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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XT】错念 +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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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爬回来了看到亲们还惦记着文…好感动TUT
其实,删文原因一言难尽,主要是因为现实中家庭感情都很不顺…多年来很受打击,最近半年来尤其抑郁。
后来想想,现实中难以幸福,难道二次元也不能构筑美好的故事么?
仅以错念重修改好的txt,献给大家…
这边也会全文重发一遍。最后一章因为你们懂的原因我就不发啦。未满18的好孩子不要看。8CJ的孩子自己下txt慎入观看~~记得给作者回帖,有长评就更好啦么么哒!


1楼2018-04-10 10:53回复
    3楼2018-04-10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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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怎麼鏈接沒法發上來呀?
      链接: https://pan.baidu.com/s/1Lyr6SeUBFLqSkuOBdzq_YA
      密码: 4ump


      4楼2018-04-10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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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念
        一. 少年行
        1. 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入夜的琼华宫外,两个姑娘一个野人放松地或坐或躺在草坪上,任高山顶上徐徐夜风吹拂脸颊,吹起他们新换上的仙子一样的飘飘白衫。丝毫没意识到偌大的门派内入夜后无一人在外走动,而他们这么大剌剌躺在外面有何不妥。
        “哎~呀~上了一整天的课,累死了。”菱纱躺在地上,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吸了吸饱含清气的夜晚微凉空气,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梦璃抱膝而坐,偏了头微笑,看着挚友慵懒的样子:“是啊,这一整天几乎都没有与菱纱和云公子说话的机会呢。”
        “紫英师叔说新入门的弟子要学的东西多,可就是没想到有这么多。”野人躺着两脚大张,抱着头看天上星斗,相当无辜地道:“卯时上早课,然后是道经课,午后是师叔授课,然后几时是晚课我忘记了…”
        “申末。”梦璃微笑提醒:“上完晚课,就可以吃饭…”
        “哦,这样我记得了…”天河很天然地望着夜空,没注意到旁边菱纱转过头来相当鄙视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就知道吃。
        “还有一大堆门龟要守。”野人继续念叨:“菱纱,为什么我问师叔什么是”门龟”,是不是门口的乌龟的意思,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看过人家大房子门口都有石狮子,以为门龟就是大门口有乌龟…”
        菱纱万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梦璃亦是掩口转头而笑。
        “原来门龟就是规矩…而且还有这么多,我都记不起来。真不晓得紫英师叔怎么记得起来…”
        夜风微凉,夏鸣虫唧唧叫声与潺潺水声相融,直让人想起了那句诗: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儿仙苑琼楼近星月,彷佛伸手就可摘取星辰。若非有这么多破规矩,实在是一个好地方…菱纱默默地想。这儿这么多人来求仙,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真的修成了仙人。想他们来自山下滚滚红尘,之前也都是过着俗家人的生活吧…其实又与上山来生活有何差别。同样是受世俗规范所束。
        想到此她不禁看着满天星斗,摇了摇头:“哎,来这儿的人都不容易。不是从小贫苦,所以耐得住清规戒律。就是像怀朔那样是书香世家的孩子,从小家教严格,循规蹈矩。更何况紫英出身皇族,从小君子十诫,三从四德…”
        “噗--”梦璃没忍住,笑了出来:“什么三从四德,菱纱你…”
        菱纱无奈地挑挑眉:“是呢,都说这样教出来的男孩子君子如玉,我看师叔他是君子如冰块,整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吓人,可吓不到姑娘我。”
        梦璃摇了摇头:“我白日里观察派中情况,弟子们对紫英师叔表面上都很敬重,却不见得人人心底似怀朔璇玑那样,对他真心喜爱敬慕。师叔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或许是如履薄冰,使他的性情变成这样。看他的年龄,也顶多跟我们差不多…”
        “所以我说啊,小紫英这个人,真是让人又讨厌又怜惜。梦璃,”菱纱翻了个身,侧着撑起头来看着好友:“我说三从四德可是没错!我们村子里没那些规矩不说,就是梦璃你是官家小姐,也没被这样教养。可紫英他就可怜了。在家就要守很多规矩,六岁被送上山来,也是要守一堆清规戒律,不被养成规规矩矩的小媳妇也很困难啊!”
        梦璃已是快忍不住笑了,野人听得有趣,一挺身坐起来:“菱纱菱纱,你快说说,是哪三从哪四德?”
        “这个,梦璃比我懂。”菱纱慢慢撑着坐起:“梦璃你说。第一。”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在家从父,出家从师。”菱纱一摊手。
        “夫死从子。”
        “师死从掌门。”
        “妇德。”
        菱纱食指点了点脸颊:“说起德行,小紫英敬重师兄、掌门、长老,爱护师弟师侄,这德行太圆满了。”
        “妇言。”
        “师叔寡言少语,没必要的话绝对不多说一个字。还说谨言慎行有何不好…真彻底没药救了。”
        “妇容。”
        菱纱一脸的花痴神往:“哎,第一次见小紫英我以为见了仙人,就是没想道仙人可以那么年轻,那么好看,实在是漂亮得本姑娘都要羞愧。虽然我听说过慕容家的人都长得美,就是没想过原来这么美…就算老摆着个没表情的冰块脸也还是瑕不掩瑜啊。”
        梦璃忍不住掩口而笑:“菱纱,重点不是这个…”
        “咳。”菱纱轻咳了一下掩饰过去:“嗯,重点重点。你看紫英,每天都是仪容齐整一丝不乱,束玉冠,着那繁复的长袖剑服,里三层,外三层,他也不热,也不嫌烦…哎哟哟…这仪容再无可挑剔了。”
        “噗--”梦璃再次忍笑不住:“那妇功又怎么说。”
        “妇功,就是女工。”菱纱胸有成竹:“听说紫英不只是铸剑术得前代长老真传,连给衣饰鞋帽注灵都是巧夺天工。这实在太贤慧了。”
        菱纱妙语如珠,一口气说完,似乎还嫌不够,总结了一句:“这样,小紫英不只容貌倾国倾城,养在琼华初长成,又凑齐了三从四德,当可嫁了~”
        “哈哈哈哈哈哈~~~”野人再也忍不住,笑得打滚,滚到了菱纱身边撞着她腿,被狠狠拍了一下乱毛毛的脑袋。梦璃则是抱着肚子笑得辛苦。
        “你们几人,深夜在此嘻闹,成何样子!难道不知门派入夜禁止随意外出喧哗!”笑成一团的几人猛然听得身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天河止了笑,僵卧在菱纱脚边。梦璃维持着抱肚子的姿势就地石化。
        半晌,菱纱吐了吐舌头。
        “……”
        “……”
        “嘿嘿,那个,紫英师叔啊…”菱纱表情僵硬地回过头来,干笑了两声,看进那双墨玉一样散着寒光的双眸:“我们,呃,只是…聊聊天?”
        “……”俊秀而年轻的师叔不言不动,冷冷瞧着她。
        菱纱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师叔快过来,坐下一起说话啊。好歹我们刚入门,你又只有我们三个弟子,我们彼此要好好熟络熟络…”
        …谁跟你熟络熟络!
        紫英眼底写的都是这几个字,一甩袖。菱纱缩了一下,伸了伸舌头。然后轻轻碰了碰梦璃的手肘,小声道:“好凶…”
        三从四德是吗?!如此贤慧当可嫁了是吗?!
        “梦璃你说…师叔有没有把我们刚才的话听去了啊…”
        “菱纱,我也不知道啊…”
        “那个,紫英师叔。”天河站了起来,走到两个女孩前面,抓抓头。
        菱纱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有野人在是很好的。天河会保护女孩子,有难的时候绝对挺身而出护住她们。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论再厉害的对方,遇到云野人强大的天然气场,往往也是没办法。
        “如果刚才你听到了菱纱跟梦璃说的那些话,我,我替她们道歉。我跟着她们说,我也有错。”天河坦然地道:“可是,我也觉得菱纱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她还一直夸你长得好看…”
        “……”紫英掩在衣袖下的双拳微微握紧了又松开。他其实现在很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这三人自从入门后一再打破他的下限,每天都刺激得很,实在让人有些…吃不消。
        “师叔?”野人搔搔头,一双天然无害的眼睛如无辜的小兽一样望着他。
        紫英终于还是一甩袖:“你等言之无聊,不成体统。我不会放在心上。”
        菱纱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是的是的,师叔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师叔出身高贵,堂堂大燕国皇子…”
        紫英冷冷瞧着她:“你们几个,立刻给我回房安歇!”
        “啊?现在就回去…?”野人哀怨地道:“现在回去房间一个人好无聊啊。只能跟爹爹说话,爹又都不吭声…”
        紫英竭力克制着,冷冷瞧着对方。梦璃赶紧拉了一下野人。
        “呃,我知道了…”野人摸摸头,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道:“紫英师叔你不也是晚上到处走,否则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查房时不见你,自然知晓。”
        天河点了点头:“好。这表示以后师叔天天晚上都会来找我玩啰。那我以后晚上都不会乱跑。等你来找我玩。”
        “……”
        “噗--”梦璃没忍住笑,又拉了天河一下。菱纱则是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那银铃一样笑声直可从琼华宫一路传到剑舞坪旁的弟子房去。
        紫英一甩袖,转身就往传送阵走去。三人尾随在后,一路忍笑。直到了传送阵前,紫英冷脸站在法阵旁,看他们一个一个踏入光圈中,才跟着走入。回到剑舞坪后,又盯着天河回房,看那野人笑嘻嘻地在门口对他摆手:“师叔不用送我了,明晚再来找我玩,我一定在。”
        “……”
        菱纱拉着梦璃,掩着嘴冲回了两人房间。一关好门菱纱就马上扑在床上,哈哈哈一连串笑声都闷在了枕头里。梦璃站着看她,也是掩口笑得止不住。
        良久菱纱才爬了起来,坐在榻上对梦璃道:“有你们两个,还有小紫英,真是太好玩了!如果不是这样,这么无聊规矩又这么多的地方,我才呆不住!”
        梦璃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也一样。”


        6楼2018-04-10 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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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烟轻唯润柳,风滥欲吹桃
          紫英小时候与少年时代由于长得太清秀,没少被错认成小姑娘,在家的时候如是,在山上一开始也是。更可恶的是后来不晓得是哪个师姐谈笑中说了一句“紫英师弟一枝花”,从此派中不少年纪大些的女师叔与师姐们就这样对他紫花紫花的叫开了,十分伤小紫英的自尊。还好后来身板长成了也颇高,实打实像个男人。这才是玉树临风君子如玉取代了清秀可爱好生漂亮的评价。紫英人又严肃冷若冰霜,这才少有人敢当面喊他紫花了。谁料今晚又听了那三从四德当可嫁了的胡话,是被气得险些睡不着觉。快要入眠时却又见窗外几尺远的屋内还透出烛光,他眼神一冷,起身披衣走了出去。
          天河,菱纱与梦璃由于是他亲自指导,所以住房也被安排得离他甚近。梦璃与菱纱是女子,日常起居紫英不便看顾,就托正法长老坐下执事弟子静语师姐照料,静语向来爱护这个小师弟,也就答应下来。但天河自然是由紫英自己看管了。此时已入中夜,早该熄灯,不知天河何以不睡,别又明早晚起误了早课。
          紫英无声无息走入天河房中时,恰见那野人四仰八叉躺在榻上,嘴巴大张,睡得口水都流下来了。紫英微一甩袖,修仙之人就是睡姿也有讲究,多是侧卧而眠,哪有这样乱睡。他想明日定要教天河如何睡觉。
          桌案上是云天青的牌位,前面一个小香炉,里面有刚燃尽的香灰。紫英看着,心中一暖,又是心酸涩然,不知父母如今在哪,过得如何,自几年前断了音信,就再也不闻他们的消息。最后一封来信同以往一样只有寮寮数句,说要出远门一趟,嘱他好生修行,勿挂念家里。自是怕他亲缘太深,挂念家中。离家修行好不容易身体健康了起来,恐他回到家会遭夭折的命运。从此紫英想起家人,总想象他们在远方过得很好。却不再能如以前一样,每月写一封长长的信告诉他们自己日常生活的情况。
          天河想是点了香跟自家爹爹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吧,所以连灯烛也忘了吹熄。
          紫英望望躺在榻上睡得跟个大孩子似的人,记忆中好似有什么温暖而模糊的东西跳了出来:年幼的自己身患喘疾,仰躺着睡梦中也是呼吸困难,有一双柔软的手将他轻翻过去,侧卧而睡,又给他盖上锦被。
          母亲秀丽的面容,如今也是模糊了…
          入夜的琼华有着霜寒,丝丝冷气由窗口透入。紫英拿了天河脚边的棉被,替他盖上。却见那野人卷住被子蹭了蹭,低唤了一声爹。
          紫英微微一愣,吹熄灯火,走了出去。
          隔日清晨,暖和阳光照耀着琼华派剑舞坪。微风中嗅得到干燥清爽的草香,夹着些野花的芬芳气息。云野人许是昨晚睡得早,今天也起了个大早,早课时间还未到就来到了剑舞坪上,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正看见菱纱梦璃朝他走来。
          “看来云公子昨晚睡得很好呢。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梦璃微笑看着他。
          天河抓了抓头:“嗯…昨天跟爹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然后我梦见爹替我盖被子吹熄烛火…可是又好像不是…可能是一个神仙哥哥…”
          菱纱噗地一笑:“唉呀!难不成这昆仑山上真有神仙!”
