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楼的内容选自《武志红的心理学课》)
先给大家介绍一本我认为非常好的书《心灵的面具:101种心理防御》,作者是美国精神分析师布莱克曼,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内容就是关于自我防御机制的。布莱克曼多次来到中国讲课,是很受欢迎的精神分析师,我也上过他的课程,觉得他是一个非常睿智的人。
我们前面的内容中讲到过,在人际关系中要有第三只眼,这样有时候我们就可以使用“抄后路”的方式,把对方谈话的策略给讲出来。
有了“抄后路”这个意识,你已经可以从争对错的局限中跳出来了,而如果想让自己非常好地做到这一点,你就需要深入了解人类的自我防御机制。
自我防御机制的定义
关于自我防御机制,布莱克曼的简单定义是:
防御,就是大脑把感受排除在意识之外的一个途径。
复杂一些的定义是:
一般来说,防御是将不愉快情感的某个或某些组成部分,如想法、感觉或两者一起,移除到意识之外的一种心理操作。
讲到这儿,我们需要做一些解释。布莱克曼认为,情感有两个内容:感觉和想法。至于不愉快情感,他认为有三种:焦虑、抑郁和愤怒:
焦虑,是由不愉快的感受,和对可怕事件将要发生的想法组成;
抑郁,是由不愉快的感受,和可怕事件已经发生的想法组成;
愤怒,是由不愉快的感受,和想毁灭某人或某事物的想法组成。
这种分类法可能和你了解的分类法不同。更简单的分法则是说,不愉快的情感就两种,抑郁和焦虑。
有时候你会发现,自我防御机制防御的不只是不愉快情感,也包括愉快的情感,但仔细分辨后就会知道,防御针对的还是不愉快情感。
关于自我防御机制的种类,布莱克曼总结了101种,但他说这是不能囊括所有的,而弗洛伊德钟爱的女儿安娜·弗洛伊德,是最早系统而细致对自我防御机制做了分类学的,安娜认为人类的几乎所有事情都是防御。
这个说法我们可以通过佛学的一个说法来理解。佛学认为,人生即苦,只有等人开悟之后,才会变成正常人,没有了苦。在开悟前,人必须启用自我防御机制来防御苦。
自我防御机制是非常有用的东西,越是了解它,你越会发现,人的行为简直是没有偶然这回事。例如,我的一位来访者,正在考虑将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有一次咨询我们谈出了他的宏大的梦想,那简直可以说他想在这个领域建立一个帝国。这次咨询他谈的心潮澎湃,对我感激不已,说受益太大了。
然而,下一次咨询他没来。再安排下一次咨询,他解释说他其实早就安排好了事情,他要出差,咨询的时间点正好是在飞机上。不过,上次咨询让他感觉受益很大,所以咨询后他有了犹豫,在想要不要改变航班,好让咨询继续进行,但这次出差又很重要,取消的话会影响不少事。结果,在不断的犹豫中,他就既没来,也没有告诉我这次咨询取消了。
这是意识层面的解释,而我作为一位精神分析取向的咨询师会持有一个基本原则,我认为这里面没有偶然,是他内心中的某种动力在发挥作用,而且这种动力是潜意识中的。
后来我和他深谈,果然谈出来一个他没能意识到的内容。他想要将自己的公司发展壮大的雄心出现后,他就有了严重的焦虑,他担心自己的这种欲望一旦呈现,会给他招致灭顶之灾。
我觉得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一直很守约的他,很罕见地出现了爽约的情况。我认为这次意外的不来,是他为了逃避继续深入认识自己的欲望,为了不暴露他的雄心,他也就不会担心有灭顶之灾了。也就是说,他的爽约意味着我们的觉知之旅被打断、被破坏了,而如果他觉知不到自己本我的欲望,就可以免于超我的可怕压制了。
布莱克曼的“电路图”
我认为觉知是个好东西,精神分析治疗就是在帮助来访者将自己潜意识的内容意识化。然而,觉知也很危险,所以我前面讲过,觉知力最好和智慧与慈悲结合在一起,这样一来,哪怕觉知到再深不可测的内容,你的自我都还能兜得住。
这是我的说法,而布莱克曼在《心灵的面具》这本书中,用电路做了一个比喻,来解释自我防御机制。
一个完整的电路中,电灯泡是可以亮的,线路也没有损坏,而线路也可以通电,但是,一个开关被拉起来了,于是,电流被切断,电灯泡就不能亮了。电灯泡不能亮,意味着觉知之光照不到它的存在,而这个开关,可能是你很早之前就拉起来的,例如童年,但你忘记了你这么做过,于是它成了潜意识中的一个自我防御的机关。
当能觉知到这个开关的存在时,你就可以拉下这个开关,让电流流动,最终点亮这个电灯泡。
那么问题也来了,你最初为什么要设这个开关呢?通常是因为电路中的电流,也就是情感,能量太大了,如果任由电流流动,这个电灯泡会被烧坏,于是你设置了这样一个开关。
我们可以把这个电灯泡理解为是人的大脑,或意识层面的自我 ego。因为你的ego容量不够,就不能容忍太危险的情感高能涌入,否则 ego 可能会被破坏。
并且,你的自我的容量是由原生家庭的关系的容量所塑造乃至决定的,这一点我们也多次阐述过。所以当你思考你的自我的容器大小,以及你的自我所防御的危险情感时,要好好去参照你的原生家庭。我认为,原生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