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亿份之二·缘分注定我们就要在一起。
当天中午,不二平复了心情后打算出门去吃午餐。自己住了那么久,他却怎样都学不会做饭,最多也只会煮煮泡面,煎个鸡蛋,有时候还会把鸡蛋给弄焦了。事实证明不二虽然是天才,却不是全能的,即使在其他方面做得多么好,在下厨这方面他还是没有什么天分。
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带着平板电脑和皮包走出门后,他发现隔壁邻居似乎还是不在家的样子,还以为要是在家的话出门时能顺道打个招呼,看看住进来的是怎样的人。离开了公寓走上大街后,不二到了一家日式小餐馆去吃午餐,走进去坐下点了餐点后,他正想打开平板电脑继续挤出刚刚挤出来了却因为受到刺激而缩了回去的故事,眼角就瞄到了店门打开,踏进来了下一位客人。
不二看清了那位客人长什么样子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下去了。那个身影太过熟悉了,即使戴着鸭舌帽也遮掩不去那强烈的熟悉感,这几年来一直在电视上看着他,一直在报纸上杂志上捕捉到他的身影。也是这个人,在十五岁那年带领着他们全员进军全国大赛,他总是站在前头,毫无畏惧地迎接着一切风雨,为了队伍的胜利把一切责任扛到自己肩上去,总是毅然决然,从不退缩。
不二点的超辣拉面上桌了后,美味的食物吃在嘴里像是没了味道,手冢就坐在不二的位子附近,不二稍微偏头往后望就能看见他,也一直担心着他会发现自己,多好吃的东西现在对不二来说也是食不知味。
放轻松放轻松……不二这么告诉着自己,眼前这么美味的食物就不要浪费了啊……他一直很喜欢这家店的超辣拉面,就跟名字一样,真的超级辣,不像其他餐馆卖的辣味拉面明明写着是辣的,满心期待地吃进嘴里后却发现一点都不辣。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心情去细细品味这家店辣味拉面的美好。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整碗拉面吃完了后,不二看着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碗没了平时会有的饱足感,反而觉得异常空虚。他应该还在后面吧……不能现在站起来离开,现在店里客人并不多,在他那个角度绝对会注意到……
这么想着,不二尽量装作自然地拿起了平板电脑打开,望着文档发呆。怎么可能还写得出故事……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写得出……懊恼地这么想着,不二耐着性子对着平板电脑又发愣了一阵,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椅子跟地板的摩擦声,稍微偏头往后一瞟,手冢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赶紧转回头,低着头直直盯着电脑荧幕,双手因为紧张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指甲嵌进了手掌心。还好,手冢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走出了店门。他松了好大一口气,结了账后抱着平板电脑离开餐馆,准备走回公寓。
真是吓死我了……还能不能再巧一点啊……居然去个餐馆吃饭都可以遇到他,我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证明了,还真的可以再巧一点。
一路走一路腹诽着,不二转进了通往公寓的小路,却发现前头走着一个他想忽视都不能的身影。那是手冢!?穿着跟刚刚在餐馆里一模一样,蓝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也戴着鸭舌帽,是他没错。为什么他会走这条路?该不会他也住和自己同一所公寓吧!?没有那么倒霉吧……
啊……等等!早上那个帮他按着电梯按键的好心人……该不会真的是手冢吧……猛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地,不二震惊了,放慢了脚步,注意着前方手冢的动静。他果真转入了公寓的前方的停车场,好像还跟保安打了招呼。
或许,或许他只是来拜访朋友还是亲戚的,先别那么快下定论。早上那个人应该也不是他,只是自己一直在想着他,才会看错人。他不可能会住在这里,如果他住这里,自己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
不二这么自我安慰着,慢条斯理地走过去,走到了公寓,他远远地看见手冢走进电梯,按了按键,电梯门关上那一瞬间手冢抬起头,似乎看见他了。
他心头一紧,突然有种想逃的感觉。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才再度迈开脚步走向电梯,甩去了刚刚的想法。这里是我家,为什么我要逃?真的是手冢又怎么样,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除了这个再无其他了,为什么要这么躲躲藏藏的?
