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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BY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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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献祭百度总受


1楼2009-06-23 11:45回复
    寄生(parastisu)
    一种生物从另一种的体液、组织或已消化物质获取营养并造成对宿主的危害,更严格地说,寄生物从较大的宿主组织中摄取营养物,是一种弱者依附于强者的情况。
    然而,寄生物与宿主如果产生了协同进化,常常会使有害的“负作用”减弱,甚至演变成为互利共生关系。


    2楼2009-06-23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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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裴明昊从一幢25层楼高的建筑物顶跳下,在生还率不到千万分之一的物体运动规律下毫无意外地落到地面。
      这是一幢盖了五六年还未完工的烂尾楼,工地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建筑材料和垃圾,裴明昊就像一个装着水泥粉的破麻袋摔落在这片晦暗、肮脏、灰尘遍布的角落里。
      按照裴明昊的个性,就算跳楼自杀也绝不可能像另外一些人那样,从市中心灯火辉煌的唐城大厦顶楼自由落体,为自己的人生做一次豪华而万众瞩目的谢幕。裴明昊活着的时候,就连进那种门口站着侍者和保安的大楼都有点腿软,更何况是一心想死。
      裴明昊的身体现在就像一具开始溶化的泥塑,产生了奇怪的变形。他的骨骼多处粉碎,内脏也几乎全部破裂了,暗红的血霎时间泉涌而出,染红了一大片砖土,如同顽皮的孩子猛地将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拍破。他的颅脑也受了致命的撞击,只剩下一小部分神经电流还在灰质白质的神经回路里盲目乱蹿。
      基本上,裴明昊可是算是死亡了。他现在的濒死状态维持不了几毫秒。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说是“听”,是因为那股神经电流直接进入了大脑中已经无法运转的听觉神经线,强制性地接通了他即将消失的意识。
      [你希望‘死亡’吗?]
      [是的……不!我还不想死!不想永远消失!不——]
      [人类总是这样,出尔反尔,浑浑噩噩,不论怎么进化,仍然是依靠本能活着的低级生物……既然你不想‘死亡’,就把生命体给我吧,我会让你‘存活’下去。]
      [……]
      [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让你‘舍不得’吗?肉体,精神,还是你现在仅存的、我一离开就将马上消亡的意识?]
      [……我明白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与其让我的尸体在垃圾堆里腐烂,直到几天后臭味终于被人闻到,几个警察围过来鉴定身份,然后直接扔进火葬场,不如就给你吧。至少让这副身体活下去,让‘裴明昊’活下去……]
      外来的那股神经电流输入的信息中断了。
      一根像蚕丝般洁白细长的丝线状物体蜿蜒着爬上他支离断碎的身体,从后颈第一节脊椎处缓缓地钻了进去。
      城市夜空的月亮又大又圆,却黯淡无光,酷似某种动物灰白色的尸骸。临近大楼勉强投射过昏黄的光线,映在砖瓦堆上的一团黑影剧烈地震颤、抽搐、突起、凹陷,不断变化成各种怪异至极的形状,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寂然不动了。
      这是繁华城市中某一处人们不屑一顾的角落。


      3楼2009-06-23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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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要吗?”
        “想……可我不认识你!你干吗平白无故给我东西?我们老师说了很多坏人会伪装成好人的样子给我们东西然后把我们骗去卖掉——” 小女孩突然反应激烈起来,声音尖锐得像在耳膜里用小刀划过玻璃。
        跟人类打交道往往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再年幼的人类也不例外。
        开始有驻足围观的人了,我立刻截断了她的尖叫:“当然不是白给,你得拿口袋里的东西来换。”
        小女孩一愣,终于闭嘴了,胖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枚硬币。
        “你是说用这个换?”
