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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无情剑客(二)紧接着顺势而来的七八根筷子在一阵“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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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无情剑客(二)
紧接着顺势而来的七八根筷子在一阵“叮叮叮”的脆响声中,直直地打在半空中的钢刀上,直将厚重坚韧的刀身硬生生地钉出七八个凹凸,内劲之大可见一斑。
“小心!”
贺虎毕竟是龙威镖局的总镖头,见势不妙的他随之出手,虚空中连翻挥动钢刀,伴随着“砰砰砰”几声轻响,眨眼间贺虎已是将其余的筷子尽数斩落在地,而他握刀的手也同时被震得麻痛不堪,虎口处甚至渗出丝丝血迹。见状,贺虎心中大骇,他没料到年纪轻轻的唐阿富竟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哼!”唐阿富眼皮微微一挑,眼中杀意尽显,伸手欲要摸向桌上的无情剑。但贺虎却是先一步大喝道:“贺青已知错,还望无情剑客能网开一面!”说罢,贺虎猛然翻身而起,随即飞出一脚将贺青踢至桌前,贺青身子踉跄下意识伸出双臂支撑,却不想贺虎竟然一只脚死死踩住贺青的肩头令其动弹不得,紧接着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伴随着客栈中爆发出一阵惊惧的呼声,贺虎这一刀竟是将贺青的整个左臂给连根斩断。
看着疼的死去活来的贺青在地上来回打滚,满脸是血的贺虎却是径自拿起断臂,随手扔到唐阿富面前,语气冰冷地问道:“这次唐少侠可满意了?”
唐阿富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来,在贺虎与郑松仁谨慎而凝重的目光注视下,嘴角缓缓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伸手拎起贺青的断臂,走到贺虎面前,二人对视许久之后,唐阿富方才淡淡地吐出一句:“有劳。”
说罢,唐阿富晃晃悠悠地冒雨走出福来客栈,扬长而去。客栈中的贺虎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劫后余生般口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转而看向躺在地上几乎昏死的贺青时,通红的虎目中不禁溢出一丝疼惜的泪水。
与此同时,在客栈另一个角落中默默注视着一切的一位锦衣男子,嘴角却是悄然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小二,结账!”男子温润如玉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听着很是舒服。
“好嘞……”
伴随着几个铜板洒落在桌上的脆响,当店小二兴冲冲地跑到那男人桌旁想要拿钱道谢之时,除了桌上的几个铜板外,椅子上却是空空荡荡,那锦衣男子早已不知去了何处。风雨婆娑潇潇下,举目九天云遮月。独影酌眠刀剑陪,日复一日是江湖。
街道上偶有一阵阵令人心悸的寒风肆掠而过,刮起两侧商铺的布旗发出一声声“扑扑啦啦”的声响,与天际尽头时不时响起的闷雷交相呼应,似乎在催促着街上形单影只的三俩路人早早归家。
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铺大都是门可罗雀的凄凉景象,更有不少已经早早打烊。漫天雨水如断了线的玉珠般噼噼啪啪的打落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放眼望去尽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水泡涟漪。天地之间泛着一缕温凉入怀的薄雾,这场十年不遇的延绵秋雨似乎把这座西南小城的热情完全冲淡,“一场秋雨一场寒”此话倒也极为贴切。
离开福来客栈的唐阿富独自一人飘荡在昏暗的街道上,瓢泼大雨将他的衣袍打透了一遍又一遍,他的无情剑随意地别在腰间,左手摇摇晃晃地拎着贺青的断臂,右手则是攥着一个酒壶,时不时停下脚步仰面朝天,就着冰凉的雨水“咕咚咕咚”地痛饮几口。喝罢便又迈着踉跄的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这片“水泊”中,此刻的唐阿富就如同一个酩酊大醉之人,手眼身法步皆是混乱迷离,哪里还有半点练武之人的矫捷?
