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喜
新夏不眠,几场春秋泼墨,共白头,桃花作羞,倚春慵,窥枝于牖,俏上三分。
云蒸霞蔚,宋水依依,不敌,风骨姿容,潋滟眼瞳。
你桃色眉眼,半分情暮,留我南柯梦中,诸佛面前与君三愿,痴痴做这忘川,冷眼看过十方春冬。
天上人间,眼角眉梢都是你。
“宫影婆娑”
胜景半分,胜天半子。
这乾坤于你股掌起舞,成了美人迟暮。史册面前,谁不是白骨。
“事已成舟,为何回头?”
任襄竹
春事方歇,云巢迸尽六眩宝珠,迤逦的艳影倚风,溅,三尺琉璃帐,乘愿再来。
碧空雪驹,扬鬣飞蹄,三万天佶屈聱牙诵法,日梦皆住,诸行无常。
须菩提覆手点就烛灯,瓦解八荒九垓,悉落一畦光窟。你眉间纹理,一波九折的淋漓,娇恣矜傲,更窃女儿熏习。
倏然醉笑,颦态间,云天都动:
“诸行无常,终随泥沤呵!”
再含口掌珠,绯色迷津,弦月还是渡了仙坞,蹑足而来,焚引瞳中水潦,迭层出腻,可见我眼角一隅噙泪?
欢痴了半璧太平,弯颤出十指欲触她,哭涩盈腔
“事已成舟,我又何曾弃舟,你不知,那舟身的揽绳,我从未放开。”
陶喜
若为天地客,当做佛陀那滔天的彼岸,乘风去,扶月归,不再临渊涉水,追逐天南海北。
一瓯春水,撩开紫檀心,濯濯广袖,九重天绿鬓朱颜,锦书不记。春梦秋云,当真砭骨。
青萍风去,帷幔起,莫扰我眉眼荡漾。
千尺游丝不断,翠黛不曾沾染。剪翠妆红流景走,清漏频移,往事休在提。
啜了清樽,风慵万种。
“莫再眷舟,天各一方。”
“曜灵已高,虚霩不可见”
任襄竹
倦柳愁荷,千里平芜,岂不凉,偏是白骨踏这一遭,心翻醉,沉得渊底一股子腥,指间针,面上血。
金陵气暗,九曲天险,列仙曹,是莲舟荡漾,拭一方虚无。再睁,你残状半面,何来绛珠之样:
“王气渐淍伤!”
仙院参差,凡心无平。
百尺翠云颠,神佛冠冕,你眸尾三丝娇恣,绕指几转?
明了笑意,目中黑珠一转后,许敛,齿撞前唇,音出:
“前局尽翻,旧人尽散”
轻顿,眉梢弯的肆意:
“一轮一轮呐,总有舟要覆,你何不同我再登新舟”
九逵烟月,溃不成军。
陶喜
冷了眉眼,敛去潋滟波盈,倨傲天娇,生而为王。
千秋霸业雄踞一方,可睥睨古今。熄尽狼烟,荡平烽火的人,入我枕边人。
凄惨寒骨,南北相争,劲风起,卷败叶萧萧,扫我满袖凄凉。借我东风,平步倚仗,听寒声,此恨烙骨。苍穹堪黑,残月褪去,五洲之乱,十洲云水,一讴歌,诡谲暗动。
菩提映弦月,叶余温,人不寐,暗柳垂露。
波色搅一瓯湘水,人怯孤影,喃喃细说残痕,仙袂犹存,醉骨不复。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明月昭昭,山水迢迢,漠谣,江南,随泥成土,散紫禁,扬四方,摧眉折腰,岁月可怕如斯,洗去万分傲骨,纵有颠覆通天的本事,只千种风情,沉心帝王,屈身败给年轮。
绕指柔,眼尾轻佻,胭脂晕开,蔻丹镌九尾凤,岁月从不败美人。
“搅和风云的本事,你怕瞧错我。”
任襄竹
虬尾吐露,萦萦半室,瞿塘风间入阻,擒她众生色相,同谁往来?
略略低眉,一掩颓意,迷了津渡,乾坤不作流年,困首觑着,那敲过的金屑倒扎眼得很,再问佛祖,轻过语态,薄了,是否要取一匹清水三洗情痴。净她妄念,再铸铜身。她纵情肆笑:
“终究,是你不愿同我。”
心行处灭,言语道断,不过五欲六尘,越不过万里天,她掐掌,任那淌着血肉的石块“哐啷”地碎着,不自觉剥着指尖,无法释手,眸底带了一股子猩,无非求一场粉身碎骨的救赎,罹情缚着一切。
虚虚叹下,向后倾去,眉脱了颜色,她发着狠,眸依旧枯败,脸上烫着从未染过的白,退下几步,颤着,双膝顿屈驳了裙褶,直直晃得珠钗声泣。她在找着,想要带回去。
散尽四方,入天下客,几随泥沤,天阶月色,其凉如何?纵使雄称四方,霸业将举,怎搏人心僭窃,昊天罔极。倦了云影,不可思量,不可!
终是醒了,锁住万般情化,抛音如夜半滴漏,抚着发:
“谋面无缘,我找着你,却带不走你,我只问你,你几分真心。”
捕不着的烟火沉月入目,安静了,待一音娓娓叙来,扬眉,半补:
“对他,对我”
陶喜
一蓑烟雨,荏荏平生,棂上苔痕青,往来无生平。万纸相思,佐以尘世千苦,诸佛忘川水,酿做三两三,世味煮成茶,熬做尘汤,洗千万苦楚,百般痴缠,十钱病痛,不可洗只一味相思苦。雄踞霸业,怕是滔天的功苦,盖地乾坤的江山,又以,诡谲暗动,朱红霞帔翎凤鸾跂鸿惊加身,却是你夭夭黑鬓凤瞳,桃若艳李来得自在。所,未知苦处,不拜神佛,我忍人世九苦九孤九害相思,拜神佛,跪天地,虔祈你,岁岁年年平步青云,醉恼美人怀,岁岁平安,哪怕生生不见。
拨珠穗,和笑三分凄凉。
“真心若留着,你见的早是白骨”
任襄竹
几般蹉跎,几处羁绊,新冢入剑黄沙覆,铮铮傲骨孤北祭,只是,她不过尘世俗人,战起烽烟如何?金戈戎征如何?她心间是血肉痴缠,不是白骨天下,纵使其心与世间合流,她又如何痛他们所痛,她只剩一膝可跪,只剩!
“何其荒凉!”
她低眉,转身,不敢回首,她怕她一回首,心腔会濡湿,筋骨会战栗。她慢慢踱去门外,一脚掀裙已过门槛,她虚虚扶着门,半嘲似叙:
“我不当来的,你瞧,这门槛比我来时略高。”
不再念想 ,裙摆翩跹间两脚已立于平地,再以泪灌一回她门前寸土,从此,春秋两不沾,风月不相关。
贪一生体温,她不会是冰冷的尸,偷一句前世,替她捶墓的纸鸢也不会一语成谶,因一切不可企求,雀替下的梁,会撑着她要的安。她自语,一派魔怔。
“你不要成白骨,我去替你求今生。”
前世如土,跨过了门槛,才是今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