        “没错。”我把那个叫“绿幽灵”的珠子递给她。
        “只卖一块钱?”她还在狐疑中。
        我没理会,从她手上直接拈起硬币,走开了。
        “阳光照耀我的破衣裳,我就站在街口东张西望。”
        脑中忽然自动浮出了这一句歌词,看来这个宿主的幽默感很低级。
        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对着头顶逐渐强烈的光线眯起双眼。硬币从我手中划出一条圆润的抛物线,而后在水泥马路上飞快地滚动起来。
        白线、黄网、车轮、阴井盖、许多人走动的脚……
        我愉快地盯着那枚肆意奔跑的硬币,最后看着它撞在一个人脚边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出头的男性,西装革履,长相……说实话,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分辨人类的长相。我觉得他们都长得差不多,或许不同性别、年龄的还比较容易区分一些。其实这不能怪我,假如让人类来分辨同一品种的蜗牛,我想他们也觉得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个人不同。我根本不用“看”,就能认出他来。
        他和我一样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我看着他,终于露出了一个不明其意的微笑。
        他也在微笑。
        我走过去,跟他面对面,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我们虽然不属于同一类,但是都没有低等到像人类那样,需要依赖不可靠的声波来彼此传递信息。我可以跟他直接通过宿主的大脑神经脉冲进行交流。
        [你看起来混得不错。]我“说”。
        [你看上去倒是挺惨的。虽然不是同类,但我还是愿意帮助你,毕竟像我们这样的寄生者已经很罕见了。你需要我的帮助吗?]他“回答”。
        [是的,我需要一个——]我从他脚下把硬币捡起来,晃了晃,[这个。]
        他看上去有点吃惊,好像我的回答出乎意料,不过还是从钱包里摸出一枚硬币给我。
        [谢谢。]我转身就走。
        [等一下——难道你就不要其他的什么……比如说更多的钱之类的?]
        我转过头看他。我想他大概是在人群中生活得太久了,连思维方式都跟人类很相像。
        他被我的目光看得有些局促起来,好像刚才说了什么很愚蠢的话。可怜的家伙。
        我有点同情他了,走过去用人类表达友好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我还要一样东西。]
        我把他手上的早餐抽走了。
        那是一块咬了一口的汉堡包,不过没关系,我现在饿极了。
        我兜里揣着惟有的两枚硬币进了街旁一家小小的福利彩票站,把钱递给老板。
        “我买一张既开型彩票,什么种类的都可以。”
        老板鄙夷地扫了一眼我的打扮,还是收下了钱,朝旁边的大箱子努了努嘴。
        我把手伸进去,拿出我碰到的第一张彩票,用指甲刮开兑奖区。
        “……末等奖,运气不错。” 老板咕哝着,给我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
        当然不错,这样我就不需要什么公证手续和证件登记了。我连回家拿证件的车费都没有。
        我决定先回家(就是“裴明昊”住的那套简陋的小单元房),准备好一切证件,明天继续来拜访这位老板。
        用不了几天,他就将成为这座城市的名人,到时会有无数彩民络绎不绝地涌入这家十平方米不到的小店,疯狂地购买彩票。
        不过这与我无关,我既不想得到谁的感谢,也不想被人围观。我去办领奖手续的时候,要求媒体不得泄露我的真实姓名。
        两周后,我带着一张信用卡飞往澳门。
        信用卡里有一千五百万人民币。
        但是远远不够,我至少需要10亿。
        美金。


        5楼2009-06-23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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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张不让我贴,只好发图


          6楼2009-06-23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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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


            7楼2009-06-2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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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8楼2009-06-2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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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楼2009-06-23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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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笑着握了握我的手,志在必得。“我派人护送裴先生回酒店。”
                  “不用劳烦何老板,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没有坚持。
                  我全身而退。
                  回到酒店的房间已经是后半夜一点半。
                  我小睡了几个小时,然后往民航中心打了个电话,预定一张今天傍晚飞往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机票。
                  何远飞撒下的鱼饵很诱人。而且我相信如果真的加盟他旗下,前景不止非常可观。
                  可是对于我来说,这种方法收效甚微,耗费的时间也太长。
                  我的目标非常明确。
                  10亿美金。——我想得到的东西最少也要这个数才有希望。
                  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期限。
                  得到民航中心的确定回复后,我又倒头大睡。
                  但我万万没有意料到的是,我还是低估了人类大脑的思维能力。——某些人类。
                  这一点小小的疏忽给我的未来所带来的,几乎是灭顶之灾。


                  10楼2009-06-23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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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再次摇头,“不能再增加了,已经到了人类的极限。除非你想把他变成一具尸体,或者植物人。”
                    何远飞颓败地支着前额,一脸失魂落魄。
                    “你想听听我的结论吗?”医生自顾自地说,“他刚才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他是无辜的。”
                    “那么该怎么解释在更衣室中发生的一切?我那四个手下都是受过特殊专业训练的,身手超凡,是精英中的精英!如果换作是你杜衡,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他们打到人事不醒吗?!”
