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总是在突然间问我，要是我被杀了怎么办？
那我让他生不如死。我回答。
明明她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我望向灵时，发现她是一脸严肃的表情。明知这也许是她日常脑洞大开的玩笑话，我在那一瞬心里仍是忍不住慌张起来。
听到我的回答，她恢复了平日开玩笑的神情，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是我已经死了欸。”
我没有说话。
她突然握起我手，抬头望向我的眼睛。
“谢谢你为我报仇，我很高兴。”
“可我绝对不会被杀死的。”
那是我没有见过的眼神。
所以后来我又忍不住想了想她的话，即使我云里雾里的一无所知。我也明白一件事。她不能死。我不允许她被杀死。
可是“我不允许”这样带着孩子气的任性话并不能阻止她的死亡。
但是我不能没有她。至少主观上不能。与其拥有复仇的力量，不如直接拥有可以保护她的力量，这是我现在才明白的道理。可那时无力的我除了她什么也不拥有。

—— only fools fall for u, only fools
——only fools do what I do, only fools
灵总是喜欢缠着让我说喜欢她。
“你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快点说你喜欢我！”
但是我总是很少回答她。我很喜欢很喜欢她。可是我不肯说出口。
我说不出口。
大概是从小形成的习惯，从来不轻易说喜欢，不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正喜爱的东西。
可是在这个问题上，灵会生气。我能明白，如果我口头上不多表示一点甜言蜜语，做再多也会少一点安全感，少了情人间的甜蜜糖分。她渴望的不过是娇宠的爱。就像小猫咪总是撒娇着讨求一点爱抚。可我犹豫着，僵硬着，最终也没有伸出那只摸猫咪的手。
——
“喜欢。”
喜欢你。最喜欢你啦。超级超级喜欢你。
于是落入深渊空荡荡没有回音。

啤酒真的好難喝！靈總是這樣抱怨道。
我無奈的笑了笑，望著她委屈的表情，然後繼續喝一罐啤酒。我承認我也覺得啤酒不好喝，但是我過個幾天就會忍不住又買來嘗嘗。就比如走到超市的啤酒架前，就忍不住停下來看來看去，最後買了一瓶啤酒。但是喝了第一口就覺得那種莫名的苦澀讓人難以繼續。但是我繼續了。
靈看我皺眉頭的樣子，於是拿起我的酒也喝了一口。
“啊！啤酒真的好難喝！還是rio好喝。”但是她還是繼續喝了幾口，然後委屈巴巴的説，“看我對你多好，幫你喝酒。”
“嗯，老婆真好。”我回道。然後一把把她摟進懷褃。很軟。
“欸欸，酒洒手上了！討厭，好黏的。”但是她放下酒瓶，乖乖的窩在我懷褃，然後把手上的啤酒抹到我身上。
於是這啤酒好像也不重要了。
我今天喝著啤酒，發現這味道比記憶中更加苦澀難咽了。我決定以後不再買啤酒。如果我能永遠記住現在的苦澀的味道的話。
於是我同往常一樣，皺著眉頭把這瓶啤酒喝完了。

————我要永遠在你心裡的最最高端————
——然後你陪我一起跳下去——
“不要説最喜歡你！要說只喜歡你！”
靈又生氣了。是認真的在生氣。
“為什麼呀？”我搞不明白。
有什麼不同嗎？
“只喜歡我的話就是只有我一個喜歡的人！最喜歡的話就還有其他喜歡的人！我只要只！”氣鼓鼓且理直氣壯。
她垂眸。
“而且我不敢相信你最喜歡我。”靈的聲音突然弱了下來。
“為什麼啊？説只喜歡你的話你就相信了嗎？”
“你這樣說的話我會假裝相信的。”
這不還是不相信嗎？我更加迷茫了。
她看著我不知所以的樣子，突然輕笑了起來。
靈向前摟住我的脖子。
“你真笨。”
是啊。我真笨。
我直到今天才明白“只”的含義。
才明白“不能相信”和“假裝相信”的區別。
才明白原來“只喜歡你”是這麼痛苦的事情。
可是，我最喜歡你啦。
最最喜歡只喜歡你呀。
我已經墜落了。
可是你仍在最最高端。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狐嫁的那天是下雨天——
——为什么啊——
“你总是让我生气！你天天让我生气！”灵的表情看起来很委屈。
我猜大部分原因是灵又嫌我冷落她了。
我也委屈。不明白如何才算热情。
“每次生你气时，我就会忍不住想我不要做你的新娘了。”灵的表情已经开始变得悲伤了。
我慌了。连忙把她抱进怀里。
“不行。”我答。
“我真的，每天都会忍不住想象成为你的新娘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事情都让我往你联想。可是好像又只有我一个人想这种事情。你为什么那么冷淡。你每次这么冷淡，就会让想要成为你的新娘我感觉心灰意冷。可是我又忍不住觉得成为你的新娘一定会很幸福……我好难受。”灵逐渐语无伦次起来。她埋在我胸前，说了好多话，瓮声瓮气的震动传遍了整个心脏，带着一股酥酥麻麻的热流直达脑腔。我说不出的难受。
我把她搂的更紧了一些。于是沉默弥漫。
突然听见外面淅淅沥沥传来的雨声。不知何时下的雨。声音逐渐变大。伴着外面缓慢黑掉的世界。这个气氛让我一瞬间失神。
灵从我怀里挣扎起身，抬头望向窗外。“下雨真好啊。如果可以，我希望在下雨的那一天嫁给你。”
灵的声音轻轻的，比雨声近，比雨声大，比雨声更清晰。却伴着雨声一起钻进我的耳里。耳腔里似乎还存留着某种奇异的回响。在无法辨别那个感觉的情况下，我彻底失了神。
但我其实一直忘了告诉你，虽然有点晚了，我啊，超级喜欢下雨的。
我从小只有下雨天能让我感到安心。
所以啊，我最喜欢下雨天了。
所以呀，我一直在等下雨天啊。

现在的我还有资格去感受灵吗？

“我好痛苦啊。我好痛啊。我痛得想死。”灵总是会时不时地“无病呻吟”。
但是我知道她是心里有种无法排解的痛苦。每当这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她把脸埋在我怀里，我能感觉到她郁结不散的丧气。
沉默良久，“对不起。”她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不开心。把坏情绪都传给你了。不知道你还能忍多久。”
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她信服“我永远不会厌烦她”这件事。但是我知道她永远不会信。灵的很多事情我都捉摸不透，但是唯独这件事我可以肯定，她永远不会相信，是的，是永远。她的安全感不知道遭受了什么事情导致永远都填不满。即使是我一如既往地陪伴在她身边。想到这里鼻尖有点发酸，我不自觉把她搂得更紧一点一点。她的身体瘦瘦小小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溜走。不知为何，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要失去她的恐慌。
我能理解灵痛苦的心情，尽管我理解不了她的痛苦。因为以前的我也是每天都沉浸在不知名的痛苦里面，几乎要把我溺死。
直到我遇见了灵。痛苦自然而然地就消散不见了。
现在，痛苦回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习惯不了早已习惯的痛苦了。我曾以为我可以孤单一人一辈子。现在却觉得这个痛苦让我窒息。想要我的命。
为什么呢？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