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渣度把我吞了,你和老夫特就是看不起我老晏
)
伍
“罗马是一首被演绎成城市的诗。”不知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话。
行走在罗马街头,大多时候看到的建筑,都是古典而迷人的。这个据说就连修建地下停车场也能发掘出遗迹的国度,似乎本身就是由优雅古典的浪漫构成的。就连街头巷尾也有着独特的艺术气息,“漫步”街头似乎才是游览这座城市的最佳方法。
大概纲先生也和我抱有同样的想法,没什么事先的交流,我们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随性的散步。没有刻意去繁华的街道,或者著名的建筑,出了校门后,只是随意地跨进一条接一条的小巷,手拂过凹凸不平的墙面,偶尔会遇到一两个行人。若是没路了,我们又返回,再走向下一道巷子。我们没有什么交流,连话也不说,心里却很满足。
走在房屋的中间,抬头仰望,狭窄视野里的天空蓝得纯粹。十月的罗马,拥有最美的天空。
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放慢脚步,放轻呼吸,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只有纲先生和我,在罗马城复杂的大街小巷中穿梭,若是我们不说,没有人能够找到我们,毕竟是这么大的城市呢。
注意到我放慢了脚步,纲吉停了下来,回望着我。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而我站在阴影里,离那片阳光不过是三步的距离,我笑了起来。
“累了吗?”纲吉关心地问我。
“不是。我只是感觉这样很幸福。”将真实的感受就这么说出来,真的好吗?
可那人却回了话:“我也是。”
于是两个人就为这么一句话一起笑出了声。
纲吉走过来,和我一起靠在墙上:“说实话,我好久没这么放松地走在街头了。即使很快就会被找到,也觉得很幸福。”
头发轻垂在他的脸侧,即使看不清表情,仍是可以看到,他的嘴角,始终是挂着笑的。
路边的风景一步一步不断变换着,我们就继续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就好像逐渐走进了回忆的迷宫里。在安静的状况下,大脑总是会胡思乱想一些东西。至于为什么想到的都是毫不相干的久远过往,这一定,也是因为和纲先生在一起的缘故。平时我很少去回想往事的。
似乎人在过了一定年纪后,若是想再回忆什么,往往难以直接想起连贯的片段,大多时候,只是犹如静止画一般的,一幅幅定格的画面,而后才能自行匹配语音、颜色,还原出记忆完整的模样来。
零零碎碎的各类画面就这么不断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没等我理清又迅速消失。
正在哭泣的女孩子,落入水中时突如其来的怀抱,只穿着胖次眼神凶恶的少年,苦着一张脸吐槽着的棕发少年,烟火明明灭灭点亮男孩子的脸,在天台上坐在大家中间露出的温暖笑容,第一次看到的绚烂至极的橙色火焰,被一脚踢中后脑时吃痛的表情,和穿奶牛花纹衣服的小孩子一起打电玩,嘴里咬着铅笔眼睛盯着天花板就是不肯做作业……
全都是些琐碎的事,记忆这么清楚,只不过是因为是关于那个人的事,是少女三浦春眼中的全部。
罗马真是个奇妙的城市,不过是漫步街头,就好像有魔力在影响着你,让你把自己的故事也融进这千年古城中一般。
我叫住了纲吉,指给他看路旁伸出来的一个窗台上的小小花园。红色、粉色、白色的幼小花朵,静静地开放在绿色枝叶中,没什么特别的,然而此刻我看着却分外可喜,忙招手让纲吉来看:“纲先生,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青年快步走了过来,看了那株植物半天。“……”纲吉张口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只是一脸遗憾地说道,“抱歉,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唉,要是Reborn、隼人,哪怕是骸,他们谁在就好了,这方面我真不如他们懂得多。”
“真是的,我只是觉得好看才让你过来看的啊,没必要这么认真地想的。你这样,成天迷迷糊糊的又很认真,难怪大家那么紧张你。”
“紧张我?谁紧张我?Reborn吗?不行不行,我是真的再也背不了这么多书了……植物的事还是放过我吧。”纲吉也就呆呆地回答了。看他那心有余悸的样子,似乎真的被Reborn折腾得够呛。
也懒得和纲吉解释刚才的话的含义,我推着他催促继续往前走。