                    医生沉默了片刻,说:“我承认对于此无法作出科学合理的解释。但是有一些资料可以给你参考一下,你过来看。”
                    他把何远飞带到仪器屏幕前,“这是他经过放大后的大脑电位讯号,也就是脑电图。目前他的脑电波活动微弱,而且紊乱不堪,这是因为大量摄入精神控制类药品造成的。”
                    很遗憾,这个人类医生说得很不准确。如果我还控制着宿主的大脑,就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当然他们也看不到,因为我的脑电波活动会强烈到把他的仪器烧出黑烟来。
                    “而这里显示的,”蹩脚医生指向另一个屏幕:“是他的人体磁场和生物电磁场。看到了吗,电磁波动异常强大,几乎要超过正常人类的范畴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目前国际医学界对此也没有充足的研究,只能说,他与常人不太相同,可能……”他看了何远飞一眼,“你有没有发现他具有某些比较特殊的……能力?”
                    “……他性格乖僻,但头脑很好。”何远飞低声说,“他是个天才。”
                    “但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者对吧。”医生意料之中地笑了:“当然,从人类学角度看,他的情况还是属于正常范围内的。他可能某些方面比常人优异,但你别指望他是超人,或者蜘蛛侠。”
                    那是因为我已经尽力收敛本体的电流活动了,不然他的仪器还得报废一台。
                    不过这不重要,我生气的是,他的类比水平低得让我无法忍受!我知道人类的电影一向喜欢胡编瞎造,且不论那个明明就是普通人类还动不动就顶起一整架航天飞机的红内裤有多么可笑,被蜘蛛咬了一口就基因突变的杂交品种更是荒谬之极。但我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我是纯种的!
                    这是严重的人身侮辱。可惜我现在没法抗丨议。
                    何远飞的脸色好看了一些,看来他还是比较接受这个白痴人类医生的结论。
                    “再看看这个你可能会更清楚些。这是那四个人的身体检查表,他们的身体几乎没有受到外力撞击的伤害,主要是大脑出现了某些暂时性神经脉冲紊乱,类似于思维错乱或是幻觉什么的,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医生抖了抖手上的几张表格,再次露出了变态的微笑:“人类的潜在能力真是深不可测呀,这就是我当初选择研究人体医学的原因之一……”
                    你感慨你的,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人类!
                    何远飞把我的身体弄得半死不活,又无法使它恢复如初,这个男人好像是专门为了给我找麻烦而生的。修补染色体、恢复大脑部分瘫痪功能……我忙得不可开交。血液里充满了药物成分,我花了不少工夫才将它们过滤出来,通过汗腺排出体外。
                    好像有一条热毛巾在我的额头、脖子上擦拭着,我希望他能换成冰的。
                    我睁开眼睛,何远飞拿毛巾的手僵在我胸口,慢慢缩了回去。
                    他脸上的神情复杂而有趣,混合着欣喜、恼怒、懊悔……还有许多我无法辨识的非常细微的人类情绪,但他却极力压制着,不许它们通过脸部肌肉显示出来。
                    这种神情让我忽然很想打击他。从精神层面上。
                    “我无罪释放了吗?还是保外就医?”我装出一副虚弱无比的模样。其实我只是疲惫,我的本体消耗了太多能量,还来不及补充。
                    他垂下眼睑,不敢看我的眼睛。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声调和语态。我发现他是人类中难得的精神强韧的那一类型。
                    “要喝水吗?”他答非所问。
                    我没理他。
                    他自发地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看看我,又放下杯子,把我的身体挪高一点,再把杯子递过来。一系列动作显得笨手笨脚,他看上去丝毫没有照顾病人或伤员的经验。
                    “喝点水吧,你流了很多汗。”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我的新仇旧恨。我用我所能调动的最凶狠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就算恨我,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他把水杯的边沿凑到我唇上。
                    “恨”?这种比较高级的人类情绪我还没有学会,目前我掌握的只到“愤怒”和“厌恶”这两个档次而已。
                    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属于哪一种。但是不管哪一种,都让我觉得更加疲倦。
                    没有情绪才是最好的情绪,我用人类的身体生活得太久,几乎都忘了这条真理。
                    我开始喝水。只喝了一口。因为我发现纯净水只能补充身体流失的水分,却不能消除本体的疲惫感。
                    “C12H22O11。”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但我反应过来了,这是宿主的专业。人类一般只认识物体的名称,而非本质。
                    “蔗糖。”我指了指杯子里的清水,换了种说法。
                    我往杯子里倒了整整三大罐蔗糖,水溶液变成粘稠的半透明色,我一口气喝光了它,又开始往杯子里倒糖。
                    何远飞看得目瞪口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下子吃这么多糖,身体能受得了吗?”