          梦璃微笑:“搞不好真是云叔显灵呢。”
          紫英无声无息来到,天河菱纱背对着他没看见,梦璃却见师叔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登时明白,微笑道:“云公子,昨晚那不是梦,替你盖被熄灯的不是神仙,是紫英师叔…”
          紫英仍紧绷着一张脸,心想几人真是言之无聊。
          菱纱瞧着越发有趣,嘻嘻一笑:“哎哎哎~快看小紫英脸红了~”
          紫英微微甩袖。梦璃看着他微笑不言。好似个长姐看着幼弟。几人也是昨天才打听到紫英年龄不过大上天河数月,还比梦璃小着一岁。
          天河很是天然地搔搔头:“师叔,昨晚真的是你啊…”
          “……”
          天河疑惑地望着紫英。显然不懂得对方无声胜有声的意思。
          “笨,小紫英不说话就代表是啦。”
          天河先是一呆,随即露出天真幸福的笑容:“师叔~你真好!虽然你很凶…但我现在知道你其实对我很好…是除了爹,菱纱,梦璃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梦璃掩口一笑:“有些人便是刀子嘴,豆腐心。这话可是没错。”
          野人点着头附和:“是啊,爹说过对你好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要用心去体会。”
          菱纱背手探身仔细瞧着紫英绷紧的脸,啧啧道:“看不出看不出,紫英师叔你呀,就是整天顶着一张冰块脸骗人。其实内心这么温柔…还会帮天河盖被子。如果我跟梦璃是男孩子,你是不是也要来看看我们睡得好不好,然后替我们盖被子啊?梦璃说我睡觉会踢被子,都是她帮我盖的。”
          紫英再也忍不住,猛地一甩袖:“你们这样说下去何时才要开始早课?通通坐下!”
          三人已是习惯了他严厉语气。何况经过所谓盖被子事件更是把紫英心软的本性给摸透。当下都是忍着笑慢吞吞盘膝坐下。
          紫英冷冷道:“我现在要教你们琼华派入门基本心法。虽是简单的调息,但可强身健体,对日后修行大有帮助。且听我指示调整自己的气息。都听明白了?”
          菱纱笑道:“明白明白。”
          “吐息引气,宁神静心,如是往来--“
          梦璃已经闭眼开始引气。而天河仍大睁着一双眼瞧着紫英。菱纱看了野人这副样子,忍不住就是噗地一笑,又忙用手摀住嘴。
          紫英冷然走到天河面前,一甩袖:“还不闭眼凝神调息!看我作甚!”
          天河很是无辜地看着他:“师叔你没说要闭眼啊。我以为看着你也能调息…何况紫英师叔你长得好看,对我又好。我看着你就觉得舒服,这样调息应该会比较顺。”
          “……”
          菱纱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坐也坐不稳地往旁边倒,撞到了梦璃身上。这下梦璃也专心不了了,睁开眼一双明眸望着紫英也是笑。
          “还不闭目调息!”紫英一甩袖。是火都要上来了。
          天河乖乖不再说什么,闭目努力想要凝神,然而菱纱依然在忍笑。梦璃坐得离她甚近,给扰得根本无法专心,险些也跟着笑出来,幸好勉强克制住。她专注不到两秒,天河又睁开眼,无辜地望着紫英:“师叔,你方才说啥,我忘了…”
          “吐息引气!宁神静心!如是往来!”紫英几乎是咬牙狠狠说出这几个字。
          “哦。”天河点头,开始闭目专心调息。菱纱看着紫英的表情,又是噗地一声笑,看他瞪过来,又马上闭眼挺腰假装调息。梦璃在一旁忍不住睁开眼看她。
          紫英只觉头大如斗。这几人完全不怕他,又根本不服从指导。可放任不管又绝非他慕容紫英的风格。当下一咬牙:“再不专注之人立刻罚去思返谷!”
          天河睁开眼:“菱纱,梦璃。璇玑昨天跟我说,去思返谷其实就只是在那儿呆着不能出来,可以看书或静思,风景不错,可有一点最不好的就是没东西吃。但是紫英师叔对我们这么好,一定舍不得我们挨饿。可以求他帮我们送点吃的,对不对…”
          “……”
          菱纱笑着睁开一双明眸,盯着紫英:“师叔,你说对不对呀?”
          紫英一甩袖:“…一派胡言!我绝不会如此!”
          “哎,紫英我跟你说。”菱纱话匣子开了就停不住:“这个野人天不怕地不怕,我们上山来的时候遇到山贼他也不知道害怕的。可他就怕一样东西:饿肚子。他只是晚上没盖被子睡觉你就担心得千里迢迢跑去给他盖被,你怎么舍得饿他。”
          天河在一旁点了点头:“嗯,师叔一定舍不得!”
          “…你们休要以为我舍不得!”紫英冷冷道。
          “师叔,紫英师叔。”菱纱柔声唤道。
          紫英愣了一下。
          菱纱低垂了头,伸手玩着头上两个发髻垂下的穗带:“你别那么凶。我会怕的。梦璃也是,她从小没出过家门,她爹娘从来都不忍心骂她一句,罚她一下。”
          “……”
          “嗯,菱纱说的对。”天河在一旁附和:“爹说过女孩子是拿来疼的,不是拿来凶的。”
          “……”
          梦璃看这两人一个狡黠顽皮心存调戏,一个天然呆不懂规矩,实在把紫英欺负得可怜,柔声道:“好啦,菱纱,别这样拿师叔开心…”
          “不必多言!”紫英一甩袖:“你等立刻闭目调息。若再多说一句,立刻罚去思返谷!”他心想这几人这样扯下去还没完了。先不说自己被气得要吐血,早课时间也快要过一半了。
          好不容易让三人依着指示学完了入门心法。紫英便道:“今日心法便练习到这里。接下来你们几人各使自己惯用的兵器我看,若想习剑也可。琼华派弟子习剑为多,但若要习其他兵器也皆各随其意。你们可自行选择。”
          天河点点头回房去取来了望舒与玉腰弓。菱纱嘿嘿一笑亮出了望月双剑,梦璃则微笑抱着箜篌。看紫英奇怪地望着她,便报以礼貌一笑。
          “梦璃,何以不取兵器?”
          “梦璃的兵器便是这箜篌。”
          紫英点了点头:“我见书中有言,少数有异能之人,不但雅善音律,且能以乐音激发杀气,伤敌于无形。只是…从未亲眼见过。”
          “师叔莫非以为箜篌不能作为兵器,非要舞刀弄剑才好?”梦璃微笑,手挥琴弦,登时有叮咚乐声流泄而出,摄人心魄。
          “紫英…愿闻其详。”
          “哇~小紫英,没想到你不只是会凶,会教人。还这么好学,会虚心求教呢。”菱纱把双剑在身后交叉,探身瞧紫英。
          “…叫我师叔。”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你也大不了我两岁,跟野人差不多大,梦璃还大着你一岁呢。你现在跟梦璃请教,梦璃就是你师父了。你又是我们师叔,那梦璃就成了我们师公,这样多老啊。所以我们还是平辈相称吧?”
          “……”
          “梦璃…师公?”天河摸摸头。
          梦璃掩口噗地一笑:“瞧你们说的。哪里是请教。只是教学相长。紫英师叔还是懂得比我们多得多。”
          紫英点了点头:“教学相长,师公也曾这么说。”他看着三人:“你们几人,谁要先出招我看?”


          7楼2018-04-10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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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图!!
            紫花镇楼…度娘我还不信你能吞了!
            小伙伴们一起进群来玩!


            9楼2018-04-10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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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有风传雅韵,无雪试幽姿
              “我来我来。”菱纱挥动双剑,挽了数朵漂亮的剑花,身法快极,脚下一滑便窜到了紫英面前。紫英微微一愕,心想光是这身法恐怕已在他之上。这三人虽然极是顽皮不守规矩,却都身怀绝技,无怪掌门对他们青眼有加,在门派危急情况之时亦破例收他们入门。将他们交与自己指导,显然是对自己的看重与考验。想到此他更是打起了精神,手微抬之间剑光一闪,刺钰已握在手中,冷然道:“菱纱,凝神。”
              “你当我怕你么?”菱纱傲然一抬头。梦璃瞧着挚友傲娇的样子忍不住掩口一笑:“菱纱,莫要轻敌。”
              “哎呀,别担心,小紫英心最软了,舍不得伤我的。是不是呀?小师叔?”菱纱笑着,倾身向前盯着紫英。
              “勿要多言!凝神对战!”紫英冷然道,斜执刺钰,敛步起手,衣衫轻扬。只这一招,菱纱便呆了一呆,梦璃在旁叹了一声赞。这简单的一招起手式给紫英使来竟如高川流泉,玉树当风,自然顺畅又好看已极,隐隐藏有万钧气势。菱纱暗暗纳罕,一个滴溜绕到紫英身后,伸手探出。紫英见她不用剑,不明所以,往旁让开去。菱纱矮身一探,便在紫英腰间摸了一把。紫英一怔,不知这是什么怪招,冷脸甩袖道:“胡闹!”
              “哎,不好玩,紫英师叔你什么都没带,真无趣。”菱纱一摊手:“紫英师叔,你连我第一招“搜囊探宝”都没躲开,怎么教我们啊?”
              紫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寻常人看菱纱持剑一定以为她要出剑招,没想她古灵精怪,偏偏先来一招妙手空空。只见菱纱又嘻嘻笑道:“看紫英你平常包得跟个粽子似的,没想到这么瘦,该多吃一点。否则这昆仑山上风大一吹,就把你吹上天去成仙啦~那可真是~瑶台归去…然后那个什么,梦璃我忘了…”
              梦璃微笑接道:“瑶台归去,洞天方看清绝。”
              “胡言乱语,不成体统!”紫英气得一甩袖。这种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吃豆腐的事他自从十二岁以后还没遇见过。至于十二岁以前…夙莘师叔与几位师姐自然是常做这种事。还扯什么瑶台归去?
              梦璃看着紫英黑了一半的脸,有些不忍心,掩口轻笑:“梦璃失言了。菱纱身法极好,师叔须得跟她抢攻。否则她遇见好欺的,总要先搜刮一下再说。”
              天河在旁点头:“对,菱纱就是这个样子的。”
              紫英冷了脸,一剑斜刺菱纱肩头,仍刻意放缓了劲道。菱纱一手出剑格开,一手却摘紫英头上玉冠。紫英轻巧避开,仗剑斥道:“这又是什么怪招?再不出全力,我如何指点于你?”
              “哎,这是我的第二个绝招“凌空摘星”。我看你穿得这么多,打架肯定不方便,想帮你卸冠解带。没想到师叔你穿得虽多,还是这样敏捷,真真厉害!"
              天河笑着在一边付和:“对,对,穿少一点打架比较方便。”
              “……”
              梦璃一面忍笑一面摇头:“菱纱,别这样欺负紫英师叔…”
              紫英冷冷道:“韩菱纱!再要胡闹,就换天河上来,你不必学了。”
              “好嘛,好嘛,真凶…”菱纱小声道,接着明眸一转,笑道:“紫英师叔,小心啦!姑娘我要放大招了。”
              “噗,什么放大招,菱纱你…”梦璃忍不住轻笑,却忽见满天金芒,细密箭雨似往紫英射去。梦璃能看出这是菱纱的孤注一掷,乾坤一击--以铜钱作暗器,威力强大,甚难避过。以往他们几人遇险,总以这招乾坤一掷化险为夷,此时见菱纱使出,不禁秉息。
              紫英暗赞了一声,御气于无形,化剑护身。五灵剑光将蓝白剑服的青年环绕住,紫英凝神以气御剑,铜钱碰到了剑光,纷纷倒飞回去。菱纱惊呼了一声,挥动双剑格挡,叮当声中剑影连绵不断,剑意却在无数铜钱强劲势道撞击下渐渐滞涩起来。紫英瞧得清晰,待得菱纱力尽时,挽剑而上,挡下余下的铜钱。
              铜板散落满地。菱纱半跪下来,犹自喘着气。这大伯所传的无影连剑诀她还没练成,紫英却一招之内就逼得她使出传家剑术,而且还输了…幸好让他救下,否则身上非镶上几枚铜钱不可。
              “好…好厉害。”菱纱好不容易缓过来气,抬头看着紫英。他身周方才耀眼的剑光与强劲剑气已然不见。便似个寻常剑客,正面带赞赏地微笑看她。
              “紫,紫英。”菱纱撑地站了起来,噘嘴:“你出手太重,吓死我了…”
              对方却冷冷道:“不如此,怎能试出你全力。”
              “嘻嘻,那紫英师叔,你看我实力如何?”菱纱收了剑,笑道。
              紫英点了点头:“你需牢记,御剑之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形,在于意而不在于表象。好比那溪流尚未入海,若见瀑布或遇礁石激起水花,固然好看,却是水流之力穷尽之时,故而水流趋缓。然那真正蕴含力量而迅猛的往往是水下不可见的暗流。”
              他说到此,停了一下。
              菱纱低眉若有所思,似有领悟,又抬头看着他。
              紫英继续说下去:“你这套剑法讲究迅捷,且剑意连绵如水,故务要牢记此点。你于剑术心法与走势已把握得很好,且姿态潇洒轻盈,显是得良师指导且习剑多年。再加努力,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什么良师…都是大伯教我的…”菱纱低声道。又回头看看梦璃与天河,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梦璃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梦璃,还不夸我!”菱纱骄傲地一抬头。
              “菱纱,我早就知道你很棒的。”梦璃笑着。天河也忙付和:“对,对,菱纱很棒!”
              “嘻嘻,来帮我一起捡钱吧。小紫英厉害,我用了一千文呢。”菱纱被夸了,满脸得瑟,开始弯腰拾铜钱。天河与梦璃也忙帮她一起捡,紫英却摇摇头:“通通坐好。这样捡要捡到何时。”
              …上课时间都被你们废话连篇浪费掉了,哪能有时间给你们慢慢捡钱!
              天河抬起头,困惑望着紫英:“菱纱说钱是好东西,不可以浪费…”
              紫英手结法诀,凝神敛步,一招风咒使出,旋风过处,将铜钱卷起堆在一处。菱纱一喜:“风咒!我差点忘了。原来小紫英你也是主水次风啊。难得难得,我们属性相同,该握握手。”菱纱说着,便收拾起铜钱,走上前去对紫英伸出手。
              紫英冷冷瞧着她。那眼神是说谁跟你握握手。
              菱纱见他如此,笑嘻嘻地一把抓起他左手,将一把将铜钱都倒在紫英掌中。
              “…这是何意?”