当我们停下来,坐在台阶上休息的时候,我把手撑在膝盖上捧住脸,看着纲吉跑去买冰淇淋的背影,回忆才终于接近尾声。
和那么多个梦境一样,最后的最后,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画面。
在夕阳的斜照里,我们一堆人坐在纲吉家的庭院前,纲吉站起来,走到我们前面,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他说道,语气坚定:“大家,我要去意大利。”
我拎着甜品走出来,看到纲吉在店门口等我,手里还滑稽地拎着装满蔬菜的便利店袋子,他有些笨拙地说:“小春,我可以和你一路吗?”我们静静地走在路上,时间是他来意大利的航班出发的四天前,我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发生,心里有着期待也有不安。最后他说:“小春,本来你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一直以来,把你牵扯进了这些危险的事实在是很抱歉。这一次的分开,正好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忘掉这些事,重新回到你正常的生活中吧。”
在一个黄昏,路过公园的时候,看到在秋千架旁,站着棕发少年和黄发少女。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随即而来的是飞速后退的景色和呼吸困难的感觉。
我疯了一般地快速奔跑着,似乎可以把所有的难过甩在身后。
那都是属于遥远过去的片影,我甚至记不得具体细节。
但究竟是怎么回应的却在脑内无比清晰。
——纲吉要走了,可他是在何时、又是因为什么下定了决心,我完全不知情。
——那之后我做了什么?是流着泪努力分辩说自己不想忘记然后指责少年,还是猛力把他推开,哭着跑掉了?毕竟那时还小,会做什么都不奇怪。至少那天晚上我没吃到蛋糕,这点倒是记得很清楚。
——那个时候我在想什么呢?难道是“明明对我说了让我放弃却还来找京子酱表白”吗?或许还在内心咒骂了纲吉吧,说他是个玩弄少女心的混/蛋……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擅自指责别人,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说的就是我吧?
不断闪过的画面,在他不在的那四年里,一直一直在我心里重复放映。
而后所有的回忆,都终止在两年前,我与回到并盛的纲吉在街头偶遇,两人对视了许久,纲吉抬手打了个招呼:“你好,三浦、小……小春!”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急切地换回了过去的称呼,脸上明显露出焦躁。
我清楚,我不该再留下来让他更加动摇。
正待要转过身,已经开始像个真正男人的青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语调轻柔:“小春,你剪短发了?”
我抬手卷了一下头发:“嗯。很早就剪了。”准确来说,你离开这里之后,我就剪了。
“很适合你。”
“谢谢。”
在这段对话之后,我漫长的年少时的恋爱,结束了。除了这段对话,那份感情,再无其他收场。
“给。”面前递过来一个抹茶冰淇淋,纲吉吃着他的那一份,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在想什么呢?”
我张了张口,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纲吉坐到了我旁边,开口说道:“你觉不觉得罗马很像并盛?”
怕我误会,他立刻解释道:“自然不是说建筑之类的,况且也不是随时都像的,只是今天,这么和你一起逛着,就老觉得,这里是并盛。”
还没等我反应,他对我笑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揉了揉我的头发:“不管怎么说,很谢谢你,在并盛生活的回忆,是我最重要的宝物,可这个感觉我也很久没体验到了。谢谢你,小春。”
“谢谢你,愿意来意大利。”
原来他一直都明白。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我感觉已经有液体冲上了眼眶鼻子开始发酸。
“纲……”
一阵不那么优雅的、甚至可以说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酷炫跑车一个嚣张的漂移,停在了我们面前。车门打开,迈出一双长腿。银发的俊美青年穿着纯黑西装,内里是红色衬衫,蹙着眉,快步向我们走来:“十代目!”