                    我白了他一眼,挣开他的手,继续倒。
                    他以为这是谁害的!我的本体损失了大量的能量,这些糖份远远不够,再不补充摄入,我连控制身体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去叫杜衡!”他慌慌张张地跑去出,险些踢倒了椅子。
                    在我印象中,他平时极少露出这种慌乱的神情。有时看他面沉如水的样子,我想就算那天是我把消音器顶在他的太阳穴上,他可能依旧还是那副德行。
                    对此我能做出的结论就是某个人类自我评价的:人类是种善变的动物。
                    不过这与我无关。
                    我已经喝了十六、七杯糖浆,正准备消灭最后的三罐蔗糖。
                    很快我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17楼2009-06-23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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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敲了门我也听不到。
                      “你发抖得很厉害……害怕打雷吗?”
                      关你什么事,滚回去睡你的觉!想陪我烧成焦碳吗?
                      那人强硬地将我脸上的被单剥开。他的脸在我逐渐散焦的瞳孔里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何远飞。
                      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被任何生物看到,尤其是人类。
                      “滚出去。”我用尽全力说道。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我。
                      “滚!让我一个人待着——”
                      他半跪下来,抱住了我。动作很轻柔,但是力道很大。隔着被单我感觉到来自人类身体的热度,那不是我喜欢的温度。
                      “别怕,我在你身边。”他轻声说。
                      我不需要他。我只需要一个安全的藏身点。
                      一个只属于我的空间。
                      “和我说说话好吗?”他说。我不理他。
                      “要不就你听我说?”
                      等待了很久没有回应,他开始自说自话。
                      “以前我有两个手下,他们不仅是我的左膀右臂,更是我的兄弟和朋友。成子头脑很好,像你,负责打理公司对外的事项;阿乾手段灵活,我让他负责一些……”他停顿了一下,很快接了下去,“一些隐秘的业务。他们跟随我很多年,出生入死,我信任他们就像信任自己的双手。所以直到成子用手丨枪对着我的心口的时候,我都不愿意相信他背叛我的事实。我们曾经是那么知心的兄弟,就像亲生的一样……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那时阿乾把他的命给了我……我亲手杀了成子之前,希望听他说一句他恨我,可是他却说,他从来就没有恨过我,这只是个必须完成的任务,一开始他就是个卧底……原来我们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这种欺骗比被杀更痛苦,因为你会发现,你自以为拥有的东西、以为可以交付感情的人,原来是空,是无,连影子都没有……”
                      他低沉的声音穿透轰然的雷声,像一束我完全没兴趣却得被迫接受的神经电流一样传入我的大脑。
                      他为什么对我说这些?希望得到我的安慰吗?对于人类之间的感情这种复杂多变、极其不稳定不可靠、甚至没有任何痕迹与规律可循的东西,如果连人类自身都不了解,我又怎么能体会?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安慰或信任。”他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但我知道这绝不可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一点: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亲手杀了你,而且不会让你死得轻松,我会把在你身上尝到的每一寸痛苦,全部都还给你!”
                      我当然不会背叛他,因为我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我们属于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连细胞构成都不一样,即使这两个世界擦肩而过,我跟他也永无交集。
                      况且,他也杀不了我,顶多毁掉我的宿主的身体。对此我毫不在乎,人类的身体,要多少有多少,包括他的那一个。
                      雷声逐渐停了。云中电荷正缓慢而坚定地散去,我想我安全了。
                      我在他的怀抱与墙壁之间,但我离他有一千万光年之远。
                      我是安全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正紧抱着我靠在墙角呼呼大睡。我用脚尖把他踢醒。
                      “放手!”