              “哎,我们上山来,入了门派,都没有行拜师礼。这个就算是啦。紫英师叔你拿去用吧。听说你爱吃甜食,可以拿这些钱去买呀。还有虚冶师伯那儿卖的矿石也好贵,还不许讲价,这些钱也可以买些上等的矿石来铸剑了…”
              “我修仙门派,哪来这些世俗礼节。这些钱我不能收。”紫英抬手冷然道。
              “哎,都已经拿着了,就收下吧。”
              “菱纱,那个,你是不是在贿络啊…”天河抓抓头:“梦璃跟我说有些不好的官会收属下的银子,叫作贿络。这样不好…你别害紫英师叔…”
              “噗~”梦璃掩口一笑:“云公子会错意了…”
              菱纱狠狠瞪了野人一眼:“这叫拜师礼!什么贿络,想挨打是不是?!”
              紫英点了点头,走过去将铜钱交给天河:“便是拜师礼,我也不能收。天河,你且将钱收好,上前使剑我看。”
              天河左手持弓右手拿着望舒剑上前,搔了搔头:“师叔,你要看我最拿手的功夫么?”
              “自然。”
              “那…你要我射什么?”
              “何意?平日如何使用这把剑?”紫英皱眉,不解。
              “就是把剑搭在弓上射出去…我以为师叔你在巢湖上面看到过的…”
              “……”
              菱纱又是嘻嘻嘻笑起来:“这个野人就会这种怪招。紫英师叔你肯定不会。还不快向他讨教!”
              “菱纱,你…”梦璃看着挚友,摇摇头,无奈微笑。
              其实紫英当时在巢湖上空只是忽然察觉强大的妖气,又见一把灵光极盛的冰蓝长剑朝他飞来,就顺手用望舒施展了千方残光剑。并没看到天河弯弓射剑的情景。现在一想才明白过来。
              不过紫英是颇能够吸纳新知的好学青年,当下点头:“不拘射何物。”
              天河点点头,心想这儿没有山猪也没有妖怪,仰头看看天上一群寒鸦飞过,眼睛亮起来,弯弓搭剑咻地射出。
              空中一声嘎地惨叫,一只乌鸦连着穿透牠身体的望舒直坠下来,啪地落在环绕剑舞坪的水面上,溅起了水花。
              菱纱看见紫英的脸色黑了黑。野人嘿嘿笑着搔搔头:“平日就是用这一招,射山猪最好用了…师叔我厉害不?”
              紫英十分僵硬地点了点头。还没从震惊与悲愤中回过神来。立刻又见那野人澎地一声跳下水,游泳过去捡了乌鸦与望舒回来,爬上剑舞坪,甩去一身水珠,又将望舒从乌鸦身上拔出来,顺手用剑身在死透的乌鸦翅膀上抹了两下,擦去上面血迹,然后倒提着乌鸦双脚来到紫英面前:“呵呵呵…菱纱说要送拜师礼,师叔你不要银子,那这个乌鸦送给你,晚上可以烤来吃…”
              紫英的内心已经为了望舒的悲惨遭遇碎成了渣渣,愣愣看着天河,过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都微微颤抖:“平日…如何使用这把剑?”


              10楼2018-04-10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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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用来猎野猪啦…然后剥皮切肉。兽皮可以做衣服被子,切完猪肉就用它串起来烤,菱纱说这是碳烤串烧猪肉,最香最好吃了!”
                “……”
                “还可以切野菜,夹在肉里一起吃,这样比较健康。还有刮胡子,剪头发,砍柴…都可以用这把剑。总之好处多多啦。”
                “……………”
                “咦?师叔你怎么了?脸色好差,是不是中暑了…”
                紫英气得微微发颤。
                “云!天!河!”
                “啊!?”
                “给我听好了!非爱剑之人不能习剑!今后不准用剑射任何猎物!刮胡子,剪头发,割猪肉,切菜,砍柴…通通不许!!!”
                “为…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
                “哦…好。”天河有些受惊吓地看着气得发抖的对方,小声道:“我听到了,师叔你先别气成这样,对身体不好…”
                “……”
                “通通不许…那剑要用来干嘛…”
                “……”
                “…不能用剑来刮胡子,剪头发,可不方便了。师叔…哪里有卖刮胡刀跟剪刀…”
                “玄珠心镜。”紫英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僵硬地道。语气总算勉强恢复正常:“若缺银两,到我这里来取。”
                “哦,不必了,菱纱有钱…”野人摇摇头:“师叔你要看我挥剑么…小时候爹教我练的…”
                “好。”明明没怎么劳累,紫英却已经有筋疲力尽的感受。
                “师叔,要像菱纱那样对着你砍么?”
                “无妨,放手过来便是。”
                “哦,那师叔你要小心…我砍人很大力的…”天河搔搔头,放了玉腰弓,拿着望舒剑上来对着紫英当头就砍。
                紫英斜持刺钰,皓腕倏翻,牵力一引,望舒便斜飞出去,剑尖着地当地落在地上。
                “你怎么使剑的!”
                “啊?!”野人迷惑地望着紫英,不明所以。但见对方手捏剑诀,望舒便飞了回来,连忙一把握住。
                “如此使剑,毫无章法!对空再来!”
                “对空?是对空气挥剑吗?”
                紫英僵硬地点了点头。
                天河哦了一声,对着空气用力一砍,直劈而落,堪要砍到地面,又被紫英一招斜挡过来,望舒登时斜飞出去,当地掉在几丈外的地上。
                “嘿嘿嘿…师叔你好厉害!一出手就能把我的剑打飞…”天河傻笑着摸头。
                梦璃摇了摇头,她早看出紫英爱剑成痴,对宝剑更是珍之重之,天河这样用蛮力乱砍,时常会砍到地面,若非是望舒,换了别的宝剑,只怕经不起这样折腾磨损。
                “你可知这样任剑砍到地面,会有损剑身!”紫英冷冷道。
                “哦,我知道呀。之前买的青铜剑就是这样断掉了,还有好贵的玉柄龙吟剑也有缺口了…”
                “天河,”紫英努力压制着怒气,努力将为人师表应有的耐心提到最高:“剑术三不传中有云:无礼无节者不传。故而剑意也是礼节,是修身养性之道。岂可毫无章法,随意凭蛮力乱砍?”
                “哦…不是很懂。”野人一脸迷惑:“爹只教我挥剑,说只要足够防身跟打猎就够了。不像师叔使剑这样漂亮流畅…”
                “那我今日便教你!”紫英持剑,冷然道。气得把夙瑶叮嘱的只可教三人基本的练气吐纳,不可涉及高深剑术云云都给忘了。
                刺钰流光,剑意如水,包裹着诗骨玉神的剑客,直如一幅会移动的,写意的水墨画。三人为紫英剑气所摄,都是睁大了眼凝神观看。
                “跨左击,斜转剑身,削敌左肋。跨右击,削敌右肋!翼左击,气沉右肩,抬腕而下,袭敌左肩!逆鳞刺,剑指苍天,往复而下,袭敌后心!坦腹刺,凝神聚气,中心直入,刺敌心腹!”
                “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是为我琼华入门剑诀太乙剑法之精要!”
                紫英口诵剑诀,身随剑转,流畅如水,点点剑花挥洒如星。
                “剑者,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习剑者,知礼节,存善念,顺人心。手中持剑,心中亦要有慧剑!”
                “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人意以安四乡!是为执剑之人所遵循之道,亦是剑道之最上乘境界!”
                剑贯长虹,映着朝阳,彷佛一泓秋水。紫英演练剑法时剑服随风扬起,如和风中摇曳的玉树,潇洒挥落满堂落花。路过剑舞坪的男女弟子们都驻足观看。纷纷议论已是有好久不曾见紫英师叔如此酣畅淋漓的施展道剑了。有的后辈弟子更是看得羡艳不已,没想到最基本的太乙剑诀由紫英使来能这样流畅漂亮,气势万千。只怕自己是练一辈子也难以达到这种境界。
                刺钰划出圆满的弧度,柔顺地随主人收起最后一式时,三人还回不过神来,怔怔望着他。
                紫英也在一道冷锐的目光注视下愣住了。
                隔着水,一个肤色微黑的冷峻青年站在对面。冷冷瞧着他。紫英猛地想起了掌门的叮嘱,方才自己真是气糊涂了,忘了夙瑶告诉他不可对三人倾囊相授的事。等演练完了一整套太乙剑诀方才想起,这…
                怎会如此糊涂大意…
                元越师兄…
                那人转身离去。紫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三个师侄。
                “紫英!这一套剑法太好了!我也受益非浅呢!你快从第一招开始教我们吧。”菱纱站了起来,笑着背手瞧紫英。
                正午的钟声很适时地响起。紫英微微偏头,眼中有一丝愧疚之色。既感愧对三人,又惭愧自己竟然一时激动将掌门嘱咐忘诸脑后。尽管不明白掌门如此叮嘱是何意。但掌门向来明睿,总有她的道理…
                “已是午饭时间。你们都去吃饭吧。”
                他微微敛袖,收了刺钰转身离去。
                ***
                入夜。紫英方查完房归来,却在外面被元越叫住。
                “紫英师弟。”
                紫英回头,恭敬一揖:“元越师兄。”
                “今日上午授课之事,师弟可知错!”
                “……!紫英知错!”
                元越冷冷看着半跪于地,谨守礼节却依然不减其端雅风范的师弟。
                “你莫非以为玄明长老,宗炼长老都已去世,无人管你,你又羽翼已丰,辈分渐长。便可不服掌门教诲,妄自行事不成!”
                “…紫英决无此意!”半跪于地,依然掷地有声。
                “最好没有!”元越冷冷道:“今日之事,足见你才授徒没多久,就因为制不住他们而沉不住气。如此莽撞,年少气盛,终不成气候!”
                他抛下一句话,拂袖而去。每次见了紫英都是一股妒恨而生的无名火。凭什么那人就天生资骨清奇,又有幸得玄明长老真传,宗炼长老倾囊亲授,才与我同辈,剑术上几乎就能直追掌门,连夙瑶都忌惮。真是像极了已逝多年的玄明长老…
                紫英站起身来,默然看着师兄远去的身影。他知掌门重用元越,或许也授命他监督自己…
                然而他并无多想。对元越之话语也并无太过萦怀。玄明曾教导他,只做自己应做之事,有过则改,莫管他人如何批判,也别去在乎别人喜不喜欢他。小小紫英将师父的话记在心中,又在不少同门妒忌的目光中长大,久了自然养成外表冰冷严肃的性情。然而内心之宽仁敦厚,上善如水,却一直没变。
                紫英在房里看了一会儿宗炼留下的铸剑手札,正要就寝时,却听见敲门声。开门一看,野人正站在月色下,额头上多了一块红肿。
                紫英皱眉。猜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紫英师叔,我…”天河两三步踏了进来,捂着额头:“…爹来找我了,他骂我不听话,说他不要我修仙,我偏偏跑来琼华派…还要揍我…我害怕,跑去找菱纱跟梦璃,可是才要进去房间就被揍了…我进不去…菱纱还笑我…叫我来找你…”
                “…男女有别,你岂可入夜擅闯女弟子寝室。”紫英心底无奈叹息。琼华派女弟子房门皆施有符咒,若男子擅闯,必会受袭。男弟子卧房则无有此符咒。
                “紫英师叔…”天河捂着头,一脸委屈:“我跟你睡好不好…”
                …所以他之前是打算去跟菱纱与梦璃睡?实在进不去才跑来找他?
                当真胡闹!
                “解衣就寝吧。下不为例。”
                “紫英师叔,你对我真好…”天河孩子似地天真微笑起来,看着紫英的床铺,又开心地道:“紫英你的床好大!这样就不用怕半夜被我踢下去了--”
                “……”
                “我以前睡觉都会踢爹爹,后来爹没办法只好另给我做一张小木床…”
                紫英一面解衣,一面想起了什么,衣衫半敞地回过头来,但见天河还站着愣愣看他:“师叔的里衣也是长袖的啊,跟梦璃一样,睡觉都包得那么严实…”
                紫英忍了忍,才没斥责天河看过梦璃里衣的事,想那三人一路行来,餐风露宿,多无大防。
                “去榻上坐好。”
                天河疑惑望他,但还是乖乖依言在榻上坐下。
                紫英举手施展雨润,蓝色水雾包裹住天河额角,那红肿登时消了许多。
                “师叔,谢谢你。”野人天然地笑着。
                紫英回头继续解衣挂好,再回头时野人已经舒服地躺在榻上了。
                紫英在外侧躺下,又想起不能教三人剑术,心下愧疚遗憾,不如此时教天河呼吸吐纳之法。
                “天河,侧卧而睡,我现在教你基本吐纳之法。”
                “哦。”
                “放松身心,禀弃杂念,观鼻息出入--“
                紫英一面回想当年玄明的指导,一面出声指示天河。那边厢野人心无杂念,很快就入梦了。紫英却心下酸涩,想起了早逝的师父。他想去卷云台看看师父的墓。但又想这样师父会不会又斥他耽于情感,满心杂念。
                紫英坐了起来,端坐调息,直到天方破晓,便穿衣出去,在玄明长老墓前静静跪坐着,直到早课时辰。


                11楼2018-04-10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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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试墨书新竹,张琴和古松
                  紫英来到剑舞坪时,正看见三人坐在地上。梦璃怀抱箜篌,手抚琴弦,奏着不知名的曲子。声声珠玉,点点滴滴敲入心中。琴音悲伤,凄婉隐含思念之意。
                  紫英从小喜欢音律,总是观看通音律的师兄师姐操琴,久了自然能辨识各种调式。
                  紫英来到三人身后,却不出声,只是静静倾听。梦璃指下琴音如水,时而澎湃激昂,时而婉转低回,将人之七情六欲,喜怒哀愁倾诉得淋漓尽致。
                  梦璃看似娇弱,纤纤十指却是修长而有力。一曲能教人心神受摄,魂随音转。紫英方才在玄明墓前久坐,本已悲感。再听了这含思念之意的曲调,差一点便要落泪。忙收摄心神,再凝心静听。
                  梦璃一曲奏罢,放下箜篌,回转身来,微笑:“紫英师叔。”
                  紫英点了点头。原来梦璃已察觉他来到,菱纱笑道:“紫英你来了啊,怎么都不吱一声。”
                  紫英不答,只是低声问:“此曲何名?”
