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镇府使那段(二)
这个晚上,西南镇府使被策反,警卫署官兵死于暴民乱军之中,十二十九三十六师和西南镇府使火拼,死伤大半。随后,燕洵又以同样的手法,除掉了因为长官被暗杀而明哲保身作壁上观的帝都学府尚武堂、骁骑营南营兵马、第七军、第九军的全部兵马。随后,因为人数实在太多,燕洵干脆下令打开南城兵马场,以弓箭烈火将仅剩的十六营两千官兵赶到细微广场,然后趋马猛冲,以万千马蹄践踏而下,活活踩死了一千八百多人,剩下的两千人也全部伤残,倒在一片死尸的广场上呻吟哀鸣。
边仓请求斩草除根,燕洵却冷然摇头,淡淡说道:“这些残废,就留给赵正德安置吧。”
四更时分,天边越发漆黑,整个帝都一片狼藉,军营之中少有活人。最后一队人马从帝都府尹衙门回来,上报说府尹衙门的官员早已潜逃,他们杀了一百多名衙门的官兵,就退了回来。
就此,整座真煌帝都里,除了皇城内被宋缺统领的三千守军,还有正在和西南镇府使交战的三个师卫军,就再也没有武装力量了。
燕洵看着一片焦土的真煌古城,缓缓说道 “兮睿,我们该出城了,吩咐西南镇府使断后,一个时辰后从西北出城。”
“少主,真的要带走西南镇府,他们当年做的事情,任多少血也洗不干净!”
“传令下去,除西南镇府使外,全军由北城门撤退,大军出城之后,封死城门。西北门已无守城之军,命西南镇府使从西北面强攻出城,沿路阻击帝都残余追兵,掩护大军北归。两日之后到西马凉与大军汇合,凡达到西马凉的军士一律赦免当日判敌之罪。凡今日战死之将士其家人一律按燕北战死将士之家属安抚!”燕洵淡淡看了兮睿一眼,沉声说道。
骏马驰骋而出,在厚重的城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摆在西南镇府使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他们终究要为当年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知道多少血才能洗净当日的犯下的罪行,好在次役之后他们当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家,而不再被人唾弃。
楚乔来到赤水河边的时候,阿精已经严阵以待的等待着燕洵的大军,河对面已经准备了上千匹战马,看到楚乔一人前来也没有惊讶,就要引她过河。楚乔走下马来,跟阿精等人打了个招呼,目光一扫,眉头陡然皱起,沉声说道:“阿精,只有这一道浮桥,西南镇府使有上万人,能够在天亮前渡河吗?”
阿精淡笑着点头:“这是世子吩咐的,想必不会有错,属下先送姑娘过去吧。”
楚乔凝视前方,缓缓一笑,说道:“没什么,你先带他们过去,我还要等燕洵。”
阿精皱眉:“可是殿下吩咐过……”
“无需多言,快过河吧。”
阿精自然知道楚乔和燕洵的感情,远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勉强。
半个时辰之后,东南方向陡然传来剧烈的厮杀声,声音比刚才还要剧烈,楚乔心下一震,顿时上马,向着东南驰骋而去。
“姑娘!”阿精大惊,高呼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接应燕洵!”
行至半路,远远见到一队人马迅猛狂奔而来,人数大约在五千人左右,人人黑衣黑甲,墨色大旗在半空中呼啸长舞。楚乔心下一喜,走上前去,就见燕洵策马而来,长袍如鹰,轩眉如剑,猩红的披风迎风飞扬。
“阿楚!”
“燕洵,”楚乔迎了上来,笑着说道:“没事吧。”
“一切都好,我们走吧。”
楚乔点了点头,向后面望去:“西南镇府使的人马呢?怎么没跟上来?”
燕洵翻身下马,笑着说道:“阿楚,不用担心,我们先走一步,他们随后就到。我已让人去打开西北城门,命他们一个时辰内从西北门出城,前往西马凉与我们汇合,当年他们犯下滔天罪行,希望这一役他们可以用血洗净他们回家之路。”
“燕洵,没想到你当真能放下仇怨,赦免他们。”楚乔望着燕洵,目若朗星。
燕洵长叹一声,身手揽过楚乔的肩膀,略带苦涩的说:“其实没有,阿楚,其实我真的无法原谅他们,我恨不得永远将他们留在那座地狱。但是我也知道,我离开燕北这么多年,这次若孤身回去,必然会受当地各种势力的钳制。如能带回一支自属军队必然会在各方势力权衡中游刃有余许多。何况当年之事过了这么久,全心忠于燕家的人已经被他们差不多杀净了。现在存下来的人多少在当年的事情上有摇摆不定,多少做过些不干不净的事,留下这只队伍,对收复那些摇摆不定的心很有好处!”说完燕洵狠狠的挥了一下马鞭打在了旁边的一颗树上。狠狠的说“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要忍!他们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燕洵!”楚乔伸手握住了燕洵的手,如同这八年来无数次,他们携手互相安慰一样,只需要一个动作,无需多言,他们就能相互心意互通。
“你受苦了。”燕洵紧了紧手中的小手,动情的说到!
