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空的罅隙，只为再见你一眼。
如果把我们的世界命名为1号平行宇宙，那么这个故事就发生在1501号平行宇宙。

第一章、只为追求真理而活
车窗外下着小雨，姚文洁心情紧张。
“师傅，有没有什么路可以绕开拥堵？”
“今天下雨，哪儿都堵。你着急啊？”
“是的，我约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约的几点？”
“10点。”
出租车司机看了看手表，上面显示9点12分。“理论上不会迟到，放心吧。”
“好的。”
姚文洁一次又一次打开写给王凯丽的短信，仿佛在斟酌着什么，在最后一次打开短信的时候，她编辑了一条短信：“这次采访我是以个人名义去的，如果你不放心，等我采访完就立刻辞职。对不起，这次采访对我意义重大，我决不能放弃，望理解。”
姚文洁此行的目的是去采访一个名叫谢东的人。杂志《观点》以言论犀利着称，作为这家杂志的首席记者，姚文洁采访过诸多知名人士，如史蒂芬·霍金、迈克尔·杰克逊(在1501号平行宇宙里他并没有死）、贝拉克·奥巴马等。
但这些人物比起谢东来，都不值一提。
谢东这个名字可谓家喻户晓，他被认为是当今人类最伟大的全才——精通各种领域，获得过18次诺贝尔奖，最重要的是他今年才23岁。
谢东人生中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是因为他独立研制出了可以根治艾滋病的药物。那一年他分别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以及和平奖。没错，根治艾滋病确实可以促进世界和平。
可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能感觉到，他那具孩童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灵魂。一群人开始研究谢东的大脑构造，得出的结果却与常人无异，甚至出现了“谢东教”，他们认为谢东是上帝的化身，随着“谢东教”逐步发展壮大，“谢东教”也逐渐变成了一个政府性质的组织。谢东一次又一次地创造着各种奇迹，坚定地巩固他“神”的地位。“谢东教”也因此成为全球第四大宗教。
可还是有人对谢东质疑。他们不接受谢东是“上帝”的化身这种无稽之谈。他们成立了一个叫作“反谢东联盟”的组织，专门收集各种事实来揭穿谢东的“谎言”。而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因为谢东从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更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很少有人能接触到他本人，因此也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
姚文洁是一名坚定的“反谢东联盟”成员。她认为谢东是政府造出来的“神”，是政府通过信仰控制人民的阴谋。不过姚文洁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发表过这种言论，因为曾经这样做的人都以诽谤罪的名义被捕了。因此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姚文洁还是选择沉默。
和绝大多数“猜测派”人士不同的是，姚文洁不愿意仅凭猜测去评判一个人，她追求真相，而且重视证据。
于是专访谢东的想法萌生了。她坚信她可以从谢东的答案中找到破绽，从而拆穿这个欺骗了全世界的谎言。
姚文洁通过各种渠道试图联系谢东。她最终找到了一个据说是谢东本人的电子邮件地址，每天都向那个邮箱发送专访邀请函，每天发送的内容都各不相同。
当第128封邮件石沉大海时，她的执着被全部耗尽，也暂时放弃了联系谢东的念头。
可三年后的一天她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晰又熟悉：
“我是谢东，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
“谢东先生？！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姚文洁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专访我，请在3月31日晚上10点，来河荫西路821号的猫头鹰咖啡厅找我。”
“河荫西路821号？猫头鹰咖啡厅？”
“是的。”
姚文洁还想问一些其他问题，但谢东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得到了一次专访谢东的机会，而且还是谢东主动邀请她的，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她能通过电话听出谢东的诚意。
姚文洁把接到谢东邀请的事儿告诉了王凯丽，但王凯丽的表现却有些忧心忡忡。
“我不同意这次专访。”王凯丽说。
“为什么？”姚文洁一脸困惑。
“谢东的身份太敏感，无论怎么报道他都会有风险。你忘了去年《时代》杂志被烧的事件了？”
“我当然记得，但《时代》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谢东的身份进行主观猜测才引起‘谢东教’教徒的不满。而我这次是接到了谢东本人的邀请，报道的内容都会是出自谢东本人之口。”
“你太天真了，民众根本不想知道真相。假如真相本身跟他们的期望有偏差，民众会选择性地屏蔽或反对真相。到时候只会给我们带来灾祸。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打算。”王凯丽态度坚定地说。
“但是我已经筹备了整整三年，现在遇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么能放弃呢？”
王凯丽看了姚文洁一眼说：“总之我是反对的。”
“大不了我以个人名义去！你阻止不了我！”姚文洁说完猛地起身，掉头就走。
第二章、期待已久的会面
实际上姚文洁对谢东本人并无反感。她反感的是在强大的政治高压下，只能出现一种声音的现象。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东救过姚文洁。
姚文洁的母亲在她2岁那年因吸毒染上艾滋病，父亲也因此被感染。夫妻二人因为这件事离了婚。姚文洁6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也已病入膏盲，而就在这时，谢东发明了能根治艾滋病的药物。
