来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小板凳，走的时候再带走，倒也有序了很多。
不过今日除夕，孩子们大都在家里帮忙，没有人来找你，童无忌和刘茗也迟迟未归。
你将雪兔举至与自己脸齐平的位置，雪兔一对耳朵耷拉着，显然没有什么精神。
你和雪兔对视了一会，望了眼在屋子里打坐的师父，又移回视线，毕竟指望兔子开口和你说话解闷是不可能的，于是你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着雪兔说道。
“你是不是也很闷呀，今年好冷清。你说会不会就只有师父和我一起过，我还准备了好几坛美酒呢……难道要和师父不醉不休吗……”

你脑补了一下自己醉酒之后拉着师父不放一定要和师父行酒令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开始思考要不要把酒埋几坛回去，自己和师父留一坛屠苏酒小酌两杯就罢了。
“怎么，嫌冷清了？”韩子高听到了你的动静，调息完毕走出屋来。看见你坐在地上，他轻轻叹了一声气，伸手到你面前想拉你起来：“地上凉，姑娘受不住的，起来……”
今日阳光正好，你和石阶被晒得都有些微热，你不高兴起来，看着面前拉你起来的手，不禁思考就把手递过去，不过没有顺势而起，反而用力向下一拉。等你反应过来时，师父已经并肩坐在你身旁了。
韩子高何曾对你有过戒备，只是这一遭他也并没有料到，一时愣住了。
……这这这算欺师吗？你紧张地看着有些懵的韩子高，猛的举起雪兔送到他面前，自己躲在兔子背后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兔……兔子动的手！徒儿没能拦住它！是徒儿之过！师父千万不要罚徒儿！”
回过神来的韩子高，很是配合地接过雪兔，放在腿上，话语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是了，坏兔子，真是多亏了徒儿出手相助。”
你扭过头看着师父，长发披散着并未簪起，嘴角噙着笑，低头看着怀中的雪兔，修长的手指在雪兔耳朵上来回摩挲，如果不是垂落的发丝正在被兔子抱住啃的话，大概正是美不胜收了。
你着急地抢过那几缕头发，掏出怀里的绢帕仔细擦干净。

“童无忌他们今天会回来的，不必担忧。”耳畔极近地突然响起师父的声音，你疑惑转头，他为了迁就你擦头发，整个人都靠得离你近了很多。
（太近了吧，师父你要ooc了知道吗？）
话音未落，他又从你僵住的手中将帕子拿走叠整齐塞进了袖口里，神色自然地说道。
“脏了，为师替你洗干净了再还给你。”说罢以带了些探究的、不解的神情看着你，连他的眉梢仿佛都在说：“这有什么不妥吗还是你心虚了”。
既然师父都如此了，你觉着也不必再拘谨太多，今日索性逾矩到底了。
思忖了一会，你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道: “师父，徒儿困了，徒儿要枕着兔子睡，暖和。” 边说边偷偷透过指缝瞄他。
韩子高没说话，场面有些尴尬。你有些紧张，毕竟今天你还没喝酒，刚要开口糊弄过去，他却抬起了左手撑在身后: “好。”
枕在师父的腿上，你借挡太阳遮住自己的脸，大概又红透了……早知道中午不如干上一坛酒，现在为所欲为就可以名正言顺归结于喝醉了。
此次回来，师父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可是自己却又觉得这份亲昵莫名熟悉，好像……本就当如此。
思绪流转间，困意渐起，你在犹豫要不要真睡时，听见他道:“睡吧，晚上要守岁。”
嗯，守岁，希望师父身体尽快好起来，希望自己来年能……
沉沉睡去的你，当然感觉不到有人一手遮住雪兔的眼睛，俯身在你脸颊上印下了轻柔一吻。

你一觉醒来，不知什么时候师父将你抱进了屋里，雪兔乖乖窝在你脚边取暖。
你坐起来看了看屋里，师父不在，于是起身挑开门帘，向外望去。戌时将近，细碎小雪又开始堆积在树叶上，正在迷茫时，韩子高从厨房端了饭菜走了过来。
“师父！你怎么不叫醒我！过年一起忙才有意思嘛！”你赶紧接过两个盘子，用身子压住门帘让韩子高先进屋里。
他拿了衣架上的披风给你裹好，边给你戴上兜帽边道: “童无忌他们当回来了，徒儿去门口接一接，今日让徒儿尝尝为师的手艺。”
你嘟着嘴小声嘟囔: “师父是嫌徒儿做饭不好吃吧……哼。”
“徒儿厨艺必然是绝佳的，那份青蛙想来为师此生都不会忘记了……哈哈哈哈……”韩子高心情倒是大好，毕竟你从未听过师父笑得如此开怀。
行吧，师父开心就好。
不待你出门，便听得马蹄声传来，正是童无忌他们赶着马车回来了。
“吁——”停好马车，童无忌和刘茗先后跳下了马车，你小跑过去笑道: “你们可算回来了！今晚喝酒，一个都不许跑！”
刘茗挑眉戏谑道: “那我倒要看看今晚谁喝倒了之后要扒住宗主不撒手。”
你搬起车上一个箱子，假意啐了他一口，气鼓鼓地转身。
哼，我就不撒手，我家师父我做主。你满脑子碎碎念，埋头往屋子里钻，正撞进韩子高怀里。

