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刚入秋的时候,天气并不很凉爽,带着秋老虎的尾巴,要给凡间再添一点堵,于是大雨来临之前的半个月里,空气稠得让人喘不过来气,兼带着未散的暑气,凑成了让人烦躁的诱因。
这样的时节,正是挑起矛盾的好时候。
魏芝掀开盖在脸上的团扇,披上褙子起身,发现腰上蜷着一只毛茸茸的大团子,笑着拿扇面轻敲了敲它的头,“难怪我热得睡不着。”
大团子睁开琉璃珠似的眼睛瞥了她一瞬,立马轻轻巧巧地从她腰上跃到了地上。
魏芝摇着扇子踱到窗前,瞅着还是未时,有心回去再补一觉,又瞄见院前种的一片草药里头混进了好几株野草,权衡了一番,终是放弃午休,打算给她的宝贝们除除草。
打着哈欠刚出门没两步,就听见背后轰隆一声巨响,把魏芝的哈欠闷了回去。
好家伙,原是房顶不知被什么砸中,从中间破了一个大窟窿。
这厢她还未反应过来,又听呲呲啦啦一阵爆炒青菜的声音炸在耳边——一柄通体莹蓝的宝剑冒着热气将魏芝的宝贝草药们烫成了灰。
她后知后觉眨了眨眼睛,有点难以置信。
……
七月流火,如今八月了也不见温度转凉,好在魏芝天生体凉,捂不热,每年这个时候倒也好过。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除了收拾多了一个窟窿的屋顶,她还得顾着突然多出来的病号。
大团子蹲在水缸旁边,抖着耳朵看魏芝忙活来忙活去,看她蹲着拿罗扇扇火,又弯腰从砂壶里倒出黑糊糊的药汁晾在一旁,又马不停蹄地拎着木桶去取水,轻薄的外衫几乎被汗水浸透。
这人许久没有这么焦急过。
它低头舔了舔身上的毛,转身去卧房寻床榻。
榻上紧窄,只够容魏芝那样身量的女子,去容那病号却有些勉强。
大团子跃到桌案上,不慎洒落数张白纸,尾巴一扫,笔架上挂的几根狼毫便开始叮叮当当互相打架,再一扫,狼毫连同笔架终于不负众望地哐啷落了一地。
这动静不小,榻上的病号却没醒。
它蹲在一摞书上歪头看他,此病号有着一张好皮相,即便面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也难以掩盖其风华,说他身量应是个成年男子吧,通身的气质却显得他有些纤细易碎,呈出少年的感觉来。
在猫的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他与魏芝就仅仅是人罢了,没什么不同。
待魏芝打水归来,药晾的也差不多了。她抬着胳膊抹了把额头,只觉像是自己在水里过了一遍,身上没一处是干的。
她端了药碗打算再寻两块蜜饯与他消苦,又想起今日房顶之灾拜他所赐,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且苦着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