姚文洁的父亲病重期间欠下巨债，为还债，父亲进入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第三个月便成功卖出了五座黄金地段的写字楼，仅奖金就拿了上千万。父亲的职位也从普通业务员变成了销售总监。多年以后，姚文洁才得知那五座写字楼的买家正是谢东本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虽然姚文洁和谢东并不相识，但可以说谢东直接或间接地给了姚文洁太多帮助。
“小姐，醒醒。”姚文洁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她的肩膀，她睁开眼睛，看着出租车司机正在冲她微笑，“到了。”
——
“来杯冰拿铁，不要加糖。”姚文洁对服务员这样说道。
姚文洁环顾四周，咖啡厅是哥特式的装修风格，让人有种莫名的奇幻感。
姚文洁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谢东会选择在这间咖啡厅里见面。这间咖啡厅是敞开式的，落地窗让外面的人对里面一览无余。姚文洁都可以想象得出，过一会儿谢东出现在这间咖啡厅里的时候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小姐，请问你在等人吗？”一个声音把姚文洁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是刚才的服务员，她正微笑着看着姚文洁，这时姚文洁才注意到她，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服务员。
“没有，我就是自己坐一会儿。”姚文洁没有说实话。
“姚文洁小姐，请问你在等人吗？”服务员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只不过加上了名字。
姚文洁恍然，点头道：“是。”
服务员十分有礼貌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姚文洁起身跟从指引向后厨走去。沿着后厨往里走，是一间三开门衣柜，服务员把门拉开，示意让姚文洁先进去。衣柜的侧面居然是一个走廊。
二人沿着走廊行进了大约五十米后右转，服务员不知按了哪里的开关，房间立刻亮了起来。
这是一间没有窗的房间，房间的另一头是一扇电梯的门。
姚文洁按下了电梯的开关，但电梯没有反应，她把目光投向服务员，服务员示意她抬头。姚文洁抬头发现了一个正对着她的摄像头，那是面部识别系统，安装在电梯旁的音箱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女声：欢迎你，尊敬的姚文洁女士。
电梯门开了。
“谢东先生就在下面等着你。”服务员说道。
姚文洁微笑点头，进入电梯。电梯门打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在门口微笑迎接。
“姚小姐，欢迎来到轮回者倶乐部。”
“轮回者倶乐部？”姚文洁不解。
“是的，请跟我来。”
姚文洁穿过大厅，看到一群人围坐在桌子前喝酒聊天：“有什么免受痛苦的方法，让我自杀算了，反正我在这个世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中年男子把姚文洁带到一个房间，谢东隔着办公桌坐在一把深棕色老板椅上，对她微笑：“你来了。”
谢东十分年轻，但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儿年轻人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超乎常人的沉稳与睿智。
“你好。”姚文洁在见面之前设想了无数遍开场白，没想到真正见到谢东却只说了一句“你好”。
谢东示意让姚文洁坐下，自己站起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我。”谢东盯着姚文洁，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大概是有点儿紧张，姚文洁只是点头，没有回答。
“12点之前你都可以尽情提问。”
“12点你就要走了吗？”
“不，12点后你就不需要提问了。”
姚文洁以为他不愿意回答，为了避免最开始就把气氛弄僵，她没有追问。
“在提问前我想问一个私人问题可以吗？”谢东眼珠一转：“我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接受你的邀请，以及如何得到你的电话号码的，对吗？”
姚文洁错愕，点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谢东。
“接受你的专访邀请，是一种必然。”
“这是什么意思？”
“从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
姚文洁大惊失色，起身道：“你说什么？请不要跟我开玩笑。”
“你觉得我会跟你开玩笑吗？”谢东摇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
“大概是20年前，你4岁的时候。”
“你竟然知道我的年龄！”
“当然，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4岁那年跟父亲住在西直门外大街的一处职工宿舍大院，那时候你父母刚离婚，而你父亲还得了重病。每天下午6点，你都会骑着小单车到职工宿舍门口接你父亲回家。”
“你调查我？”姚文洁有些惊怒交加。
“我没有调查。我确实从20年前就在关注你。你不要紧张，先坐下来，我想跟你慢慢说。”
“不可能，20年前，你才3岁。就算你3岁就开始关注我，我一个普通女孩，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
姚文洁不知所措，本来她就是带着一大堆问题来到这里，而现在这些问题变得更加繁杂了。谢东说：“这个问题，我最后再回答可以吗？今天你来到这里，一定还有很多其他问题吧。”
谢东的话让姚文洁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失态，她坐了下来，劝自己冷静。
“不好意思，那接下来开始今天的正式提问。”

第三章、专访
晚上10点15分，街道上行人开始减少，大部分商店、超市也已经打烊。而河荫西路821号的猫头鹰咖啡厅依然在营业。
“第一个问题，你是神吗？”姚文洁问道。
谢东哭笑不得：“你觉得呢？”
“我认为不是。”
“当然不是。”
“那你种种超出人类的表现是如何做到的？”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说的超出人类的表现指的是什么？”
“那些关于你的传闻——天生就会说话，2岁精通各国语言，4岁时读书量就超越了大部分学者…这些都是事实吗？”
“是事实。”