踏入电梯后,不二做了好几次的心理建设,稍微冷静了点。到了他所居住的楼层后,他踏了出去,往左一转,就看见了他一直极力想避开的人,就站在自家门前。他是来找我的!?在心里呐喊着,不二往后退了好几步,发现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双腿也软软的,此刻想跑大概也跑不快,至少不会快过身为运动员的手冢。
手冢摘下了鸭舌帽拿在手里,在看见不二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秒帽子就掉在了地上,眼眸里露出了喜悦和惊诧。刚刚踏进电梯时,电梯门关上之前他就好像看见了不二矗立在远处,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思念不二一时眼花看错了,没想到不二真的就住在这里,而且还是跟自己同一个楼层。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太奇妙了。
“你,你怎么……”不二想问他怎么在这里,想像以前一样,再平常不过地对他露出微笑,但是此刻却不行,他控制不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时隔那么多年,再度见到自己喜欢了那么久的人,而且还是如此地近距离,此刻他无力伪装起自己,无法去掩饰激动的情绪。
“不二。”手冢唤道,那一声‘不二’,蕴藏了这几年来他对不二的思念,以及沉淀下来的所有的浓厚的情感,混合着一大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久没有这样喊不二了,距离上一次这样叫他,是在出国之前,好久之前的时候了,这样叫唤,突然有种回到当初的错觉。他只叫了一声不二的名字,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他也同样很激动,寻寻觅觅,努力想联络上却一直没能好好与之沟通的人,原来就近在眼前。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几秒,手冢才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不二,”他说,又是停顿了一下:“我回来了。”想了这么多,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也只化作了如此简单,却是最温暖的一句话。
我回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二怔怔地看着手冢,他眼神带着温和,嘴角上扬,勾勒出了淡淡的笑容。他都快忘了,手冢唤他名字时声音有多悦耳,都快忘了,手冢温柔地笑起来的时候,是多么地英俊。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啊,过了那么久了,还是如当年一般地迷人。泪水情不自禁地蓄满了眼眶,冰蓝色漂亮的眼眸被升起的水雾覆盖住,不二抬起手捂着嘴,闭起双眼努力抑制住不听话的泪水。
手冢不是第一次看见不二哭,几年前跟不二的对战,不二败北后也在他面前微笑着落了泪,高中毕业之前和他告白被他拒绝时也眼眶含泪,但是这一次不二的眼泪,让他特别地心疼。他不知所措了起来,朝着不二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不二,别哭。”
不二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双眼看着手冢,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着急和心疼,这样的手冢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手冢一直是那么地冷静,就算十五岁那年跟迹部景吾的比赛伤了左肩还是那么淡定从容,就算全国大赛时跟真田的比赛左臂都肿了起来,他也还是屹立不倒地站在场上。但是此刻看见他不二周助的眼泪,就再也没法冷静下去了。
他抬起了手,突然就把不二给揽进了怀里,紧紧地圈住。不二跟他比起来较为瘦削的身子,轻而易举地就融入他怀里,手冢有力的手臂搂着他,垂下头把脸埋进他的肩颈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相隔了七年左右,终于把心上人抱在怀里,手冢多么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不二被手冢拥入怀里后,鼻腔充斥着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味,感受着他这几年来苦练打球的手臂传出的力道,以及他结实的胸膛。他有一秒差点就沉溺其中,但是很快就抑制住了紧紧抱着手冢大哭一场的冲动,挣扎了起来。
为什么当年拒绝了我之后,现在还要让我对你的感情再度泛滥?不二愤恨地这么想着,但是无奈他的力气比不过手冢,只能在手冢怀里费力地扭动,吃力地抬起手推他。不二挣扎了几次后依然没成功,手冢还是纹丝不动地抱着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再也忍无可忍的不二低声地说,声音冰冷:“放开我。”
“不二。”手冢稍微松开了手臂,看着不二漂亮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抗拒和疏远,心脏漏跳了一拍。
不二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抖着手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手忙脚乱地打开了家门。正想踏进去关上门,手冢就捉住了他的手腕:“不二,等等,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不二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再也没办法保持镇静和优雅,睁着冰蓝色的双眸狠瞪着手冢。手冢折磨了他太久太久,这些年下来他过得如此浑浑噩噩,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他在国外为了梦想打得那么快乐,他却要过着这样憋屈痛苦的生活,现在还想要挽回,已经太迟了。“手冢,你走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不二冷冷地说,伸手就把门用力地关上,发出的‘砰’地一声宛如把手冢给打入了无底深渊。
“不二,我喜欢你。”手冢没有放弃,靠近了门板说着。这句迟了那么久的告白,总算说了出来。“当年我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也还没意识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才拒绝了你。这段时间让你受委屈,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一向惜字如金的手冢,第一次对不二说了那么多话。
突如其来的告白,仿佛把不二全身的力气都抽光了。他躺在沙发上紧紧闭着双眼,抿着唇,抬起双手捂着耳朵,泪水顺着脸颊流到了耳边。怎样逃避,都躲不到手冢,怎样捂着耳朵不去听,还是阻挡不了手冢的声音以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心坎。
“不二,对不起。我喜欢你,虽然迟了很多年,但是我们在一起吧。”手冢靠在门板上说道:“我会退役是因为你。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我的感情了,是时候主动靠近你了。所以我退役了,我想全心全意地和你在一起。就算你躲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为止。”
手冢退役……是为了我……吗?为了我,他居然放弃了自己的梦想?真是个大笨蛋啊……我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啊,手冢。不二这么想着,瞟了眼门缝外的影子,手冢依然站在外面,只不过已经不再说话。手冢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在哪个方面,他从来不会轻言放弃,包括在感情这方面。不过他不二周助也不是会轻易让步的人,虽然说他一向来在意身边的人多过在意自己,但是这一次,他想为了自己而活。
他站起身,不再去看门外的影子,径自走进了房间坐下,打开平板电脑想继续写故事,不理会手冢。但是此刻他的心情乱成了一团,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地写作。盯着电脑几秒依然写不出什么东西后,不二把电脑放到一旁充电,大字型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扇发呆,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手冢又是在不二家门外站了一阵子,留意着里头的动静。窗台上摆着三盆仙人掌,不二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养殖仙人掌,不知道跟仙人掌说话的这个习惯还在不在?思绪一下子飘远了,手冢把思绪给拉回来,专注着听屋内的声音。
里头鸦雀无声,一点声音也没有,不二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是得知了不二就住在自己家隔壁后,手冢的心情也算好了一点。这样要接近他就容易多了,只要不二不要因为要躲避他而搬走就好了。手冢不知道这些年来不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地抗拒自己。
原来总是会在网上看见的什么告白被拒绝后连朋友也做不成的那句话,是真的啊。也对,不二向他告白被拒绝了,自尊心必定严重受创,跟他相处也一定会感到不自在,总是会回忆起当初被拒绝的那种失落和痛楚吧。手冢越想越后悔,多想回到过去,狠狠地扇以前的自己几巴掌。但是无奈他没有时光机,回到过去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只是痴人说梦。
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这份感情就好了。或许不二和他现在就已经在一起了。秋天气温挺冷的,手冢在外头坚忍地站了半个小时左右,就算身为运动员身体再好,再站下去铁定要感冒。还是别把他逼得太紧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手冢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反正以后的时间多的是。不二,我一定会让你心服口服,成为属于我手冢国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