                      他清醒时对我没心没肺地笑,因为我手臂的肌肉被他压得麻痹了,暂时不听神经指挥。我洗脸的时候不得不接受他拧好的毛巾。我倒不知道他公司的福利好到可以免费享受老板的私人生活服务。
                      我跟他共进早餐的时候(虽然我很想把那盘极其愚蠢的、被摆成笑脸的培根和盘子一同扣到他脸上,但我毕竟还是忍住了),他漫不经心地对我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现在没有好奇心,可是他可以逼我有。我不得不从善如流地问:“是什么?”
                      “埃德森输给我的东西。”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打算、还是已经把我当成心腹了?
                      我不知道原来我具有如此平步青云的本事。如果我是人类政客的话,晋级一定很快。
                      送到眼前的机会就要抓住,况且我正一步步接近目标。
                      “好。”我说。
                      7
                      “你从埃德森手里赢来的,是这个?”
                      我花了整整三分钟的时间才从头扫描到尾,不太确定地问。
                      


                      19楼2009-06-2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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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矶长滩港的风挟着湿润而腥咸的海洋气息和阵阵鸥鸣向我拂来,我为了使仰望的视线不受阻碍而用手指撩起被吹到额前的黑发。
                        我的面前是个庞然大物,通体洁白,镶嵌着淡淡的青色,我可以想象当它灯火通明的时候,表面流转着的翡翠冻玉般透润的光泽。
                        “很美吧,这就是‘亚特兰蒂斯’,”何远飞用称赞的语调说,眼睛却看着我,“目前世界最大的豪华游轮。16万吨位,360米船体,可以容纳6丨400名乘客以及1300多名船员,总造价13亿美元。它拥有独立的制动、饮水和废物处理系统,设施完善的程度更是无与伦比,——第一次见到上面的攀岩场和高尔夫球场时,连我都惊叹不已。你知道吗,有人说,这艘船就是一座流动的海上城市。”
                        难怪他当时那么爽快地给我100万美元作为报酬,这跟他赢得的赌注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尽管这艘游轮看上去宏伟壮丽、气势惊人,我还是替那13亿美金感到可惜,如果不是花在只为满足人类永无止尽的享受欲望的奢侈品上,而交给我处理,我会让它们的用途更有意义。
                        “‘亚特兰蒂斯’,人类失落的文明吗……了不起的游轮,只是名字不太相称。”我冷淡地说。
                        “或许吧,不过那不重要。”典型的商人式的狡狯微笑在我的老板脸上一闪而过,“重要的是它的真正意义不仅仅体现在奢侈的造价上。”
                        对于他的说法我并不吃惊。
                        “因为其中另有玄机。作为旅游公司,购置一艘游轮连上帝都不会起疑,关键是,它是否够大、够牢固、够隐蔽。”
                        “答丨案既简洁又准确,像你的一贯作风。”他眯起了漆黑的眼睛,愉快地说,“你会知道它的真正用途的,因为以后我会把它交给你来打理。目前我们要面临的是两天后的一场盛大宴会,几千名来自各国的商人、政客与社会名流将汇聚于‘亚特兰蒂斯’。届时我会隆重地向他们介绍你,我新任的公司副总裁,裴明昊。”
                        最后那一句大概就是人类报纸上常说的“爆炸性新闻”,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吃惊。他的做法很不合常理,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什么时候升职成了你的副总裁?”
                        “就在我刚才宣布的时候。”
                        “我有权拒绝在莫名其妙的任命书上签字。”
                        他看着我的黑眼睛里第一次泛出了亮光,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耀石。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明朗,坚定,仿佛要穿越一千万光年的宇宙空间,朝我伸过来——
                        “做我的翅膀吧,明昊,我们一起飞,飞到天上去。”
                        我想,没有哪一个人可以抗拒他此时热烈执着的眼神、具有无比煽动性的姿态和话语中巨大的诱惑。那包涵着财富、权力和尊荣的巨大诱惑,散发出物质与精神混合的馥郁香气,吸引力超过了任何一个黑洞。
                        ——对人类的吸引力。
                        何远飞,我会飞到天上去,但不需要跟谁一起。
                        我微笑着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和掌心灼热的温度,感觉他手背上激动的轻颤。
                        我身体里某一部分敏丨感的神经末梢也在激动地轻颤,催促我登上这艘神秘的游轮,它们不断地絮絮低语:“……就在里面……等着你……”
                        属于我的东西。
                        上流阶层的宴会比我想象中还要嘈杂、无聊,以及暗流涌动。
                        我端着伪装成葡萄酒的蜂蜜水跟无数个陌生面孔碰杯寒暄后,终于彻底厌倦了那种纯利益的应酬与职业性微笑。人类总是把仅有的短暂时间中的一大部分,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如同乞丐挥霍着兜里的硬币。
                        我寻隙溜到了船尾的甲板上,尽量做到神鬼不觉。后背倚着栏杆,双眼微阖,终于可以享受新鲜的海风和远茫的星空了。
                        “裴……明昊,真的是你吗?”