“你认为这些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吗？”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你说了你不是神，作为人类，你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姚文洁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你说我2岁就精通各国语言，4岁读书量超过大部分学者。但事实上，我不是23岁。的确，我的生理年龄只有23岁，但我的精神年龄已经超过10万岁，确切地说，我今年是105125岁。”
“105125岁？”姚文洁忍不住发出嗤笑。这绝对是天方夜谭。
“为了方便你理解，请允许我跟你讲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
“那一年我23岁，我的意思是说，那一年我真真正正23岁。”
“等一下。”姚文洁忍不住打断，“你的意思是说，接下来你要跟我讲述的故事发生在10多万年前了？”

谢东若有所思：“这个看对于谁来说吧。对于我来说是这样，但对于你来说也许不是。”
姚文洁一脸疑惑，她感觉谢东说话的逻辑有些混乱。她轻轻地按下了衣服口袋里录音笔的录音键，等待谢东的破绽。
“这个我很难跟你解释。”谢东看出了她的怀疑，“所以我才要跟你讲述这个故事，这个故事会解释你的所有疑问。”
“23岁那年的我刚刚大学毕业…”
“10多万年前有大学？”姚文洁不放弃每一次反驳谢东的机会。
“抱歉，希望你不要打断我，相信我，你会明白所有真相。”
姚文洁做出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就像绝大多数刚毕业的年轻人一样，我对未来一片迷茫。我大学的专业是量子物理与生物工程，从职业发展的角度来看，只有继续深造，才可能有所建树。但对于个人来说，能早一天离开学校，投入社会，才是我当时最大的诉求。
“我找了两份实习的工作，但都不理想，几个月下来毫无业绩可言，跟同事之间的关系也一团糟，最后不得不换了工作。但没想到接下来的工作同样如此。从小在学校里品学兼优的我第一次尝到了做‘差生’的感觉，我开始惧怕这个社会。”
“那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是如何选择的？”
“接下来我在继续攻读研究生和步入社会之间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毕业后你去了哪里？”
“一家网络游戏公司，从事游戏策划方面的工作。”
“这一次怎么样？有没有做出成绩？”
“同样一团糟。”谢东很坦然，“其实我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正是因为我的工作成绩过于突出，让我成了同事们嫉妒的对象。再加上我平时很少跟同事沟通，导致最后我成了公司里许多同事的众矢之的。”
“众矢之的？他们合伙欺负你？”

“可是这一天还没到啊。你在说未来的时间吗？”
“听我把故事说完。”
“好吧，你继续。”
“当时万事倶备，我独自一人期盼着黎明到来，天一亮，我便会引爆炸弹，带着这栋楼的所有人一起归西。”
“但你一定没做傻事，对吗？”
谢东没有回答姚文洁的问题，继续讲述着他的故事。
“我当时有一种侥幸逃过法律制裁的心理，我把自己关在公司大楼地下室一间无窗的储物间里，确定自己不会被炸死，我只会被大楼的废墟所掩埋，等到救援队把我救出的时候，我也会被当作受害者抬上担架，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地消除我的嫌疑。”
“聪明。那之后呢？”
“我本想在那间储物间里睡一觉，睡醒之后正好可以引爆炸弹，但是却毫无睡意，我在那间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每分钟都像一天那样漫长。我也动摇过，想干脆放弃，但是一想到那帮欺负我的混蛋，我就又会打消这个念头。我无数次地拿出手机来看时间，直到手机完全没电。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吓坏了，因为我的第一反应是警察，但又觉得不可能。我一只手紧握着炸弹的按钮，另一只手去开门。门打开了，是一位年龄与我相仿的姑娘，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通了电一般，我觉得我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美丽的画面。”谢东说到这里有所停顿，看着眼前的姚文洁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味什么。
“一见钟情？”姚文洁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只知道在那之前我从未被任何美丽的事物俘获过，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但在见到她的那个片刻我明白了，那女孩的微笑，瞬间化解了我内心的仇恨和对这个社会的不满。”
“后来呢？”姚文洁表情严肃，似乎丝毫没有被谢东的话打动。
“我永远无法忘记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终于找到你了，别做傻事，好吗？”
“她知道你要做的事？”
“是的，但我当时并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我问她是谁，但她并没有立即告诉我，而是向我承诺，如果我愿意放弃这次爆炸，她一定会永远替我保守秘密。”
“那你答应她了吗？”
“当然，事实上在我看见她那一刻我就已经打算放弃了。在她的引导下，我把整幢大楼里的炸药全部拆卸下来。我永远忘不了她当时温柔地对我说：‘谢谢你，你救了所有人的命。’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她，她不光救了我的命，甚至救了我的灵魂，让我从此获得了重生。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那之后呢，她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她知道你要做什么？”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已经变得不重要了。我更关心的是，明天是否还能再见到她。我们分开时留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三天后，我约她在一间不大的咖啡厅见面。”
“表白？”姚文洁快速说道。
“当然，这就是我约她的目的。我十分正式地向她提出了在一起的想法，并告诉她，如果她能答应，她就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当然也是最后一个。”