楚乔摇了摇头,眼眸如星子般明亮:“没有,是你让我有了生活的目标,让我有活下去的动力,燕洵,曾经的八年,我们互相是对方的依靠,我们彼此扶持,彼此照顾,完善对方的计策,弥补对方犯下的错误,正式因为如此,我们才能在那座皇城里一日一日的活下来,我们互不相欠。”
“恩,我们互不相欠。”燕洵温和一笑:“我们早已是一体,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对,”楚乔缓缓点了点头:“我们祸福与共,生死相随。”
大队开始迅速过河,虽然只有一座浮桥,但是半个时辰之后,人马也大多数渡过了河。楚乔策马立在燕洵旁边,看着陆续渡过浮桥的队伍,望着远处一片火红的真煌城,突然感慨的说道:“八年了,我们终于出来了。”
“殿下,人马已经都过河了,可以走了。”阿精跑上前来,沉声说道。
“好,”燕洵点头:“吩咐下去,全军开拔。”
“燕洵!”楚乔突然叫道:“我要去把西南镇府使带回来,西南镇府使的军队对你稳定燕北政局事关重大。这一路危险重重,万一他们在路上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只虎狼之师就不能为你所用了。”
燕洵一把抓住了楚乔的马缰,摇了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放你去冒险,我临愿不要这只军队,也不能让你冒险!实在要去,我可以派其他人去!”
“燕洵!你知道的,这只军队何其重要。只有我去,其他人去,我都不放心,怕是始终都会埋下祸患!除非燕洵,你不相信我!”
“我若不相信阿楚,我还能相信谁!”
“所以呀!燕洵,只有我去,我去把他们带回来,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所用!”
“阿楚,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去,我亲自去把他们带回来!”燕洵咬了咬牙,坚毅的说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阿楚再次陷入险境。
楚乔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知道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让燕洵放弃心中漫天的恨,愿意亲自去接应这只队伍。
“燕洵!别瞎说了!这么多人用血铺的路才让你走到这里,怎么能再如虎口,你想让万千将士的血白流吗?”
“燕洵!我不会有事的,到西马凉等我!我会给你带回完整的西南镇府使。”说完这句话,少女扬手挥剪,斩断了燕洵手里的马缰同时抬手在燕洵的马屁股上使出全身力气一抽,自己调转马头策马跑上了浮桥。
燕洵没有提防,马突然一惊向前奔去,“吁!”燕洵高声一喝,拉紧马缰,那马人立而起,赫然停住。燕洵调转马头,只见这时那少女的马已经跑过浮桥,燕洵大声叫道:“阿楚,回来!”
少女陡然抬起头来,一张脸孔苍白若纸,眼神却锋利如剑,定定的望着河这岸的燕洵。
刹那间,好似一道闪电陡然刺入心田,燕洵策马疯狂的浮桥跑去。
几乎就在同时,楚乔一把抽出腰间的宝剑,银光闪烁,厉然斩下,浮桥顿时应声而断,顺着淘淘奔涌的河水顺流而去!
“阿楚!”燕洵厉喝一声,双目如火,怒声大叫:“你在干什么?”
少女站在滔滔赤水河边,秀发如瀑,眼神似剑,高声长呼道:“燕洵!留下浮桥始终都是祸患,会给追兵带来可趁之机。我会带西南镇府使从陆路绕道,西马凉,等我回来!”
男人厉声大喝道:“阿楚,别犯傻,马上过来!” 燕洵说着就要跳下赤水河,阿精等人从后面拉住他,
“燕洵,燕北的百姓们都翘首等待你的回归,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西马凉见!”
燕洵大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淡定和祥和,怒声叫道:“阿楚,你马上回来,我们搭绳子过去,你在那边接住,马上回来,我命令你!”
楚乔摇了摇头,默默的转身,爬上战马,然后回过头来:“燕洵,我们就在西马凉相会。如果我两日不到,你就带人先回燕北,我会带着西南镇府使的官兵,前往燕北高原与你会合。”
说罢,少女厉喝一声,仰起马鞭,策马狂奔在漆黑的荒原之上。五千匹无主的战马跟随在少女的身后,也向着那座巍峨的城墙,轰然而去。
“阿楚……”
跌宕的河水拍击着河岸,浪花淘淘,巨浪翻涌,无尽的虚空之中,只余下男人嘶声裂肺的疾呼。那声音穿透苍穹,在漆黑的夜幕下回荡!
燕洵,等着我,我会带着赫赫之兵,万里而归,与你重逢。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