                        一个颤抖的声音划破了我难得的清静。
                        我不满地睁眼,望向前面的人类。一个穿着白色晚礼服的年轻女人,说的是中文。
                        她用一副白天见鬼的眼神看着我,满脸震惊。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宴会中见过的上千张面孔,很快找到了与她吻合的那一张。不过我们没有说过话,她一直坐在角落里。
                        她站在我对面,手指紧张不安地绞着酒杯,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走过来。我决定等她先开口。
                        


                        20楼2009-06-2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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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才看了很久,可就是不敢确定……明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还突然成了澳娱的副总?”
                          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跟“裴明昊”相识,可我在以往的信息资料里找不到跟她吻合的那一条。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她浑身一震,紧咬住鲜红的嘴唇,眼眶湿润,颤抖地说:“……明昊,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可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知道,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好,妈妈那时又要动开颅手术……我努力过了,可我真的承受不起那一大笔医疗费……你说过要帮我,哪怕去借高利贷也要把钱凑齐,可我不想我们一辈子背负沉重的债务而活,不想让这种人生毁了你也毁了我……”
                          我想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裴明昊”相恋六年的前女友时雨。我之所以对她没有印象,是因为宿主某种强烈的意识修改了储存在记忆神经中的信息,刻意将她的容貌消抹得只剩模糊的轮廓。
                          不论是由什么样的感情因素造成,这都是“裴明昊”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我只答应延续他的生命机能,没有替他的感情或意识善后的义务。
                          “小姐,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事,现在对我都没有意义。我希望能将彼此当作两个今天刚刚认识的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我要回房间去了,晚安。”
                          我朝她微微颔首,准备离开船舷。
                          脆响声中,酒杯残骸在甲板上滚了两圈,红酒洇了出来。她扑过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胳膊,泪流满面,“明昊……明昊……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那天对你说出那种话,确实是我太过分,但我不是存心的……是他逼我一定要跟你做个了断……明昊……”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究竟是我刚才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还是人类的理解力水平开始进入退化阶段?我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纠缠下去。
                          “你——”我刚一开口,她的脸猛凑过来,然后吻了我。
                          我愣住了。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冷冷地飘过来。
                          时雨惊惶地推开我,踉跄后退了几步。
                          “没有。”而且这是你做的第一件值得我感谢的事情。我转过身,平静地对何远飞说,“我正准备回房间。这位小姐现在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我会顺带叫医务人员过来看一下。”
                          时雨突然失声痛哭。
                          “用不着!”她反手抓着栏杆边哭边喊,声嘶力竭,“我好得很……用不着你管!”
                          “裴明昊,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她抬起泪迹纵横的脸,无比清晰地吐出这句话,眼里充满了深深的恨意。
                          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或许现在什么都不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转身离开了甲板。
                          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踩在一滩泥沼里。铺着地毯的通道在我眼前毫无规律地扭曲着,变成了无数个多边形的碎片,我进入了一个正负交接循环变幻的时空,无数彩色光谱碎裂成微小粒子在我眼前盘旋飞翔,我能看见它们的波长,7700埃的是红色,3900埃的是紫色……我甚至能听见各种各种的声音,中子衰变、细胞分裂、行星诞生……我漂浮于无限的漆黑的宇宙之中……
                          “明昊,你怎么了?!明昊!”
                          我努力看清何远飞的脸,他的胳膊正搀着我的身体,使我不至于坐到通道的地板上去。我被他接触到的部位轻微地刺痛着,产生了颤栗一般的快感……
                          我正极力与体内的非正常反应对抗,压抑兴奋的神经,尽量保持神志清醒。我甩开他的搀扶,扶着墙壁慢慢起身,“……没事。”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叫医生!”