“那她答应你了吗？
“没有，她告诉我：虽然她也喜欢我，但是我跟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她还有八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去世了。”
“她得了绝症？”
“我的第一反应也是她得了绝症。在我的追问下，她终于告诉了我真正的原因。她说她被下了某种诅咒，这个诅咒就是她的生命被永远困在某个时间段里了。”
“生命被永远困在某个时间段？什么意思？”姚文洁说道。
“具体来说，她的生命永远被困在了2017年4月1日的零点到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之间。对于她来说，一旦时间到了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她就会自动回到2017年4月1日的凌晨开始新的轮回，她永远不可能越过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这个时间点。而她是在第78次轮回后遇到我的。”
姚文洁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她告诉我，她只能陪我到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过了下午2点10分，我们将从此永别。”
“我以为她在说笑，告诉她，假如到了那一天，她真的回到过去的话，我就自杀，因为世界没有了她，便没有了意义。结果她却很严肃地说她的话句句属实。”
“证据呢？怎么证明呢？”姚文洁问道。
“她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我打算引爆炸弹的那天出现在现场，及时阻止了惨剧的发生。”
“为什么？”
“因为在上一个轮回，那次爆炸事件，轰动了全世界！”
“你是说其实在她所经历的上一个轮回，那次爆炸事件是发生了的？”
“是的。”
“那在她所说的上一个轮回里，你怎么样了？”
“爆炸的强烈震荡，导致整幢楼倒塌，我躲藏的那间地下室全部塌陷，把我活生生砸死在那间地下室里。新闻上都有报道，并且说明了详细的作案手法。”
“所以…”
“所以她在下一次轮回里回到了过去，拯救了我和一百多条生命。”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如果真的如她所说，她拯救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即使她拯救了你们，她还是会回到过去，那爆炸还会再次发生，难道她要再次拯救吗？”
“她并不这么觉得。自从陷入这种永无止境的时空轮回之后，她开始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无论她做了多少努力和改变，一旦到了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一切就会推倒重来。她甚至想过自杀，但还是挺了过来。在一次次推倒重来的过程中，她开始为自己找寻活着的意义。之所以去阻止那次爆炸，并不是为了拯救世人，而是为了拯救她自己那颗找不到方向的心。她知道自己拯救不了任何人，但她却能在这一次次的重来中重新领悟人生的意义。人生的意义本来就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她所做的一切最终什么都无法改变，但在过程中她享受到了改变世界的乐趣。”
“那你相信她是活在‘反复穿越的时空中’的人，就是因为她阻止了那次爆炸吗？我认为这件事不太具有说服力。”
“如果仅仅是这一件事的话，当然不构成说服力。之后的日子里她不断地用事实证明了，她确实没骗我。”

第四章、轮回者
晚上10点45分，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半个小时。姚文洁开始被谢东的故事所吸引，甚至忘记了时间和来此的目的。但谢东还会不时地看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那次之后她跟我正式在一起了。她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女朋友，当然也是最后一个，就像我对她承诺的那样。”谢东很坦然地说道。
“很好奇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她的。”
“用她自己的观点，‘人生的意义不是结果而是过程’，只要过程本身快乐，又何必去在乎最后能不能永恒呢？”
“你们在一起快乐吗？”
“可以说那是我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这不仅仅是因为我跟她十分合拍，还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优越感？是她很漂亮，带出去见朋友有面子吗？”
“这算什么优越感？她所给我的优越感是任何人无法给予的。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会一起扮演‘救世主’的身份，去拯救这个世界上即将发生的灾难。”
“就像她去阻止你炸办公楼一样吗？”
“是的，我们一起阻止了许多灾难，最大的一次是在高速公路上提醒了一位差点儿睡着的油罐车司机，从而避免了一次特大交通事故的发生，听她说那次我们至少拯救了80条以上的生命。”
“80条生命？那也没有你炸楼那次害死的多。”
“是的。因为炸楼的事情我忏悔过不止一次。”
“那你们就甘心做无名英雄吗？”
“对于大众来说，英雄是那些在灾难中拯救了他人的人。我们是在灾难发生之前就阻止了它的发生。既然从来没发生过，我们又怎么算是英雄呢？”
“但你们比那些真正的英雄做出的贡献只多不少，应该获得嘉奖。”
“没关系，我们会自己嘉奖自己。”
“自己嘉奖自己？”
“我们有一套自己的评奖体系。”
“评奖体系？”
“比如，当我们阻止了一次小规模灾难，我们就去买股票。当我们阻止了一次重大灾难，我们就去买彩票。她可以预知未来，无论是买股票还是彩票，我们都稳赢。我们拿这些钱去挥霍，当作是对我们拯救世界的奖励。”
“你们真会自娱自乐，想想看你们这样的人生也确实有趣，像先知一样活着，整个世界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姚文洁在说话间并没有意识到，她竟然开始喜欢谢东的故事了。