纲吉施施然起身,冲着来人笑:“我也猜隼人差不多要来了。”
狱寺隼人,随着时间流逝,五官已经呈现出了雕塑般的立体,祖母绿的眼睛早已有了沉稳和干练。但此刻,他仍旧像是多年前那位忠心到聒噪的少年,脸上满是焦急,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移动到心心念念的首领面前,猛力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十代目!我来晚了!”
“啊……别这样啊隼人。”纲吉一副“服了你的”表情,手里拿着冰淇淋又不好动作,只能用左手扶着面前头压得极低的部下直起身,“错在我啦,不应该随便跑出来……”
没想到抬起头的狱寺隼人已经一脸严肃:“恕我直言,这一次十代目您实在是过于任性了,就连Reborn先生也觉得太过莽撞了。”
“嗯,的确。”听到自家老师的威名,纲吉明显瑟缩了一下。
狱寺皱了皱眉,或许也有些心软,放轻了语气,但该说的话还是一句没差:“今早本打算和您一起出发,却发现您不在房间,只留了一张纸条,真的是让我非常紧张。尤其是之后打电话询问学校方面,也说还没有来办理证件。我们立刻派了附近的人出发来寻找,但您是知道的,罗马的情况,实在是很复杂。并且,”他看了我一眼,才说道,“这几天情况也不是很安定。”
“嗯,我知道的,”纲吉似乎要越缩越小了,“很抱歉,添了这么大麻烦……”
“别这样说!太令人惶恐了!”狱寺又上前,再次深深鞠躬,“是我们办事不力!无法给十代目提供足够安全的环境!”
纲吉大概也觉得头疼了:“隼人,说了多少次,私人场合的时候,不用对我这么毕恭毕敬的……”
“这可不行!无论什么情况下十代目在我心中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噗哈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论过去多少年,狱寺这点倒是不会变呢。
仿佛这时才注意到我似的,狱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刚才是我失礼了,你好,三浦春小姐,欢迎你来到意大利。”说着伸出了手。
我握住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心里涌起一阵奇妙的感觉,六年前的我,大概从没想过有一天和狱寺的见面能不以争吵开始,会这么平淡无奇吧。嘛,这么说来,狱寺也算是成长了,对于纲吉来说肯定也是也很可靠的伙伴吧。
不过,想到这我有点想笑,那一开始无视我,好歹也算是坚持了年少时的原则?真是死要面子啊狱寺君。
这边狱寺又转回去说正事:“不过十代目请放心,我已经和Reborn先生解释过了,看起来他也并没有真的生气,刚才出门前也给了正在出任务的山本短信,待会他回到总部会和Reborn先生协商处理好这件事的,虽然是个棒球笨蛋,这件事也肯定是能处理好的,您不用担心。”
纲吉发自内心地笑了:“谢谢你啊隼人,也只有你才会这么周到了,幸亏有你在。”
狱寺又一次狠狠鞠躬,这前倾,怕不是要有180º。“能被十代目称赞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你啊你,就这一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变……”纲吉喃喃道,这时才注意到冰淇淋早已开始化了,“啊,冰淇淋化掉了!”
“十代目我来处理!”狱寺赶紧掏手帕。
唉,把这对白/痴上司和下属蠢死好了。我吃着冰淇淋,这么想道。
笨/蛋纲吉,难道你看不见狱寺耳朵都红了吗?
显然,堂堂里世界教父,差点被化掉的冰淇淋弄脏一身,是一件极品丢人的事。处理完后,狱寺和纲吉看我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尴尬。
“唔,我们去吃饭吧哈哈,隼人,我之前让你订好的餐厅……”纲吉试图转移话题。
“早就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狱寺也快速地接了话。
“嗯,隼人和我们一起去吃吧。”
“我的荣幸,十代目!”
看着两个急于把尴尬掩过去的人,我摆了摆手,努力憋住笑:“我先问一下,”看他们两个都转了过来,我才继续道,“那家店有冰淇淋吗?”
纲吉差点从台阶上踩滑摔下来,狱寺扶着他,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我早就转过身自来熟得走到了跑车旁边,终于不再憋笑直接笑了出来。
天哪,都这么多年了,怎么纲吉还是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