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隆冬时节,草木凋零,鸟兽归巢,刺骨的寒风在天地间肆意呼啸,扫荡着早已荒芜的大地。忽而,一片六角形的白色花瓣悄然飘下,晶莹剔透,在空中旋转飞舞,而后落入土壤,不见踪影。紧接着,一片片、一串串,无数的雪花瓣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飞入树林,停落屋檐。渐渐地,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宫殿都成了银白色。
清晨,大雪初霁,万里无云,缕缕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洒在洁白的大地上,天地瞬间就清亮了起来。
这时,东边厢房的门被人徐徐打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儿静静地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框上,目光炯炯,被眼前纯白的世界所吸引。而后,待要抬腿迈步的时候,她犹豫了。方才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升起了一丝丝迷茫。
真的要踩下去吗?
女孩儿反复地在劝说自己走出去,可依旧是无法抬起她的双腿。雪后的清晨,人们还在熟睡,雪地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走过,也就没有一个脚印留在上面。平日里总是抱怨别人不懂怜惜,随随便便地踩在在雪地上,留下泥泞的脚印,而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去做这个坏人了,女孩儿实在无法接受。
怎么才能不留下脚印呢?女孩儿眉目紧皱,思索良久,但还是未找到答案。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可不可以不让自己的脚印去破坏这片雪地?转念一想,女孩儿豁然开朗。迷茫散尽,眼睛再次明亮了起来。她郑重地关上身后的房门,定了定心神,让全身紧张起来,然后缓缓运气,双脚发力,腾地便蹿了出去,院中再无女孩儿的身影。一道倩影飞快地掠过庭院,穿过莲池,入了桃花林。踏雪留痕,一串灵动规律的圆点被留在了雪地上,深深浅浅,与白雪融为一体。
既然无法继续无暇,那么就让我为它添上我最美的一笔吧。
到了桃花林深处,女孩儿放慢脚步,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雪色,皑皑的白雪让人心安,吱呀吱呀的声响,轻快愉悦。深吸一气,连凉凉的空气也是清新怡人。她,已经完全融入在了里面。双臂一振,两条碧绿的绸带从袖口飞出,环绕左右,随着女孩儿的步伐或进或退。忽而,收脚蹬地,身子旋转上升,轻盈的绸带夹着细碎的雪沫飞舞在她的身旁。看着周身飘动的绿色和那似落花般缤纷的白色,嗅着雪后清爽的空气,女孩儿的动作越来越舒展柔和,她闭上双眸,尽情享受此刻的美好。
“咻咻——”一颗石子划破了林中的安静,径直地朝半空中的女孩儿飞去。待到反应过来去抵挡时,为时已晚,石子裹着绸带准确无误地打在她的右臂上。女孩儿失去平衡,踉跄着地。
是谁?
手捂右臂被击中的地方,顾不上起身,女孩儿抬眼就朝石子飞来的方向寻去,便看到在不远处的四角亭中有一位身穿碧色衣服的女子。那女子倚柱而立,眼睛同样也在望着自己。
娘亲?!女孩儿认出了远处的那个女子。随后小嘴紧抿,眼中也流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她起身,三两步便跑到亭台下,双目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女子,一字不说,只等那碧衣女子开口。
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想跳舞而已。练剑的时间又没到,没有耽误练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挨这一记,胳膊到现在还是生疼的。女孩儿越想越委屈,两眼泪汪汪的。“不能哭!”她倔强地忍着,没让一滴眼泪掉出来。
那女子双臂交叉,静静地看着台阶下双唇紧闭,满脸不服的女儿,淡淡地吐出两字“太软。”
太软?是说我舞姿太软还是说那绸带抵石子时太软?