“傻徒儿还没睡醒？”抬头是师父满眼关怀，“再去睡一会？”
“睡醒啦睡醒啦，就是你的好徒儿要被刘茗气傻啦！”放下箱子，你自闭地坐在凳子上。
“徒儿乖，洗手吃饭了。”韩子高以为你真的被气到了，安慰道:“为师定会罚他，徒儿不生气。”
……嗯，师父真像养了个女鹅呢。
你备下的酒倒不是烈酒，但你不胜酒力是真的。即使刘茗和童无忌并没有灌你多少，几小杯下肚，你也已经有些微醺。
“师父……陪徒儿出去醒醒酒吧……徒儿头有些晕……”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住韩子高的衣袖，不受控制地撒娇道。
“好。”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你，走到屋外屋檐下，和你并肩而立。
童无忌正领着孩子们在空地上放从长安带回来的烟火，刘茗则拿着红封子挨个给他们发压岁钱。
一声声吉祥话听得你没忍住，开口道: “师父，新……新年吉祥，徒儿也想要压岁钱……”
没等他开口，你又否定了刚刚的话: “不，不要压岁钱。”

“那徒儿想要什么？”
“嗯，嗯，要师父答应徒儿两件事。”
“说来听听。”
你本有些羞怯不敢看他，酝酿了好一会，终于鼓足了勇气，一步向前转身望着他，然后扒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轻声道。
“头一件，徒儿要师父不再赶徒儿离开……世间苦厄，多有困顿，可是不管前路多难走，徒儿都想一直一直陪着师父……之前师父中了毒一直让徒儿走，徒儿真的好委屈……”
话未说完，你已然带了些哭腔，每每念及那时景象，你总对师父把你支走独自面对墨工颇为后怕。
假若那日你真的直接去了大殿，没有折返回去找师父……只怕此刻在你面前的不谈真身，怕是连化羽分身也是奢望。
假若没有他，这余生的无边寂寞，又怎么能受得住？
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你感觉自己腰上一紧，随着他俯下身放下了脚尖，他附在你耳边，极尽温柔地应道: “好，为师再也不会抛下你了，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第，第二——徒儿不要永远被师父护在身后。”你干脆眼睛一闭，双手揽上了他的脖子。
“可能有很多事情我记不得了，但，但是，我想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哪个我，我都想要做师父身侧的那个人——”你醉酒之后有些糊涂，觉得自己没说个明白，于是边说边补充，“就是站在师父旁边的，站一块的，不是身后的……”
他照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他在你耳旁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大概正是像他思绪翻涌的内心。
“哼……师父不答应就算了……师父都把徒儿抱在怀里了，啊，师父还总说于礼不合于礼不合。徒儿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呜呜呜……”撒娇不行，就耍无赖吧，你嘴上说着无颜，借着酒劲却不打算放手。
你听见他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你当真不后悔？即使我们再也逃不过宿命的桎梏，你也不后悔？”
“只要是你，便不后悔。”
世世轮回，生离死别，好像一切在千载光阴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倘若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是你，便不须得追寻什么意义，得君相伴足矣，如此，又有何可悔？
绚烂烟火绽于夜空，又星星点点洒落地面，却是无心去观。他与你对视，眉目间是深情流转: “好，我答应。”
唇齿间是屠苏酒的香气，又有一丝甘甜缠绵而缱绻，勾起的情丝就此长系——不可分离。
“咳，童无忌，我们带他们去村东头玩吧。”刘茗抱起一个好奇宝宝，提议道。
“刘兄在理，我们走吧。”童无忌脸上有几分诡异的红晕，也拉了两个小孩，领着他们打闹着往东边去了。
谁知道新的一年会多一个宗主夫人呢？童无忌表示真的太难了。
都说屠苏壮人胆，而他将她拥入怀时，坚定的选择便是最大的安全感，无需依傍。
小生掐指一算，你可想在天地山水间拥一怀温润如玉？倾城之恋，执手半生，尽在花剑江湖，等你续篇。

哦吼

沙发

这是哪个小**抢了我的夫人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