“但这样的好日子也只能维持半年多的时间，很快到了12月8日，我深知这是我们分别的日子。那天下午我们相拥在一起，我紧紧抱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松手，我坚信只要能把她带到12月8日下午2点11分，那么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直到终老了。时钟的秒针在行走着，当时间到了2点11分的时候，我仍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但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她。”
“她就这么死了？”姚文洁焦急地问道。
“是，但也不是。”谢东咳嗽了一声说道，“经过法医鉴定，她是自然死亡，不是因为任何疾病，而是时候到了。”
“时候到了？你的意思是她是老死的？”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说，她的躯壳中，已经没有了灵魂。”
“但她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会突然‘时候到了’呢？”
“她的灵魂回到了2017年4月1日。”
“那——你就这样失去她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并不甘心。失去她之后，我将自己关在地下室的小房间里——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幻想着她会来敲门，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可是没有，我知道她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在那间漆黑的小屋里度过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做了一个足以改变我人生的决定。我拿出跟她在一起时剩下的3亿元的积蓄，成立了科研小组，开始关于时间机器的研究。”
“时间机器！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只要可以研制出时间机器，回到过去，就可以将在无限轮回中徘徊的她带回来。”
“你真是敢想敢做！那你研制出来了吗？”
“我对时间机器的研究工作持续了38年，但没有任何突破。以我对时间机器的研究，我发现有生之年自己根本不可能突破这项技术。”
“那你就这样放弃了？”
“几乎快放弃了！但就在这一年，一则《一个名为罗伯特·琼斯的美国人的离奇死亡》的新闻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也让我重新改变了对整件事情的看法。”
“那是什么？”姚文洁赶忙问道。
“这个美国人的成功经历颇具奇幻色彩。罗伯特出生于工人家庭，自己也是一名普通的汽车修理工。但就在一个月前，罗伯特中了奖金两亿三千万的强力球彩票。他用这些钱去拉斯维加斯豪赌三天，获得五百亿美元资产。之后他开始炒股，又让资产增加到四千亿美元，成为无人能及的首富。”
“难道…”姚文洁内心有了答案。
“之后他把自己所有资产捐给全球多家慈善机构。他声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希望这一举动可以让自己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不朽。在宣布裸捐后的第五天，他真的死亡了。法医鉴定结果为自然死亡。”
姚文洁说出刚才她没说完的话：“难道他穿越了？”
“对。”谢东点头，“罗伯特的事迹，让我想起当年的她。”
“原来受到诅咒的人，不止一个！”姚文洁有些感叹。
“是的。这些人被分散在宇宙的各个时空内，封存在各自的轮回中。从这天起，我开始致力于对这种人群的研究，我给受到这种诅咒的人起了一个统称，叫‘轮回者’。”

第五章、人造轮回者
此时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当前时间为晚上11点10分。
“我在一家著名的社交网站上，声称自己是一个被困在某个时空阶段的‘轮回者’，并编造了自己‘轮回者’的种种经历。目的是为了引出其他‘轮回者’跟我进行联系。我要说明的一点是，我所处的时代从某种角度来看，是很多年以后的未来，那个时候的互联网实现了与大脑无缝对接，所有信息都可以通过脑电波传递和接收。”
“你得到回应了吗？”姚文洁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得到了，但并不是什么有用的回应，大多数人都是以热心读者的身份跟我沟通，他们对我写的这篇故事很有兴趣，想跟我交流故事经验。甚至有一些人联系我，想把我的故事改编成电影。”
“难道就没有一条有用的回复吗？”
“没有，所有的回复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通过其他途径去寻找着‘轮回者’们，但始终无任何音信。十年后的一天，我从睡梦中被吵醒，有人给我的大脑发送了一条好友请求。发信人名叫蒋启月，自称已经在无限轮回里度过了上千年。我看后立刻约了她面谈。她告诉我，她被困在2063年11月29日上午10点08分到2065年12月23日晚上7点32分里已经很久了。算起来，她已经第610次重新经历这一年了。”
“也就是她已经大概1220岁了？”
“不，这只是她变成‘轮回者’的时间。你还要加上她成为‘轮回者’之前的年龄。”谢东说，“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轮回已经让她身心疲惫，她试过自杀，但没有用，她只会在这个时空死去，然后回到起点重新来过。她觉得自己仿佛生活在一个永不超生的炼狱里，永远不会老去，也永远见不到周围的人老去。”
“永远重复的人生也许是最让人绝望的。”姚文洁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是啊。她不得不开始从这轮回中寻找自己活着的意义。”
“那她最终找到了吗？”
“是的。经过上千年的思考之后她终于悟出了其中的奥秘。原来她反复经历的并不是一个世界，而是穿越了平行宇宙。每当她回到一次轮回的起点，就穿越了一次平行宇宙！”
“也就是说，你的爱人并没有回到过去的时间，而是穿越了平行宇宙，到达了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2017年4月1日？”
“是的。这证明了为什么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研制出时间机器的原因！我从一开始的研究方向就是错误的。我要研究的不应该是如何穿越时空，而是如何穿越平行宇宙！”
“那蒋启月悟到的人生意义是…”
“让这些平行宇宙变得各不一样！这就是蒋启月所悟到的人生意义，应该说作为一个‘轮回者’所要承担的人生意义。”