                          “不用——”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又骤然松开。他的手冰凉,就像我现在正贴着的墙壁一样,烙在我滚烫发热的皮肤上。冰凉的感觉,非常舒服……“我只是有点……累了。”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正处于意识错乱和感知觉扭曲的飘飘然状态中,类似人类服食了迷幻剂后的症状。
                          那个女人的唾液里含有乙醇。
                          大概只有一两毫升,但是浓度很高,看来药性颇强。而且这种症状无法强制消除,只能等它的效果自然消退。叫医生来我只会更麻烦。
                          


                          21楼2009-06-2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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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扶着我进入最近的一间客房,把我放在床上。
                            “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我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可以了……”我闭上双眼,低声说。无法控制自我的感觉很糟糕,不知道那些嗜好乙醇的寄生者大脑里究竟在想什么!
                            四周安静了下来。
                            对抗的意识一松懈,神智就开始模糊,无数幻觉包围了我,产生了一种深度梦境般无法描述的神秘感。宿主的身体仿佛脱离了我,成为外界环境的一部分,我想把它抓回来,但它的燥热感使我浑身无力。我渴望一种冰凉的、潮湿的感觉……
                            真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搁在我的额头上,带着微薄的湿气,我一把抓住了它。可是不够,远远不够,我沿着那种令人舒服的触感摸索,像沙漠的旅人拥抱绿洲的湖水……
                            “……明昊,快放手,不然……”
                            这是什么声音,也是幻觉吗?
                            “……你在玩火……”
                            我不要火,我想要冰。
                            冰凉的感觉顿时覆盖了全身,我抱住了它。就像很久很久以前,黑暗、冰冷、潮湿,但是非常安全、无拘无束……我怀念一千万光年之外的自由。
                            寄主的身体上传来一些疼痛感,但我不知道这是否也是幻觉的一部分。我隐约感到何远飞在旁边,离我非常近,或许就是他造成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我现在也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就暂时寄存在他那里吧。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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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终于能重新控制宿主的身体时,第一反应是这辈子绝不会再接近半滴乙醇。平时我就连处于深度睡眠状态中,潜意识也始终保持清醒,这次意识错乱的糟糕体验让我深恶痛绝,我宁可直接被一道十亿伏特的闪电击中。对我而言,失去自我跟失去生命没什么区别,而后者还更干脆痛快。
                            幻觉中的时间感是扭曲的,我猜测现实时间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或者更多一些。
                            一个人类黏在我的宿主的身体上,胳膊和腿紧紧缠绕过来,脸上的神情像一只饱得快要撑死掉的章鱼。
                            何远飞。
                            其实人类的体温偏高,要不是大脑比较发达,我更愿意选一条蛇做宿主。一个人类身体就已经够勉为其难的了,两个赤丨裸地挨挤在一起的温度简直让我无法忍受。
                            偏偏他还在我的肩膀上舔来舔去。我很想提醒他,不管他再怎么咬,我也不会变成烤全羊。
                            “离我远点!”
                            他置若罔闻,甚至抱得更紧了,笑吟吟地看着我的样子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开始反省自己对人类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宽容了。如果遇到脾气暴躁一点的同类,他现在已经被挫骨扬灰,连一条染色体都不剩。
                            我抓往他放在我腰上的手,往脉搏里输入一股神经脉冲。他触电般全身剧震,闷哼一声条件反射地缩回了四肢,但是强烈的麻痹感足以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我开始快速检查宿主的身体。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可挽回的损伤的话,我一定会击昏他,谋杀他的意识,再把他的身体抢过来。好在除了一些轻微的皮下出血和韧带拉伤,以及肠道里残留着不属于这个身体的体液之外,基本没什么大碍。
                            他还不知道自己刚捡了条命,坐在床另一头挑眉看我,微带着怒意,“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好像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他。
                            “真是不好意思啊老板,”我把他的指控轻飘飘地拍回去,“我有时不太控制得住力道,尤其是心情极度恶劣的时候。”
                            他一愣,像是想起了我异于常人的地方,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明昊,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对话?为什么要互相伤害?你总是一副对什么事都不屑一顾的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10亿美金以外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值得你去关心。你知道吗,大部分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冷漠得令人心寒,就好像在看大街上随便一个什么人,或者是一只猫、一条狗……不,还不止是这样!我甚至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留住你眼神的焦距,你的视线穿过这一切,究竟看向什么地方?!”他越说越激动,愤怒与焦躁开始在他的脸上堆积,“该死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两个小时前你还在诱惑我跟你上床,抱着我就像抱着你的全部渴望,可是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你他妈的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不喜欢我碰你的话就别来勾引我!不爱我的话就别给我希望!”
