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客运码头。汽笛长鸣,开往法国的轮船离港而去,岸上是挥手告别的亲友,船上是背井离乡的人们。船行几日,不过就是在茫茫大海上漂浮。旅客们趁着天气晴朗,大都聚在甲板上,或聊天或读书或打牌。阿诚一身西装笔挺,正坐在遮阳伞下的藤椅上静静喝着咖啡,不时观察着身边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坐船,当然也是第一次出国。此行的目的地是法国巴黎,去找他的大哥,刚刚在巴黎大学任教的明楼。明楼在被大姐明镜“流放”法国后一个月,便写信把阿诚也拉了过来。
阿诚正用余光瞟着旁边座位上衣着不凡的先生,忽听他开口喊道:“紫曦?你怎么也在这船上?”迎面走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小姐,从衣着上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这位紫曦小姐闻言停下脚步,定睛一看那先生,惊讶道:“胡叔叔?您怎么在这船上?”随后坐下与那男人交谈起来。阿诚看似漫不经心,可已将两人谈话尽入耳中,这位小姐姓沈,此番是去里昂留学,只有一个仆人随从,听言语通过家族产业的关系与胡先生相识已久。沈氏也是上海显赫企业家族之一,只是与明氏集团交集不多,两家也甚少往来,但沈氏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不仅如今的董事长沈栋在商场叱咤风云赫赫威名,沈家长子沈墨峰也被外人赞为后起之秀,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阿诚淡淡的听着他们的交流,实在是没有什么信息量,直到听到一句话:“和明氏集团的合作嘛,我们不打算考虑了,那个明董事长,家里情况太复杂,我们摸不清情况怎么能轻易把钱投进去呢?”阿诚当然这男人意有所指,还不是说明台和他来路不明嘛!那胡先生自顾自说着,全然没发现旁边桌上的明诚已是双拳紧握,关节泛白,这些年在明家生活,大姐的苦和累,他都看在眼里,可在外面,大姐还是免不了受人流言蜚语。正气结时,沈小姐幽幽开口:“其实明董事长,或许并非向您想象的那样,她十七岁接管明氏集团,必然是胆识过人,有勇有谋的巾帼之辈......大概是不可小觑啊!胡叔叔慎言。”一番简析,头头是道,胡先生闻言点头称是,眼中还带着几分疑惑。疑惑的不仅是他,还有隔座的阿诚,沈家与大姐并无多少往来,只怕沈老先生都未必说的出这许多,她一个富家千金怎能又怎敢说的这么多?阿诚正在思量,沈小姐已经起身告辞,走之前微不可见地看了一眼明诚。
晚饭时,大厅里人很多,要找到一张空桌子,谈何容易。阿诚正埋头吃饭,忽然听见一个女声“先生,我可以坐这里吗?”阿诚抬眸,却见是沈紫曦,愣了一下,随后报以一个客气的微笑,“当然可以,小姐请。”两人边吃边聊,最后阿诚还是忍不住说出来:“我今早听小姐与另一位先生谈论上海的明董事长,沈小姐高见,令在下佩服。”沈紫曦莞尔一笑:“算不得什么高见,只不过看胡叔叔言语之间对明董事长多有冒犯,又见明先生已是气极,便出来打个圆场而已。再者,我说的有没有言过其实,明先生心里不应该更清楚么?”原来自己的动作已被她尽收眼底,阿诚心里暗暗佩服。“既然沈小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阿诚在此谢过沈小姐。”“阿诚?”沈紫曦低喃了一句。“沈小姐知道我?”“明先生是明董事长的弟弟?”“哦,并不是。”“不好意思啊明先生,我刚才听着阿诚这名字有些耳熟,便多问了一句,明先生不要见怪。”“无妨。”“沈小姐去法国留学?”阿诚明知故问,算是另开了一个话题。“对啊,家里让我去法国读书开开眼界。明先生呢?”“我也是去法国读书,另外去帮帮我大哥。他在巴黎教书。”“巴黎?明先生去巴黎求学吗?”“对啊,沈小姐也去巴黎?”“哦不,我,去里昂。我此番远渡重洋,本想着能在异国他乡有个照应,不巧我的朋友里没有一个人去里昂。在船上有幸结识明先生,却也不是同行。”“沈小姐一个人去法国?”“我哥让我带了一个人来。”“那沈小姐在里昂可是有什么亲友?”“没有。”阿诚心想,这沈家人还真是心大,敢把女儿一个人就这么放出去,也不怕出事。正想着,大厅外传来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