“让这些平行宇宙变得各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做到呢？”
“这个问题很简单，也就是说，本来宇宙中就存在着无数个平行宇宙。这些平行宇宙原本都是一模一样的。但她却有办法可以让这些平行宇宙变得不一样。”
“我没听懂，怎么改变呢？”姚文洁感到万分迷茫。
“简而言之就是利用蝴蝶效应，由于蒋启月知道这个世界未来既定的命运轨迹是什么，所以每当蒋启月回到轮回起点一次，她就完全换一种方式去生活，社交圈子也完全转换，这样她就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人生，变得跟上一个平行宇宙有所区别。根据蝴蝶效应理论，她的改变在经过若干年的发酵之后就会最终影响到全世界的改变。这样就创造出一个与之前世界截然不同的平行宇宙。打个比方，上帝创造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平行宇宙，就仿佛一个模子做出来的没有上色的陶瓷，而她接替上帝的工作，给这些陶瓷涂上不同的颜色。”
“她在行使上帝的权力！”姚文洁大声说道。
“是的，蒋启月就这样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听了她的经历之后，你是怎么回答的？”
“在看到我发出的信息之前，在上千年的轮回里，她受尽了孤独的折磨，能找到一个同类比什么都重要。她看到我的信息后，马上与我取得了联系。但当我向她表明真相后，她大失所望。我告诉她，我并不是她的同类，但我对时间机器的研究说不定可以将她从无限轮回中救出。我骗了她，因为我知道时间机器不可能被研制出来。但我还是这样告诉她，希望能给她一些希望与安慰。而她对时间机器似乎并不抱任何希望，倒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姚文洁问道。
“她告诉我，时间机器永远都不可能被制造出来，因为时空不能被穿越，我们穿越的只是平行宇宙。我低估她了。对于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我还想骗她，真是幼稚。”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恐怕她把一切能脱身的法子都想过了，包括时间机器。”
“你说得没错。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当你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结实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的时候，某一个瞬间，你的潜意识会告诉你，这个地方你以前来过，这件事情你以前做过，这个人你以前见过。甚至有时候，连下一秒即将发生的事情都会闪现在脑海里。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消失之后，你就再也想不起什么了。”
“我也有过这种感觉！”姚文洁直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谢东。
“蒋启月告诉我，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思考过很多年，始终无解，直到有一次她遇到一个叫卡特的英国人。两人在那个宇宙是初次见面，但卡特觉得曾经跟她见过，他记得跟她一起在一间十分吵闹的酒吧里吃着烧烤喝着啤酒，那间酒吧的墙壁是粉红色的，环境十分吵闹。她感到震撼，因为卡特说出的情景是在上一个平行宇宙里发生过的事情。”
“等等，你是说，每个人都在穿越平行宇宙？”
“是的。”
“那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如果说‘轮回者’们是在以某个时间段进行着平行宇宙的穿越之旅，那么其实我们所有人都是在以一生为单位穿越平行宇宙？”
“你说得没错。”
“可…可是这意义是什么呢？”
“因为只有这样不断穿越，才会出现平行宇宙。这也解释了生命的终极奥秘，那就是当一个人的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不会如宗教中所说的上天堂或下地狱，或者转世有来生，也不会按照科学所说的转化为另外一种物质；而是他的灵魂会回到他出生的那一刻，重新再经历一遍完全一样的人生。他之前的记忆将会被埋在大脑的深处，在某些特定的时刻，偶然被激发，让人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你的意思是说要不是蒋启月干预，每个平行宇宙都是一模一样的？”
“也不是，因为‘轮回者’不止一个。”
姚文洁战战棘棘地问道：“你…是‘轮回者’吗？”
谢东并没有回答姚文洁的问题，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了蒋启月的解读后，受益匪浅，我改变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开始研究‘如何让自己死后回到出生的那一天但不失忆’。这样我就可以在下一个平行宇宙中寻找我的爱人了。我希望蒋启月一起投入研究。但她再过几个月就要重新进入轮回，她可以在下一个平行宇宙中见到我，但到时候我肯定不会记得她。我提取了她的细胞基因，因为她是一个穿越了平行宇宙之后，还可以保留之前记忆的人，所以想在基因中寻找答案。”
“每一个‘轮回者’轮回的起始点都是随机生成的吗？”姚文洁问道。
“理论上应该是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规律。”
“那之后蒋启月怎么样了？”
“几个月后她就去世了，确切地说，是回到了她轮回的起点。而我的研究还在继续。在她跟我告别的那一刻，她告诉我：希望我能成功。若我能成功，在下一个平行宇宙再见到我时，我应该是认识她的。又过了十年。我的研究终于取得了进展。我研制出了一种药物，在服用后可以看到自己在之前的平行宇宙中的人生，我发现之前的每一次人生都是完全相同的，只有在我当下所处的这个平行宇宙里的人生经历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原因是我在这个平行宇宙中，遇到了我的爱人，以及蒋启月这两个‘轮回者’。跟‘轮回者’接触的人，人生就会变得不同。就这样，我一生的研究终于取得了革命性的成功。”
“那接下来呢？你如何穿越平行宇宙呢？”
“我所要做的只是等待。人早晚会死，只要是死亡都会穿越到下一个平行宇宙。我已经为找她等了大半辈子，也不在乎再等几年。”
姚文洁点头。
“八年后我去世了。这八年里，我又将药物进行了改进，药效已经进入了我的灵魂深处，这就确保了万无一失。我死后，奇迹发生了。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潮湿昏暗又软软黏黏的洞穴里，我不能睁眼睛，因为身体四周都是黏液，我摸了一下肚子，连着一根长长的带子。”