                            


                            22楼2009-06-2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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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静地听着。虽然我可以听懂他说的每一句话,却不能理解沉淀在话语中的、交织混响的人类感情,它们的成分比我见过的任何物质都要复杂,无法分析,更无法制丨造。何远飞现在看上去就像一只受伤咆哮的动物,可我医治不了他的伤口,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他伤在哪里。
                              或许还有个办法,就是把纠缠在我们之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除干净。这样他就不用烦恼,我也没有困扰。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遇,就像两颗不知为何偏离了轨道的行星,现在必须回归各自的行程。
                              “你的这些问题我没法回答,”我语调平淡地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做出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不在我的意识控制范围之内。我刚才意外地摄入了点乙醇,不过症状不是什么酒精过敏,而是意识错乱,这种感觉就像你们人类喝了……迷幻剂。”
                              他脸上血色尽褪,漆黑的眼睛大睁着,嘴唇颤抖。我从没见过他这么痛苦绝望的表情,好像下一秒钟就会爆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怒吼,或是哭泣。
                              他开始机械地穿衣,步伐僵硬地走到门口时,语言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他打开门,然后背对着我说:“那个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裴明昊,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冷,有生以来第一次想洗个热水澡。不,或许只要温水就够了。
                              我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出了客房直奔电梯。
                              至少今天之内,何远飞不想看到我,而我也不想碰到他。
                              电梯在最底层停了下来。接近舱底的一层,面积与上面的十四层相比明显小了很多,但高度增加了。船员一般拿这里当仓库,堆放了许多材料和杂物。我之所以会怀疑这里,是因为目测出它的实用面积与图纸上的建筑面积有些偏差。我猜何远飞的秘密办公室就在这里,不过这里堆放的货物会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假象,一般人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我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那个比玛利亚的棺材藏得还隐蔽的密室入口。那里有好几道锁重重把守,磁卡、密码,指纹、虹膜,就差没用DNA检测,到目前为止大概只有何远飞能安全通过这些关卡。我没办法弄出跟他相同的指纹与虹膜,只好用生物电流把密室的电脑控制中心连同报警器的芯片给烧短路了。
                              里面的空间约有三百平方米,分为两个部分。外间像一个资料室,我烧了抽屉的电子锁,终于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我的卖身契,用碎纸机铰了个粉碎,毁尸灭迹。其他的秘密文件我没有任何兴趣,纹丝未动。
                              里间设置了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大柜子,每个柜子都有整齐地排列着由电脑控制开关的暗格。由于中心电脑当机,我很容易就可以把它们抽出来。
                              我有点好奇地打开手边最近的一个银色金属小门,想知道何远飞到底在暗地里做什么非法买卖。
                              暗格里一块薄薄的芯片被小心地放置上底座上。我盯着它扫描了许久,才认出这是美国军方发明的最新型“病毒固化”军用计算机芯片。只要把这些带着陷阱的小家伙插入武器系统中,由外国的武器制丨造商运送到到潜在敌对国家去,一旦双方爆发战争,不知就里地使用了这些武器系统的国家就倒大霉了,只要一个远程命令,飞机、坦克、潜艇等等装备中的电子系统就会统统染上病毒,整个作战指挥中心也将全部瘫痪。我不禁有些齿冷,人类为了屠丨杀同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看来何远飞是把美国军方的高科技产品偷贩到其他国家去,难怪CIA、FBI什么的时不时老盯着他。大概他行事非常隐蔽谨慎,军方就算怀疑,也总是找不到证据。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
                              我感觉那个“属于我的东西”就在这里,但我找不到它。这里有成千上万个外形一模一样的暗格,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地扒拉过去吧。何况这里并非久留之地。
                              到底在哪里?
                              我的手指沿着一排排灰银色的小门划过去。金属板上倒影出何远飞曾经摆在我面前的扑克,互相重迭着,整齐地排成一列,底朝上。他问我,黑桃A在哪里?你无法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无法用你五官的任何一种去感知,你只能用ESP,“预兆”。超越视、听、嗅、味、触五大感觉之外的,第六感。人类其实也曾经有过这种超感觉力的,不过已经退化得所剩无几了。
                              


                              23楼2009-06-2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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