“绸带就是软的啊,再用力也抵不过坚硬的石子。”女孩儿认为是后者。她依旧不服,就算往绸带上输入内力,也还是挡不住的。
“谁说柔软的东西就挡不住刚硬之物了。”碧衣女子注视着女孩儿的双眼,继续说着,“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利器,为你去抵挡和攻击,只要你想。”
那女子不仅是女孩儿的母亲,也是女孩儿的师父。女孩儿日日习武,风雨无阻,她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女孩儿的武功虽然高于同龄人,但是还未入江湖,也几乎没有真正和别人打斗过。女孩儿心思单纯,在她的眼中,平静的环境下是没有危险的,手中之剑是可以抵挡各方攻击的武器,也只有手中握剑才是迎战的时候。可是,江湖险恶,哪有完全安全的地方,那可是个时刻都能要战斗的地方啊!方才,她发现女孩儿在雪地中央持带飞舞,想借此机会提点一下她,便用足力飞去一枚石子。结果,女孩儿中招,先是未及时发现石子的袭击,而后即使意识到要用手中的带子去阻挡石子,却没有使出全力,还是失败。
“假若手中无剑,你靠什么行走江湖,保护自己?”女子正色说道。
“若没有冰魄,就不是七剑传人,我也就不用练剑了。”童言无忌,加之刚才的怨气未消,女孩儿自顾自说出了心中所想。她抬头望着母亲,期待看到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却发现素来平静的母亲皱起了眉头。
生气了?我说错了话?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女孩儿开始害怕了,她害怕娘亲对自己失望,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整天都在练剑,是不是可以偶尔放松一下?我不是说练剑累,只是想尝试一下其他事情,绣花啊剪纸啊什么的,就是平常姐姐妹妹们做的那些,我觉得挺有趣的,想试试。我不是觉得练剑无聊,只是想跟她们热闹热闹,不会耽误时间的……”女孩儿语无伦次地在解释,她想告诉娘亲,自己只是稍微抱怨一下,并没有想真的不要冰魄剑了。
碧衣女子看着为了不让自己生气,正在那儿笨拙地解释的孩子,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惊讶了一番,并没有生气,却没想到引起孩子的误会。
是啊,对自己而言,七剑之责都是重于泰山的,对还未入世的她来说着实有些太重,都成负担了。怎么说她现在才六七岁,正是应该无忧无虑,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女子心疼不已。
可是,能等吗?女子扪心自问。不,她是冰魄剑主,是七剑传人,一个身份,一份责任,她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样!
想完这些,碧衣女子坦然,眉头舒展,目光再回女儿身上,发现她已经说完,正两眼不停地上下转动,忐忑地打量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看到娘亲表情重回平淡,女孩儿长舒一气,喃喃自语:“没有生气就好。”
女子朝着孩子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缓步下了几节台阶。什么时刻保持警惕,什么学会用身边之物去战斗,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她害怕,害怕等到可以交付的时候自己已不在她的身边。她相信她的女儿,即使现在不能理解,但她会时刻记在心间,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她停在了女孩儿的前方,伸手指在了女孩儿的胸口,一字一句说道“责任不在剑上,而在这儿。”
女孩儿似懂非懂,回望母亲。二人四目相对,立于苍茫的雪地之间。
隆冬时节,草木凋零,鸟兽归巢,刺骨的寒风在天地间肆意呼啸,扫荡着早已荒芜的大地。忽而,一片六角形的白色花瓣悄然飘下,晶莹剔透,在空中旋转飞舞,而后落入土壤,不见踪影。紧接着,一片片、一串串,无数的雪花瓣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飞入树林,停落屋檐。渐渐地,远处的山峦、近处的宫殿都成了银白色。
清晨,大雪初霁,万里无云,缕缕阳光从天空倾泻而下,洒在洁白的大地上,天地瞬间就清亮了起来。
这时,东边厢房的门被人徐徐打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女孩儿静静地站在门口,手扶在门框上,目光炯炯,被眼前纯白的世界所吸引。而后,待要抬腿迈步的时候,她犹豫了。方才眼中的光芒逐渐褪去,升起了一丝丝迷茫。
真的要踩下去吗?
女孩儿反复地在劝说自己走出去,可依旧是无法抬起她的双腿。雪后的清晨,人们还在熟睡,雪地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人走过,也就没有一个脚印留在上面。平日里总是抱怨别人不懂怜惜,随随便便地踩在在雪地上,留下泥泞的脚印,而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去做这个坏人了,女孩儿实在无法接受。
怎么才能不留下脚印呢?女孩儿眉目紧皱,思索良久,但还是未找到答案。
既然无法避免,那么可不可以不让自己的脚印去破坏这片雪地?转念一想,女孩儿豁然开朗。迷茫散尽,眼睛再次明亮了起来。她郑重地关上身后的房门,定了定心神,让全身紧张起来,然后缓缓运气,双脚发力,腾地便蹿了出去,院中再无女孩儿的身影。一道倩影飞快地掠过庭院,穿过莲池,入了桃花林。踏雪留痕,一串灵动规律的圆点被留在了雪地上,深深浅浅,与白雪融为一体。
既然无法继续无暇,那么就让我为它添上我最美的一笔吧。
到了桃花林深处,女孩儿放慢脚步,边走边欣赏着周围的雪色,皑皑的白雪让人心安,吱呀吱呀的声响,轻快愉悦。深吸一气,连凉凉的空气也是清新怡人。她,已经完全融入在了里面。双臂一振,两条碧绿的绸带从袖口飞出,环绕左右,随着女孩儿的步伐或进或退。忽而,收脚蹬地,身子旋转上升,轻盈的绸带夹着细碎的雪沫飞舞在她的身旁。看着周身飘动的绿色和那似落花般缤纷的白色,嗅着雪后清爽的空气,女孩儿的动作越来越舒展柔和,她闭上双眸,尽情享受此刻的美好。
“咻咻——”一颗石子划破了林中的安静,径直地朝半空中的女孩儿飞去。待到反应过来去抵挡时,为时已晚,石子裹着绸带准确无误地打在她的右臂上。女孩儿失去平衡,踉跄着地。
是谁?