“你…你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姚文洁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了。
“你说得没错，我变成了一个胎儿。我在母体中度过了漫长难熬的五个月，终于与这个世界见面了。出生那天，我假装哭得很厉害，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模一样。就这样我把自己改造成了宇宙中第一个以人生为单位的‘轮回者’。”

第六章、重逢
“我的身体一天天长大，但心智早已是一个九旬老人，但我还要假装出一副小孩子的样子，潜伏在这个世界上。”
“那你岂不是等于回到了过去？”
“是穿越到了下一个平行宇宙。”谢东纠正道。“既然如此，你可以在这个宇宙中去寻找你的爱人了。”
“你说得没错，但不是立刻，要等我再长大一些。”
“长到多大呢？”
“七年后，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爱人，那时她还是一个8岁的小女孩。见到她时，我百分之百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我的爱人，只是她还不认识我。我突然意识到，我必须等到她轮回起点那一天才能真正与她相会。”
“轮回的起点？什么意思？”
“就是她24岁那年的4月1日那天。只有到了那一天，她的灵魂才会从上一个平行宇宙穿越而来，跟真正的她相遇。”
“那也就是说，还要等17年？”
“是的。于是从这一天起，我暗中默默地守护着她，保护着她的安危，不让她出任何危险，因为万一她提前死去，我恐怕就要穿越到下一个平行宇宙，再等23年才能与她相见了。”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给她吃药呢？”
“吃药？”谢东一脸茫然地问道。
“就是你研发的那种药，把你变成人造‘轮回者’那种药，你把那种药给她吃了，她不就可以想起跟你之前的记忆，你们不就可以提前在一起了吗？”姚文洁说。
“感谢您的建议，这个我当然试过，可那种药只对普通人有效。”
“那你后来有没有给某个普通人服用？”
“没有，我不希望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掌握这种能力。”
“你想成为独一无二的人？”
“不全是，多一个人使用这种药物，这个世界就会更混乱。我相信造物主这么设计世界，自然有它的道理。我可以潜伏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年不公开这个秘密，但是多一个人就不确定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药全世界只有你有？”
“没错。”
“既然你不想扩散这个秘密，为什么会轻易告诉我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呢？”
“一会儿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姚文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从她面部表情的变化可以看出，她似乎想明白一些事情。她开始用低沉的语调对谢东说话：“那你最后跟她见面了吗？”
“17年后的4月1日零点，我成功见到了阔别一生的爱人。当然，这对于我来说是阔别了一生，但对于她来说也许就是一瞬间。因为在她的时间线里的上一秒，也就是上一个平行宇宙里，她刚刚在我的怀里‘死去’。她见到我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跟她在上一个平行宇宙的事情，当然她也更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切所奋斗的一生。我们在重逢的那一刻，对于彼此之间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久别重逢，一个是失而复得。我们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相拥在一起。”
说到这里，姚文洁突然如晴天霹雳，她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她感觉自己有些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谢东，眼睛都湿润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钟说：“还有不到15分钟就是2017年4月1日零点了。”
“是的。”
“那你的爱人…”说到这里，姚文洁不敢再往下说了，因为她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没错，就是你。”谢东接着说道，“你就是我的爱人，应该说，再过不到15分钟，你就是我的爱人了。”
“这是我们的第多少次重逢了？”姚文洁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记错的话，”谢东想了想，“这是我们的第1501次久别重逢。”
墙上的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每一下都让姚文洁莫名激动。还有不到15分钟，她就要变为“轮回者”了。尽管谢东的故事还是很难让人相信，但不重要了，只需再等不到15分钟，就可以证明谢东所说的一切。
谢东继续对姚文洁说：“记得第一次重逢，我们又一起度过了短暂而快乐的八个多月，这八个多月里我为你述说了跟你分开之后的一生中遇到的人和事。听完罗伯特·琼斯和蒋启月的事情之后，你感到兴奋，你也很乐意在接下来的某次穿越轮回的时候，成为一个像罗伯特那样伟大的人，在那个平行宇宙得以不朽。同时你也可以像蒋启月那样试着去过各种各样的人生，遇到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利用蝴蝶效应去改变这个世界，让人生充满意义。我由衷地为你高兴。我知道尽管我们的相遇相知让你十分幸福，但你认为这种幸福是短暂的，因为在下个平行宇宙，我就会完全将你忘记。但你没想到的是，我成为了一个人造‘轮回者’，并且在下一个平行宇宙里重逢了。”