                  “《秦桑曲》。”梦璃答道:“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我于弹奏时感到师叔悲凄之情,莫非也是思念着何人。”
                  紫英微微摇了摇头。天河却大大咧咧地道:“师叔一大早就不在房里了,听璇玑说紫英师叔去了他师父墓前,跪了好久好久…”
                  “……”
                  梦璃低首,微叹:“师祖,想必是一个万分慈柔的人…”
                  紫英摇头:“师父性情冷淡,话也不多。”
                  …但却是世上待他最好之人。
                  梦璃望着紫英,微笑点点头:“冷面不冷心。就跟你一样。”
                  “……”
                  “梦璃…”菱纱看着也跟着难受起来,低声道:“咱别惹师叔伤心…”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紫英其实不大明白自己怎会忽然想起师父。上山的时候六岁,玄明去世时只有九岁。自从十五岁宗炼长老去世后,在门派中的紫英便失去了依怙。掌门待他便是放任不管,任其自行修炼来去,却会让人加以监督。紫英自己虽不去猜想也不去臆测,也能感觉到掌门对他的防备忌惮。虽道剑与铸剑术超群,却一直无法升任执事弟子。紫英为明哲保身,对已升任执事弟子的师兄们越发恭敬。对身为掌门执事弟子的元越更是如此。真正关爱他的人都已经离去,孤身一人在门派中,再坚强的人,也是会悲感的…
                  “梦璃。你且演练招式我看。”紫英并不多纠缠萦绕于自己的心事上,既然来了便开始上课。
                  “梦璃已是演练过了。”梦璃掩口而笑:“师叔方才还听得入神了。”
                  紫英微微摇头:“莫要再取笑。紫英惭愧。”
                  梦璃点点头:“师叔以为方才所奏之曲并非招式。但若我于师叔应敌之时奏此曲,乱你心神,却会如何?”
                  紫英一怔:“此琴音能影响方圆数丈之内敌我心神,甚是奥妙。我先前以为箜篌不能作为兵器,且无法立时克敌制胜…却是浅见了。”
                  “却也未必。”梦璃摇摇头:“我亦可激发琴音中肃杀之气,伤敌于无形。师叔若不信,便试着招架我的琴声?”
                  紫英斜执刺钰在手,点头道:“好。”
                  梦璃拨动商弦,琴音叮咚,隐含杀气,碰到了冷冰器发出了好听的金铁交鸣之声。梦璃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琴音不断,连续奏出。紫英一一招架,刺钰流光不断,铮然鸣响,竟是与梦璃怀中散玉琴起了共鸣。一时琴曲中隐含金戈之声,如广陵散曲,铿锵不息。又如专诸刺僚,悲壮凄冽。紫英心为如此乐曲所激,竟是越招架越起劲。梦璃指下也越来越快,二人彷佛合奏出万马奔腾,千军直捣黄龙之势。
                  紫英毕竟少年意气,为如此乐曲心情激荡之下,一时剑气收不住,直往梦璃怀中箜篌袭去。梦璃不及招架,一缩手,本已震颤不已的商弦被剑气一撞,登时断裂。
                  紫英一惊,急忙收剑:“这…!梦璃,对不住…”
                  梦璃微微一笑:“师叔剑术高妙,梦璃乱弹,确是不及。”一面从怀中取出新弦换上。
                  “咦,你们是在上课吗?怎么变得好像在互相讨教一样?”菱纱在旁本也已听得入神,此时回过神来,笑对二人道。
                  天河也笑着:“梦璃你弹得真好听。紫英师叔招架得也妙。好像在合奏一样…只是师叔的剑气太强。你们两个别打架了,免得梦璃的琴弦又断掉。不如你们两个各自弹琴使剑,我瞧着梦璃的琴声,跟师叔的剑术,好像有相通之处…”
                  梦璃含笑点头。而紫英也望着天河,眼中微闪过一丝惊奇之色。天河看似愚钝,悟性竟是甚高…能看出琴剑相通之处。
                  紫英沉吟:“如此琴音…于曼妙醉人中蕴含杀气,可不正如我琼华剑法。古人云,剑术如琴曲、如心念、如川流、如天地,可随万物而生,故修习剑术亦要顺应四时、吞饮日月,此间之功,非朝夕可成。”
                  梦璃含笑:“正是。我自五岁起,朝夕习琴,不曾间断。且抚琴最佳时辰,是在朝日未升的清晨时分,与日落后的静夜。此时天地清气下沉,于习琴静心最有帮助。”
                  紫英点头:“这恰与修习剑道相同。”
                  梦璃拨弦,指下流泻出叮咚琴音:“圣人制礼乐以和人心,人听了曼妙的音乐而有所感,行止自然合乎礼,顺乎情。”
                  紫英赞许点头:“剑之一道,亦如是。剑乃兵器中之仁者,我琼华习剑以修身,正人心。剑是礼节,也是道统。非为世俗武夫斗勇争胜之用。只在必要时掌杀伐刑戮之事。岂不与圣人之制礼乐有异曲同工之意。”
                  梦璃微笑:“师叔于剑道领悟甚多,想必已入物我两忘之境界。”
                  紫英摇头道:“不敢。”又若有所悟:“如此…习剑与习琴,虽是一动一静,但都需心神宁和,如能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界,则无论是剑术境界,还是道法修为,都能一日千里。”
                  梦璃含笑点头:“正是。想来琴道与剑道,原来相通。”
                  两人眼神交会,皆有偶遇知音之感,不约而同升起了喜悦之情。
                  “哇。没想到琴跟剑有这么多学问,还都相通。你们这可不是传说中的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梦璃,紫英,你们再奏一曲嘛。”菱纱笑着催促道:“好让我们也大饱耳福眼福。”
                  梦璃望向紫英,但见紫英点头。便微笑道:“梦璃为师叔奏一曲,师叔若觉好,便剑舞相合。”说罢拂弦起音,琴鸣铿然,竟是悲壮辽阔的边塞之音。
                  卢溪郡南夜泊舟,夜闻两岸羌戎讴。其时月黑猿啾啾,微雨沾衣令人愁。
                  紫英熟读诗文,自然听出了这是王昌龄《箜篌引》的调子。描写塞外民族一名将军坎坷的遭遇。他本来是慕容鲜卑族人,虽久居汉地,骨血中却仍存有先祖驰骋天山边疆的尚武热血,豪壮之气。紫英心随乐音而动,自然剑气破空而上,刺钰华光流转不断,竟是宗炼当年所授最高剑法,上清破云!
                  试拂长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梦璃弹弦间抬头一看,不禁轻赞,这真是如诗如画的一幕。紫英此时的身影,彷佛诗中文武双全的将领。
                  …有一迁客登高楼,不言不寐弹箜篌。弹作蓟门桑叶秋,风沙飒飒青冢头。
                  琴音悲怆,而紫英剑意中也自然带上一股凄凉之意。天河与菱纱近在咫尺,为琴音剑气所感,均不料琴剑之相合无间,能至于斯。
                  而那自然是因为梦璃的琴艺与紫英的道剑都已臻化境之故,所以相合融通,毫无障碍。
                  将军铁骢汗血流,深入匈奴战未休。黄旗一点兵马收,乱杀胡人积如丘!
                  琴鸣九霄,剑起沧澜。隐隐肃杀之气,直将人带到了遥远的边关荒城。
                  为君百战如过筹,静扫阴山无鸟投。家藏铁券特承优,黄金千斤不称求。
                  是…如此么?为君百战不求报酬,君子如是,生死为谁一掷轻?本来出身皇族,到此亡国落没之后,抛却俗世,黄金千斤也可弃之红尘,上山修仙…
                  九族分离作楚囚,深溪寂寞弦苦幽。草木悲感声飕飗,仆本东山为国忧。
                  九族分离,自小离家,而今亲人再无音讯。紫英手中刺钰似也因主人的悲感而发出凄然鸣响,与梦璃怀中箜篌苦涩之音相振,传遍整个剑舞坪。沉醉于琴音剑术的两人没有发现不少路过的弟子们正驻足观看聆听。
                  明光殿前论九畴,簏读兵书尽冥搜。为君掌上施权谋,洞晓山川无与俦…
                  梦璃望着紫英,微微叹息。她看紫英剑意,已知他必然饱读诗书,因而通晓箜篌引曲中含意,若不是国破家亡,上山修仙,应该会是大燕国一位文武双全,饱读兵书的贵族统帅吧…若是紫英身着金甲,伫剑拜倒明光殿前,那会是多美的一幅画面。
                  紫宸诏发远怀柔,摇笔飞霜如夺钩。鬼神不得知其由,怜爱苍生比蚍蜉…
                  偏还是心怀苍生,慈柔仁爱的性情…
                  朔河屯兵须渐抽,尽遣降来拜御沟。便令海内休戈矛,何用班超定远侯。
                  愿四海安宁,再无干戈。习剑之人心存仁善之念,仗剑天下只为行侠,还天地浩然正气,四海康宁…紫英师叔…你如今便非皇子,却何尝不是在做自己应做之事。也不枉为慕容氏优秀的后代。
                  …史臣书之得已不?
                  紫英收剑时,已是因施展道剑的畅快淋漓而汗湿重衫。梦璃凝神奏琴,光洁额角也隐隐有细密汗珠,清秀脸颊上带着微笑。紫英收剑一揖:“多谢梦璃此曲。紫英心神领会,受益良多。”
                  “师叔是通音律的雅人。梦璃得与师叔谈琴论剑,亦是心神大畅。”梦璃抱琴含笑。
                  菱纱轻轻碰了碰天河,低声道:“他们…这是在上课么?怎么一聊起琴道剑道就没完没了,根本没我们插话的份…”
                  “嗯,梦璃跟紫英师叔好像很聊得来。不像我们总是惹师叔生气…”天河点点头。
                  自此以后,凡是紫英给梦璃授课时,总是两人谈琴论道,不亦乐乎。有时更抚琴舞剑,共和一曲。夕阳西下之时箜篌泛音鸣空,刺钰流光宛转,如一幅流动的绝世佳画。二人又都生得极美。梦璃貌若天仙,紫英诗骨玉神,每每引得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说这师叔侄二人郎才女貌,可是绝配。沉浸于音律剑道的二人没察觉,也没别的心思。天河与菱纱后来也不在旁观看了,菱纱自去云经阁翻找求长生的书籍秘法,天河去找怀朔璇玑玩。紫英对此并不加管束。自然是因为掌门有命不得授几人剑术之故。


                  12楼2018-04-10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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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自明无月夜,强笑欲风天
                    “夙瑶!!!你又来此做甚!!”
                    夙瑶踏入禁地冰洞,灵敏地侧身闪过袭来的一团烈焰。十几年来,这一直是玄霄问候她的方式。虽然被封于玄冰之中,这位师弟仍可隔空燃起烈火,焚尽一切靠近巨大冰柱之物。
                    “师弟,”夙瑶拂了一下肩侧垂下的青蓝色法带:“难道云天河他们来此之时,你也要如此相待。那孩子非被你焚成灰烬不可。”
                    冰柱里的人容颜秀丽,虽不能动,却能听得冷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似你面目可憎,活人可杀不成。”
                    夙瑶忍下了怒气。自从玄霄被冰封以来,她为了振兴琼华派的大愿,每隔数月依然会来禁地探望于他。每每都被这位师弟冷嘲热讽,也该习惯了。最近一次探望于他却得他告知望舒已然接近,果然不久云天河等人就上了山,拜入师门。从此夙瑶前来禁地会晤玄霄的次数越发增加了。玄霄喜怒分明,若是不喜某人绝对不会给好脸色看。对夙瑶更是如此。虽然苦修多年,早已有了破冰的能力,但未免破冰后走火入魔之危,还是乖乖待在冰里。然而十九年前被冰封之恨…还是难消。
                    “玄霄师弟。”夙瑶平复了心绪,开口道:“我这次来,是要请你相助。各大门派皆不肯相援,为了振兴我琼华,雪十九年前之耻辱,你就出手吧。”
                    “可笑,这时倒想起我来了?”
                    “……”
                    “被你冰封就算了,还要助你网缚妖界。凭什么还要帮你打婵幽。”对方冷冷道。
                    “师门大仇,难道你忘了!你我之师父,被妖界之主所伤,至死不治--”
                    “太清的死与我何干!我难道还冒着再次走火入魔、炙炎焚身之险替琼华派拼命不成!你这等无用之人就算手持望舒,也不足以助我调和烈阳之力。”
                    “师弟你--!”
                    夙瑶又惊又怒,却也知琼华负玄霄良多,无怪他说出此等话来。她垂头沉思,低声道:“我知琼华派负你太多…既是如此,我不能相强。”
                    玄霄冷笑了一声。
                    “你早有后路,是不是?我不出手,你这雄才大略的掌门也不至于就没办法了。”
                    知道玄霄在反讽她,夙瑶冷冷回道:“师弟谬赞。”
                    “说吧。你想如何。”玄霄好整以暇。
                    夙瑶本不愿将对话继续下去。但是自己有求于他,总不能不答:“我派中这十几年来也出了几位杰出弟子,或可与我共使水灵珠,对抗妖界之主。”
                    “水灵珠…呵。”玄霄冷笑。
                    “在你眼里也许不值一晒,”夙瑶冷冷道:“但它是我琼华镇派之宝。你若不肯相帮,我亦自有办法。”
                    “哈哈…我倒想看看这几位杰出弟子是何等人物。是少年英杰呢,还是只会听命于你的傻子。以你的忌才无能,又能培养出什么好人才。”
                    “你…!”夙瑶气得转身就走。却被面前忽然凭空冒出的火团逼得退了一步。
                    “玄霄,你意欲何为!”