“独影酌眠刀剑陪,日复一日是江湖……”唐阿富嗤笑着低语着,此刻的他早已没有在福来客栈时候的冷静与沉着,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心的疲惫和内心深处的痛苦。外人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但能让大名鼎鼎的无情剑客如此心灰意冷,想必在他的身上定是发生一件令其难以接受的糟心事。
踉踉跄跄,摇摇晃晃,走三步退两步,时不时还跑到墙边大吐一番,接着便又是猛灌几口烈酒,嘟囔几句之后便是莫名的冷笑不止,这条长长的街道对于此刻的唐阿富来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呼!”不知是不是走累了,唐阿富缓缓站定在街道正中,先是晃了晃手中已经滴酒不剩的空酒壶,接着口中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抬眼仰望夜空中密布的黑云,疾风骤雨扑面而至,冷冰冰的雨水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流淌开来,“没意思,没意思!”空空荡荡的街道上唐阿富自言自语道,“他去自他去,我自乐逍遥……”
又念叨了几句,唐阿富突然眼皮一抬,接着手中的酒壶便是“嗖”的一声顺势飞了出去,直接冲入漆黑的街道尽头,不知是不是酒壶飞的太远,竟是半晌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响,但却听到唐阿富地一声冷笑:“一路跟着我,不理会你也就罢了,竟然得寸进尺还不肯走,那何不直接现身?藏头露尾实在没意思!”
“二十年前,江南富贾唐金的府邸遭到一伙见财起意的马贼洗劫,二十五名不速之客冲入唐府杀人放火无所不用其极。一夜之间,江南唐家积攒了三代人的财富被这伙贼人一扫而空,唐家上下六十三口血流成河,男女老幼皆惨死于贼人刀下,年龄最大的唐老太太已经八十七岁,而年纪最小的……只有两个月。”
一道颇为儒雅的声音从街道尽头娓娓传来,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字字句句却都能穿透疾风骤雨的呼啸,清晰地传入唐阿富的耳中。再看唐阿富站在街中默默地听着男人所说的话,脸上似乎涌现出极为复杂的神色,但又好像毫无表情。
“好在这伙贼人在得到数不清的财宝之后欣喜若狂,只想早些带着财宝离开,为免夜长梦多,因此他们并没有仔细在唐府中搜罗漏网之鱼。”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而与此同时黑暗尽头一道模糊的人影正缓缓朝着唐阿富走来,此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相儒雅周正,轮廓分明的脸上眉目清明、红唇齿白,简直比许多年轻男子看上去还要俊俏,一身锦衣用的皆是上等绸缎,腰间悬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玉佩。左手撑着一把纸伞,右手拿着的正是刚刚唐阿富扔出去的酒壶,一步一行不急不缓,步伐轻盈却又不见丝毫轻浮。
此人正是从福来客栈一路跟随唐阿富而来的那位神秘客人。唐阿富目光冷漠地注视着来人,但见男子腰间的玉佩上赫然刻着一个“金”字,眼底不经意地闪过一丝了然之色。
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唐阿富的冷漠,仍旧自言自语地笑道:“那一夜,唐金夫妇自知劫数难逃,遂将五岁的儿子藏入床下暗箱之中,这才为唐家保留下一丝血脉。正所谓祸不单行,五岁幼童含泪逃离唐府后找到唐金的结义兄弟沈东善,希望沈东善能替他捉拿贼人,为唐家报仇。但却怎么也没料到沈东善竟然会蒙骗少不更事的唐家遗孤,非但没有真心帮他,反而还趁机从这位五岁遗孤的手中骗走唐家的所有商铺字号,唐家二十七家钱庄、三十一家绸缎庄、十五家米铺、十七家酒庄还有两座马场,就这样在尚不识字的五岁少年的一个个指印下,白白送给了沈东善,令他以此为本悉心经营,一手缔造出今时今日名震天下的大宋第一商号,东善商号。沈东善如今坐拥享不尽的人间富贵,而反观这一切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五岁遗孤,却被沈东善下毒之后扔到街上行乞等死,所以说上天真是不公平,好人总是历经坎坷多磨多难,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能荣华富贵,左拥右抱,锦衣玉食。”
男子的话说到这里唐阿富冷漠的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丝阴寒的杀机,男子走到唐阿富面前停下脚步,此刻二人相距不过三步之遥,以无情剑客的武功,三步的距离已经能令他取走天下大部分人的性命。
面对着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无情剑客,男子非但没有半点胆怯之意,反而嘴角的笑意变的更显浓郁。二人一动不动的对视着,男子笑道:“被下了毒的唐家遗孤本来只有死路一条,但却在毒发身亡之时遇到了遍寻天下武功的绝情谷主,不知道算不算天无绝人之路,绝情谷主非但救了遗孤一条小命,而且还收其为徒,并将自己一身的绝世武功倾囊相授。斗转星移,曾经的苦命少年早已涅槃重生,非但不会再受人肆意欺凌,反而还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杀人魔头,并且江湖中人还送给他一个响当当的贺号‘无情剑客’!”