谢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姚文洁看着他深邃的目光，知道他陷入了某种情绪之中，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相聚的时间特别短暂，八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到了12月8日中午，我们一起吃了在这个平行宇宙里最后的午餐。那时候我们彼此的心情是不一样的。对于你来说，只是肉体死去，穿越轮回后，就可以立刻再次见到我。而对于我来说，却要等待整整一生。我告诉你，只要你死去，我就自杀，这样我就只需要等待23年的时间就可以与你重逢了。而你却问我，23年的等待就为8个月的幸福，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姚文洁不禁插话道。
“我告诉你，为了你什么都值得。”谢东深情地看了姚文洁一眼，“但你却告诉我，我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假如我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每隔23年的等待，岂不是太浪费了？如果说‘轮回者’存在的意义是改变世界，那么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成为所有‘轮回者’的纽带，我可以用无限的生命去寻找他们，连接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意义，让他们不再孤独。”
“这是我说过的话吗？”姚文洁不敢相信。
“当然，现在的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经历了79次轮回后的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谢东用肯定的语气继续说，“你的话让我热血沸腾，你帮我找到了更伟大的意义。没过多久，你在我面前死去，这是第二次。但这一次我不再迷茫。我踏上了寻找‘轮回者’的道路。‘轮回者’并不好找，他们遍布在各个时空内。经过漫长的寻找我发现，他们所处的时空甚至不是相对独立的，而且还会互有重叠。”
“你所说的重叠是指…”
“比如说你的轮回周期是2017年4月1日到2017年12月8日下午2点10分，你的轮回就在这几个月内反复循环，但是有可能存在另外一个‘轮回者’，他的轮回起点是从2017年4月20日开始到2018年5月30日结束的。这样在2017年从4月20日到12月8日下午2点10分这个时间段，你们就存在着时间上的重叠，也就是说，‘轮回者’是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时空的。”
“那你现在一共找到了多少‘轮回者’？”
“超过18000名，我成立了‘轮回者’联盟，将这些‘轮回者’团结在一起。你看这间猫头鹰咖啡厅，它的地下室就是‘轮回者’们的聚集地。”
“为什么选在这里作为聚集地？”
“因为这里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什么意义？”
“你是在这间咖啡厅答应做我女朋友的。”
姚文洁的脸一下红了起来。她岔开了这个话题：“那在这十万多年里，你所做的就是寻找‘轮回者’这一件事吗？”
“当然不是。在这10万多年漫长的岁月里，我有足够长的时间去研究这个世界，比如我曾经花30年的时间去研究各种乐器，结果我在那一个平行宇宙中成为了享誉全球的音乐家。我还在一个平行宇宙中用50年的时间去研究国际象棋，最终也成了国际象棋界的世界冠军。当然，我从不去研究任何与体育和运动相关的课题。”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我只做有意义的事情。体育运动只是强身健体，但身体是不能被带走的。我是个实用主义者。”
“所以你把自己培养成了一个无所不知的人？”
“我只能说我掌握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知识吧。”谢东坦诚地说道，“由于我是以人生为单位的人造‘轮回者’，一次轮回横跨的时间很长，当我回到人生起点的时候，就等于可以预知至少几十年后的未来，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有很多‘未来’的知识。例如人类会在55年后研发出完全根治艾滋病的药物，而我就可以在55年之后，去学习这种技术，等到下一个平行宇宙，我就可以在55年前甚至更早研制出这种药物。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因为这一切对于生活在永恒轮回中的我来说都只是暂时的虚荣，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为什么？”
“因为我的成名会便于‘轮回者’找到我。就像我当年看到罗伯特的事迹后，可以立即想到他是个‘轮回者’一样。当然，我这样做还有另外更重要的意义。”
“更重要的意义？”
“是的，那意义就是你啊。我若不研究出根治艾滋病的药物，你父亲岂不是要英年早逝？而你就会沦为一个孤儿。若当年我不买下那几栋楼，帮你父亲完成销售业绩，那岂不是要贫穷一辈子？”
姚文洁被感动了，她擦了擦眼角，颤声道：“你就是这样在1500个平行宇宙里默默地保护着我吗？”
谢东微笑点头。
“我懂了。”姚文洁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离晚上12点越来越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东仿佛能看透姚文洁的内心，“你不需要担心时间到了，那个从上一个平行宇宙进入你身体的灵魂会把现在你的灵魂覆盖掉，事实上你们会融合。也就是再过几分钟，你便会拥有现在的记忆，同时也会拥有你身为‘轮回者’的记忆。”姚文洁听了谢东的话，看着谢东用力点了几下头。她已经完全相信了谢东所有的话。
“我每隔一生会和你在一起八个月。每次和你重逢的八个月里，我就会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专心跟你在一起。可每次时间往往都会过得很快，我只能在没有你的漫长生命里继续我的使命。”
他看了一下时间：23点59分。
姚文洁的心跳也跟着加速，谢东却十分平静。他们都停止了说话。
再过一分钟，就是他们第1501次重逢。

吴志硕：85后业余作家，喜欢一切有故事的东西，爱看小说，喜欢漫画，对电影更是狂热，可以为了某些国内无法上映的片子专门飞去香港或者台湾看电影的家伙，尤其狂爱Cult片。创作故事方面，喜欢写一些脑洞大开的故事。最大的梦想是成为职业作家，拿着笔记本边写作边环游世界，并为此在持续努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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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动

好大的脑洞