                    “跟你说过要同我汇报云天河几人与望舒的情况,忘了?”玄霄淡淡道。
                    …该死!如今整个门派上下敢如此对她说话的,也只有这位离经叛道又不可一世的师弟。可为了门派三代飞升夙愿,少不得忍了这些。
                    “云天河与另外两个女孩已拜入我琼华门下。”夙瑶道。
                    “哦,没了?”
                    “师弟还想听什么。”
                    “他们几人性情如何,资质如何?”
                    “各有所长,资质皆是中上。”
                    “嗯,以你之能,也看不出他们资质如何。想必是那杰出弟子中的哪一位跟你说的。”
                    “……”夙瑶一口气忍着,她由于自身资质在同辈弟子里最不出奇,所以对资质之事特别敏感。偏偏玄霄就爱拿这个来讽刺她。而云天河三人资质深浅确实也是由紫英告诉她的。
                    “继续说下去。”玄霄命令道。
                    “他们几人性情顽劣,不守清规,云天河入门第一日就误了早课。”
                    “你派谁去指导他们了?”玄霄不由得想起当年云天青。
                    “慕容紫英。这孩子你不认识。是宗炼长老的亲传徒孙,玄明的弟子。”
                    “玄明?”玄霄听了似乎微微一叹。夙瑶十年前与玄霄提及玄明去世时,他心中不无惋惜。想当初玄震若非为了救他,也不致于死得如此惨烈。没料到他还是为妖物所伤,熬不过几年…
                    “……”夙瑶私心恋慕玄震,提及过往,心中一痛,转身就走。
                    “站着!”玄霄用命令式的语气道:“凭你资质想要跟妖界之主一较高下,就算有杰出弟子相助又济得甚事!我最近悟出一套九幽淬寒剑,这就传你。”
                    夙瑶顿了一步,回头。
                    “还不滚过来!”玄霄不耐地道。
                    夙瑶咬了咬牙,持剑走了过去,在玄冰前五尺之地站定。
                    “师弟请说。”


                    13楼2018-04-10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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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偷随柳絮到城外,行过水西闻子规
                      “不是吧?这冰块脸说要教人,自己却又跑了…”剑舞坪上,菱纱食指点着脸颊,看着紫英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他们几人才刚学了御剑,虽紫英已尽量详细讲解,但菱纱本来性情跳脱,思虑周到,还有些许问题想问。
                      “嗯,也许紫英师叔真有要事。”梦璃也看着紫英背影,是往琼华宫的方向去了。
                      “你们几个哪,在这儿说什么呢。”璇玑走了过来,背着手瞧他们三人。
                      “小紫英说要教我们御剑,教到一半却又跑了。上次也是…演练完剑法就不再继续教下去…”菱纱抱怨。
                      “你!”璇玑握拳道:“别不知足了!今天一大清早我师父还有几位师伯都被掌门传唤,说这个时候去琼华宫商讨要事。师父为此都取消了我们的早课!可是紫英师叔还赶着过来先给你们上早课才去琼华宫,他很辛苦的你们知不知道!”
                      “啊?静语师伯也被传唤了?”菱纱一惊,摇头道:“我真不知道,紫英他只说有事待办,最多两个时辰回来…”
                      梦璃叹了口气:“紫英师叔就是这样,任何事只是去做,从不多做解释…”
                      菱纱噘嘴:“就算是个好人,要不要这么闷骚啊…”
                      “菱纱,什么是闷骚?”野人在一旁问。菱纱噗地笑出来。梦璃也是掩嘴而笑。璇玑瞪了菱纱一眼,握拳气道:“什么,什么闷骚!”
                      “好,好。不闷骚,不闷骚。你的紫英师叔最帅了,简直是天上难寻地下难找的神仙人物,是不是?”
                      “哪里不是!”璇玑骄傲地道:“别说琼华派,就是山下那么大,你去哪里找像紫英师叔这样的…”她说着,小女孩终究不好意思,脸一红,转身就跑了。
                      “哎,真是小女孩。”菱纱笑看着璇玑的背影。回头对两人道:“咱们快点儿揣摩一下御剑的方法吧。说不定可以赶在小紫英回来以前偷溜下山去玩!”
                      “下山去玩?好耶!”天河叫道。
                      “你个野人,刚才似懂非懂,要是学不会,我跟梦璃就把你丢下,自己去玩!”菱纱拍了天河一下。
                      梦璃看着两个挚友兴奋的样子,本想说紫英如此尽心教导我们,怎好把他丢着还违背门规下山游玩,却又拗不过二人。她还想着妖界的事,心事一多起来自然少言寡语了。
                      ***
                      紫英在琼华宫前正看见另外四名受传唤的入室弟子。分别是掌门执事弟子元越与虚凉、威仪长老执事弟子静语、肃武长老执事弟子元开。琼华派本来皆以授课时间为重,几人都是有弟子要传授之人,却被迫停止早课,前来琼华宫集合,可见掌门必有要事吩咐。
                      过不多时几人听得掌门传唤,便一同走进去。
                      “掌门。”四人踏入琼华宫,拱手一礼。
                      “紫英。”夙瑶特意对紫英点了点头:“你们可知,为何今日单单传唤你五人?”
                      几人之中以静语年龄最长,紫英修为最高,年龄最小。当下紫英望向静语,而静语却含笑望着他。紫英恍惚间彷佛回到十三年前,当时他幼年上山,人生地不熟,兼之思乡,多是害羞寡言。静语师姐总是牵着他逛这逛那,蹲下望着他,含笑鼓励他多说些话。
                      紫英心中一暖,拱手对夙瑶道:“弟子五人分别具五灵属性。莫非掌门…有意传授五行阵法?”
                      “正是。”夙瑶点头:“你平日多有阅览剑谱的习惯,不愧你师父与宗炼长老用心栽培。你五人皆是门派中出类拔萃之弟子。紫英五灵属水,静语属土,元开属火,元越属雷,虚凉属水属风。正可组成五行剑阵,与我同使水灵珠,共抗妖界之主。”
                      “妖界之主?”紫英不由惊讶,几人面面相觑。静语神色如常,元开微微蹙眉。元越脸色阴沉,虚凉眼中已有得意跃跃欲试之色。
                      “当然,你们几人中若有胆怯,或不愿与妖界之主一战的,可以明言。我并不相强。”夙瑶看着几人面容,微一拂袖。几人闻言纷纷半跪于地。
                      虚凉当先道:“我等师公,前掌门太清真人为妖界之主所害,此仇我与元越不能不报!”
                      元开低头:“弟子也是!”
                      静语温声道:“掌门有命,弟子自当遵从。”
                      紫英心中一阵酸涩,竟说不出话来。斩妖除魔本是他一生所向,但此时他却无法激起一腔热血,只是想起师父与师公,心中莫明难受。
                      “紫英。”夙瑶看着一言不发的紫英,语气严肃:“你呢?”
                      “弟子…师父与师公,皆为妖物所害,至死不治。紫英自当为门派斩妖除魔,责无旁贷!”
                      “好!”夙瑶道:“你们都起来吧。随我往敬天之屋,以天珠进行演练。”她说着,广袖中纤指微微扣紧了湿润冰凉的水灵珠。
                      敬天之屋内,夙瑶指导五位弟子围绕天珠站定五行方位。虚凉知夙瑶主水,且因要使用水灵珠,阵法地气必然以水为重。他水风双修,且素来得夙瑶倚重,本有意站定南方主水的主位,不料夙瑶却命紫英站到了南方方位上。
                      夙瑶虽任人唯亲,但大局上依然舍弃了虚凉,命紫英主导阵法变化。只因紫英道法修为是几人之中最为出类拔萃,且唯一修炼五灵归宗有成之人。
                      “这…掌门!”紫英一时不知当如何是好。夙瑶却抬手让他勿要多言。紫英只能举剑站定。虚凉脸色不愤,站到了主风的位置上。
                      夙瑶手持凝霜剑,缓步至天珠前,伫剑跪地祷祝,祈求玄女以天珠之力辅助几人完成五行阵法演练。紫英等五人也半跪于地,默默祝祷。肃然唱诵声中,天珠渐渐泛起银白光芒,从中又透出五色灵光,流转不已。
                      夙瑶起身,肃然喝道:“列阵!”
                      紫英持剑凝立,天珠在斗室内激起罡风,吹得他衣衫微扬,仿若年轻的谪仙。静语看着师弟一招一式皆蕴含无限灵力,汹涌气势,心下暗赞,又不由叹息长江前浪推后浪,紫英师弟…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吧。
                      只盼妖界一战,大家都平安…
                      “紫英!还不念咒诀!”
                      “是,掌门!”紫英一怔,应道。
                      “你莫要以自己在此年龄最幼,辈份最小而谦让。若临大敌,却不容你有此等杂念!”夙瑶喝道。
                      “紫英仅记掌门教诲!”紫英应答,掷地有声。抬手起剑,暗蓄水灵之力。
                      “静语,虚凉,元越,元开!”夙瑶厉声道。
                      “是!”
                      “此阵以水为主,以水为尊。临敌之时我全力对抗妖界之主。你等处辅助之位,不得计较辈份,必要听紫英号令,变换阵法,不得有违!”
                      “是,掌门!”四人齐声答应。
                      “道贯三才为一气耳,天以气而运行,地以气而发生,阴阳以气而惨舒,风雷以气而动荡,人身以气而呼吸,道法以气而感通!”紫英朗声道。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
                      夙瑶面向天珠,暗施咒术。一时敬天屋内冰寒之气大盛。连窗外透入的天光也暗淡下来。冰蓝光华流转,如竟夕遥夜,月影流光,溢满室内。紫英手中刺钰光芒暴涨。
                      “既得神咒,不得相违!听吾号令--”紫英喝道:“嘘为云雨,嘻为雷霆。通天彻地,出幽入明。万剑归宗!”
                      天珠流光大盛,五色灵光亦化作剑气向五人袭去。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夙瑶手中水灵珠冰蓝之光大盛,接下向紫英袭去的土灵之光,而紫英持剑踏八卦步法,带动五行阵,逆转生克之向。另外四人同时按五行生克接下咒力。
                      夙瑶一声令下,六人同施五灵咒法反击,天珠却光芒大盛,将施加与它的咒术连同来自天庭的强大力量一起,泰山罩顶似地压了下来!
                      虚凉的风系术力已不足以对抗如此土灵之威,一时剑阵松动。土灵克水,夙瑶先当其冲,撑持不住地歪向一边。紫英大惊,五灵归宗剑气自然而生,化剑护身。他欲上前相助夙瑶,却被天珠之力震得连退数步。
                      “掌门!!”
                      再转头看,只见静语被忽然刮下的强风吹得往后飞去,背撞上了屋墙,坐倒在地。元越虚凉倒地不起。只有元开还站着奋力撑持,正以四方肃敛化剑护身,嘴角边隐隐有血迹。
                      “元开师兄!不可顽抗!”紫英素知元开身为肃武长老唯一的执事弟子,师父又早逝,故而性情极是坚忍要强。
                      “紫英师弟…”元开苦笑了一下,终于撑持不住,跪倒在地。
                      敬天之屋中一时只剩紫英一人有五灵剑光护身,得以勉强站立。
                      静语睁大了眼睛,捂着心口强忍风灵之力侵蚀的疼痛。但见这位小师弟柔顺对着天珠半跪下来,朗声道:“玄女在上!弟子几人冒犯天威,望娘娘息怒,收回术力。我等当清心修道,不敢再犯。”
                      “紫英!”夙瑶还想撑地站起,却无力行动一步。但见紫英依然半跪于地,虔心祷祝。天珠光华渐隐,屋中强盛的灵力也渐渐收敛,终归平静。
                      静语微微喘着气缓解疼痛,上前扶起夙瑶。而夙瑶站起后,只是静静望着紫英。元越看向紫英的眼神中不无怨恨。虚凉将头转向一旁。元开因方才顽抗,受伤颇重,扶着紫英才能勉强站立。
                      “元开师兄,你…”紫英急道。虚凉僵硬地走过来,扶住元开,施展雨润之术。紫英这才半跪于地,向夙瑶请罪:“掌门!弟子大胆,擅作主张…望掌门恕罪。”
                      夙瑶摇头叹道:“罢了。”
                      “掌门…?”紫英抬头,正要起身。却听元越冷冷道:“大敌当前,若遇方才情况,紫英师弟也要向妖界之主俯首求饶不成!”
                      “……”
                      “紫英,你怎么说?”夙瑶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此时并非彼时。若大敌当前,紫英自当不计生死!”紫英并未起身,铿然答道,依然半跪于夙瑶面前:“只是,方才天珠力量过于霸道。弟子心中怀疑玄女娘娘另有指示。”
                      敬天之屋内一阵尴尬的沉默。
                      “好了。”夙瑶挥挥手:“紫英你且退下。虚凉带元开去龙芽道丹好生调治。元越与静语也各自回去吧。”
                      ***
                      算来从几人进入琼华宫开始,不过一个时辰。紫英赶回剑舞坪时,却早没了三个师侄的人影。他走入天河的房间,见是空的。那三人向来一起行动,便不必托静语再去找菱纱梦璃了。
                      …短短一个时辰,又跑去哪胡闹了!