手捂右臂被击中的地方,顾不上起身,女孩儿抬眼就朝石子飞来的方向寻去,便看到在不远处的四角亭中有一位身穿碧色衣服的女子。那女子倚柱而立,眼睛同样也在望着自己。
娘亲?!女孩儿认出了远处的那个女子。随后小嘴紧抿,眼中也流露出了不甘的神情。她起身,三两步便跑到亭台下,双目直直地盯着台上的女子,一字不说,只等那碧衣女子开口。
为什么要打我?我只是想跳舞而已。练剑的时间又没到,没有耽误练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莫名其妙地挨这一记,胳膊到现在还是生疼的。女孩儿越想越委屈,两眼泪汪汪的。“不能哭!”她倔强地忍着,没让一滴眼泪掉出来。
那女子双臂交叉,静静地看着台阶下双唇紧闭,满脸不服的女儿,淡淡地吐出两字“太软。”
太软?是说我舞姿太软还是说那绸带抵石子时太软?
“绸带就是软的啊,再用力也抵不过坚硬的石子。”女孩儿认为是后者。她依旧不服,就算往绸带上输入内力,也还是挡不住的。
“谁说柔软的东西就挡不住刚硬之物了。”碧衣女子注视着女孩儿的双眼,继续说着,“身边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你手中的利器,为你去抵挡和攻击,只要你想。”
那女子不仅是女孩儿的母亲,也是女孩儿的师父。女孩儿日日习武,风雨无阻,她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女孩儿的武功虽然高于同龄人,但是还未入江湖,也几乎没有真正和别人打斗过。女孩儿心思单纯,在她的眼中,平静的环境下是没有危险的,手中之剑是可以抵挡各方攻击的武器,也只有手中握剑才是迎战的时候。可是,江湖险恶,哪有完全安全的地方,那可是个时刻都能要战斗的地方啊!方才,她发现女孩儿在雪地中央持带飞舞,想借此机会提点一下她,便用足力飞去一枚石子。结果,女孩儿中招,先是未及时发现石子的袭击,而后即使意识到要用手中的带子去阻挡石子,却没有使出全力,还是失败。
“假若手中无剑,你靠什么行走江湖,保护自己?”女子正色说道。
“若没有冰魄,就不是七剑传人,我也就不用练剑了。”童言无忌,加之刚才的怨气未消,女孩儿自顾自说出了心中所想。她抬头望着母亲,期待看到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却发现素来平静的母亲皱起了眉头。
生气了?我说错了话?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女孩儿开始害怕了,她害怕娘亲对自己失望,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整天都在练剑,是不是可以偶尔放松一下?我不是说练剑累,只是想尝试一下其他事情,绣花啊剪纸啊什么的,就是平常姐姐妹妹们做的那些,我觉得挺有趣的,想试试。我不是觉得练剑无聊,只是想跟她们热闹热闹,不会耽误时间的……”女孩儿语无伦次地在解释,她想告诉娘亲,自己只是稍微抱怨一下,并没有想真的不要冰魄剑了。
碧衣女子看着为了不让自己生气,正在那儿笨拙地解释的孩子,哭笑不得。自己只是惊讶了一番,并没有生气,却没想到引起孩子的误会。
是啊,对自己而言,七剑之责都是重于泰山的,对还未入世的她来说着实有些太重,都成负担了。怎么说她现在才六七岁,正是应该无忧无虑,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女子心疼不已。
可是,能等吗?女子扪心自问。不,她是冰魄剑主,是七剑传人,一个身份,一份责任,她注定不能像常人一样!
想完这些,碧衣女子坦然,眉头舒展,目光再回女儿身上,发现她已经说完,正两眼不停地上下转动,忐忑地打量着她,等待她的回应。
看到娘亲表情重回平淡,女孩儿长舒一气,喃喃自语:“没有生气就好。”
女子朝着孩子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缓步下了几节台阶。什么时刻保持警惕,什么学会用身边之物去战斗,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她有更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她害怕,害怕等到可以交付的时候自己已不在她的身边。她相信她的女儿,即使现在不能理解,但她会时刻记在心间,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她停在了女孩儿的前方,伸手指在了女孩儿的胸口,一字一句说道“责任不在剑上,而在这儿。”
女孩儿似懂非懂,回望母亲。二人四目相对,立于苍茫的雪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