直到此刻,男子终于说出了这位江南富贾唐家遗孤的真正身份,正是眼前的无情剑客,唐阿富。
“不过很可惜。”男子故作遗憾地继续说道,“虽然绝情谷主帮你捡回一条小命,但救你的时候已经毒沁脑海,以至于你痊愈之后对过往的记忆变的断断续续模糊至极,而其中最可笑的是……痊愈之后的你非但记不起爹娘的容貌,甚至连完他们为你取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男子的话说到这里,唐阿富的嘴角猛然抽动一下,这也是他从始至终第一次做出反应。
男子道:“虽然你想不起大名,但你却清楚地记得唐家人常唤你的乳名‘阿富’,因此为了让自己永远记住身世而不再忘记,你便将阿富作为大名沿用至今,无情剑客唐阿富也由此而来。可谁又能想到,在唐阿富如此稚嫩的名讳下,暗藏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之心。”说罢,男子默默注视着唐阿富,似乎是在等唐阿富自己承认刚才他所说的一切。
唐阿富盯着男子,不间断地雨水如珠帘般将他们二人分隔开,许久之后唐阿富方才淡淡开口道:“对我的一切查探的如此清楚,不愧是金剑坞的‘神算子’宋玉。”被唐阿富一语道破身份,宋玉只是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又恢复淡然的模样,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无情剑客能知道宋某这种无名小辈,佩服。”
“金剑坞四大高手之一的神算子如果都是无名小辈,那江湖中怕是没人敢自称大人物了。”唐阿富道,“不过我与金剑坞素无来往,你又有何贵干?”
宋玉笑道:“找你谈桩生意。”说着宋玉还轻瞥了一眼唐阿富手中的断臂,道,“我知道万柳山庄的庄主曾对你略施薄恩,否则他不可能请得动你出马。万庄主出五千两请你找到调戏他女儿的人,替他出口恶气。现在看来果然没有找错人。一点恩情加五千两银子便换回龙威镖局少镖头的一条胳膊,值了!”
“那你要谈的又是什么生意?”唐阿富冷笑道,“难不成也有人调戏了你女儿?”
宋玉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道:“我想知道既然一条胳膊值五千两,那一颗人头又该值多少钱?”
唐阿富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以你金剑坞的本事想杀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又何必找我?”
“因为只有你能杀得了他。”宋玉回答道,“我要他的人头,你只管出价,我绝不还价。”
“你想让我杀谁?”唐阿富被宋玉勾起了好奇心,轻声问道。
宋玉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你这么问算不算是已经答应了?”
唐阿富冷笑道:“没人能逼我杀人,你先说出来我才能估价,如若不然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说罢,唐阿富竟是不再理会宋玉,扛着贺青的断臂迈步就走,既便与宋玉擦肩而过脚下也不曾迟疑半分。
面对唐阿富的不羁,宋玉也并未着急开口阻拦,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唐阿富走出十几步之后,宋玉方才头也不回的朗声道:“我可以告诉你。”
宋玉的话令唐阿富停下脚步,此刻他与宋玉背对背相距十余步,这场雨似乎在这一刻下的更急了。唐阿富同样头也不回地反问道:“谁?”
“你的老朋友,柳寻衣!”
宋玉话一出口,唐阿富身子猛然一颤,原本冷漠的脸上此刻终于浮现出不一样的神色,其实这段时间他心神不宁,终日借酒消愁所为的也正是自己这位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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