                      天河爱去找怀朔玩,紫英便去了怀朔房间。怀朔正在温书,见紫英来到急忙站了起来,得知是天河等人不见了,不禁哭笑不得。那三人向来漠视规矩,上课时间乱跑想来也是有的。遂帮着紫英一起找。
                      倒是辛苦了紫英师叔了。怀朔心想,一面跟在紫英身后,到了传送阵前。紫英回过头来:“怀朔,我去承天剑台看看。太一宫就麻烦你。”
                      “好。”怀朔点头。却见璇玑急匆匆往这儿奔来。她本来也在房中读经,抬头见窗外怀朔与紫英都在,且行色匆匆,就跑了出来。
                      “紫英师叔!等我一下!出了什么事了?”
                      “天河,菱纱跟梦璃不见了。”怀朔答道。璇玑一听,立刻抢道:“我也帮忙找!卷云台你们找过没有?”
                      紫英摇头,璇玑便道:“紫英师叔你别急,一定能找到的。我现在就去卷云台。如果看到他们三个,叫他们来剑舞坪等你!”她好不容易能有帮到紫英的机会,心下雀跃不已。
                      紫英点头,踏入了传送阵。来到承天剑台上,问了虚冶,也说没有看见天河三人。那边怀朔跑遍了太一宫,云经阁,祥符阁,万安殿,也没找着。紫英还特意去禁地门口看了一下,又把五灵剑阁一一踏遍,再寻到山门寻了敬天与祭地,依然无人。这才回到剑舞坪。只见怀朔璇玑都等在传送阵前,紫英一走出来,只见两人都摇了摇头。
                      …该不会是下山去了!当真…胡闹!!
                      紫英已是出了一身汗,脸色却冷若冰霜,微一甩袖,又踏入传送阵,往山门而去。怀朔璇玑对望一眼,跟了过去,心想这次紫英师叔可要气得够呛,偏偏又是责任心极重的人,不会放着三个师侄乱跑。几人行至山门前,却见守门的明尘看紫英前来,一脸惊奇:“紫英师叔你行事当真不拘一格,派天河他们三人下山有什么事情?”
                      紫英一甩袖:“我并未派他三人下山!”
                      璇玑握拳跺脚:“被骗了啦!!明尘你个榆木脑袋!!放那三人下山,害紫英师叔跑遍了整个门派也没找到人!”
                      “啊,这…这…!”明尘一脸慌乱愧疚,愣了几秒,急忙半跪于地:“师叔恕罪!弟子,弟子…”
                      紫英脸已是黑了,甩袖一言不发,快步走出山门,御剑绝尘而去。
                      怀朔微微叹了口气。璇玑跺脚道:“天河他们太可恶了!害紫英师叔这样找人!现在可好,门派中有不少人知道他们偷溜下山了。就算紫英师叔重罚他们又怎么样!才入门几日就偷跑下山,要他面子上多难堪…”
                      怀朔也摇了摇头,竟不知如何安慰师妹,也无法帮上紫英。想当年他同紫英一起长大,多是在一处玩儿,看着这位小师叔渐渐长成风神玉骨,严肃冷敛的青年。虽紫英少年时代开始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且有辈份之别,但紫英从不拿此端架子,反而待他温和亲切犹如以往,眼神中也时常流露亲近之情。紫英是个念旧的人。而三年前开始几人结伴下山除妖,遇险时也往往是紫英护着他与璇玑。
                      紫英师叔…而今你初带弟子,就遇上天河菱纱他们…真真辛苦了…
                      ***


                      14楼2018-04-10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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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英御剑于半空,心想三人必然飞不远,遂凝神感应三人琼华派徽上的灵气,渐往东南,竟看到一处荒芜的村子。流经村里的河床几近枯竭,少得可怜的那点儿水也是黄浊不堪,混满泥沙。他一入村,便听见响亮的婴儿哭声。走近那家人门前,正好听见有人声。
                        “求求你们!能不能帮村子里的人向神祷告,让月牙河再恢复从前的样子?!”
                        “…先别急,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温柔的女子声音正是梦璃。紫英微一甩袖,也顾不得敲门了,气得推门而入,冷冷道:“不错!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师、师叔?!”天河张大了嘴。
                        紫英看着惊呆了的三人,气得一甩袖,怒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叔?!我倒不知何时吩咐过你们下山办事了!”
                        天河心虚,摸着头呃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梦璃也是愧疚地低下头去。菱纱心思转得快,知道天河嘴笨,梦璃柔顺,紫英又气得不轻,可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呢,忙上前道:“紫英你先别生气嘛~你不是说过琼华派弟子应该扶危济困?这回我们误打误撞,发现昆仑山脚下竟有这样缺水的村子,于情于理总该先帮帮他们吧?”
                        紫英一听,微微一怔。他于半空看见月牙村干旱景象时早有感叹,又见村中还有人居住,已是心下大为不忍。菱纱一番话先是撒娇求情在先,又和盘托出了村中艰难的情况,倒是彻底熄灭了紫英心中怒气——毕竟在他人有难的情况下,这位大义凛然的少年剑侠总是先将自己的情感忽略掉。菱纱看紫英一怔,心想小紫英果然是面冷心软,当下偷偷笑了一下。
                        紫英见她偷笑,脸色又冷了起来,一甩袖:“虽是其心可悯,但这与擅自下山却是两回事,回去之后再罚你们。”他转向村长,恭敬一揖:“老人家,在下慕容紫英,乃是昆仑琼华派弟子。能不能告诉我们,这个村子为何会如此干旱?若能相助,定然义不容辞。”
                        老村长一听,喜得伫仗走上前来:“你们…你们果然是仙山上来的人!这真是上天可怜我们呐!”
                        紫英望着抱着婴儿的乌兰,略一点头礼貌地微微一笑。又见巴图年纪已大,须发皆白,便扶着他去榻边坐下:“老人家,坐着慢慢说。”
                        巴图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紫英,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虽这少年人一进来便怒气冲冲,显然辈份高于另外三个少年男女,是来捉人回去的,外表看来严肃冷厉,却不料极明事理,又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说起来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巴图缓缓道来:“月牙村曾经是个美丽的绿洲,从昆仑山上流下一条月牙河,养活了整个村子的人。在河的源头还有一片树林,虽然不很大,但是长得特别茂盛。可是,到我爷爷那一辈,村里来了很多做生意的中原人,说那片树林是传说中的“昆仑圣木”,砍了以后能够卖个好价钱。”
                        紫英一怔。菱纱讶道:“这、这怎么可以?!我们家乡也有翠竹林,虽说竹子长得快,可是我们祖祖代代也都传下叮嘱,不可以乱砍的。”
                        巴图摇头叹息:“是啊,可惜那个时候村里的祭司虽然极力反对,但是其他人都想变得和中原商人一样富有,最后还是同意了砍树…那些树倒了之后,月牙河的水就慢慢枯竭了…”
                        梦璃与紫英面有戚色,沉默不言。天河搔着头:“爹也说过偶然砍几颗树盖房子是可以的,但是林子真的不能砍光…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巴图继续说下去:“哎,所有人都后悔了,想过很多办法让水源恢复,甚至还修了新的祭坛向上天祷告,但是没有用…天神已经被激怒了。最近几年,月牙河完全干了,不少人因为缺水,都患上重病过世了…也有年轻力壮的,离开这儿去别处生活,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紫英道: “老人家,不如你们也迁去其他地方吧?此处风尘环伺,实在不宜定居。”
                        “唉,村子里的孤儿寡母,又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更重要的是,月牙村是我们祖祖辈辈安家的地方啊,我身为村长,难道…难道连这故土都保不住?”
                        紫英垂头,暗自惭愧。村长祖辈在此安家,不舍故土原是人之常情,他自幼离家,不能体会此种心境,却是忽略了老人家的心情了。
                        菱纱摇摇头:“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巴图点头:“办法是有的,只是太难。我听已经过世的老祭司说过,这世上有一种叫“水灵珠”的宝物,只要有了它,水源就能恢复,一切也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紫英讶然:“水灵珠?!”
                        巴图喜得握住了紫英的手:“年轻人!莫非也曾听说此圣物!”
                        梦璃也喜道:“师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紫英点头道:“若是水灵珠,倒有一线希望,因它正是本门镇派之宝!”
                        菱纱笑道:“竟有这样巧的事。紫英你去跟掌门借借看嘛!我们一起来帮村长他们。”
                        紫英点点头。
                        “哎!紫英你最好了!”菱纱喜得双手交握放在颊边,一派少女欢喜的情态,一面不忘哄着紫英,想让他回去少罚几人一点。
                        紫英起身向巴图一揖:“老人家,待我禀明掌门,看是否可将水灵珠借来一用。老祭司说的应该没错,水灵珠乃世间至宝,相信以水灵之力,必能令河源复苏。老人家,我们先将身边的水和食物都留下,请等候消息。”紫英抱拳道。
                        巴图感激涕零:“谢谢你们!你们果然是天神的使者啊!”
                        乌兰抱着婴儿,也是流泪:“谢谢你们…谢谢…”
                        紫英看着梦璃走到她身边,柔声道:“别担心,这个孩子的意志力很强,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男子汉。”
                        乌兰含泪道谢,哽咽道:“如果不是你们,我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紫英低声道:“梦璃,这是怎么回事?”
                        梦璃摇摇头,亦低声道:“回去再与师叔细说。”
                        紫英点点头:“事不宜迟,你们跟我回山上,一同去琼华宫向掌门禀明此事。”


                        15楼2018-04-10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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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岂有蛟龙愁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
                          “掌门,弟子冒昧,有要事求见!”紫英于琼华宫外拱手。梦璃见紫英方才为寻他们想来跑遍了整个琼华派,额上犹有细细汗珠,回来之后却立刻带他们求见掌门,不禁更觉心下愧疚。
                          只见不多时,紫英回头道:“你们随我来。”
                          “掌门说过让我们进去了吗?”天河奇道。紫英一甩袖,转身入了琼华宫。
                          菱纱背着手看天河:“你又知道她没说过?说不定她是用传音入密告诉紫英的。”
                          “传音…入…密?啥玩意?”天河疑惑地搔头。
                          “是种很高深的功夫,简单来说,譬如我们两个互相讲话,就只有彼此听得到。”
                          “哎呀这个好玩!可以拿来说悄悄话--”
                          梦璃微笑道:“我们先进去吧。这些等一下再说…”
                          紫英已然进了琼华宫,却发现身后没了那三人,冷然道:“还不速速进来,门外喧哗,成何体统!”
                          “哦…”野人又摸了摸头。菱纱不以为然地一撇嘴。梦璃不禁掩口笑了笑,当先走了进去。
                          紫英禀告月牙村的情况时,夙瑶凝神倾听,但听得月牙村祭司提及水灵珠时便蹙了眉,虽未打断紫英,脸上神色却越来越不好看。
                          “紫英,你要说的便是此事?”待得紫英说完,夙瑶冷冷道。
                          “是!弟子恳求掌门,若能以水灵珠施法,则解月牙村之旱并非难事。”紫英拱手。
                          夙瑶拂袖道:“此事我不允。”
                          “掌门?”紫英讶然抬头。只见夙瑶声色俱厉:“紫英!你忘了一个时辰前我召集你与静语他们,是为了何事!”
                          “弟子…弟子记得。只是…”紫英见夙瑶震怒,一时低头欲言又止。后面菱纱三人见夙瑶如此恼怒,不知是为了何事,不禁面面相觑。
                          夙瑶见那三人在场,不好多说门派备战密事,便微压下了怒气,但仍愠道:“水灵珠乃本派宝物,非同一般,岂能做出这等“出借”之举?何况妖界即将来袭,这种时候本就不该节外生枝”
                          紫英见掌门神色稍缓,低声道:“可是…那些村民有此一难,弟子…弟子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帮他们…”
                          夙瑶看着紫英,微叹了一口气:“紫英,你要知道,世间困顿比比皆是,我等修仙得道,扶危济困自是应当,却又如何管尽天下事?”
                          “掌门…”紫英虽知不能反驳,但夙瑶此言毕竟不能说服他,只得低声道。
                          夙瑶见紫英似还想说什么,她本来底气不足,此时更是着恼,拂袖道:“我意已决,此事休要再提!”
                          “…是!”紫英低首道。
                          “紫英这孩子反了!!!”几人沉默间,只听琼华宫外一声断喝传来。正法长老玄霆一面快步走进来,一面吹胡子瞪眼。一看见紫英,立刻喝道:“孽徒!还不跪下!!”
                          梦璃一惊。菱纱更是吓得掩住了口。紫英却不辩解,柔顺地对着长老半跪在地。只听玄霆怒道:“是谁许你派才入门没几天的弟子下山办事去了?你眼底可还有尊长门规!今天当着掌门的面,你给我说清楚!”
                          紫英听此情况,知是天河几人私自下山事发,有弟子告到了长老座下。他说不出话来,仍是跪着。天河却急道:“你不要不讲理!是我们骗了明尘跑下山,不关紫英师叔的事…”
                          “大胆!”夙瑶听得天河言语无状,厉喝。天河一愣,闭上了嘴。菱纱吞了吞口水,万没想到她随意撒的小谎会害得紫英至此,当下鼓起勇气走上前,道:“长老…紫英教了我们御剑,我们贪玩想下山去走走…是我趁掌门传唤紫英的时候,骗了明尘,说紫英派我们下山办事…”
                          “……”玄霆看着菱纱,有九成气倒是消了。他也知紫英向来温顺极守规矩。只是初听得弟子上报,有些气糊涂了。但听得菱纱一口一个紫英的叫,毫无辈份尊卑,便皱眉斥道:“紫英,你是怎么教他们的?怎可让这女娃直呼你名字?”
                          “是…!弟子管教无方。”
                          “你以前在玄明座下,都是一口一个师父的喊,对宗炼长老也是恭敬柔顺。而今自己为师,怎么让三个孩子对你称兄道弟,没大没小,毫无辈份之别!”
                          “……弟子知错。”
                          “罢了,起来吧!”玄霆看紫英依然跪着,又是无奈又大是不忍。待紫英站起,又忍不住上前:“我说你是怎么教他们三个的?这几人眼底还有你这个师叔?你也别一味的柔顺谦和,把男子气概拿出来教训他们啊!”
                          “噗--”菱纱听长老提起男子气概,又想起几日前他们三人开玩笑说紫英柔顺贤慧当可嫁了的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见玄霆瞪过来,梦璃忙拉了菱纱一下,对着长老一礼道:“长老息怒…紫英师叔曾严厉训斥过我们。只是念我们初入门派,不忍责罚…”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玄霆看着紫英:“你从小到大没被罚去思返谷一次,就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规矩?当师父不是这么当的,长幼尊卑有序,他们不听话就要罚!知道么!?”
                          “是…!”紫英应道。
                          玄霆吁了口气,看向夙瑶:“你们有什么话继续说吧。这件事既然掌门师妹你都听见了,就交给你处置。紫英他师父托我照顾他。你要罚紫英的话,别罚得太重。”
                          夙瑶看着这位素来急性子且风风火火的师兄,点头:“我理会得。”
                          待得玄霆走出去,夙瑶冷冷道:“紫英,我且问你,云天河三人初入本门,岂可私自下山?”
                          “是弟子管教无方。”紫英应道。
                          “都说了是我们不好,掌门你怎么还怪紫英!”天河忍不住叫道。
                          “管教无方管教无方!紫英你除了这个还会说什么!”菱纱也跺脚怒道。梦璃见两个挚友都炸毛了,忙捂住菱纱的嘴,一边急急对着天河摇头:“云公子!”
                          “大胆!言语无状!成何样子!”夙瑶挑眉怒道。紫英转身,对着三人甩袖喝道:“出去!”
                          “紫英…!”菱纱焦急望着紫英:“掌门要是罚你…”
                          天河也是万分着急,看着紫英,却见对方神色冰冷望过来,登时给噎得说不出话来。梦璃急忙拉拉两人,退出了琼华宫。三人站在门帘外等待,都是担忧紫英受罚。
                          “紫英,”夙瑶见那三人退出,而紫英垂首立于阶下,便道:“你初为人师,便该拿出为人师长的样子来。岂可让他三人对你直呼姓名,不守门规。还随着他们的意,想出出借水灵珠之法。”
                          “紫英…知错。”
                          “这次念你等都是初犯,暂不惩罚。若有再犯,定不饶恕!”
                          “是,多谢掌门!”紫英拱手道。
                          “其他无事,退下吧。”夙瑶一挥手。
                          紫英却依然温顺垂首站着,并没有作礼告退的意思。
                          “还有何事?”夙瑶问道。
                          “弟子…斗胆一问,水灵珠之事是否还有商榷余地?”紫英温言道。
                          夙瑶不料他竟还纠缠此事。紫英外表柔顺,其实内心自有方圆。总是玄明教出的弟子,终究跟师父一个样…她想到此,强忍怒意:“哦?这么说来,我适才的决定,你却是口服心不服?”
                          “弟子不敢。”依旧是温顺的模样,却令夙瑶不自觉心虚起来。但听得紫英继续说下去:“弟子…只觉修仙之士虽非样样皆能,但毕竟能救一人便是一人,弟子实在不忍看那些村民如此受苦。”
                          悲天悯人,心怀慈柔…玄明你说,这孩子跟玄震师兄一样是吗…?可惜,一切已经晚了。晚了十九年…当初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这孩子就是像他,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人。而今长大了,就是天资卓绝,道剑术法直可追上我。可是不与我同心,对我之行事也是口服心不服,又有何用?
                          满座衣冠胜雪,更无一人是知音…
                          “慕容紫英!!”夙瑶怒喝。
                          紫英一惊,半跪于地:“弟子在!”
                          “十九年前,本门与妖界一战,多少弟子就此埋骨,连前代掌门都未能幸免,你师公宗炼长老,师父玄明长老,亦是身受重创,至死不治。师门大仇,你难道忘了!”
                          紫英朗声道:“弟子不敢或忘!”
                          “你师父被妖孽所害,早早亡故,宗炼长老虽名义上是你师公,实则待你如徒儿一般,连自己的铸剑秘术都倾囊相授,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本派栋梁,但你今日表现太令我失望了!”
                          “…弟子惭愧!”
                          “你口说惭愧,心中却不知为何惭愧!你可还记得昔日在宗炼长老面前,曾立下怎样的重誓?”
                          “弟子一日不敢或忘!弟子曾发誓,终身以修仙积德、扞卫天下为己任,对本门更不可有叛逆之心!若有相违,则要受五雷轰顶、神魂俱灭之祸!”紫英半跪于地,朗声答道。
                          “我等集门派弟子上下之力,四方奔走,终于赶在妖界再度降临前寻得水灵珠,它所蕴涵的法力便是我们抵挡妖界之助。你刻下的举动,只顾眼前,因小失大,届时我方势弱,昆仑山脚下生灵涂炭,远胜月牙村之灾!” 夙瑶厉声斥道。
                          其实紫英不知道,当初夙瑶联合了宗炼,青阳,重光冰封玄霄之时,也是借用了水灵珠之力。否则以几人之中只有夙瑶属水,若非借了水灵珠所蕴藏的天地水灵之力,如何能抗过羲和阳炎。
                          “我等一个时辰前才在敬天之屋内以水灵珠演练五行阵法。天珠之力,便是玄女娘娘所示妖界之主之力。你还不明白!数日之后我当再召你等商讨对策,重新演练。水灵珠岂可于此时外借!”夙瑶说到此,声色俱厉。
                          紫英再说不出话来,为方才演练五行阵之事更是愧疚。可他虽恨妖类,却是非分明,心中隐隐觉得师门之仇,与刻下出借水灵珠之事并无绝对关系。且既是扶危济困,如何连山脚下的村子也放手不救…然而此时夙瑶震怒,他却不能再多说。只是半跪于地,心下难受不已,低声道:“弟子明白…只是…想到那些村民的痛苦,却是半刻也平静不下来,这种心绪纷乱,弟子不知如何是好…”
                          上善若水,慈柔为怀么…?夙瑶见紫英面上却难掩悲伤之色,叹了口气:“紫英,你以前从不会这样,莫非短短时间,便沾染了云天河那几人的浮躁?”
                          “……!”
                          …若你不能对我完全心服,为我所用,至少,也不可对那三人太过亲近。夙瑶心中暗自叹息
                          “退下吧。”
                          紫英作礼而退。来到琼华宫外,只见那三人还在那儿,一见他出来,菱纱便急急问道:“紫英,掌门罚你了没有?”
                          紫英摇了摇头。天河又急忙问:“那个水淋猪的事情…”
                          “掌门并未答允,此事不必再提。”紫英冷冷道,自顾走了。菱纱张大了嘴看着他背影,心道师叔这是怎么了。回头又见天河也是一脸垂头丧气,跟着紫英身后走去。菱纱不禁摇摇头:“男孩子就是这样。有心事就会自己闷着。他们静一静就好了。梦璃我们别理他们了。”
                          梦璃点了点头:“菱纱,你的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我们回房休息吧。”
                          菱纱摇摇头:“我没什么。最近就是老头晕…算了,我们回去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不行的话,晚上再偷溜出去,给月牙村的人送些水和吃的…水倒是容易,就是不清楚厨房仓库的食物怎样搞到手…”


                          16楼2018-04-10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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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楼响将登怯,帘烘欲过难
                            入夜,紫英于灯下翻看铸剑手札时,竟也无甚心思。回想起下午给那三人授课时,天河与菱纱一反平日多话捣乱的常态,变得异常安静。天河垂头丧气,菱纱面有愧色,时不时偷眼望望紫英。梦璃见紫英也是心绪不佳,便不让他继续授课,引他聊起琴曲剑道来,教他抚《秦桑曲》时更将自己的寒香枫木琴拿来赠与紫英。紫英不收,梦璃却含笑说那就是暂借与师叔,闲时多练习也好。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这是李太白的诗。但紫英此时却随手拿起了杜诗翻看。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江花岂终极!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
                            我辈修仙,原是希望获得强大的力量,济世为怀…却不料,也同杜少陵一样,一介书生,空哀叹保不得家国,救不得黎民百姓么…?
                            他已征得慎行长老的执事弟子同意,吩咐了几名弟子带足够的水与食物下山去给月牙村的村民。这也是他唯一所能做的了…
                            门外忽传来敲门声。紫英正准备就寝,方才开始解衣,一听敲门声忙系好了衣带,前去开门。但见天河,菱纱与梦璃都站在月色下。天河第一个踏步走了进来:“放心吧菱纱梦璃,门上的符灵只打男孩子,不打女孩子的。”
                            梦璃掩口而笑:“师叔,这样可好…”
                            紫英摇了摇头:“夜已深沉,男女有别,你等若无要事,隔日再说。”
                            “哎呀,又不占你便宜。”菱纱笑道,抢了进来,顺便把梦璃也拉进来:“小紫英别害羞了。我们能吃你不成?”
                            紫英一甩袖。当此时又不好赶她们出去。只见菱纱吸了吸鼻子:“哎~小紫英你的房间好香啊。但是跟梦璃房间的璃香草香气不一样。是一种…冷香?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的闺房是香的呢。”
                            梦璃微笑:“修仙之人敬天祭地,自常焚香。紫英师叔五灵属水,生性清冷,又沾染了熏香,如此结合自然是冷香了。”
                            “哇~梦璃,你不愧是用香的行家。分析得头头是道….”菱纱赞叹。
                            “可是怀朔房里没有这样的香味…”天河抓抓头。
                            “笨,怀朔的修为哪比得上紫英师叔~”菱纱叉腰。
                            “胡言乱语,不成体统!”紫英一甩袖:“你等有何要事,非要深夜来访?”
                            “紫英你别这样嘛。来你屋里,不请我们坐就算了,还要赶人。”菱纱说着,自去桌前坐下。天河与梦璃两人也喧宾夺主,跟着在榻上坐下。梦璃见桌上放着杜甫诗集,摇头微笑:“杜诗多是悲天悯人,哀叹生灵之意。今日月牙村之事,使师叔心本郁结,再看杜诗,岂不是愁上加愁。”
                            “……”
                            “哎,是啊,小紫英你该看看李诗。多壮阔潇洒,开人心怀。”
                            “梦璃,什么是鲤湿肚湿…我们不是要来问紫英师叔,如果被沙漠中的蝎子咬应该怎么办么…”
                            “哎,野人闭嘴。不懂别乱问。你没看紫英师叔心情不好么!我们这是来陪他聊~聊~天~!”
                            “噗--”梦璃掩嘴轻笑。但见菱纱又认真望进紫英一双黑眸:“小紫英,老实跟我们说,掌门有没有罚你?”
                            “没有。”
                            “真的没有!?”菱纱怀疑地问。
                            “确实没有。何必相瞒。”
                            “哎,你这么闷骚,我怕你瞒着不说么。梦璃你再问。”
                            “……”
                            “梦璃信得过师叔。”梦璃掩嘴而笑。
                            “菱纱你还是没告诉我,什么是闷骚…”野人搔着头。
                            “梦璃你说!”菱纱偷看了一眼紫英又要黑掉的脸,忍不住笑出来。
                            梦璃很是厚道地摇摇头:“别戏弄师叔了,回去再慢慢与云公子说。”
                            菱纱很是满意地看紫英阴晴不定的脸色,彷佛能读出他心中所思,笑道:“背面说是伪君子,当面道是真小人。我三人宁可当真小人不肯当伪君子。梦璃你还是说吧。”
                            天河也点头道:“对,爹说背后道别人长短不好。”
                            梦璃噗地一笑。紫英冷冷站了起来:“你们三人!立刻回房就寝!!”
                            “啊,生气了。”菱纱小声道:“紫英师叔,别这样。我们真有要事要问你的。今天我们在月牙河谷被妖欺负了…”
                            “可有受伤?”紫英一听,心也软了下来,但表面上仍是冷冷的。
                            “有啊。天河被黑蝎妖螫得脸色都有些发黄,昏昏欲睡,我跟梦璃差点抬不动他。过了好些时候才好。月牙村的村民说是中了土毒,可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英点头道:“土毒可以土叶沉香解之。若觉昏昏欲眠,可以天心葵解之。”
                            “嗯,还有,须臾幻境的酒仙老头会放水毒…怎么办?”
                            “当以火焰草解之。”
                            “雷毒跟风毒呢?”
                            “雷毒以月寒石解之,风毒可用过风藤。火毒以冰莲絮解之。”
                            “哇,小紫英你好厉害!这样我们以后就不必怕妖怪放毒了。”菱纱喜道:“紫英你今天也累了吧。早一点休息哦!我们也好累,要回去睡觉了。”
                            紫英冷冷瞧着,这几人看起来明明精神好得很,毫无睡意。其实他后来还会晓得菱纱家传绝学之一是五毒砂。菱纱是不可能不懂如何解毒的。此时只是没话找话讲,试探紫英是否真对他们几人倾囊相授。
                            但见天河也傻呼呼摸着头:“对,对。师叔赶快睡觉。今晚不必来查房啦。我也要回去睡了。”
                            菱纱一拉天河,快步走出去。心想再让这野人说下去肯定要露馅。梦璃温文一礼:“师叔早睡,莫要再为今日之事烦心。”
                            紫英点点头。房间再度安静下来,却被这几人方才一闹,搞得毫无睡意。他望望窗外几丈处天河屋内灯火已熄,回想方才那几人神色,终究不放心。起身前去查房。
                            紫英心想天河已然睡下,便不敲门,悄然开了门。借着幽微月光,可见天河侧卧在榻上,从头到脚盖得严实,整个头都埋在被子底下。紫英不禁微一皱眉。这样睡觉,呼吸怎能顺畅…他走上前去,想将被子拉下来一些。但才揭起棉被,手却僵在半空。
                            被子下哪里有什么云天河。根本是一枚竖放着的枕头。紫英心下恼怒,将棉被整个掀开,但见榻上总共摆了三个枕头。另外两枚被充作身体的显然是菱纱与梦璃的枕头。
                            …深夜不睡,又偷跑出去…简直胡闹!!
                            紫英一甩袖,匆忙走出。但这次不必劳他整个门派的找人,他只是来到剑舞坪上,就看见梦璃站在龙芽道丹前月色下。见紫英看过来,不慌不乱地行了一礼。
                            紫英来到梦璃面前,冷冷道:“你何以入夜不眠,在外游荡?天河与菱纱呢?”
                            “梦璃在此赏月。不知他二人去往何处。”梦璃微笑道。
                            “你出来时,可曾见菱纱在房里?”
                            “禀师叔,菱纱已经睡下…”梦璃本来心虚,表面装镇定,底下已是忍不住心慌起来。
                            “你并非不知门规,岂可入夜还在外行走?”紫英也不戳穿她,冷冷道。
                            “师叔,”梦璃急中生智,抚了一下玉白项颈上系着的帝女翡翠:“这翡翠蕴天地灵气,须月光净化,方能维持灵力…师叔所言之紫晶灵矿,不也是如此。”
                            紫英点头:“话虽如此。此举终是违犯门规,你立刻回去。”
                            “月色皎好。古人云,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师叔既然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何不当此月景,散步一会儿,想也是无妨的…”梦璃一面瞎掰着,一面开始缓步往前走,想尽量带着紫英远离炊房。却见月色下紫英并没动:“你提起魏武之《短歌行》。我却想起今日的《秦桑曲》,我犹有未解之处。”
                            “师叔请说。”
                            “宫、商、角、徵、羽,分别对应五行之金、木、水、火、土,与我琼华派仙法正有相应之处。”
                            “正是。”梦璃微笑。
                            “秦桑曲较一般江南乐曲不同,有诸多变宫与变徵之音。金火之气更盛,因此略带肃杀之气,不似江南流传之曲调温婉。”紫英道。
                            “师叔聪颖,正是如此。”
                            紫英点点头,正待说什么,梦璃却忙道:“魏文帝《燕歌行》有云:援琴鸣弦发清商,短歌微吟不能长。正是此意,也正合今夜情景。”
                            紫英见梦璃说得有些急,且有些心虚之象,怀疑地看着她。梦璃心内暗暗着急,正还待扯些什么,却听身后炊房仓库内咚地一响,是什么东西掉落之声。随即一阵窸窸窣窣,又没了声响。紫英脸色一沉,往炊房走去。
                            梦璃急忙跟在后:“紫英师叔,那是老鼠…我之前在这儿站久了听过的…”
                            “琼华派炊房有符灵守护,何来老鼠!”紫英一甩袖。径自走入仓库。但见地上落了一地散乱的蔬果馒头。一排排架上整齐摆放着以冰咒冷藏着的蔬果,并无人可以躲藏之处。只角落里堆迭着米袋,足有一丈高。紫英脸色阴沉地走到了米堆前,冷冷道:“出来!”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钻动声,母老鼠当先钻了出来,双髻歪斜。然后是公老鼠。乱毛毛的脑袋上沾有米粒,显然是爬动的时候弄破了米袋。他甩了甩头,将米粒都甩在地上。
                            两只大老鼠好不容易站起来抬头看时,只见紫英脸都黑了。梦璃站在他身后一脸愧疚之色,显然是为自己的把风不利感到歉然。
                            四个人一阵沉默。还是菱纱先开口,无奈地两手一摊:“想我韩菱纱一世侠盗,从未失手被捉。今天居然栽在小紫英手上…哎,本姑娘认栽认栽!”
                            “师,师叔…”天河抓抓脑袋:“我们不是肚子饿要偷东西吃…是要送水跟食物去给月牙村的人们…”
                            “如此,便可半夜偷跑来炊房,行此偷窃之事!?”紫英怒道。
                            “那…那不然能怎么办…”菱纱噘嘴:“我们不也是没办法…紫英你难道舍得看月牙村的村民们挨饿忍渴,然后生病死掉么…”
                            “紫英师叔…”梦璃也忙道:“我来不及告诉师叔,乌兰因为不忍心看婴儿渐渐因挨饿而病死,竟要将他掐死。我们到月牙村的时候,正好听见婴儿哭声,闯了进去,才免得一场惨剧…”
                            紫英一听,心中一凛,摇头道:“竟有这等惨事…你等不必如此。我已吩咐弟子送足够的水与食物过去。村长留恋故土,不愿离去,但掌门又是心意已决,或许妖界之事过后,她会愿意借出水灵珠。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你们不要莽撞行事。”
                            菱纱背手倾身看着紫英:“咦咦咦?小紫英,你是个大好人嘛,想得比我们周全,那你刚才怎么不讲清楚,让别人误会…害我跟梦璃托怀朔来拜托了璇云师姐半天,也才搞到了一点点食物,根本不够全村子的人塞牙缝。不过话说璇云她也是没办法。所以我们才出此下策…”
                            紫英摇头道:“我只做应做之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天河笑道:“也对,有些事只管做就好了,干嘛要说那么多?”
                            菱纱摇头:“受不了…男孩子就是粗枝大叶的,对吧,梦璃?”
                            梦璃却摇头微笑:“嗯,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啊。”
                            紫英冷然道:“不必在此多话,通通回房去歇下!”
                            “师,师叔。等一下。”天河搔了搔头:“怀朔跟璇玑要帮我们一起送水…他们还在太一宫等我们…”
                            紫英神色一僵。没想到这三人还说动了怀朔与璇玑一起趁夜偷溜下山。当下一甩袖,往传送阵走去。三人战战兢兢跟着,来到太一宫。果见怀朔与璇玑提着大大小小的水袋,站在太一宫香炉旁。显然是要等天河三人前来会合,再带他们由太一宫往醉花荫的入口御剑下山,避开夜里山门前值班的弟子。
                            怀朔看紫英带着三人绷着一张脸走来,吃了一惊,放下了水袋半跪于地。璇玑也是慌了,跟着半跪在地。
                            “师叔,我们…”
                            “起来!”紫英气得一甩袖,来到两人面前,抬手一扶,怀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而璇玑也感到一股极强的灵力将她托起,立刻便站了起来。这是琼华派长辈虚扶起弟子的招式。菱纱暗暗纳罕,心想小紫英原来这么厉害威风。
                            “通通随我回房去!”紫英也不多言,转身就带着几人往传送阵走去。琼华派入夜几乎无有弟子在外行走,而此时紫英身后跟了五人,这队伍委实有些浩浩荡荡。
                            璇玑走在后面,看紫英生气了,忍不住嘤嘤哭起来:“师兄,都是你害我们惹紫英师叔生气,送什么水啦…呜呜呜…现在紫英师叔生气了,怎么办…”
                            怀朔柔声安慰道:“璇玑别哭,师叔他不是真的生气的。你看他不是没罚我们?师叔表面上生气,其实心里一定欢喜的,毕竟这是帮助人的好事啊。”
                            璇玑擦去眼泪,眨眨眼:“真的吗?”
                            怀朔笑着点头:“师兄难道会骗你不成?”
                            几人到了剑舞坪。怀朔将璇玑送回了房内,自己这才回去安寝。紫英又盯着那三人各自回房,却见菱纱与梦璃大剌剌走入天河房间,抱了自己的枕头出来。菱纱嘿嘿一笑,梦璃歉然一笑。紫英的脸不免又黑了黑。
                            “那个什么,紫英你别觉得我们不成体统。你今天不是跟梦璃聊到那个啥宓妃留枕魏王才。亏得你俩说这个都脸不红气不喘。”菱纱抱着枕头笑道。
                            “噗--”梦璃没忍住,笑了出来,又看紫英一脸悲戚欲死的样子,忙拉了菱纱一起快步回房。


                            17楼2018-04-10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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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玉山高与阆风齐,玉水清流不贮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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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
                              “…望舒之息。”玄霄过了良久,才叹道
                              “你感应到了望舒之息!?并且望舒已然苏醒?”夙瑶奇道:“望舒已有了新的宿主?”
                              …无怪玄霄沉静了许多。原是望舒苏醒,并且已接近他。安抚了羲和狂躁不安的气息。
                              然而玄霄彷佛没听见她问话似的,只继续喃喃低叹:“望舒生而能聚天地灵气,在夙玉手中,自来如行尸走肉,我甚怜之。它至今日方有魂魄,或许是月神垂怜于它?我是多么想与望舒剑灵见上一面…望舒啊望舒,你如今魂体相离,可还安好?”
                              夙瑶完全懵在当场,只是连连追问:“望舒宿主已到琼华?她是何人?”
                              玄霄鄙夷地瞧了她一眼:“连新任望舒宿主都认不出来。夙瑶啊夙瑶,你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
                              夙瑶气得微微发颤,片刻才冷然:“若非羲和宿主,谁会对望舒有所感应?”
                              “嘿,灵力高强的人哪里会感受不到望舒宿主的至阴之气?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提醒你一下也无妨。”玄霄似乎心情不错,笑道:“现任望舒宿主力量虽弱,气息却是活泼不息。而望舒剑魄紧随她身侧,此人灵力之强,天赋之高,世所罕见。”
                              夙瑶急切道:“你倒是告诉我那宿主是谁?”
                              “我终日被禁于此地,识得外面何人?你问这话也未免太蠢。这么急着想要网缚妖界,莫非以为琼华派在你手中就能成个气候?”
                              “……”面对玄霄的字句带刺,夙瑶全然忍了下来。
                              “她若站在我面前,我自能认出。到时候告诉你也不迟。”玄霄淡淡道:“天河近况如何?”
                              夙瑶取出凝霜,削平了一块冰刺,抚着光滑的冰面缓缓坐下:“学了御剑,便私自同两个女孩溜下山去玩。”
                              “你罚了他们?”
                              “罚?我怎么敢。”夙瑶冷冷道:“若要罚他,岂不是要经过你同意。”
                              玄霄嗤笑了一声:“那他的师父呢?”
                              “…紫英与他们年龄相差无几,心又仁善,不忍责罚。听弟子汇报,那三人委实会给他添乱,不成体统。”
                              玄霄也不多纠结于此。天河与望舒之外的人事他并不关心。又随口问道:“你备战之事弄得如何了?”
                              夙瑶放缓了语气:“望舒既已苏醒,我便可使用望舒,助你调和阳炎。你我共抗妖界之主,有何不好。”
                              玄霄又是一声嗤笑:“上回不是说要靠水灵珠。”
                              夙瑶脸色阴沉,微偏了头。敬天之屋演练五行阵挫败之事,她委实不想对玄霄说,免得又被他一阵奚落。她想到此,起身便要离去。却听得身后玄霄冷冷道:“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夙瑶一听,只好耐着性子走回来,复又在削出的冰椅上坐下。她五灵属水,又自幼修仙,自然比别人耐得寒冷。
                              “我召集派中杰出弟子演练五行阵,但不敌天珠力量。”
                              “五行阵。”玄霄沉吟:“水灵珠所在的阵心必然由你主导。阵中辅佐你的那位五行主水的弟子,却是何人?”
                              “…后辈弟子,你不认识。”
                              “他可曾倒下?”
                              “那是自然。”夙瑶不想多言,索性撒个小谎。
                              “哼。凭你,休想在我面前撒谎。”玄霄冷然道:“他若倒下,你现在会安然无恙同我说话?那位小辈替你挡下了大半冲击,你倒是心中不快了。”
                              “……”
                              玄霄本来聪明绝顶,于道法仙术上更是不出世的奇才,一下便拆穿了她。五行阵中主辅助之力的属水之人,掌”护”的力量。而夙瑶处阵心,使用水灵珠,掌”征”之力量,相辅相成。若是紫英倒下,夙瑶空门大开,独自承受天珠反击之力,必然受伤。
                              “如此少年英才,于五行阵溃散之时仍能护你这个无用的掌门周全,显然功体已然与你不相上下,且已修成五灵归宗。我想知道这是何人。”
                              “慕容紫英。”夙瑶淡淡道。
                              “哦?就是被你派去教导天河的那人?”玄霄语气中不无赞许:“天珠一旦反击,必不肯善罢罢休。他是如何收拾残局?”
                              “他跪地向玄女娘娘祷祝。”夙瑶冷冷道:“如此无有志气,不成大用。”
                              “哼。”玄霄冷笑道:“他若真听从于你,顽抗到底,才真是傻子。”
                              “……”
                              “他恐怕不同意你使用水灵珠吧。”玄霄见夙瑶脸色阴沉,便道。
                              “他不同意,却是因为不分轻重。”夙瑶淡淡道。
                              “哦?”
                              “…这孩子发现了山脚下一处缺水的村子,想与我借水灵珠去解除那村子的干旱。”
                              “好个光风霁月的孩子。”玄霄忍不住赞道。
                              “……”
                              “你必然是不肯借了。”玄霄见夙瑶不语,冷笑道:“你怎么说服他?”
                              “说之以情,动之以理。”
                              “当真通情达理。”玄霄嗤笑:“这孩子也太过柔顺迂腐,居然听信你的胡扯。”
                              “…并非所有人都同你一样,性情乖张,离经叛道。”夙瑶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玄霄也不恼怒,淡然一笑:“我一生清修,竟有半生被视为癫狂,离经叛道。若不做尽狂事,岂非名难符实。”
                              “你想如何!”夙瑶警戒地站了起来。
                              “待我破冰之后,自然知晓。”玄霄听了天河与紫英的近况后,心情莫名的好,盘算着再过一阵便以羲和引发望舒剑鸣,引他们前来禁地见上一面。
                              夙瑶不知他心中所思,不由心神不宁,站在那里看着他。
                              “滚吧。让我清静清静。”玄霄冷冷道。


                              18楼2018-04-10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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